我与广钦老和尚的因缘

我与广钦老和尚的因缘我与广钦老和尚的因缘

我与广钦老和尚的因缘
 
林觉非
 
 
 
承天禅寺飞来塔
 
 
 
丙戌(民国卅五年)端午节后,余由原籍福建永春来泉(泉州府现为晋江县)访同学王君,告作渡台之游,得王君赞许,并谓伊有帆船一艘,专驶泉台,惜船于日前出海,汝暂住我处,俟船回来搭往可也,余于是留住候船。
 
 
 
余素嗜山水,喜游访名胜古迹,次晨即游承天寺,该寺位于泉州城中,略偏东门,为泉城三大丛林(承天、开元、崇福)历史最古之梵刹。由南大街走承天寺,即抵寺前山门,壁上有‘月台倒影’四大字,内有数大石龟,经四天王殿,由青石甬道,过放生池桥,可直达大雄宝殿外之平台,在甬道旁,有两石塔对峙,高宽(高丈许、宽仅数尺)模形均同。所异者,一塔洁净如洗,可谓一尘不染,闻苍蝇停息塔上,均尾朝天,绝不头部向上。另一塔则满堆岛粪,脏秽不堪。
 
 
 
据传:寺中前有一僧,专事苦工,素鲜言笑,一日忽传京城诏至(朝代未详)谓帝梦太后嘱请福建泉州承天寺得道高僧,晋京为伊超度事。寺中当即遴选一班僧仪修德俱优者应诏前往,临行时该苦工僧突上前请求同往,诸僧曰:‘汝不谙佛事,何得同去?’苦工僧曰:‘我虽不谙佛事,然可助汝等肩挑行李。’诸僧因感其平时勤谨操劳,不计苦累,遂许同行。
 
 
 
抵京至午门外,帝宣众僧入朝,诸僧皆入,独苦工僧伫立不动,帝问何故不入?曰:‘地下有佛,弗敢妄跨而过也!’帝强欲之入,苦工僧则俯身以头顶地,两足朝天,翻筋斗而进。帝奇之,命掘地,得金刚经一部。至是帝知太后欲请得道高僧者,即此人也。遂虔诚亲为厚待,帝请示超荐时应备诸事,曰:‘除诸僧按照超荐仪式举行外,可另搭一台,上供香案,中插太后魂幡。’在法书中,苦工僧突率帝登台,举幡三摇,而诵偈曰:‘我本不来,是汝偏爱,一念不生,超生天界。’帝立见太后现于云端,向僧拜谢,冉冉上升。
 
 
 
法事毕,诸僧辞归,帝独留苦工僧,并亲自侍游于御花园及京都诸名胜。一日行经一石塔旁,僧忽止步凝视石塔。帝问:‘师爱此塔乎?朕当命工拆下运送师处。’僧曰:‘陛下如肯相送,衲自取回。’言罢以袖一拂,塔竟收藏袖中,遂即向帝合十辞谢而去,帝命人追送,已无踪影。回抵承天寺,诸僧尚在途中。诸僧抵寺后,其中有人识谓苦工僧曰:‘汝既超度太后,帝当厚赐于汝,可否分沾大众?’苦工僧曰:‘有之,第恐大家拿不动耳。’即从袖中倒出此塔,竖于甬道旁,故名‘飞来塔’。后人雇工重建同样一塔与对。不久该苦工僧即离去。
 
 
 
又一传:福建漳州南山寺,有一龙裤祖师者,其行迹与上述同,唯偕帝游时,祖师辄注视帝之龙袍,帝问:‘师爱此袍否?’师即拈裤笑曰:‘裤破矣!’帝随脱龙袍,命工改制师裤奉送,师穿裤辞归,故得名‘龙裤祖师’。是否龙裤祖师即系承天寺之苦工僧,未得详查,弗敢妄断。
 
 
 
初见广师宿缘深
 
 
 
大雄宝殿正面有三门,中门上悬一竖匾,两边雕龙,中有‘敕赐承天禅寺’等金字。左边大门内,即师趺坐处也,右边大门内,有一老僧专司大殿香烛。余见师垂目趺坐,忽忆古小说中,常有禅师之称,惟迄未见过坐禅真相,今见师坐,内心顿生无限欢喜与崇敬,有甚于突获至宝之感。然不敢妄加惊动,只得在旁静候。嗣有一小沙弥从内呼师名,告以奉库头师命分钱与师,略谈数语即去。余乘机向师鞠躬一礼(时尚不懂合十)向前请示。师问:‘汝何方人?来此何事?’余将原籍居处及暂住友处候舟渡台事详告,师闻及此止问而云:‘汝鲜来此,寺中地方甚广,可到各殿参观。’余当即进入大殿,略为一转,回视师又静坐矣!然余对师之心向,如受不可言喻之吸力所吸引,全部游兴均集中于师身上,似有半步不肯与离者。旋又一僧与师谈话,余得再次近师,时师似有厌烦,即谓:‘汝既是永春来者,寺中有一老僧,是汝邻县(德化)秀才,汝是读书人,我带汝进去见他,也可聆他谈谈佛法,增长智慧。’言罢立即下座,带余入内。至客堂,为余简介于老秀才僧(老秀才俗姓赖,家甚富有,儿孙满堂,出家已二十余年,其弟亦一饱学之士,与余有数面之交),稍叙寒喧,师已回大殿。时老秀才已近古稀之龄,谈笑间,满口只剩一、二长牙,曾出寺中所印之金刚经、弥陀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等法宝相赠,并概为宣说。余心不在焉,唯唯聆受略与坐谈,即与辞离,并将经请回。出至大殿,又至师侧,伺机纠缠,然师惟勉为应付而已,至日午,余始离寺。
 
 
 
午后再游开元寺(泉城最大宝刹),重瞻东西塔(在开元寺左右分列两旁,东西对峙,塔高据泉州府志载为二十一丈余,以青石砌成,分八面五层,每层每面正中均雕有不同佛像一尊,塔尖相传为七宝铜所制,落日斜照,尚金光灿烂,诚一伟大建筑物也)。次晨又至承天寺,师仍坐大殿左门,见余至,笑颜相迎,情况迥异昨日。师大开话匣,告余曰:‘汝欲去台,可也!亦须汝去,惟汝去后,要与我来信。台湾佛教受日本神教影响,已是僧俗不分,我与台湾有缘,将渡台建道场度众生,以我此身,为修佛范,以挽佛教狂澜,重归正轨,此乃吾愿,汝须谨记。汝抵台后,尚有一段苦尝,恐汝不堪忍受。’余答:‘台湾如我当去,万苦莫辞,自愿乐受。’师叹曰:‘汝宿业深重,非经苦磨,无由消除,汝既愿受,尽可前往,古云:“有苦自有甜”,望汝遇极苦时,莫退初衷。’余答:‘绝无退悔!’即决意拜师,师亦喜诺,谓确有师徒之缘。然其时余唯知一心恭谨,以师礼待师而已,全然不知求皈依之法。
 
 
 
偕师共游碧霄岩
 
 
 
从此,除回友处寝食外,余均随侍师侧,夜必亥后始归。经旬日,师忽谈及在山苦修事,余好奇念生,问师修处途径,师云:‘汝欲去乎?明早吾与汝同往。’
 
 
 
翌晨,天将拂晓,余即至寺,师已先下座,候于殿外平台矣!头戴草笠,背一地水火风之布袋,手拄一杖即出寺。出泉州北门,经小街,两旁店铺老少均喊:‘广钦师!您又上山耶!’师曰:‘吾带客游耳,不住山也!’街上众人皆云:‘此位伏虎和尚,离开此地,实为可惜。’
 
 
 
行数十步,师欲跣足上山,余亦随之脱鞋,由师寄放一理发店内,师再至一小铺,买面与青菜,为余准备午餐,置于布袋内,不让余带。如是出北门,拾级登上清源山(泉州府后山),先至弥陀岩,再转碧霄岩,岩在半山右,岩右有一正竖石壁,高可丈许,外挂一大石,中空成一小洞,洞内宽约五尺,高六、七尺,两边各成天然小门,均可通行,惟左门稍宽(约三尺),最高处,余进入时适可直行。右门宽仅尺许,高则不满四尺,出入要俯身始过。洞中有尺许见方之破旧板椅,四周略可通人,此即师面壁十二年(民国二十三年癸酉四十二岁至三十四年己酉五十四岁)之处所也。洞外余地不大,有师手植果树及花数棵。
 
 
 
碧霄岩闻为前人所建,早成废墟,师在洞中入定数月,远近驰闻,后一归侨上山谒师,始捐资重建。岩只一进,占地不满十坪,石墙瓦顶,左右两门,中一大窗,室内空无一物,亦仅一破旧方板椅耳,师叹告余曰:‘吾将下山时,有一斋姑,要求进住于此,待吾下山,她却不肯住下去,任令荒废,出家人不堪茹苦,可惜!可怜!’
 
 
 
再顺右边石级登数十步,至瑞藏岩,师告:‘此岩原为吾法师父宏仁老人念佛之所,老人升西,岩亦空矣!’再往上登至一小庙(系杂神庙),住有庙祝一人,师即取出面菜,请其代余作餐。师则自袋中取出水果为餐。
 
 
 
餐后略事休息,即从山右寻路归,经一仙洞,内供仙像一尊,已久缺香烟。再下有斋堂两所,相距不远,堂中斋姑皆以布巾包头,在园地耕作,堂内仅一、二老斋姑留守作炊。该斋堂系承天寺之派下,老斋姑与师熟,乃入内喝茶,时日已西斜,诸斋姑适于园中收工回来准备晚课,师亦辞谢下山。至平地,顺游泉州府之城隍庙,庙后一院,为泉城士绅叶青眼老先生所创办之养老院,前弘一大师来泉时,即驻锡于此(后弘一大师圆寂于泉,其骨灰现供于承天寺功德堂,骨灰盒约七、八立方寸,裹以黄绫,外书弘一法师灵骨)。时天色已晚,匆匆转道北门,取穿寄鞋,即回承天寺。
 
 
 
台风助结师徒缘
 
 
 
余因久候友船未回,急于去台,自向船行(即船公司)购票,六月十七日,船行通知晚间九点上船。余向师辞行,临别时,师曰:‘如未去时,可再来谈。’余闻师语,知话中有话,自思此次恐难成行,然船行既已通知,亦只好上船,一试究竟。
 
 
 
午夜十一时,船由南门外新桥码头解缆,慢慢由泉州湾出港,是夜月如明镜,碧天无云。船中除七、八船工外,乘客共三十六人,均入舱睡,惟余一人独坐于桅杆下之舺板上,藉月光开阅经本(由承天寺请出)。
 
 
 
翌晨,天将拂晓,船甫出港口,船头两年轻船工,于船边抽出竹竿,往港中一插,告船后把舵老者:‘一丈二’再一插曰:‘八尺矣!’时船底忽有响声,如遇触物,船身右倾,已潮退搁浅矣。船员急跳下持棍抵住倾船。天明后,乘客纷纷跳下沙滩,小孩竟得于沙滩上挖捕螺蚌。十时许,潮见涨,老舵工命作饭饱餐,准备十二时挂帆出海。
 
 
 
正午,大帆业已挂上,老舵工翘首细察天气,忽喊:‘台湾有台风,今天不能出海矣!’即命收帆,重驶入港。回至一镇(惠安秀涂)暂息,至三时许,老舵工又谓:‘风候恐能延至数日,为应乘客之便,船须驶回泉州。’晚七时许,船仍驶回原处。
 
 
 
余下船后,即直奔承天寺告师,师已站立于殿外平台上,见余至,哈哈笑谓余曰:‘我知汝将再回,你我师徒缘尚未结,何可行也!’师即择次日(六月十九日)于大殿后之观音殿为余皈依。
 
 
 
十九日晨,余虔备香烛果品,供陈观世音菩萨像前,师教礼佛已,即为余说三皈依,完成皈依仪礼(皈依者,余为第三人)。事毕,余问:‘弟子去台心切,不知何时成行?’师曰:‘风可息矣!二十晚当得上船,二十一日出海,二十二日即可抵台。’
 
 
 
二十日午后,果得船行通知当晚上船。七时许,余向师辞行,师再三叮嘱:‘汝须来信联络!’余答:‘谨遵师命。’临行师连嘱‘顺风’数句,余拜谢出寺,满心欢喜,知此次定可赴台矣!深夜十一时开船,月光皎洁,余则独坐舺板上阅经。
 
 
 
二十一日晨船抵港口,舵工靠岸至其家(海滨)再装货品,正午十二时悬帆出海,是日风平浪静,烈日高张,舟行海上,一起一伏,朝台顺航。至夜余仍坐桅下阅经,月色朗照,水天相连,偶感宇宙之宽大,此舟之渺小,而伤旅途之茫茫,人生之幻幻。
 
 
 
二十二日初晓,台湾已隐约可见。午前十时,已抵中部公司寮(海线龙港站)矣。老舵工嚷曰:‘我家数代公司舵,航行泉台,如获顺风二十四小时可到,最速者,亦需二十三小时,于我一生航海中只得数次而已。独此次航行二十二小时,诚然出人意料之外,亦闻所未闻也!’余感佛力之无边,师恩之加被,对师之崇敬益笃。
 
 
 
上岸后,即搭北上火车,直抵台北,住家叔寓,即修书禀师,不数日获师回谕,师仍在承天。余旋即参加台省国民学校国语教师考试,录取后,经两周讲习,被派嘉义民族国校服务,余又作禀,师覆将往厦门南普陀寺。冬间,连奉两函均未获覆。卅六年(丁亥)春,余转职台北铁路党部,再去函禀师,亦未奉覆。四月间,忽奉师谕,决欲来台,尚缺旅费,余即急汇船资。
 
 
 
师于是年农历五月十五日下午安抵基港登陆。师到台后广度无边众生事,在此无庸多赘。念师恩未报,寝食难安,敢将承师携度之一段因缘,谨纪为念。
 
 
 
我与广钦菩萨的一段因缘
 
周宣德
 
 
 
尽形寿九十五年,念佛度众从未断,而今舍报,往生极乐净土,咸盼慈航倒驾,再续前缘!举世赞颂的高僧广钦老和尚,不食人间烟火,夜不倒单,一心念佛,数十年如一日,由此而得神通妙用,度化了无数众生。他与我因缘很深,所知他的事迹也不少,现因讲话时间限制,只能选出三个实例和他在修为上的六项提纲,来证明他是乘愿再来的菩萨!
 
 
 
一、超度亡灵,保寺安宁
 
 
 
民国三十九年,我住台北万华昆明街台糖宿舍,时常到附近的法华寺礼佛,与寺里的斋姑认识。她说她原来是该寺信众代表,自日人住持回国以后,就将该寺给她负责接管。她邀我每星期天去参加法会并为信众讲经,共进午斋。她说那寺内晚间无人敢住宿,因为深夜有鬼自动打开房门、窗户,并且开关电灯……,种种扰乱动作,使人身心悚然,夜不成眠。每天在傍晚七时日落后,大家必须离寺另住别处。我听到这些话,总觉得鬼怪为祸应设法对治,心中不免悒悒。有一天午后,我忽然遇到一位身材不高的老和尚路过西宁南路,慢步向南走,距离法华寺不远,就趋前向他合十为礼,请问尊号,他回答说:‘广钦。’又问他住在何处,他说:‘没有一定。’我看他步伐轻飘,目光炯炯,似有道行,就劝他一同进入法华寺休息。他到寺内首先礼佛,然后走到佛龛左侧向西的地板上,跏趺而坐。当时斋姑亟欲为他准备晚餐,他说:‘我不吃饭,只吃水果。’于是我就跑出寺外买了一些香蕉,放在他座前一张小桌上,任他自取进用。到了天近黄昏时,我暗示斋始们大家离寺,留他过夜,且看他如何应付鬼道来扰。
 
 
 
第二天早晨我们去法华寺,广公老和尚用手指殿前右侧一客房说:‘那儿有两个日本鬼,你们去翻开榻榻米,取出尸骨,让我给他们超度。’果然如他所说,斋姑们找到了两具骷髅,老和尚叫斋姑把它放进寺前焚化冥纸钱的炉里燃烧掉,他口中一面念佛号,又像是念往生咒,之后便回大殿里说:‘已经超度过了。’但当晚斋姑们仍不敢住进寺内。第三天早晨老和尚仍坐原处,又说右侧后面寮房还有一个鬼,嘱令如前掀开榻榻米,又发现了一髅骸,送入化纸炉,老和尚念佛持咒后说道:‘他也走了!’第四天早晨,我又去法华寺,斋姑告诉我:‘师父叫我们今晚可以来寺内方丈寮安住。’从此斋姑就放心地邀同数位信徒大胆地住进寺内,果然无事,一切清净了。于是我告诉斋姑说:‘你们应当拜请他为本寺住持,留他常住,确保安宁。’
 
 
 
我在每天下班后几乎每晚都到法华寺,请教他修行的经过,知道他在泉州山洞驻锡之初,以至来台经过等种种奇迹,想已有很多人知道,将有写作,这里就不再赘言了。他这生虽没有读很多经典,只是经由苦行念佛而开悟,当因多生修持,才能具足这种神通!
 
 
 
二、昼夜念佛,一心不乱
 
 
 
我在亲近他的初期,总觉得他没有多研佛典怎能有此神通?屡次请教他修行的方法。他总是回答说:‘你只要净念佛号,久后达到一心不乱,自然会有感应。’但是我没听到他口出声音,总觉莫测高深。所以我就在一个周末假期的晚上,特地到寺拜见他老人家,他正在佛殿中间日本式的一个矮圆桌上,盘腿而坐。我就在他旁边不远的椅上也坐下来,在黑夜中拨开电灯,专心侍候他,每隔一小时或四、五十分钟,此轻步走向他的座侧,细声向他问道:‘你在做什么?’他答:‘念佛!’又问他:‘念那尊佛?’他答:‘阿弥陀佛!’如此七、八次都是如是问,如是答。我一夜没睡,直熬到第二天早上,我再问他:‘您老总说是念佛,可是没有口动出声,究竟怎样念法?’他说:‘念佛重在“心念”、“专精”且昼夜不间断、不杂乱;但是你们能口念、耳听、心想就是下手功夫,慢慢自然就会做到不分昼夜,一心念佛不乱。由于念佛得定而发慧,必有成就。’
 
 
 
三、预示信众,各安其业
 
 
 
我的一位皈依师父智光老和尚,遇到一位东吴大学李杏屯教授到华严莲社,向他提出佛学与心理学的问题,师父不与多说,只写了一张名片介绍他来我家谈话。在我和他讨论后,知道他颇有善根,就介绍他去请教广公老和尚。他一见面,就被广公的道行摄化,而自动地皈依三宝。他本来已经与美国夏威夷大学商订好了合同,将聘为教授,而且该校美籍系主任不久将来台接见他,而面送聘书。所以就向老和尚问:‘我去美国会成功吗?’他答:‘这时不行。’又数日后,一位中兴大学农学院汤之屏教授,也经智公老和尚介绍来和我讨论佛法。据他说,家计困难,烦恼很多,急求解决经济问题,佛教有何办法?我也介绍他去见广公和尚。汤兄见到和尚问道:‘我有很多烦恼,怎样解决?’老和尚说:‘你可出国多赚点钱,生活就安定了。’此后李、汤二位教授,相约来到我家,李兄先说他已有出国的把握,师父说‘不行’,而汤兄说我并没有出国计画,他却说‘可以’,都认为和尚的话很难令人相信。我回答说:‘广公有预知他人未来事情的神通。我建议汤兄不妨去试试寻找出国的机缘,而李兄且看系主任来台接见后的结果。’时隔不到一个多月的光景,李兄在系主任的接见后,系主任仅说要回檀岛与校长商量后才能寄发聘书,从此没有消息。而汤兄则回校查阅加拿大农业杂志,巧见招聘农技人才的广告,汤兄随即去函申请,果然温哥华农场的聘书连同他们全家的机票一并寄台,而去就业,从此他们家庭生活大为改善。
 
 
 
四、修为六大提纲
 
 
 
这些只是预知他人未来的事而已,此外,还有许多的事迹,在此不能尽述。但依我由观察而归纳他的修为,可简列为六项提纲:
 
 
 
一、心想忆念阿弥陀佛。
 
二、开口说话必利于人。
 
三、举止行动无不在定慧中。
 
四、持戒严谨远超凡夫。
 
五、视名利为空无。
 
六、度众咸令解缚。
 
 
 
从以上这些事实可以证知他是乘愿再来的菩萨呵!
 
 
 
我接到台北慧炬同仁长途电话说:‘广公菩萨宣称今年二月八日将缘尽离此世间,经大众再三恳留,才慈允延迟五天,于二月十三日午后,果然在妙通寺大雄宝殿中,由大众围绕齐声念佛声中而坐化了,世寿高达九十有五。众议并将于三月六日荼毗。’我听到这一消息,不禁为众生福薄痛失导师而惋惜、悲泣!恰巧这儿,正逢到二月二十三日美国洛城蒙市法印寺举行周日念佛会,住持印海大法师嘱咐我主讲,我就便在这儿向诸位简单地报告,也祝愿广公菩萨暂住常寂光土,亲近阿弥陀佛,然后再来这个浊染世间,净化众生身心,同登安养,共成佛道。
 
 
 
广公上人与宣化长老对话录
 
江启超笔录
 
 
 
(编者按:民国六十三年农历正月十四日,宣化长老来承天禅寺拜访广公上人。对话录中的老和尚系指广公上人,大法师系指宣化长老。)
 
 
 
老和尚问:坐是什么意思?
 
 
 
大法师答:无意思!
 
 
 
老和尚问:无意思,是不是像一块石头?
 
 
 
大法师答:有意思也是石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故无意思,无智亦无得!
 
 
 
老和尚说:不顾惜身体!
 
 
 
大法师说:因为无人、我、众生、寿者等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所以我见如来,如来无所来,亦无所去,故不可去。
 
 
 
老和尚说:这是菩萨所说的,但是我们还有肉体。
 
 
 
大法师说:不执著即是菩萨。
 
 
 
老和尚说:执著才是菩萨。
 
 
 
大法师说:一切皆是幻化,所行无事。
 
 
 
老和尚问:但是说者是谁?
 
 
 
大法师说:说者是说者那个人,吃饭是吃饭那个人!
 
 
 
老和尚说:吃不饱,心不愿!
 
 
 
大法师说:吃不饱,因没吃;吃一定要吃饱!
 
 
 
老和尚问:贪者是那个人?
 
 
 
大法师说:贪者是贪那个人,贪者也是佛!
 
 
 
老和尚说:说者有理!
 
 
 
大法师说:如无理者,我在美国,美国人不会服从我!
 
 
 
(问答到此时候,度轮大法师就对其美籍弟子们指导)
 
 
 
大法师对门徒道:你们有什么问题可请教老和尚吧!
 
 
 
门徒点头答:我们想不出什么问题可请教!
 
 
 
老和尚即时向美国门徒们说:你们不用口问,只用眼睛看看就知道!
 
 
 
大法师说:不用眼看亦可知道,我在美国尚未来此的时候,早就知道,你是老修行家!
 
 
 
老和尚说:不是!不是!我时常感觉这件假壳子仍是不自在。
 
 
 
大法师说:自在不自在总是不管他!
 
 
 
老和尚说:不管他也会痛苦!
 
 
 
大法师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你要顾身体!
 
 
 
老和尚说:要顾也顾不来啊!
 
 
 
大法师说:不顾也得顾!
 
 
 
老和尚说:无所住!
 
 
 
大法师说:顾也是无所住!
 
 

我与广钦老和尚的因缘

广钦老和尚访问记
 
章克范
 
 
 
名山禅窟礼谒高僧
 
 
 
又一次礼谒了素所崇仰的清净僧——台北县土城乡清源山上承天禅寺中的广钦老和尚。
 
 
 
这位现年八四高龄的老僧,曾以禅定功夫,不食烟火,只吃水果,故有‘果子和尚’之雅号。如今,为了接引远来的香客、游客、洋客和满怀狐疑意存问难的闲客,方便开示之余,也会偶而啜上几口薄溥的麦片汤。他的精神好极,眸子清明,听觉聪颖,步履安详,气韵生动,比往昔任何一次所见都好。他说已经三年未下山,但也不准备讲经。
 
 
 
安坐在地藏殿中不求闻达的广钦长老,他的盛名,却默默地正在韩国、美国、欧洲迅速传布,也在国内年轻的学子群中传布,因为他告诉他们:‘佛法并未衰微,人心确在衰微。’
 
 
 
向来不问俗事只谈修持的高僧,这次却意外地以非常亲切的笑容来欢迎我们,并破例地与我们大谈僧事,使我们受宠若惊,猛然想起,这不是他一生行持的写照吗?对!这真是他吐属平凡寓意深切的箴言!
 
 
 
山花含笑鸟语迎人
 
 
 
三月九日清早,天色灰蒙蒙的,虽无雨意,也不见得会放晴,是个乍暖还寒的星期日,本想在家沏杯好茶,读些佛经,忽然记起昨晚曾与任教三军大学的丁肇强居士有约,要去土城承天禅寺瞻礼广钦老和尚,遂匆匆用过早点,向车站绝尘而去。
 
 
 
到了公路西站,黑压压一片人潮,去登山的、郊游的、赏花的、钓鱼的,挤得水泄不通,好容易在人丛中找到他,竟是西装毕挺,披挂齐全,如赴盛宴模样,原来他是初度晋谒,坚持一定恭敬诚信,不但事先沐浴,换著新装,也不杂饮食,拒进早点,使我惭愧不如。登上公车,居然那么凑巧,不但天气回暖,太阳也张著笑靥,从厚厚的云层里钻出来了。
 
 
 
车到土城,徒步登山,山道幽静,鸟语迎人,花吐清香,树发新绿,使人俗虑顿消。到了半山亭,每隔数十公尺,路旁就有一块信众捐建的石碑,碑上刻著佛、菩萨的圣号,朝山的男女,已络绎于途,各怀虔诚,徐步向前,使我想起三十多年前参礼古刹的境况,颇有几分相似,所不同的只是此山开辟未久,少了几棵合围的古私,松涛清响无从领受罢了!
 
 
 
进入禅寺,山花含笑,林木苍翠,高僧住处,毕竟又有一番风光。先在大雄宝殿礼过佛,蓦直向地藏殿行去,安坐在门口的老和尚,老远就向我们招呼,慈祥亲切,如迎远归游子,其发自内心的愉悦,为历来所仅见。
 
 
 
古佛风范不可忘记
 
 
 
他把我们让进殿左的沙发椅上坐定,愉快地为我们说开示,从山居的近况说到弘法利生的规范,整整为我们说了一个小时。
 
 
 
他说:‘近年来经常有韩国、美国以及欧洲的学人或僧侣上山来参究佛法,他们既怀著诚心,也怀著疑心,经过简单的说明,莫不皆大欢喜,轻松愉快地回去。还有国内年轻的大、中学生们、老师们,信佛的虔诚,见解的深刻,也令人欢喜,这都是值得欣慰的事。他们无论用语言或文字,直接或间接去宣扬佛法,对社会都会发生良好的影响。’
 
 
 
叙过家常,话锋一转,他就对现在的僧团有了感触。他说:‘社会环境在变,僧团的环境也在变。从前我们在丛林里的作法和现在的出家人的作法就大有差别。从前的出家人比较重视佛法,成天在行、住、坐、卧中办道,现在为环境所迫而出家的人多,因此,为自己的利益而奔忙的人也多,真正为佛法弘布而尽心的人就少了。’
 
 
 
接著,他就说明理由。他说:‘佛法是出世间法,与世法毕竟有别,过去佛的风范犹在,我们不可忘记。遗憾的是现在的出家众不自觉地将政治也带到佛法中来,以观光、出售佛的雕像、塑像、画像来弘扬佛法,这样向工商业社会看齐的做法,就戒律来说是有抵触的,就是“不如法”。’
 
 
 
戒律主要戒自己
 
 
 
于是,他以丛林规矩来作证,加强他的论点。他说:‘丛林规矩,不论你是学禅、学净,还是学天台、学法相,都讲老实修行。现在大家多为生活忙,修行只是应应景而已。难道会看经、会穿袈裟就成了僧宝?也有人拿起笔来能够写写,也归不到佛法这一边去,说起来也是遗憾!’他又感喟地指出:‘从前的丛林,以救济灾荒与施舍穷困来与社会结缘,消灭苦难;今天台湾各道场的做法恰恰相反,大家尽在比赛谁个的斋饭做得好,以拉拢社会上有钱和有地位的人,这样成天在声色货利里打转,与佛法的距离就远了!’
 
 
 
谈到僧众与居士之间的关系,老和尚谦称僧团做得太少,没有产生领导作用。他举了两个例:第一个说法师们没有切实地去和居士们说明佛教的佛、菩萨与道教的神祇有什么不同,到了今天,无论在城市或乡村,土地公、城隍爷、文昌帝君、关公、妈祖、赵公明、吕纯阳等,与佛菩萨供在一起的寺庙还多的是,实在不应该。其次说到戒律,出家人也多未深究。他说:‘戒律主要在戒自己,不是光教人做,自己不做。’
 
 
 
佛法未衰兴衰由心
 
 
 
讲到这里,他才郑重地将国内外许多人问过他的这个重大问题的答案说出来:‘佛法并未衰微,人心确在衰微!’他接著说明:‘因为人心衰,所以社会风气乱,道德水准堕落,佛法自然不兴了。无世间法就无佛法,要佛法兴盛,就应该在人心上做工夫。’于是,他庄重地念出三句人人皆知的老话:‘人身难得!佛法难闻!中国难生!’但是这三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有千钧之力,震得我们在座人的耳膜都嗡嗡作响!
 
 
 
接著,他为这三句话打个浅近的譬喻来作解释。他说:‘现在的读书人,作兴到国外去留学,特别是到美国和欧洲去。这些西方国家,就是不重视伦理道德,只讲求科学技术,尽管技术学好了,还是皮毛,做人的道理没有学,纵然一个个都得了博士学位回来,于国家、于社会,严格说起来,并无多大用处!’
 
 
 
梦在六道不出娑婆
 
 
 
老和尚甚至将世界的祸乱与纷扰,也归咎到西方人的无知上去。他说:‘他们(指西方人)以物质文明点缀了花花世界,却又以不能明礼尚义而使世界发生动乱,引生灾难!’因此,他说:‘西方人不容易了解“人身难得”这句话的道理,自然对“众生(水陆四生胎卵湿化,九类蠢动,一切含灵)皆有佛性”更无从体会了。我们的身体会坏,佛性却不会坏;众生虽有佛性,却天天在做梦,连吃三餐还是在做梦。梦在六道轮回,不出娑婆。要出娑婆,就须有缘得闻佛法,并照著它的道理去做。’
 
 
 
他说:‘社会并不是照佛法组织起来的,但是娑婆世界向往佛法。因此,献身佛法的出家人,不可自己被社会染污,应该以自己的行愿去净化社会。出家人是为舍名利而出家,现在竟也有人在为名利而明争暗斗,真有失出家人的本分!不从苦入道,不忍辱精进,竟跟社会上的人一样去搞派系,试问:这样怎么成得了人天师表?!’
 
 
 
由苦入道行愿相继
 
 
 
一阵感叹的话说过,他又把话题转到过去佛、菩萨的修持上来。他说:‘过去的佛、菩萨都是苦修的,有的修几生,有的修几多劫,生活淡泊,不妄造作,所以能开悟,了生死。现在的人多不想吃苦,也不相信佛、菩萨为佛法而舍命的道理,因此入道很难!’他说:‘过去的佛、菩萨,各各愿力不同,如阿弥陀佛有四十八愿,药师佛有十二大愿……,修行人应该效法佛、菩萨,每人至少发一个愿,永持勿失,直到成佛而后已。但这是弘法度众的愿,圆证佛果的愿,不是要你把庙子盖得大一点,住得舒服一点,如果这样发愿,真是太可怜了!’
 
 
 
他慈悲地指出:‘现在的世间上,的确有这样的出家人,他们只图把自己的庙子建得大,自己的信徒聚得多,好在人前称能!他不许信徒敬信别家寺庙的佛,只信他庙内的佛,只许信他一人,也不许信徒尊敬其他的出家人。像这般贡高我慢妄自尊大的人,还不是在名利圈圈中打滚,同平常的在家人一样,在苦恼中过日子啊?!’
 
 
 
上山的信众与游客越来越多,有的憩在殿内,有的站在殿外,老和尚看他们一双双带有祈求的眼光,知道还有许多问题待理,才以坚定的语气作结论:‘佛法未衰,而是人衰!’接著,以鼓舞和嘉许的神情告诉大家:‘在家居士近年来在护法上的成就颇能尽力,但是,还要精进,不可满足。只要真心学佛,不问在家出家,都可成佛。’
 
 
 
丛林修持不在言说
 
 
 
广钦老和尚的谈话,如江河倾泻,开口以后,就插不上嘴,只有道一师的口译,不断传述。真奇怪,往常听开示,多半靠译人,这回忽然耳根灵光起来,几乎可听到七成左右,句句发自肺腑,切中时弊,令人感激莫名。但是他到底未曾谈到宗门的修法,而这正是年轻的学佛人所想知道的,于是我以恭敬恳切之心,请他说一说‘时下修禅,是否禅、净双修最为逗机?’
 
 
 
他说:‘禅非关色相,非关话头(参话头是参佛),不在讲说,不在弄神,只求入定,能定就有禅。近百年来,学禅人多从念佛打基础,这确是一条路,但并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因此我不劝大家也走这一条路。’
 
 
 
礼谢出来,到斋堂用过午膳,就与丁兄折往后山的日月洞去,这是当年广钦老和尚的住处,现在传良法师在那儿安单,修持平实,接众谦和,是一个难得的龙象。回程路上,想起寺内清淡的斋供,大众安和的行止,高僧悠然的慈颜,山野宁静的幽风,谁说我们国内没有禅呢?!
 
 
 
无处不自在的水果法师
 
 
 
四月九日下午一时,一行人又从台北出发,约经个把钟头,车行到土城乡,转爬弯曲的山路,汽车一档的吼声,声嘶力竭得令人听了真想下来步行。一个大弯后眼前一亮,承天寺已遥遥在望,大家开始指指点点,谈论著自己来过此地的历史。到了寺前,只见一大片新垦的黄泥地,原来是承天寺正重建中,在山边上临时搭的铁皮屋里,供奉著三尊佛,二条长凳,几张藤椅,布置简单而清爽。
 
 
 
屋里大藤椅上,一位老法师双手合抱,意态安详地坐在那里,看到我们进来,面露微笑,点了点头,令人颇觉亲切,他就是人人称道的水果师——广钦老法师。
 
 
 
大家到佛前礼座后,他要大家自己找椅子坐下。蓝老师首先说道:‘我们是佛光山中国佛教研究院研究部的学生,今天特来参访,请师父给我们开示。’
 
 
 
‘我觉得一个新出家的人,应修一段苦行,也就是要粗衣淡饭、勤劳作务,不管是拣柴火、挑水、种菜、煮饭等,你都要做,多做苦工,智慧就易开。一个初入门的人,要把心安住,最好的办法是一心念阿弥陀佛。’
 
 
 
老法师指著他的弟子并且说:‘我平时教他们也是一心念南无阿弥陀佛。’
 
 
 
依严法师问道:‘请问法师,修苦行是指做什么事情,才算修苦行呢?’
 
 
 
老法师答道:‘一切都不计较,日常生活中不起分别心,就是修苦行。’大家觉得老法师答得很特别。
 
 
 
慧根师接著问:‘请问老法师,对研究教理有何看法?’
 
 
 
答:‘没有什么看法,我觉得很自然,你们以研究教理弘法,我以修行弘法,一样嘛!’
 
 
 
从智法师问:‘请问老法师,你过去修行、闭关,遇到不顺利的时候,你如何对付?’
 
 
 
答:‘要有信心——在自心深处要有一依止。’
 
 
 
又问:‘闭关时,在吃的方面,是否要愈吃愈少呢?’
 
 
 
答:‘不是的,要顺其自然,也就是要正常。要无所挂碍,要无我才是闭关,如有“我”、“吃多少”的观念,那就不是修行,而是执著了。’
 
 
 
又问:‘我闭关时,有时是不想吃,所以不吃。’
 
 
 
答:‘故意不吃,火气会上升,不能修行,不想吃的念头起来了,那还是执著,不想吃,是有一个你不想吃。’
 
 
 
又问:‘有时不吃,反而觉得很轻松安适?’
 
 
 
答:‘那只能轻松几天,是暂时的现象。因为我们还未到一心不乱、一念不起的境界,所以,执意不吃,身体会虚弱下来。’一连串的问答,大家都在回想刚刚讲过的话,忽然慧智师开腔。
 
 
 
问:‘听说老法师是吃水果度日…..’话未说完法师就答说:‘现在没有吃水果,在民国卅六年(时法师五十五岁),我从大陆来到台湾,在山中修行,就从五十五岁开始到八十四岁,这中间都是吃水果,现在是方便,吃素食。’
 
 
 
又问:‘请问法师为何会动念头要吃水果呢?’
 
 
 
答:‘因为在山上没有东西吃,当然只有吃水果。’大家听了哄堂大笑,他的答话,完全出乎意料,‘我不是故意要去吃水果,有时没有水果,喝水也是过了一天。’
 
 
 
从智法师问:‘听说老法师当初是在山上迷路途,找不到东西吃,才吃水果的?’
 
 
 
答:‘对的,山上没东西吃,又没有天人来供养,只好找野果子来充饥。’
 
 
 
慧净师问:‘光吃水果,身体能否支持得住?’
 
 
 
答:‘支持不住也要撑,有水果吃就不错了,那里还想得到支持得住或支持不住。’老法师做了一个表情引得大家又是哄然大笑。
 
 
 
蓝老师问:‘您是否还每天坐禅?’
 
 
 
答:‘我方便,现在每一项都有喔!包括吃饱睡觉,睡好了在竹椅上坐坐,想睡就睡、想吃就吃,无处不自在!’法师让人觉得风趣、亲切!
 
 
 
慧嵩师问:‘打坐要从何学起?’
 
 
 
答:‘从观自在学起。’又是一个特别的答覆。
 
 
 
又问:‘您是否走禅宗路子?’
 
 
 
答:‘不是,我偏净土,念南无阿弥陀佛。’
 
 
 
慧明师问:‘请问老法师,念佛有何窍门?’
 
 
 
答:‘无有一窍,但看己心。有的人不会念佛,要寿命长,求寿命长有何用?只是多一些时间去造业。会念佛的人,心与佛同,多一年寿命,就多一年的无量寿佛。’
 
 
 
慧根师问:‘弘扬佛法,在现在这个时代,应以何种方式较为中肯?’
 
 
 
答:‘唉!刚刚讲过了,你们是以读书弘法,我是以念佛弘法,都须要。’
 
 
 
从智法师问:‘听说这里要重建大殿?’
 
 
 
答:‘信徒们发心要建,就给他们建,我没有挂碍,我不会高兴,也不会嫌烦。’沉默了一会儿。
 
 
 
有人问:‘开始打坐时,妄念很多,如何对治?’
 
 
 
答:‘妄念多,就是业障。去妄念,念佛较易。另外俗缘要少,也很重要。’
 
 
 
蓝老师问:‘有一种人信外道,但做人很好,请问他将来会到那一界?’
 
 
 
答:‘这是你们的分别心,我的看法是看每一个人都一样,每一种宗教都有它某种程度的好处,都对社会有某种程度的利益。这不是你好、我不好的问题,而是层次上的问题。’
 
 
 
接著老法师反问:‘度众生如何度?’这突来的一问,大家在心中来不及想好答案。他乃自代答:‘这个“度众生”真不容易,我们把慈悲心发出去,他要肯接受,才会受我们度,他不接受,就无法度,所以一切要自自然然的,要他看到我们欢喜。度众生要随缘而化、慈悲为怀,度众生是顺其自然的,所以这个“缘”就很重要了。’
 
 
 
慧智师问:‘请问老法师对了生死的看法?’
 
 
 
答:‘了生死?喔!那谈何容易!不过,了生死有比较容易的办法,就是念佛啊,但不要以为念佛容易!一念疏忽,就会想睡的(昏沉)。’
 
 
 
有人问:‘如念佛念到想睡时,怎么办?’
 
 
 
答:‘想睡就睡呀!’
 
 
 
蔡月秀问:‘有的人念佛要了生死,但有的菩萨要乘愿再来,您对这二种人的看法有何不同?’
 
 
 
答:‘我的想法是,各人的愿力不同。我请问:你们读书是否有一样的愿呢?’老法师很灵巧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蓝老师问:‘修行到某种程度以后,对于往生西方是否能够自己知道?’
 
 
 
答:‘只有到临死时才知。人人都可成佛,只是业感不同,故有早晚不同,人身难得,要努力修行。地狱、畜生,都是自己要去的,成佛作祖也是自己作的。要成佛,一定要经过人这一大劫,要把握机会,好好修行。’
 
 
 
依广师问:‘念佛号是否也是执著?’
 
 
 
答:‘执持名号不是执著,因执持佛号,可得正念。如有一点散心或名利之心,那就是执著。’
 
 
 
又问:‘一直要念佛,一直要念,是不是执著?’
 
 
 
答:‘这也不是执著,是精进。’
 
 
 
慧明师问:‘有人说,念佛会著魔,请问这是为什么?’
 
 
 
答:‘这是你有此念头,才会著魔,你心不专,才会著魔。’
 
 
 
常殷法师问:‘念佛如有散乱心,怎么办?’
 
 
 
答:‘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念,把全付精神投掷到六个字里去,就对了。’
 
 
 
蓝老师问:‘您对带业往生是如何看法?’
 
 
 
答:‘带业不能往生,经典中之“带业往生”不是一般人想的那样,你有愿心要往生极乐世界,临终时,如业力大于念力那还是不能往生,但会因你的愿力而转为人身,再继续念,如此转了几转,一直念到你的念力大于业力,就能往生。’
 
 
 
依恒法师问:‘如转生时,生在一个基督教的家里,那不是就不念佛了?’
 
 
 
答:‘不会的,时候到了,他的愿力会促使他念佛。有愿力的种子,即可促使他念佛。’
 
 
 
蔡月秀同学问:‘有人很有修行,但临终时,还要遭病或意外,您对这个问题有何看法,是否为定业难转?’
 
 
 
答:‘可以说是“定业难转”,也可以看作是“乘愿还业”。’‘有人会说,他那么有修行,难道不能以修行之力克服业力吗?’‘我可以说,就是有修行,才会遇此苦难挫折,这正是他修行的功德,使事情在这一次就解决了。’
 
 
 
老法师强调要一心念佛。
 
 
 
宏意法师问:‘在阿弥陀经上,有“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之句,为何您说只专心持佛号即可呢?’
 
 
 
答:‘只要“具足信心”,那福德因缘就一切具足了,现在的问题是你的信心,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心了。是相信的信心?是每日三、五万声佛号的信心?是将全付生命投注下去的信心?是一心不乱、一念不起的信心?……你自己具备了那种信心?你自己应该知道,是否福德因缘具足了?’离开了承天寺,大家都有一个感觉,老法师和一般传说的有点不太一样。从他风趣的谈吐、无碍的辩才上,可以见到一位高僧的风范,不但增长了我们的见识,更激励了我们的信心。
 
 

我与广钦老和尚的因缘

广钦老和尚的‘念佛三昧’
 
云林
 
 
 
九年前,朱博士有个美国好莱坞的朋友金博士(Doctor
King),到台湾来请教南老师有关佛法方面的问题。这位金博士年纪轻轻,卅来岁,基督教家庭出身,学的是音乐,对佛法特别有兴趣,铃木大拙等各家的禅学著作、大般若经、及若干小乘英译佛典都曾涉猎,并有在锡兰斯里兰卡某处习定一年多的经验,是一个受现代高等教育的西方佛教青年。
 
 
 
他在台期间也随众听南老师讲课,由朱博士当场传译,由于语言的隔阂,对于所讲内容的吸收颇感吃力。后来他要求朱博士有空带他去参访台湾地区的有道之士,朱博士当时很忙,抽不了身,便找上了我,要我带著这位到处寻师访道的老外,到外面去走走玩玩。我说我也不晓得那个是有道之士,帮不上忙啊!后来经不了再三的请托,推辞不掉,只好勉强应命。
 
 
 
我说,那看谁呢?朱博士说随便,再问金博士的意见,他说他喜欢修禅的和尚,在家出家二者都想见识见识。这下我可傻了眼,谁又知道谁会禅呢?我问他:‘你在西方基督教家庭长大,怎么也喜欢搞这一套啊?’他笑笑说:‘我不知道,大概前生我喜欢玩这个吧!’我说:‘你们美国人也讲前生?’他理直气壮地答道:‘怎么不讲啊!’
 
 
 
大家就这样聊了聊,彼此有了认识。隔天,本来我想带他去拜谒印顺老法师,但以在嘉义太远而作罢,最后乃决定先去找在武昌街摆书摊的诗人周梦蝶,再上土城承天寺参访广钦老和尚。结果金博士与诗人见面后,可说对机也可说不对机,彼此并没有什么话讲,三人站在人潮川流不息的明星咖啡店前廊下,默然以对,不到半小时,便告辞走了。
 
 
 
金博士与我转搭公路局车往土城,下车后,改雇计程车上山,原先讲好他出计程车费,我说我也坐了,我出一半吧!他说,那刚才公路局的车费他也要出一份。
 
 
 
上了山,到了大殿,看见老和尚坐在殿中一处的莲花垫上,我有一个老习惯,看了和尚喜欢拜,走到老和尚座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想不到这个年轻的老外也紧跟著我趴地一声拜了下去,老和尚只是坐在那儿,不作一声。
 
 
 
后来老和尚移到窗边的旧藤椅上去坐,我们跟了过去,他周围的几个尼师也围拢过来,准备要当翻译,我说我的闽南语还马马虎虎懂得一点,我来翻译好了,省得多费一道翻译手续。
 
 
 
我首先跟老和尚简单介绍了金博士的背景情况,说他这一回专程到台湾来参学佛法,我特别带他来,师父您老人家给他开示。
 
 
 
老和尚听完话便问金博士:‘你几岁?’
 
 
 
我以最快的速度作传译,‘卅五岁。’金博士答。
 
 
 
老和尚又问:‘你有什么问题?’
 
 
 
‘没有什么问题,我只是来看看。’
 
 
 
老和尚再问:‘佛法中你喜欢什么呢?’
 
 
 
‘禅宗。’金博士答。
 
 
 
老和尚说:‘净土也很好嘛!净土也是禅。’
 
 
 
停了一会儿,大家没讲话,旁边的尼师端来几杯茶,我跟金博士各接过一杯饮用。
 
 
 
这时老和尚抓到了题目,又问:‘你手中拿著什么东西?’
 
 
 
‘茶。’
 
 
 
老和尚接著要金博士不要犹豫,马上回答他能喝茶的是什么?
 
 
 
金博士如法答:‘渴啊!’
 
 
 
我回禀老和尚说:‘口干啦!’
 
 
 
‘不对!不对!’老和尚当头不客气地猛下一棒,弄得金博士很不好意思,回不了话。大家想想能喝的怎么会是‘渴’呢?
 
 
 
老和尚看金博士不讲话,便安慰他说:‘普通到我这儿来,我都让人念阿弥陀佛,什么也不谈。这次你来以前,我莫知你来,你走了,我也莫知你到那里去,现在你喝茶,我便问你喝茶。能喝茶的并不是渴,渴只是一种现象。’
 
 
 
说完,老和尚又将同样的话重覆了一遍,并说:‘我听云居士说,你在锡兰下过功夫,我现在只是跟你开开玩笑而已。’
 
 
 
停了一下,金博士开了口,问说:他曾看佛学书籍中提到有个‘念佛三昧’,到底有没有这回事?老和尚是否得过这种境界?
 
 
 
老和尚这下又说:‘你来以前,我莫知你来,你走了,我也莫知你到那里去,现在你问我问题,我凭我的记忆回答你。我在五十几年前,有一次情况我认为是念佛三昧,你以为怎样我不晓得。’
 
 
 
金博士一听,精神来了,说他喜欢听。我赶快从旁翻译道:‘他请师父开示啦!’
 
 
 
老和尚说:‘五十几年前,我在福州鼓山时,有一次随众在大殿行香念佛,大家随著木鱼声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我手结定印,边走边念,突然我那么一顿。……’
 
 
 
老和尚的话我逐句翻来,到了‘那么一顿’这里,我头大了,勉强译成‘Once suddenly a
stop’。老和尚马上对著我说:‘你不要翻错啊!不是“停止”哦。’这时金博士看了老和尚‘那么一顿’的身势与手势,表示他懂得老和尚的意思,而我也觉得我的翻译有误,惭愧莫名。
 
 
 
老和尚接著表示,当时‘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的佛号,先在大殿地面盘绕,然后再冉冉地回旋上升起来,老和尚讲到此处,边作缓缓盘旋手势,同时念佛,声音深沉而浑厚。他说当时没有什么寺庙建筑和其他人事物的感觉,只有源源不断的念佛声,由下至上一直绕转,尽虚空、遍法界尽是弥陀圣号。
 
 
 
我问老和尚:‘此时师父行不行香?’
 
 
 
老和尚说,那时他也不晓得行不行香,也不晓得定在那里,光是‘南无阿弥陀佛’而已,最后维那引磬一敲,功课圆满,大众各归寮房,他还是一样‘南无阿弥陀佛’下去,二六时中,行住坐卧,上殿过堂,完全融于南无阿弥陀佛佛号声中,鸟语花香,如此有三个月之久。
 
 
 
老和尚笑著说:‘那真的很爽快!不过这只是我记忆中的体会,是不是念佛三昧,我给你作个参考,我觉得是个念佛三昧,你认为是不是那是你的事情了。’
 
 
 
老和尚这么不见外地坦诚相见,以个人实际的修持经验为来者解惑,金博士听了似乎大感受用,法喜充满,高兴得不得了。
 
 
 
这时围侍在旁边的尼师们怕老和尚累了,一直要他休息,我想这回上山已有收获,没有白跑,便起身告退,没想到我没拜,这位获尝法味的老外又趴地对老和尚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我们出了殿外,由于时间还早,便在周围的栏杆边徘徊了一下,欣赏承天寺的翠绿山景。我告诉金博士说,对面有个日月洞,听说老和尚早前刚来台湾时,曾在洞里闭关,他可以从大殿这边一跃飞到那边,不知是真是假。我们两人正这么闲扯时,不经意一回头,老和尚竟跟在后面走了过来。
 
 
 
我赶快叫说:‘师父,您怎么跑出来了!’
 
 
 
老和尚一脸笑得好开心说:‘玩玩,玩舛嘛!’
 
 
 
那时老和尚已很少出门,我看到几个尼师站在大殿门口,很关切地望著这边,想是怕老和尚走远了,又有老和尚的吩咐,不便过来。
 
 
 
我一时兴来,便提起老和尚有关他飞越两山间的传闻。
 
 
 
老和尚答说:‘莫啦!莫啦!不要乱讲。’
 
 
 
我又转头告诉金博士:‘你今天的缘很好,老和尚平时很少出来。’又跟老和尚说:‘我看师父是中意他。’
 
 
 
老和尚笑著说:‘莫啦!莫啦!跟你们玩玩,玩玩。’
 
 
 
大家如此站在一起,不再讲话,我告诉金博士,这时正好一起念佛,便自个念了起来,金博士没念,老和尚在旁边看看我,又看看他,大约有三分钟的样子,我看也差不多了,便再跟老和尚告辞,老和尚又送了我们几步路,被我劝止回去。
 
 
 
下山时,我们的计程车沿著曲折的山路蜿蜒而行,柔和的阳光在林间山边闪耀,我感觉整个身心非常畅快,金博士转过头来问我原本的中国文化是否也讲三昧呢?我没有什么学问随便以破烂的英语拾了论语中‘君子无终食(日)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及‘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的记载给他参考,他一听大为兴奋,说:‘这应该就是一种三昧吧!’我笑笑说:‘这是个大问题,我可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