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碎虚空者——一代武圣孙禄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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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碎虚空者——一代武圣孙禄堂

孙禄堂,讳福全,晚号涵斋,生于咸丰十年十一月十五日申时(1860年12月26日),逝于民国癸酉十月二十九日卯时(1933年12月16日)。河北完县东任家疃(今划属望都县)人。

孙禄堂自幼聪慧绝人,性情沉勇雄毅。史载:生而嶷嶷,超绝常儿。孙禄堂有一兄一妹,父亲孙国英,母亲安氏夫人。父亲生前为正七品文林郎,慷慨好义,济危扶贫,解人之难,闻名乡里。孙禄堂7岁入私塾,同时随吴姓拳师习练拳术。12岁考录附生,因家资窘迫遂缀学,于是乃父转托好友,让他随文武兼修的李奎元读书兼习形意拳,15岁时孙禄堂的武功已经不凡,李师常感叹孙禄堂在技击上天赋超迈,于是将孙禄堂推荐给自己的老师形意拳大师郭云深处深造。郭云深乃当时北方著名拳法大家,纵横江湖数十年,阅人无数,见面后,亦惊叹孙禄堂技击天赋得未曾有,当即收下。年余后,郭云深感叹道:“能得此子,实乃形意拳之幸也!”

1878年,孙禄堂随郭云深在西陵习艺时,河北大旱,饿殍载道。乃父家虽不足,于乡里之危,有求必应,无不尽力。斯时,家窘滋甚,乃父更忧人之忧,疾愁而殁。其间,为使孙禄堂安心习艺,未告之家窘病疾之情。直到父亲去世后,孙禄堂才知道,立即辞师返乡,愧悔交加,悲痛至极,于夜半在村外枣林自缢。清晨时被过路的人救起,此时因孙禄堂已内功超绝,故能复生。遂之接母亲到保定投一亲友经商。翌年,城中举人张瑞看中孙禄堂人品禀赋超凡,定为门婿。帮助孙禄堂抚养其母,并劝孙禄堂返郭处深造。于是这年孙禄堂再返回郭云深处继续深造武学。郭云深让孙禄堂与自己一同吃住,郭云深无论到那里都把孙禄堂带在身边,随时指教。常常是郭云深骑马奔驰,孙禄堂则步行于后,提气腾空,奔逸绝尘,日常行百数十里,全然不觉疲惫。

这期间,郭云深经常带着孙禄堂去访问那些有一技之长的师兄弟和盟友,让他们把各自的特长教授给孙禄堂,孙禄堂悟性极高,一学就会,所以大家就更愿意教。于是孙禄堂的技艺更加全面。1880年秋,郭云深带孙禄堂去山西拜访郭的师兄弟车毅斋、宋世荣等。在晋期间,郭云深让孙禄堂与门内外各路高手广泛交流切磋,孙禄堂每战必胜,未尝一负,胜人而不伤人,谦逊如仪。郭云深赞叹曰:“此子真能不辱其师。”此时,郭云深认为孙禄堂的武功已不在自己之下了。

孙禄堂出众的人品、高超的武功和非凡的天赋给车毅斋和宋世荣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车毅斋擅长研究打法,宋世荣擅长研究内功。1881年,宋世荣来信让孙禄堂再来山西交流。这样孙禄堂征得郭云深同意后,再入山西,得宋世荣讲论炼神还虚之法并论及内外家之别。由是,孙禄堂内功进至虚境。之后孙禄堂再返郭云深处,与郭云深共同研究归纳整理形意拳理法,总结出形意拳有三步功夫、三层道理、三种练法。

1882年,孙禄堂已经前后研修了11年的形意拳,其中跟郭云深在一起的时间最久,近8年。为了彻底揭示拳学原理,就需要研究易经。因为白西园对易经颇有研究,这样郭云深让孙禄堂从白西园学习易经。在白西园处,孙禄堂见到形意拳拳谱,并由此萌发欲参考易经来发明此拳谱的想法,不久又遇见了郭云深的朋友、老乡程庭华。程庭华是八卦拳宗师董海川最好的弟子,功夫最接近董海川,出师后,程庭华在北京与各路高手比武,从没有败过。八卦拳与形意拳都是以内功为基础的拳,但在技术上又各有特点,形意拳的特点是劲力整实、动作简捷,八卦拳的特点是身法灵活,手法多变。两种拳法各有擅场。程庭华见到孙禄堂后,非常喜欢孙禄堂,于是主动提出来教孙禄堂八卦拳。这时孙禄堂正在随白西园研究易经,白西园告诉他:“八卦拳之理,依其名,应出自易经。”于是孙禄堂就开始跟程庭华学习八卦拳。

这时,从南方来了一位武师,北上京城,专访各派名师较技,所向披靡。后访至程庭华,程的所有徒弟与该武师较量都输了。于是程庭华只好亲自出战,因对手武功高深,程庭华感到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这时孙禄堂仅跟程庭华学习了一个单换掌,还没有被程庭华列入徒弟,故程庭华也就没让孙禄堂代表自己出战。然而孙禄堂看出了程庭华的心思,就主动要求代程庭华与该武师比武,程庭华同意了。比试中,孙禄堂一出手即将该武师由屋内击出窗外,该武师深服之。程庭华也大喜过望,于是要孙禄堂在董海川茔前磕头拜师,与自己结为师兄弟,自己代师传艺。孙禄堂执意不肯这么做,表示只认程庭华为师。于是程庭华只好将孙禄堂收为弟子,此后陆续教授八卦拳理法及点穴、轻功、八卦剑、七星杆等绝技。孙禄堂这时的形意拳已臻化境,所以在程庭华的悉心教授下,仅研习八卦拳年余,就掌握了八卦拳的精微。由是,孙禄堂感悟出形意拳与八卦拳其理相通。

此时,孙禄堂在与武林各派高手的切磋较技中,皆能轻取对手。程庭华深感孙禄堂的武功实际上已经超过自己,于是程庭华就劝孙禄堂效仿当年自己的老师董海川访游天下,以臻拳学至境。程庭华对孙禄堂说:“我敢断言,如今论武功,黄河南北已经没有你的对手,你应该去访游天下,增长学识。”于是孙禄堂听从程庭华的建议,决定访游天下。

1885年,孙禄堂开始云游。途经河北、河南、湖北、四川、湖南、广东、江西、安徽、浙江、江苏、山东等十一省,曾访少林,朝武当,上峨嵋,无论听说谁有一技之长,不管多么远蔽险阻,孙禄堂必定要访至,虚心求教。遇到对方要求较量时,孙禄堂也一定奉陪,而且从无一负。期间孙禄堂喜攀缘绝险奇峰,涉大川幽谷。曾遇到一位异人,是位云游道士,俗姓张,授孙禄堂修心养气之法,该法能辟谷,清净腹脏气血之杂物。孙禄堂后来将此方法融入形意拳、八卦拳修习之中。后来又在四川从一位高僧研修《易经》数月。并于武当山从陈姓隐道一同结庐,听他讲论丹经。孙禄堂遨游方外,也曾多次遇到土匪,与之鏖战,独斗群枭,所向披靡。大约游历了三年的时间,孙禄堂融会所学,使技击合于道,功臻造极至境,其行止坐卧,一念一应,无不依乎天理。于1888年孙禄堂返回保定。

孙禄堂返回保定后,本打算在保定与老师李奎元和岳丈张瑞一起开办一所文武兼修的私塾学校。孙禄堂当时为了筹备开办学校,协助一亲戚经商。当时保定武术界以武术名家平敬一的根基最深,平敬一是回族,在保定开包子铺,他在少林拳和摔跤方面名冠一时,当地某些习武者常以其门徒的名义横行市里,欺压同道。孙禄堂看不过去,于是打抱不平,登门访平敬一,欲问个究竟。不想平敬一未等把事情问明,就误以为孙禄堂是来比武的,坚请与孙禄堂比武后再论其它。不得已,孙禄堂只好按照平敬一的提议比试摔跤,因平敬一最擅长摔跤。两人一接手平敬一就将孙禄堂背起,然而在一片喝彩声中平敬一却无法将孙禄堂摔到地上,平敬一使尽各种办法还是无法将孙禄堂放到地上,孙禄堂始终安卧在平敬一的背上,相持许久,围观者越来越多,于是平敬一只好认输。当众丢这么大的面子,对于平敬一来讲,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这时他已听不进孙禄堂在说什么,就草草送客了。此事传出后,欲拜孙禄堂为师者甚众,当地一些拳家甚忌之,群谋暗算。他们得知孙禄堂有去某店饮茶的习惯,一天,二十余人暗伏在该店内外。等到孙禄堂进门揭帘之时,埋伏者前后夹击,猛不可挡。孙禄堂于不意之中,从容应对,前点后蹬,使前后偷袭者皆昏扑于地。暗中埋伏者都惊呆了,伏地请罪。时孙禄堂于武技已臻至空、至虚、至诚之化境,有不闻不见之知觉,虽骤临不测,亦能从容应变,感而遂通。此事发生后,孙禄堂被传为天神一样的人,于是至孙禄堂处求教或猎奇者更多,每日不绝。很多原来跟平敬一练武的人也要转拜孙禄堂为师。孙禄堂认为这样下去会加深矛盾和误解,于是于1888年冬携母返回老家完县,在家乡设教,创立蒲阳拳社。蒲阳拳社只是利用冬季农闲时教乡人习武自卫、强健体魄兼教文化,并不是常年的设置。这时孙禄堂的武功虽已超逸同代,独步当时,但是孙禄堂并不满足,深知武功要常盛不衰,必须不断创新,不断融合,于是在家乡潜心研究,摸索探究能够不断创新、不断融合的武学体系,每日玩味神化不测之功用,通过研究《易经》、黄老、奇门遁甲等学,探究拳学至理。期间教授弟子裘德元、张玉峰、张玉山、崔老玉、李老丹等。

1889年,完县县令拜于孙禄堂门下,在县令的协助下,蒲阳拳社重新厘定章程,成为一所常年招生的武术学校,同年孙禄堂与张瑞的女儿张昭贤女士完婚。这期间孙禄堂一直打听老师郭云深的行止,因郭云深无固定居所,故未能得知。

这时孙禄堂已经名冠武林,于是被朝廷聘为武技主试官去各地招考武庠生。孙禄堂因此常与南北各派武林高手交流,得以广泛地研究各派的技法,每逢比武较量,孙禄堂的武功神乎之游刃,令人望尘莫及。例如一次孙禄堂在武风盛行的河北丰润县招生时,看到当地的拳师在拳术上虽然肯下功夫,但多不得法,于是忍不住对拳师给予指导,因此当地一些拳师都来向孙禄堂请教。不想这下惹恼了当地的一位武术名家、被时人尊为武圣人——武林志。这天武林志找上门来与孙禄堂比武。孙禄堂端坐在椅子上让武随意进击,结果只一下,武林志就摔倒在椅子后面,门牙摔掉了两棵。再看孙禄堂,仍旧坐在椅子上。于是武林志彻底服输了。

1893年,定兴的孙绍亭与清朝军机大臣鹿传麟老家的护院总管某发生了冲突。孙绍亭原是燕青拳名家,后来也向程庭华学习八卦拳,故与孙禄堂相识。孙绍亭与某相约在本县某地械斗。随后孙绍亭就邀请孙禄堂来定兴某地见面,但没有说明是什么事。完县离定兴不远,孙禄堂接信就赶到定兴某地,见孙绍亭已等在那里,同时发现气氛不对,对面有某邀集到的北五省上百位武林高手正准备上前械斗。而孙绍亭仅邀到孙禄堂一人,他见孙禄堂来了,自己转身即逃。孙禄堂无奈,独自应战。伤彼数十人,余作鸟兽散。孙禄堂未遭一伤。孙禄堂回去后问孙绍亭“你把我叫来,你怎么先跑了?”
孙绍亭说:“我不跑就得被他们打死,还得分你的神来救我,此后诉讼之事由我办理。你就不用管了。”此事传出后,人言孙禄堂为“平定兴”。

这年,孙禄堂打听到郭云深回到了老家深州,于是孙禄堂带上一袋子银洋,这几乎是这些年他的所有积蓄,赶往深州看望郭云深。郭云深见到孙禄堂非常高兴,又看了孙禄堂的武功,更是兴奋不已。郭云深对孙禄堂说:“你这般进境,如今海内已无人能及。”此时郭云深虽然已经年过古稀,但他是位不能闲着的人,这回有了孙禄堂送来的这些银两,不久郭云深又出门访友去了。由于郭云深造诣深厚,是形意拳那时的顶门人,所以郭云深每到一处,他的那些师兄弟们总要请郭云深对自己的弟子们给予指导。如刘奇兰的徒弟李存义以及徒孙尚云祥等人都得到过郭云深的指导。

不久孙禄堂又赴京城探望老师程庭华。二人朝夕探讨武技,数日后孙禄堂告别。同门张玉奎等问程庭华:“禄堂师兄的武功达到什么程度了?”程庭华说:“已臻神化至境,望尘莫及了。”

孙禄堂回到家乡后,有一天来了一位同门,告之老师郭云深去世了,并说老师在去世前嘱托把一包东西交给孙禄堂,孙禄堂打开一看,原来是郭云深集其一生习武心得写成的《解说形意拳经》一书。以示要孙禄堂为郭云深传其衣钵。

1900年,庚子之乱。孙禄堂闻讯后深感不安,再入京城探望程庭华。得知程庭华已经去世,被八国联军的排枪打死。孙禄堂深感悲伤。两位恩师的先后去世,使孙禄堂心情沉重,于是隐居故里,潜心研究拳学。不久孙禄堂的师叔、形意拳名家耿成性在北京成立“四民武术社”传播武术,请孙禄堂前来助场。于是孙禄堂再赴京城。在京城孙禄堂认识了精通太极拳的张秀林和杨春圃(即著名武生杨小楼),感到他们的太极拳在柔化技术上有独到之处,和自己以前学过的拳术都不一样,但他们这种柔化技术在应用上有局限性,不能全面适用于实战技击。孙禄堂与他们两位相互研究了三四个月,欲探究其拳的根本原理,以便提纯、改良其技,以全面适用于实战。从这时起,孙禄堂开始用心研究太极拳。

孙禄堂在京时,因武功高绝,被肃王请到王府,向孙禄堂学拳年余,后因母亲生病,托信叫孙禄堂回乡。于是孙禄堂辞别了肃王返回家乡。在与肃王相处的日子里,孙禄堂除了教授肃王武艺外,从无一事请托。因此孙禄堂的武功、气质和品行令肃王极为钦佩。肃王常对人赞叹孙禄堂,肃王说:“这个人(指孙禄堂)是圣人的气质,士大夫亦不能及。”

孙禄堂返回家乡时,同门师弟李文彪执意要跟在孙禄堂的身边。李文彪是程庭华的弟子,功夫很好,他非常崇拜师兄孙禄堂。这样李文彪就跟着孙禄堂一同回乡,和孙禄堂一起继办蒲阳拳社,各地的武术名家也常来拜访、请益,如程庭华的长子程海亭、八卦拳名家韩慕侠,形意拳名家马玉堂、郝恩光等,他们每次来都要住上多时,少则数日,多则数月,共同探究拳学至理。这期间,肃王也多次来函请孙禄堂返回北京,但孙禄堂不喜欢京城王府里的浮华生活,于是都婉言回绝了。在这期间,孙禄堂不断淬炼提升形意拳、八卦拳的技艺,并着意研究太极拳,从理论到技术结构再到技击实践,反复研磨,研究使形意拳、八卦拳和太极拳如何相互融合,成为融会百家的技术基础。

庚子之乱对孙禄堂影响很大,孙禄堂一方面深入研究技击效能的提升、建立自己的武学体系,另一方面深感拳术技击是无法抗衡枪、炮的威力。那么拳术技击的终极功用在哪里?孙禄堂提出:“习此艺者,非欲以艺胜人也。志士仁人养其浩然之气,志之所期,力足赴之,如是而已。”于是,蒲阳拳社在教学宗旨上逐渐转向修身,教学内容文武并修,以开启良知良能,改善身心,完备人格为诣归。孙禄堂通过自身实践感到修身与技击不仅可以融合,而且是相辅相成的。并开始沿着这条思路,来创建自己的武学体系。

1907年,翰林出身的徐世昌要去东北担任三省总督。他早就听说当今出了一位孙禄堂,武艺绝伦,道德高尚,学养深厚。于是徐世昌聘请孙禄堂去东北作他的幕宾,实际上为其内巡捕,负责他的保卫工作。孙禄堂在京城时也听说这位徐世昌很有见识和学问,修养也高。见面后,两人相互投缘,徐世昌在惊叹孙禄堂的武功出神入化的同时,也极为惊讶孙禄堂的学问之深和修养之高。为了表达对孙禄堂的尊重,建议孙禄堂与自己并号,因徐世昌自己的号为弢斋,所以建议孙禄堂就用涵斋为号。孙禄堂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也接受了徐世昌的聘任。并推荐师弟李文彪和自己一同去了东北,不久,李在探访局担任了武技教官。

在东北期间,徐世昌殚精竭虑,在非常困难的环境下,治理地方,维护主权,稳步举办各项新政事业,全面推进了东北社会的近代化进程。他与孙禄堂之间也相互了解得更深,彼此更加相互信任,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徐世昌曾保举孙禄堂担任知县、知州,被孙禄堂谢绝。孙禄堂告诉徐世昌,自己所长不是当官治理地方,而是拳学。平生之志不在仕途,而是提升武学文化。孙禄堂的轻利重道,让徐世昌更加敬重。每到新年,徐世昌总要给他的全体幕僚一人一个红包,以表谢意,唯对孙禄堂例外,他知道孙禄堂不会接受这种方式的感谢,所以他是写一幅字送给孙禄堂,而孙禄堂也是自己写一幅字送给徐世昌。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

在东北期间,俄国及欧洲格斗冠军彼得洛夫途径奉天,经俄公使馆提议,要彼得洛夫与孙禄堂进行一场比武,孙禄堂应邀前往。比试中,孙禄堂在开始阶段让彼得洛夫充分施展其能,孙禄堂信步游走,不出手,彼得洛夫看着近在咫尺的孙禄堂就是打不着,孙禄堂见彼得洛夫的能耐就是如此了,于是仅出一手就将彼得洛夫击倒在地。在场的人都为孙禄堂绝伦的技艺所折服。于是,孙禄堂名传海外。

1909年,孙禄堂随徐世昌返京。不久孙禄堂举家迁入北京。此时因孙禄堂武名极隆,来请益或试探高下者每日不绝,然而经过交流或较量后,来者无不叹服孙禄堂武功绝伦,遂在武林中,孙禄堂赢得“虎头少保,天下第一手”之誉。

当时北京太极拳辈份最高的人是杨健侯,他是杨式太极拳创始人杨露蝉的儿子,在北京武林中与程庭华是同辈人。早在20多年前,孙禄堂跟程庭华学习八卦拳的时候,杨健侯就认识孙禄堂,以后也时有过从。杨健侯深知孙禄堂的武功冠绝时辈,所以设宴邀请北京的武林同道一同欢迎孙禄堂。后来杨健侯提议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杨少侯、杨澄甫以及弟子中出类拔萃的张秀林等都与孙禄堂结拜为盟兄弟。孙禄堂也痛快地接受了杨健侯的提议。

1912年,经友人介绍,孙禄堂与太极拳大师郝为真相识。两人一见如故,继而孙禄堂请问太极拳之意,两人遂作切磋,搭手间,郝为真顿觉不支、几跌,幸靠于墙,遂自叹弗如。孙禄堂赶紧说“这是按照您刚才介绍的太极拳之意走的劲。”郝为真叹曰:“奇了!我这一句话,您悟出的功夫就胜过了我这个专门练太极拳几十年的人。”后来郝为真病困于京,经孙禄堂救助,得以康复。郝为真感其恩德无以为报,得知孙禄堂正研究比较各派拳术,欲总结提炼武学统一的原理,进而使之合一。遂主动提出要将自己所习太极拳之心得理法合盘相赠,以供孙禄堂研究参考。这正是孙禄堂求之不得的事情,孙禄堂很重礼仪,于是向郝持弟子礼。三、四个月后,郝为真返回故里。

约在两年前,天津成立了中华武士会,会长是孙禄堂的师叔、形意拳名家李存义,孙禄堂早年学拳时,曾得到李存义的指点,所以这时武士会举办一些活动时,孙禄堂受李存义之邀,也常去捧场。一次论及内家拳形意、八卦、太极、通背四门合一时,通背拳的代表人物张秀林认为四门虽皆为内家拳,但是以通背最高,并说古谱上就有“山右通背最为高”的说法。因张秀林本来是学太极拳,后跟韩老道学通背拳,技艺大进,所以有此体会。但是李存义是形意拳第六代的领袖人物,当时武士会也是以教形意拳为主,所以听了张秀林的这番话,脸色就不大对,会中李某会其意,立即要与张秀林比试大杆子。因为徒手较量,如果双方用上真劲,很容易发生死伤,而不用真力,又很难服人。象这种讨论技艺长短的比武并非死仇,但又要使出真功夫,所以多通过比试大杆子来验证高低。不想两人刚一交手,李某的大枪就落地了。原来张秀林常向孙禄堂请益武功,孙禄堂曾把自己在大枪方面的一些心得告诉了张秀林。李存义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张秀林枪法里有孙禄堂的特点,李存义知道张秀林是孙禄堂的盟弟,于是李存义对孙禄堂说:“他是你的盟弟,你跟你的盟弟试试如何?”孙禄堂知道这是李存义要让自己给武士会找回面子,这让孙禄堂左右为难,一边是指导过自己武功的师叔,一边是自己的结拜兄弟,如何比才好呢?孙禄堂想起用自己最近悟出的太极劲贯穿到枪法中,沾拿而不发,这样双方都不丢面子。于是,孙禄堂单手持大杆子的底墩,请张秀林进枪。张秀林一看孙禄堂竟单手持杆,认为这是盟兄当众小看自己,于是进步就劈,没想到孙禄堂单手一圈手中的大杆子,竟将张秀林的大杆子沾拿住,这时如果张的大杆子不动,孙禄堂并不准备发力使张难堪,此时张秀林并没有领会到这层,还想极力争脱,可是越争脱,重心越不稳,这时张见孙禄堂单手持枪气定神闲,如垂钓之翁,心中一急,自己的身形更把持不住,不得已,张秀林只好弃枪于地,连连踉跄了数步靠倒在兵器架上,张秀林起身后,向孙禄堂拱拱手,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了。这时侯孙禄堂不尽怅然,因为孙禄堂最不愿意做的就是这种门派之争,不想却身不由已地卷入其中,以后孙禄堂多次努力挽回与张秀林的友谊,这是后话了。

不久,孙禄堂应邀去伦敦参加“世界大力士格斗大赛”,孙禄堂以全胜战绩荣获总冠军。震动世界。孙禄堂认为国外的技击大多水平不高,未得中和之旨,未能开发出身体先天的良知良能,缺少整体的灵动,劲力也比较单调,手、足、膝、肘的配合意图明显,不能浑然一体,无有痕迹。

1914年夏,孙禄堂得小女孙贵男,即后来成为武术大师的孙剑云。孙禄堂思想开明,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因此给女儿起名贵男,就是觉得这个女儿比儿子们还金贵。此外,孙禄堂一辈子不二色,孙禄堂成名早,经济上一直比较富有,但是孙禄堂一辈子不纳妾。还有,尽管孙禄堂自己笃好武学研究,但是从不勉强自己的子女练武,喜欢练的,就教,不喜欢,也不勉强。长子孙星一本来很有武学天赋,可是成年后变得不喜欢练武了。孙禄堂对此虽然很是遗憾,但是也不勉强。孙星一接受孙中山的政治思想,不久南下参加了李烈钧的部队。对此,孙禄堂也是支持的。

1915年,孙禄堂经过数十年对各派武学坚持不懈的研究、实践与提炼,此时已豁然大悟,发现了中华武学统一的原理和统一的基础技术结构,创立了拳与道合的武学体系。这就是中和内劲原理和以孙氏形意、八卦、太极三拳合一的技术结构为基础的、融会百家的武学体系。

孙禄堂的中和内劲原理,构成了中华武学的基本理论。其要点为:揭示了因敌成体、感而遂通这种能力的究竟是内劲,内劲就是将技击技能化为良知良能。内劲生成与完备的原则是中和,需要由后天之法而返先天,其方法是极还虚致中和之则。明确内劲是武学修为的核心。在历史上首次揭示了内劲的奥秘和修为的原理。结束了自明末吴殳提出“因敌成体”以来,历代拳家不断摸索追求“因敌成体”的境界,但又苦无明确的理论指导的现状,开辟了武学理论研究的新纪元。

孙禄堂创立的形意、八卦、太极三拳合一的技术结构,是通过提炼三拳各自的特性并建立在共同的基础上,由此完备了良知良能,从而使机体的适应能力最大化。全面提升了技击结构的基础。

孙禄堂为三拳建立的共同基础是:以中和为宗旨,以内劲为统御,以三体式为本体,以九要为规矩,以顺中用逆、逆中行顺为总纲,以有无并立又有无不立为法门。

孙禄堂提炼出三拳的特性为:刚球、钢丝盘球、皮球三种劲性和实中、虚中、变中之能,将三者融合为一,形成互补完备的技击技能。并通过内外合一、动静合一、体用合一、天人合一,来实现“不求胜人,而神行机圆人亦莫能胜之”和“空而不空、不空而空、感而遂通”的技击效果,使技击合于道,历史性地建立了完善技击所需全部基础技能的互补完备的技术结构。为中华武学建立了统一的基础技术结构。

孙禄堂创立的拳与道合的武学体系,使技击艺术首次成为一个建立在完备的技击技能基础上的、不断创新、不断融合、开放性的技术系统,并升华为修身育德、完善人格精神和身心机能的体育显学。使武学成为能体物不遗、完备良知良能、文武兼容互补的修身实学。

因此自1915年起,孙禄堂开始撰写武学著作,以阐发其武学原理和技术体系。从1915年到1932年的这18年里,孙禄堂率先撰写了《形意拳学》、《八卦拳学》、《太极拳学》、《拳意述真》、《八卦剑学》等一系列武学专著,以及《论拳术内外家之别》、《拳术述闻》、《详论形意、八卦、太极之原理》等武学文论,开创了武学发展的新纪元。

孙禄堂的武学体系是以《易经》为立论,以儒释道诸家学理为参照,不仅在技击功能上是对当时武学研究水平的全面超越,而且构建了道艺武学哲武一体、体物不遗的修身学说,使孙氏武学成为支撑、验证、完善中国传统哲学的根基。

因此,孙禄堂的武学体系堪称是16世纪以来直到今天中国武学发展的最高成就。当年曾令海内精技艺者无不望风倾倒,著名学者如马一浮、胡朴安、蔡元培、陈曾则、刘春霖、陈夔龙等对孙皆持弟子礼。

中华武艺复兴是以16世纪为起点,以战阵、齐勇为表征的军旅武术为发端;到17世纪、18世纪武术朝着单兵化、徒手化、养生化演化,以及开始将导引吐纳引入武技的研修,并将对技法的研究逐渐发展到对劲力研究的层面;到19世纪,随着对劲力研究的不断深入,发现了各家武艺若干普遍法则,产生了以劲力特征卓然于时的几大拳系;再到20世纪初,最终由孙禄堂发现了技击运动的根本规律,构建了拳与道合的中华武学体系,是
16世纪至20世纪中国武学发展的基本脉络。然而20世纪初当孙禄堂完成构建了拳与道合的武学体系之时,也正是中国文化受到西方文化强劲冲击乃至分崩离析之时。随着新文化运动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批判,以及西方文明的巨大成功所形成的文化强势,使得孙禄堂的武学体系所代表所蕴涵的文化与当时的文化潮流难以抗衡,因此其巨大的文化价值并没有被当时社会所认识。只有极少数文化精英能够感悟到孙禄堂武学体系的人文内涵和巨大的文化价值,但是他们在武功上造诣不深,难以承担起继承、发扬道艺武学的学术重任。因此,孙禄堂的武学体系从其完成建构的那天起,就开始面临着被淹没的窘境。孙禄堂曾感慨道:“吾言虽详且尽,犹虑能解者百人中无一二人。吾惧此术之绝其传也。”由此可见,在20世纪初的中国社会,能够理解孙禄堂武学体系的人是非常罕见的。

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是中国社会急剧动荡的时期,自鸦片战争之后,经过太平天国、甲午战争、庚子之乱等来自内外的动荡与冲击,使国人不仅认识到西方在技术上的优势,也使越来越多的人对西方的一切包括文化由惊恐畏惧转而为崇拜,随着五四运动发出打倒孔家店的口号,国内一批知识分子阶层对传统文化的否定达到了一个高峰。因此这一时期的武术家群体对建立在传统哲学基础上的中华道艺武学体系,或因为文化根基所限而不能明其所以,或由于受到西方体育思想的影响而怀疑甚至全盘否定,导致孙禄堂的武学的成就难以被当时大多数人真正理解和接受。因此,客观上造成了代表中国武学最高成就的孙禄堂的武学体系,在刚刚完成,尚未被人们充分认识,就迅速进入了“冰河”期。这是在时代大更迭与文化大冲击的过程中之大势使然,非学术价值本身所能左右。这也就决定了中国武学的发展在孙禄堂之后,在学术上未能进一步上升,而是出现明显的滑落。

1918年10月,徐世昌当选民国总统,聘请孙禄堂任总统府武承宣官,负责徐世昌的保卫工作,直到1922年徐世昌下野。在这期间,日本全国柔术冠军阪垣曾访孙禄堂较艺。孙禄堂轻取阪垣。据《世界日报》记载:“民国八九年间,孙在京时。时有日本著名柔术家阪垣者,来游中国,恃其柔术与华人斗,所向无敌。因之阪垣骄甚。嗣闻孙禄堂之名,即访孙,请一较身手。孙对阪垣谦逊如常,不肯较力。阪垣误以为孙为胆怯,请较益坚。孙力辞不获,乃允之,并依阪垣所提出之比赛方法,于客厅中设一地毯,二人并卧其上,阪垣以双腿夹住孙之双腿,两手攀抱孙之左臂,曰:‘余将使用柔术,只需两手一搓,汝左臂将断。’笑答曰:‘请汝一试可也,余意制之亦非难事。’阪垣闻言,露惊骇之态,即开始用力,孰知刚一发动,两臂如受重大打击,寻且震及全身,此时阪垣非惟手腿不能坚持孙体,即全身被震,滚至离孙两丈外室隅处。四旁站立之孙之弟子及外界观众甚多,至此莫不大声喝彩。阪垣自地爬起,脸红耳赤,恼羞成怒,突由身旁掏出手枪,孙之弟子方欲上前制止,孙从容谓曰:‘不必不必,看他如何打法。’乃立于阪垣对面靠墙而待。阪垣举枪瞄准,自意必中,谁知枪声响毕,阪垣视之,已失孙所在。方诧异间,忽有笑声发自阪垣身后,反视之孙也。盖阪垣动枪机时,孙即一跃至阪垣身后矣。至此观众哗然大笑,阪垣垂头丧气辞出。数日后,阪垣请托多人说孙,欲从孙学艺,孙未允焉。”

1922年夏,孙禄堂的三子孙务滋在太仓中学教授高低杠时,因杠子突然折断,锈螺丝扎入肋骨中,由此感染破伤风,不治身亡。孙务滋的去世使孙禄堂极为悲伤,孙禄堂很重视对孙务滋的教育,使孙务滋在中、西学方面均受过较系统的教育,因此,孙务滋的早逝对孙氏武学的继承与发展,都是难以弥补的损失。在给儿子送葬时,一向能够控制自己情感的孙禄堂手抚儿子的棺材大声说:“老三我哭你一声吧!”声如霹雳,悲伤至极,一口血随之喷出。

1924年,孙禄堂出版了堪称武学经典的《拳意述真》一书,前辈宋世荣看后,惊叹不已,邀请孙禄堂去山西见面。时宋世荣在介休,孙禄堂到太原后由宋世荣的徒孙董秀生一路陪同,拜访宋世荣及山西各地同门,宋世荣精通内功修炼,当亲眼目睹了孙禄堂的武功后,宋世荣异常兴奋,在《拳意述真》的扉页上写道:“禄堂仁棣:学于后,空于前,后来居上,独续先宗绝学。”认为孙禄堂的武功已经超逸前代,独续绝学。

孙禄堂与宋世荣交流数日后,在返回北京时途径省城太原,这时一路上陪同孙禄堂的董秀生,亲眼目睹了孙禄堂的武功无人能及,因此一再要求孙禄堂留在他家,以便向孙禄堂深入地请教学习,于是孙禄堂逗留董宅月余。期间,孙禄堂曾蒙目同时与十几位练了多年武功的青壮年交手,连试了多次,每次都在一瞬间,孙禄堂就把他们一个不剩地打翻在地。观者无不惊骇,叹为奇迹。月余后,因北京来函紧催,于是孙禄堂返回北京,临行前,孙禄堂为董秀生的府邸题词:“养性轩”。多年后,董秀生的胞弟董子英对著名记者姜侠魂讲:“孙禄堂先生道德极清、武功极高,其德之清,如天也,无所不容,其艺之高,盖世也,无人可及。其德其艺非世人所能测所能知者,其知其行与古之圣贤大德足可比伦,至于技击末技合于道体,神乎其神,更遥遥不能望,无可比伦者也。今有得其拾一者,足可独步一时矣。余兄与先生交厚,尝叹曰千古奇人耳。”

1925年的一天,孙禄堂突然接到新任直隶督办、剑术名家李景林的邀请,特邀孙禄堂去天津会晤。原来当时李景林部的武术教官是八极拳名家李书文,李书文擅长大枪,很少有他看得起的人,一些被李景林请来的武术名家,竟被李书文在比武中击伤,然而李书文惟对孙禄堂的武功称赞有加,因李书文也曾参加过天津的中华武士会,与孙禄堂有过交往,每与李景林谈到当代武术家时,李书文总是推崇孙禄堂,称孙禄堂是当今武林的第一高手。所以,李景林邀请孙禄堂到天津一晤。孙禄堂到天津后与李景林交流了剑术,令李景林深服之。之后,李景林重金礼聘孙禄堂帮助其整理武当剑法,故李景林之武当剑吸收孙禄堂之八卦剑、纯阳剑部分精义。孙禄堂亦认为李之武当剑也有独到之处,故在孙禄堂所创太极剑中亦部分吸收了武当剑的精粹。

1926年,孙禄堂得道友关某(失其名),经常二人同处一室,闭门修习道功,一同合道修真。其法,不传六耳。据孙剑云讲,乃父练功时是不让人看的,即使对子女也是如此。不久孙禄堂之《八卦剑学》出版,阐发慧剑之旨。

1928年3月24日,中央国术研究馆成立,正理事张之江,副理事李景林。4月,孙禄堂被聘为中央国术研究馆的教务主任兼武当门门长。4月下旬孙禄堂以古稀之龄乘船由天津到达上海。受到上海国术界和学术界的热烈欢迎,并在上海做了几场国术交流,社会为之轰动。上海国术界极力挽留,逗留竟旬。经张、李正副理事力邀和催促,孙禄堂于5月7日到达南京,8日中央国术研究馆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同时举行开学典礼。在举行开学典礼中,突然有人喧哗,公然向孙禄堂提出比武挑战,一些人随之哄声大起,孙禄堂对挑战者说:“今天本是馆方举行开学典礼,如果馆方同意即刻改为比武擂台,我将与诸君比试切磋。”这时李烈钧、李景林站起来力劝孙禄堂先生与他们一起离场。而张之江、马良留下来安定会场,会场形势混乱一团。事后在李烈钧、张之江等人的责令下,挑战者向孙禄堂当面赔礼道歉。这件事并非偶然,而是反映了当时一些习武者好勇私斗的江湖习气。而这种习气正是孙禄堂要力行改变的东西,孙禄堂提出,习武者要动之以礼,倡导刚勇和平。

孙禄堂上任后,作为教务主任立刻要着手两件事,一是与正副理事共同确定教学计划与内容,二是与馆内董事及正副理事共同商议给馆内各位教师定级。但不久孙禄堂就发现馆内教师多有军政背景,对自己布置给他们的工作,并不认真执行。当时中央国术研究馆的教师主要由两个系统的人员组成,一个是西北军的张之江系统,另一个是军警的马良系统。张、马两个系统的人员之间存在很深的派系矛盾,尤其是给每位教师定级,涉及每个人的切身利益。由于孙禄堂是盛名全国的国术家,即非西北军系的人,又不是马良军警系的人,双方都希望借助孙禄堂之口,来顺利给自己系统的人定级。孙禄堂不想被卷入其中。因此孙禄堂上任不到两旬,5月下旬正式向馆方提出辞呈。孙禄堂去意已决,李烈钧、张之江、钮永健、李景林等人苦留不住。由于李烈钧、张之江、钮永健和李景林等人对孙禄堂先生的武艺、学识和人品极为钦服,因此李烈钧、钮永建出面决定成立江苏省国术馆,请孙禄堂全面主持江苏国术馆的教务工作。并于6月1日召开了筹备成立江苏省国术馆的董事会。此外由于孙禄堂的辞职,原本跟随孙禄堂到馆中任职的孙存周、李玉琳等也将与孙禄堂先生一同辞馆,因此中央国术馆缺少教授形意拳的教师,因此馆方请孙禄堂介绍一名教授形意拳的教师来后再走。这样孙禄堂就派其子孙存周和弟子李玉琳借去上海俭德会洽谈教学事宜之机,叫自己在上海的弟子高振东来中央国术研究馆教授形意拳。

1928年7月1日江苏国术研究馆正式成立,同一天,聘孙禄堂任该馆的教务主任。8月国术研究馆更名为国术馆。12月各省国术馆统一组织设置,省国术馆设立教务长,教务长之下设教务主任,教务主任之下设教习,教习之下设助理教习,助理教习之下设练习员。因此,同年12月9日聘任孙禄堂为江苏国术馆教务长,后为副馆长。当时江苏国术馆的教习中有不少是著名武术家,如孙存周、孙振岱、胡凤山、杨澄甫、田兆麟、金佳福、徐铸人、金淑英、郝月如等。

孙禄堂在江苏国术馆任职三年多,这是由于江苏国术馆的办学宗旨与孙禄堂的武学思想比较接近。江苏国术馆办学宗旨是:1.倡导国术的作用在于恢复中华民族的生命力,这种生命力体现在心力与体力两个方面,两者的关系相辅相成。2.提出江苏国术馆成立的意义在于使人民认识到国术便是中国固有的“提升生命力的艺术”。同时要把这“生命力的艺术”输送到全民的生活中去。3.反对并轻蔑好勇斗狠,提倡通过拳术造就的刚勇是为了守卫和平的思想。提出“刚勇和平”的馆训!后来在张之江和李英石再三的邀请下,孙禄堂每月又在中央国术馆和上海俭德会兼课。

孙禄堂反对门户之见,认为把内家外家和武当少林联系起来是毫无根据的,他在《论拳术内外家之别》一文中指出:“无论武当、少林,凡得中和,善养浩然之气者即为内家”。也就是说,拳术只有是否合乎中和这个道理之分,合乎中和者,不管形式如何,都是一家。并且率先倡导国术的统一。引领着当时的国术运动向正确的方向上发展。孙禄堂在上海收徒时立下三严三同的规矩:“凡我弟子,均应做到三严三同。三严即严格锻炼,严格要求,严守武德;三同即同门之内,同门之外,同道之间,应一视同仁,反对派别倾轧。”又说:“拳为强身养心之道,也是自卫除暴之术。久练功成,自然罡气内布,力量神奇。然而此时更要严守武德,不可轻易动手伤人。倘遇强徒横行,则务必不畏强暴,挺身而出,予以整治。”

孙禄堂在南方期间,还与李景林先后组织、主持了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两次国术擂台大赛:浙江省国术游艺大会和上海国术大赛。倡导技击实践。孙禄堂任浙江省国术游艺大会筹备副主任和副评判委员长以及上海国术大赛评判主任。两次大赛的名列前茅者几乎一半都是孙禄堂的弟子、学生。时论这两次大会的武技以李景林之剑、孙禄堂之拳最为精湛。两次大会中众多国术名家的武技表演被拍摄成纪录片,该纪录片片名就是《李景林之剑、孙禄堂之拳》,为后世留下极为珍贵的武术资料。在浙江省国术游艺大会举行期间,评判委员之一,来自郭云深同乡的王芗斋对外声称他是郭云深的关门弟子,并说现在流行的形意拳把真谛都丢了。有人问孙禄堂这是否是真的。孙禄堂说:“从没有听说郭先生的弟子中有个姓王的。”不久孙禄堂的弟子胡凤山与王芗斋切磋武技,一连切磋了三次,胡凤山三次击倒了王芗斋。于是,形意拳孰真孰假不辩自明。

这两次擂台比赛不仅震动全国,而且波及海外,日本武道界也高度重视并研究了这两次比赛,他们从日本全国筛选出五位技击格斗高手,来中国再次挑战孙禄堂这位中国武术界的象征性人物。他们知道孙禄堂不仅多年前轻取板垣,而且曾获世界格斗冠军。因此他们打算利用孙禄堂年过古稀的现状,采取车轮战的战术,跟孙禄堂比武。

这天,日本这五位格斗高手和一位日本领事馆的翻译来到孙禄堂的住处,向孙禄堂提出挑战。孙禄堂决定以一对五,同时与五位日本格斗高手进行较量。由于这五位日本格斗高手都擅长地面固绞的技术,为了让这五位日本高手能以他们最擅长的技术与自己较量,因此孙禄堂说:“我躺在地上,你们五个人以任意方法按住我,你们另一个人喊三下,如果在三下之内我不能起来,就算你们赢了。”这话由那位懂中文的日本人翻译过去,几位日本人觉着这是个玩笑,最后经孙禄堂再次确认这个比试方法后,他们同意按这个方法比试。于是孙禄堂平躺在地上,五个日本人,其中一个最魁梧的,骑在孙禄堂身上,两腿将孙禄堂的身体盘住,并用双手锁住孙禄堂的头,其他四人,以他们各自的方式固锁住孙禄堂的四肢。另一人喊:一、二、三字尚未出口,只见孙禄堂一跃而起,五个日本人都被放出两丈外,扑倒在地,一时竟未能起身。孙禄堂将他们一一扶起,他们惊诧万分,由一人说了句抱歉之类的话,就惶恐地离去了。第二天他们又来到孙禄堂的住处,这次多了两人,一共8个人,除了昨天6个人外还有两个是日本领事馆的官员,他们说:日本天皇邀请孙禄堂去日本教授武技,每月报酬达两万块银洋。请孙禄堂至少去一年。孙禄堂说:“我老了,哪儿都不去了,如果你们想研究我国的武术,可以与国术馆联系,那里的教师更年富力强。”他们再三恳请,孙禄堂还是婉言谢绝了邀请。从此孙禄堂被日本武道界尊为武圣,被称为文武两道三大雄。

1931年,孙禄堂欲寻慧达之人继承自己之拳学。于是登报招收弟子。此前孙禄堂曾寻天赋慧达者数十年,始终未遇。唯海桂元天赋尚可。可惜,1928年5月海桂元随张作霖出关时被炸死(海是张作霖的贴身秘书)。孙禄堂此番招徒条件有三:1、本人酷爱武术,三年之内不准备从事其他事业者。2、大学文化程度。3、面试合格。仅一周,报名者已达两千余人,孙禄堂从中择出三人,认为条件尚可。决定使三人各承自己一门拳学。然而同年9月,“九•一八”事变爆发,不及一月,整个东北沦陷。孙禄堂对当时国民政府的不抵抗政策非常失望,对国家的前途深感忧虑,抱憾中断传授,毅然辞去江苏国术馆副馆长的职务,返回北平,劝说其在北方军队中的弟子组织抗日。

回到北平后,北平国术馆副馆长许禹生多次登门请孙禄堂出山,孙禄堂婉言谢绝。其间,尚云祥、邓云峰、张秀林、刘彩臣、马贵、恒寿山、刘斌人等常到家中向孙禄堂请益。切磋中,众人莫不惊服,叹孙禄堂技高不可测也。

孙禄堂的武功早已达到超神入化、与道合真之境,而且不断升华,故其技击造诣空古绝今,被世人疑之为神。孙禄堂与当时几乎所有的武林高手都有交流,未尝一负,未遇其匹,独步当时。在当年多有记载。此外其弟子学生对其武功也有详细的记述,下面仅摘录若干事例,以管窥一斑。

1、《北派国术家掌故》(1930年出版)中记载的孙禄堂:
光绪时,有蒲阳孙氏禄堂,以拳勇独步一时,举世无敌。其所精之艺为形意拳、八卦拳、太极拳皆内家绝学,禄堂更旁参外家各派,融会贯通,纯以神行,集有清一代拳技之大成。江湖人称天下第一手。时有宫廷侍卫鼻子李者闻其名,欲约以公赛。知者多劝李曰,孙玲珑透体,鬼神难测,不可公赛。李遂私访,时孙随肃王游,知李大名,待李甚殷勤,谦逊如无所能。李疑为浪图虚名辈,再三邀赛,孙乃从之。二人对立,旁者喊号,号声方出,李尚定睛未动,已然跌出,时孙早立于李之身后。观者皆未见孙何时动作,疑为神乎。李羞去,深悔此行。

2、支燮堂先生回忆孙禄堂先生
禄堂夫子来沪时,社会名流巨贾竞相接待,然夫子多谢而避之。常住在余处,使余朝夕得夫子指教。夫子尝云:“汝技初成,需多试技,行止坐卧任何时候,皆可向吾进击。”一日午时夫子于院中歇息,躺于椅上,闭目入眠。余一时念起,看准夫子身体以石子掷而击之。石子掷去,忽而不见夫子,石子洞穿夫子所卧椅背帆布,而夫子早立于余之身后,夫子手指已经抵住余后颈。余深服禄堂夫子灵敏如神,功臻至诚至虚至空之境矣。

3、刘子明忆李景林谈孙禄堂先生
民国20年春,受李芳辰将军之邀,余赴山东国术馆充任文书,时馆内国术名家云集,如李润如、杨法五、李书文、郭宪三、武汇川等,终日探讨国术技艺,每遇争议不定时,将军常以孙禄堂先生尝云云,则争议立解。人言李将军最推崇孙先生功夫。一日,省主席韩复榘来访,谓:“将军纵横武林数十年,以将军之见闻,何门功夫最称上乘?”李将军曰“今有武当、少林、峨嵋、形意、八卦、太极诸多名拳皆可臻功夫之上乘。然而最上乘者当存乎其人,乃集之大成浑然为一者也。”韩主席问曰:“何人至是?”李将军道:“余遍顾宇内,能集拳术之大成而独造其极者,唯孙禄堂先生一人而已。”韩问:“孙先生有何绝艺耶?”李道:“孙先生内功绝伦,于动静之中能将《易》之奥蕴体用无遗。静之,若幽谷深渊而不可测,虽不闻不见而能感而应之。动之,则玲珑透体不见形影,能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孙先生又能周身分毫不动而重心已变,当今善技者无人能知其奥。孙先生神意一动,悠然之,则劲如天网,任彼化打接逃,尽皆无救。放伸之,似天河直泻,沛然莫御矣。孙先生之腿法与其手法等同,身未动而腿已出,横空神打,力透骨髓,痛袭心肺,使人魂散。孙先生之打法,随机应变,出神入化,随心所欲,无一定法。盖孙氏从容天理,拳合于道,中和极致,周身有如一气与天地并立,无可无不可矣。”韩感叹曰:“此真天人也。”余知李将军向不轻许于人,惟每提及孙禄堂先生之武艺时,无不钦服备至,叹未有能及者。又常叹息孙先生拿艺太紧,向不教人。李将军原习杨家太极拳,以为武术正宗,首都国术馆成立后,李将军力邀孙先生南下,两人时常过从,相知日深,此后李将军论拳与数年前之观点多有不同矣。

4、杨世垣回忆孙禄堂先生
民国12年我在天津南开上大学,同年拜在孙禄堂老师门下学习形意拳、八卦拳和太极拳。那时禄堂先师每月来天津一两次。每次约三五日不等。禄堂先师尝说学习内家拳需要一定的文化基础。也许这个原因,同期的师兄弟中,对我比较看重。第二年寒假,先师要我陪他一起回到北京,并住在先师家。一天清晨起来,天降大雪,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我走出厢房门外,正好禄堂先师手提着灯笼从前院回来,先师站在影碑边看着院子里的雪,似乎不忍下脚。先师说:“这是天作银毯。”言罢,纵身一跃,竟到了北房的台阶上。我留意看了一下先师站在影碑旁边的脚印,正在影碑一侧。当天我用圈尺一量,从禄堂先师站着的影碑到北房台阶的距离正好三丈五尺。后来我回到天津跟师兄弟们讲,先师手提着灯笼一跃,竟达三丈五尺。于是有人说郭云深老先生一跃也在三丈外。后来先师听到了这些议论,当即否定道:“我也就是勉强两丈外吧。”说着用虎形一跃,然后师兄龚剑堂用尺子一量,果然只有两丈五尺。我觉得纳闷,为什么先师当众故意不跃得远一些呢?后来李玉琳师兄对我讲:“这是咱们老师的敬师之德。你们拿郭老师祖做比较,咱们老师当然故意不跃到三丈外了,你老弟就别钻牛角尖了。”所以很多人以为先师一跃就是两丈五尺,其实他们哪里知道禄堂先师手提着灯笼一跃竟达三丈五尺。先师敬师之德无以复加。

5、郑怀贤回忆孙禄堂先生
我在上海时曾与师兄萧格清在中华国术研究会任教,一次请孙老先生前来担任名誉理事,宴会后大家恳请孙老先生表演一、两个绝技,老先生被央求不过,于是让人拿来五个方凳,每个凳子之间相距三四尺依次摆放。孙老先生坐在一端,另一端的凳子上放着萧格清的帽子,孙老先生让在场的人站在老先生的身边,孙老先生说:“我要从三条凳子下穿过取那顶帽子,身边这人只要在我起身时能坐在我坐的凳子上,就算他赢。”大家认为这事太容易了,于是首先由翁国勋来试,大家只觉眼前倏忽一闪,再定睛看时,孙老先生已经拿着萧格清的帽子坐回原处,而翁国勋竟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后周围的人分别来试,包括我和萧格清这些练过多年八卦拳的,结果没有人能在孙老先生起身取回帽子的过程中能坐在老先生的凳子上。在场的人中只有我和萧格清是老先生的弟子,但是各位拳家看到这种惊人的表演后,无不惊叹孙老先生的技艺有如神仙一样,是有生之年从没有见过的高人。

6、郝家俊回忆孙禄堂先生
孙禄堂老师的太极拳打手精妙绝伦,与众不同,完全体现了无为而无不为的境界,其中的精微奥妙非常人可以想象的。禄堂老师与人打手,常常仅用两个手指一搭,对方就动不了了。欲退不出欲进不能,无论进退,五脏六腑感觉被无数根钢丝扯住一般,动则欲碎。禄堂老师的手法却极轻微。有时未见禄堂老师如何动作,自己的内脏就如被电击,一下子就瘫倒了,有时在不知不觉中,自己一下子飘出三丈外,却完全没有感到自己身上受力。禄堂老师的打手真是不可思议。如今我研究打手技术也有50多年了,遇见的各派名家也不少,没有见过谁能达到或者接近禄堂老师的水平。只有师兄李玉琳先生常能打出一些莫名之劲,但不如禄堂老师能无时不然,随心所欲。

7、吴江平谈孙禄堂先生
孙禄堂先生不仅精通内家功夫,也精通外家功夫,孙先生是将内外家功夫融会贯通,使之焕然一新,武功确实登峰造极。我的老师窦来庚、大师兄曹晏海都是以外功为主。他们都说孙先生对外功也是极精的,但与一般的外功绝然不同,闪赚腾挪,全是由内而外,一气冲空的结果。为了能得到孙先生的指点,他们都曾想了很多办法,因为孙先生一般不亲自带学生,平常白天孙先生或写字或看书,沉言寡语,一般不教拳,只有到了礼拜一,孙先生才给国术馆的老师上大课,这天很多人乘车搭船从外地赶来。即使在国术馆的人也很少有机会能经常得到孙先生的亲自指导。为了提高自身的技艺,窦老师在中央国术馆毕业后,没有马上回山东,而是在镇江找了份工作,就是为了能经常得到孙先生的指导。曹晏海那时差不多每周日,从南京赶到镇江,就是为了星期一能听到孙先生的讲课。当时能得到孙先生亲自指导的人很少。即使形意、八卦、太极方面的名家,也很少能得到孙先生的指导。国术馆有成就的内、外家的拳师,差不多都拜在孙先生门下。当时若能得到孙先生的亲自指导,诚如李天骥所言,真是有一步登天之感。

孙剑云回忆孙禄堂先生
大约民国15年前后,有位关先生,比先父小几岁,我叫他关大叔,常来我家找先父。只要他一来,两个人就到练功的屋子里,一连几天不出来,我母亲也不让我们去打扰。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在修炼道功。大约年余后,关大叔有段时间不来了,一天关大叔的家人来我家找关大叔。我母亲说有日子没有来了。看到他家里人有些着急,先父说:“你们不要找他了,你们是找不到的,他已经走了。”后来先父去世前,见到我们哭,于是厉声道:“要不是为了你们,我早就走了,还用拖到今天才走,你们还哭什么。”听先父这样讲,这时我忽然想起关大叔这件事。也许先父说的“走了”就是指修道正果。

江苏国术馆成立时,馆内国术教师中有许多名家、高手,他们一再要求先父表演一下功夫,如果分别搭手试艺,容易伤别人的面子。于是先父讲:“就在这个大厅里,你们一起来抓我,谁能摸到我的衣服,就算他优胜。”这个大厅约能容纳200多人,当时在大厅里的国术馆教师和学生有百余人。大家听到先父这样讲,起先没有动,有几个与先父熟悉些的,走过来将先父围住,就在他们欲抓住先父时,忽然先父不见了。不知何时先父到了圈外,这时有人喊,要大家团团把先父围住。然而就在大家看准的先父的位置,一起扑过来时,又不见了先父。后来直到众人都累了,也没有人能碰到先父的衣服。

江苏省国术馆从南京迁出后,设在镇江阳彭山,国术馆门口总有一些黄包车等着生意拉活。一次先父外出,一个车夫央告先父照顾他生意,本来先父出入都是步行。见车夫这般央告,就只好答应坐车夫的车。然而,当车夫拉先父出外办事回到国术馆后,却不肯要先父的车钱。先父问他何故?车夫说:“这回我开了眼界了,拉先生上坡,比每次拉着空车还要轻。我起先还以为车里没有人了,回头一看先生就在车里。这回我才知道先生有腾云驾雾的功夫。我怎敢要您这位老神仙的钱。”先父说:“哪儿有这回事?那一定是你今天早晨多吃了两碗饭,身上有力气呗。”但那车夫还是一口咬定先父能腾云驾雾。

先父在上海时,一次众武术名家聚会,当时有人提议要先父表演一两个绝技。先父推脱不过,于是走到屋子的一面墙下,将身体一侧(左或右)贴靠在墙上,先父靠墙里边的脚外侧和同侧的肩紧贴在墙上,同时把外边的另一只脚抬起来,就这样保持十几秒钟后,回到座位上。在场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有什么奥妙。于是先父要他们照着自己做的动作去试,结果没有一个人能完成先父刚才做的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先父解释说,这个动作可以用来检验一个人能否在外形丝毫不变的情况下,通过内功来改变自己的重心。几十年来我还从没有见过第二个人能够像先父那样完成这个动作。

9、孙保安回忆孙禄堂先生
有一天我爷爷在屋子里写字,我进去玩。过了一会儿,爷爷说:“你去看看咱们后院墙上有人。”我跑到后院一看,见有个人趴在墙头往院子里看。我有些纳闷,爷爷在屋子里是看不到后院墙的,他老人家怎么会知道后院有人趴墙头呢?还有每当街口有化缘的和尚、道士,爷爷在屋子里总是事先就知道了,让我们拿一些馒头到街口去等着。我们刚到街口,化缘的不前不后正好到。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10、任兰芬回忆孙禄堂先生
孙禄堂老先生武功神奇,体内有罡气护体,遇敌来袭,虽然不闻不见,亦能感而遂通,临机应变,从容中道,体外更有极强之吸力,与敌虽相隔丈外,互不接触,亦能使敌被吸引而不能动。举手间,可将敌凌空提起,使敌两足离地而不落下。孙禄堂老先生的武功绝非常人所能思议。

11、孙雨人记孙禄堂先生
孙禄堂太夫子晚年返乡,途经定兴,受到县政府的热情接待。当时县长有位故交,是留洋学习物理学。听到很多有关太夫子神奇的传说,一定要见识、研究一下。太夫子不喜欢当众表演,但是县长也一再要求,盛情难却,于是答应做一个游戏。太夫子说:“好吧,我就表演一个吧。”随后问大家:“在座的诸位今天身体如何?有没有不适的?”大家回答:“没有什么不适啊。”太夫子接着问道:“现在你们感觉怎么样,还舒服吗?”这时屋子里的人个个虚汗立下,瘫软不起,都说心口难受。这时禄堂太夫子又问:“现在好点了吗?”大家缓了口气,都说好些了。于是禄堂太夫子说:“这是一气之作用,不知物理学可否解释?”那位县长的故交,虽是留洋学物理学的,也惊骇不已,结结巴巴地连声说:“神人,神人。”最后说他也不能解释其中的道理。

孙雨人说:“当年武林中已经没有人能跟禄堂太夫子比武了,如果太夫子想取谁性命,他还不知道,就已经不行了。禄堂太夫子武功之高,是当时其他人望尘莫及的。能得到点儿皮毛,就足以称雄一方。”

孙禄堂虽然武功旷世绝代,在当时武林中享有至誉,但他为人低调、谦逊,如无所能者,而帮助他人则肝胆相照,全不计较个人名利。孙禄堂返回北平后,很多学校、机关都聘请孙禄堂去讲拳,但孙禄堂总是向校方推荐那些生活比较穷困的拳师,并说他们的功夫比自己好。因为孙禄堂知道以这些拳师的水平,教授学校的学生们锻炼身体是绰绰有余的。

当时北平的国术开展的比较萧条,其中一些很有功夫的拳师生活的非常困难,孙禄堂除了给他们推荐工作外,还常常接济他们的生活,有求必应。据孙禄堂的女儿孙剑云讲,那时常有拳师到他家里来,来的人无论认识与否,只要能报出师承,就一定管饭,一般是两荤两素四菜一汤,临走还送给盘缠。孙禄堂不仅周济武林同道,对于一般人也常与接济。

有一年,孙禄堂返乡,临村有一少妇见孙禄堂回来,就问:是否在外面见到过她的丈夫,并告之她的丈夫已经几年没有音讯了,妇人说如果她丈夫年底不回来她要去改嫁。孙禄堂见状就对妇人讲,在外面是见过她的丈夫,还捎钱回来,是自己险些忘记告诉她了,并拿出十几块大洋给那妇人,告诉她,她丈夫不久就会回来。这年年底,妇人的丈夫果然回来了,不过妇人的丈夫在外面从来没有见过孙禄堂,更没有托孙禄堂给家里带钱。于是知道是孙禄堂在救济自己。所以夫妇俩登门向孙禄堂表示感谢。诸如此类孙禄堂暗中救济他人的事情数不胜数。

1933年华北水灾,孙禄堂欲倾其家资赈济乡民。孙禄堂平日从来不管钱的事,用钱都是向夫人张昭贤要,夫人也很贤惠,向来都听孙禄堂的。这回也是如此。孙禄堂有个弟子叫雷师墨,是中国银行的主任秘书,以他的名义储蓄会有些优惠和便利,在雷师墨的建议下,孙禄堂的钱一直都以雷师墨的名义储蓄在中国银行。这会儿孙老夫人找到雷师墨说要把钱都取出来赈灾,雷师墨认为都取出来赈灾不妥,雷师墨说:“老师的年纪这么大了,又辞去了各种社会职务,平时总是周济同道,总要留几个养老的钱。”孙老夫人觉得雷师墨说得有道理,于是回家就对孙禄堂也说了这番意思的话,没想到一辈子跟自己没有红过脸的孙禄堂,这回竟然很激动,老爷子自己拿着铺盖搬到厢房去住了。憋了几天,孙老夫人憋不住了,又去找雷师墨。雷师墨知道老师从来不管钱,也从不过问钱的事,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当时孙禄堂在中国银行存有六万块大洋,于是雷师墨就对孙老夫人讲:“师母您把老师这六万块大洋分为两份存单,五万一份,一万一份,您就把这一万这份交给老师,五万这份您收好,什么话都别说。”孙老夫人说:“这行吗?”雷师墨说:“师母您放心吧,只要您不说,老师就不会问。”于是孙老夫人回家,把一万大洋的那份存单往孙禄堂手里一扔,故意装着生气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久孙禄堂就让弟子雷师墨把这存单上的大洋全部取出来,回到家乡全部用于赈灾。

1933年9月,孙禄堂由家乡返回北京后,得知方振武、吉鸿昌的抗日同盟军被日军与中国政府军秘密联合剿灭。10月国民政府又迫于日本的压力竟然同意与伪满洲国通车、通邮并禁止一切抗日活动。孙禄堂这时对国民政府已经完全失望,深感有心讨贼而无力回天。一天,孙禄堂对夫人预言自己驾鹤之日,夫人大惊,遂命女儿孙剑云带孙禄堂去德国医院(今北京医院)作全面体检。孙禄堂笑道:“我身体无恙,去何医院。只是到时将有仙佛接引,我欲一游耳。”夫人疑而不信,坚持要孙禄堂去检查,无奈,只得由小女孙剑云陪伴去做体检。检查后德国医生史蒂夫说:“孙先生的身体无任何不良迹象,比年轻人的身体还要好。”归后,夫人又请名医孔伯华来家中为孙禄堂检查。把脉后,孔伯华说:“孙先生六脉调和,无一丝微瑕。这么好的脉象,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家人遂安。同年秋,孙禄堂再次回到故里,不食者两旬,而每日习拳练字无间。收县教育局长、画梅圣手刘如桐等18人。至12月16日早上(夏历十月二十九日卯时),孙禄堂对家人曰:“仙佛来接引矣。”遂命家人去户外烧纸,颂佛号。6点零5分,孙禄堂面朝东南,背靠西北,端坐户内,嘱家人勿哀哭并曰:“吾视生死如游戏耳。”一笑而逝。

综观孙禄堂一生,粗略算起来他在武学领域里的贡献就有十一项第一,都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开拓性成就:
1、 第一个揭示出内劲的本质。
2、 第一个揭示出内劲是所有武学修为的核心。
3、 第一个揭示出修为内劲的原则是极还虚致中和之道。
4、 第一个建构了完备内劲的技术体系,即孙氏三拳合一的技术体系。
5、 第一个建构了拳与道合的武学理论体系。
6、 第一个公开出版了形意拳专著,建立了完备的形意拳的理论与技术体系。
7、 第一个公开出版了八卦拳专著,建立了完备的八卦拳的理论与技术体系。
8、 第一个公开出版了太极拳专著,揭示了太极拳的本质与研修的核心。
9、 第一个打破传统武术保守陋习,公开拳照和拳理。
10、第一个把武学粹炼、升华为修身育德的学术体系。首次系统地拓展了武学的修身功能:构建道艺武学哲武一体、体物不遗的修身学说,使孙氏武学成为支撑、验证、完善中国传统哲学的根基。

11、 第一个提出并实践统一国术。
孙禄堂不仅武功冠绝,技击独步于时,他在武学领域里做出的这些开拓性成就,更使他远远超越了同时代其他武术家,直到今天也是无人能够企及的。

此外,孙禄堂一生讲学各地,弟子众多。弟子中鲜有好勇斗狠者,而多以修身养正气为诣归。他们在各自的行业里大多都有所成就并表现出较高的人格修养与品行。如其子孙存周、其女孙剑云皆德艺兼备、气质超迈,在武术界久负盛誉。当年国内教学成绩最出色的几所国术馆的主要负责人和教学骨干大多出自孙门。如中央国术馆教务处长朱国福、江苏国术馆几乎全体教员、浙江国术馆副馆长郑佐平、山东国术馆教务长李玉琳、湖南国术馆教务长朱国祯、上海国术馆教务主任靳云亭等。至于孙门造就的著名武术家、技击家就更多。如:齐公博、孙振川、孙振岱、孙少江、孙伯英、孙国屏、肖又臣、肖玉昆、肖格清、肖汉卿、马承智、胡凤山、陈一虎、陈敬承、金一明、郝家俊、金淑英、张熙堂、宋长喜、徐铸仁、童文华、童麟珠、柳印虎、李敦素、顾汝章、窦来庚、李庆澜、阎善益、曹晏海、袁伟、湛祖安、张景琪等,都曾在省级以上的国术馆中担任过教授、教师等工作。尤其解放前曾代表中国参加柏林奥运会的武术表演、解放后曾任中国武协主席、成都体育医学院院长的郑怀贤,在武术与医疗保健的结合方面做出开拓性贡献。国家体委武术处的李天骥也对武术运动的普及、开展,尤其对太极拳的海外传播产生过重大影响。对普及武术起了重大推动作用的还有陈微明(致柔拳社创办人)、肖格清(中华武学会创办人之一)、章启东(上海国术馆创办人之一)等孙门弟子,他们对中国武术的发展同样做出了重要贡献。此外,孙氏武学对近代一批重要文化学者也产生了深刻影响,如马一浮、蔡元培、胡朴安、赵衡、刘如桐、汪孟舒等,在此不一一枚举。总之,孙禄堂武功造诣卓绝,技击独步当时,道德修养崇高,实践着中国武学的最高境界。孙禄堂建立的孙氏武学体系开拓并升华了武学的文化品位。孙禄堂是至今为止中国武学发展史上最高成就的代表,堪称武神。孙禄堂创立的孙氏武学培养了一大批卓越的武术家,而且还助益了众多杰出的文化人才,对中国文化的继承、提升与发展做出了巨大的、独到的、不可磨灭的历史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