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见到曹溪的道场遭到破坏都是因为四方的流氓聚集在这里,一百多年来牢不可破,而俗人的坟墓也都埋满了山谷,这些人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方,也是最初开始于寺庙的僧人雇佣他们做事,时间久了就跟僧人借钱在山门外建房子做营生,屠房赌肆就有了,逐渐的侵害着道场,而愚僧却不曾察觉,并且还和他们苟混,互相获利,那些获利多的僧人就慢慢的和他们一起了,做起不法的事情,开始被酒色所吸引,那些愚痴的人就掉落到里面了,自己积累的财富也渐渐被耗光了。
僧人的田地山场房屋也慢慢很多被抵折了,不久附近的豪强也垂涎这些财产,于是混同衙门,互相勾结,以包庇奸佞为由,去道府诬告,伪造骗局,怂恿上面的人,让上面的人误以为实,于是动用军队一声令下将庄居尽毁,那些不如法的僧人被驱逐,当时奉令行使的人也是没有良心,相信那些人说的,认为这是一个可以搜刮钱财的地方,亲自到山门里巧取豪夺,每到一户庄居,先估一下价值,能够给出一半价值的人才能够被免,于是寺僧大多被抓走了,一大半的财产都没有了,祸患也来越多,根本没有时间来补漏。
在大师到了岭南后的第二年即丁酉年,第一次去拜访制府大司马陈公,因此也有了机会向陈公讲述众僧的现状和情由,陈公于是就下令赦免了抓了的那些僧人,陈公想让大师去整顿寺庙,大师以还在席稿为由没有奉命,第二年戊戌年,屯盐道周公负责南韶的事情,想要拯救寺庙的破败局面,嘱咐大师修通志,但是没多久周公就要去入朝朝贺了,己亥年南韶道祝公来主管这里的事情,自己去号召曹溪的行脚僧,对曹溪现在的局面感到很痛惜,大家力邀大师出来给主持整顿一下,庚子年周公也入朝朝贺去了,临走的时候当面嘱咐寺里的僧人一定要把大师给请过来,大师就应命了,就在当年九月进入到山门,看到这些流民纵横,是祖庭的心腹之疾,不去改变的话六祖大师的慧命就很难延续下去了,于是开始乘机改风水。
将山门大路东西填塞,移到溪水旁边,沿着溪边通向外面,山门之内的市集门店对于那些来往的人们不方便食宿,然而当时也没有办法驱除他们,过了三个月,到了年末大师去拜见制府大司马戴公的时候详细给戴公讲述了这些集市的害处,戴公说:这是我作为护法的责任,就出了一道政令,让当地管事的人严厉的处理这件事,年初的时候就派了一个官员到这里把集市的流氓都给驱逐了,店铺也都拆尽片瓦不留,这样山门百年以来所聚集的腥秽就一下子被清除干净了,众僧的祸害也永远被断绝了,店铺被拆了以后市集上就空出来了,大师就在西街屠肆那里修了旦过堂来接待十方礼拜六祖大师的人,东街修了公馆来作为滃源的官员停留休息的地方,山门的道路在最初的时候是一条线,而左右的店铺直抵当心,因此应该拆尽,石坊最初在上面,现在移到溪水旁边,把雍塞开辟开,望过去就如同一个引绳,成为一个大观,这里祸害的源头短短的篇幅不能够说明白,根深难以拔除,一旦一下子绝尽了就记录在这,也是给后来的人警示。
【原文】
师见曹溪道场破坏。盖因四方流棍。聚集山中。百有余年。牢不可破。而俗人坟墓。皆盈山谷。视为己业矣。始也起于佣赁。久则经营。借资于僧。当山门外起造屋庐。开张铺户。屠沽赌淫。日滋其害。而愚僧不察。与之亲狎夤缘。交相为利。故僧之所畜多归之。噬啮日深。则谋为不法。于是多方诱引。以酒色为坑阱。盲者一堕其中。则任其食啖。膏脂尽竭。
以故僧之田地山场房屋。因是而准折者多矣。顷则附近豪强。亦垂涎其间。乃通同衙棍。互相架构。以包奸为词。讦告道府。借为口实。以张骗局。耸动上司。骇心惊听。遂以为实。乃具申军门。令下。将庄居尽行折毁。僧不如法者驱逐。时奉令者无良。信其耳目。以为奇货。乃亲入山蹋勘。每至一庄居。备估其值。输半乃免。由是寺僧尽入网罗。业已失其半。而祸方滋蔓。不遑一息安堵。
当师度岭之二年。为丁酉岁。初谒 制府大司马陈公。因得概申众僧之情状。乃寝其令。幸得免。即欲以师往整之。师以方在席稿。未敢奉命。明年戊戌。屯盐道周公。署南韶事。欲拯之。属师修通志。未几入贺去。己亥。南韶道祝公莅事。自号曹溪行脚僧。痛惜其弊。力致师以整顿之。庚子岁。公亦以入贺去。濒行面嘱。且令寺僧恳请师应命。于是九月入山。见此辈纵横。乃祖庭心腹之疾也。不瘳则六祖慧命终难救矣。于是乘改风水。
将山门大路东西填塞。移置溪边。直出水口为通途。如是则向之市店。皆围于山门之内。而往来者。不便于食宿矣。然终无术以去之也。居三月。岁暮往谒 制府大司马戴公。备陈为害之状。公曰。此护法之责也。但出一令。责守土者严督之。此一尉吏之任耳。岁旦。行该县。坐守驱逐。不留一人。铺店尽拆。不存片瓦。于是山门百余年来。所集腥秽。一旦洗之。而众僧之祸害永绝矣。铺店既拆。市街一空。师即于西街向之屠肆。修旦过堂。以接待十方之礼祖者。东街修公馆。以为滃源官长入郡之停骖处。其山门道路。初则一线。而左则列肆。直抵当心。因尽拆之。石坊先在上。今则移置溪边。开辟壅塞。相望如引绳。遂成一大观矣。为害之源。不能尽述。而根深难拔。一旦尽绝。概录于此。以示来者为龟鉴云。
–节选自《憨山禅师梦游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