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法朗

晋代有个佛教僧侣康法朗,修学佛道于中山。永嘉年间,与一个出家的僧人一起西游去印度,通过大沙漠后又走了一千余里,见道旁有一座破败的寺庙,殿堂已经没有了,杂草有一人高。

法朗等人走下路来前去拜谒,见有两个僧人分别坐在一旁,一人正在读经书,一人患了痢疾,满屋子都是粪便,那个读经书的人都不闻不问。

法朗等人出于怜悯之心,留下来为那个病人煮粥吃,并为他打扫洗涮。

到第六天,病人有些困乏,痢泻不止,法朗等人一块儿收拾料理。这天夜晚,法朗等人都说病人恐怕好不了了.

第二天早上去看他,只见他容光焕发,病状全没了,但是屋里的粪便全变成了香花。法朗等人这才省悟,此人明明是个得道之士,原来那副样子是用来试验他们的。

病人说:“隔壁房里那个僧人,是我师父。他已久得道惠,你们可去见礼。”

法朗等人原先嫌恶那人读经的僧人毫无慈爱之心,听了这番话后,便向他赔礼道歉。

读经和尚说:“诸位信守契约同时来到这里,都应当得道。但法朗平日学业尚未成,今生不能如愿了。”对法朗的那个同伴说:“你的佛心植根很深,现世即可如愿。”

于是把他留了下来。法朗后来返回山中,是一位大法师,许多佛教徒,无论是出家的还是从俗的,都尊他为宗师。

【原文】

晋沙门康法朗学于中山。永嘉中,与一比丘西入天竺。行过流沙千有余里,见道边败坏佛图,无复堂殿,蓬蒿没人。法朗等下拜瞻礼,见有二僧,各居其旁。一人读经,一人患痢,秽污盈房。其读经者,了不营视。朗等恻然兴念,留为煮粥,扫除浣濯。至六日,病者稍困,注痢如泉。朗等共料理之。其夜,朗等并谓病者必不起,至明晨往视之,容色光悦,病状顿除。然屋中秽物,皆是华馨。朗等乃悟是得道之士以试人也。病者曰:“隔房比丘,是我和尚,久得道惠,可往礼觐。”法朗等先嫌读经沙门无慈爱心,闻已,乃作礼悔过。读经者曰:“诸(诸原作请,据陈校本改)君诚契并至,同当入道。朗公宿学业浅,此世未得愿也。”谓朗伴云:“惠若植根深,当现世得愿。”因而留之。法朗后还山中,为大法师,道俗宗之。(出《冥祥记》)

–节选自《太平广记》

释慧全

南朝宋时期有一个沙门叫释慧全,是凉州(今甘肃武威市)地区的禅师,开训教授,有五百个门徒。

有一个徒弟,性格很是粗暴,全禅师不愿意提到他,后来有一个天,这个门徒自言自语道:“我证得了三果”,全禅师认为他没有什么德行,因此一直不相信他说的。

全禅师有一次病了,这个弟子夜里来看望他,但是全禅师的屋子里的窗门都是关着的,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全禅师感觉很是惊异,想要好好再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的,于是对他说:“明天晚上你再来。”,于是就把窗户关的很紧,而且还都增加了重关,这个徒弟中夜的时候又到了,直接走到床前对全禅师说:“阇黎这下相信我是真的进来了吧。”

于是这个徒弟对他说:“阇黎去世以后会投生到一个婆罗门家里去。”,

全禅师说:“我坐禅积业,怎么会投生到那里?”

这个弟子说:“阇黎的信心道力不够笃定,而且外学没有断绝,虽然有福业,但是还是不能超脱,如果作一个殊胜的法会,得到布施一位圣人的机会,就可以成就道果了。”

全禅师于是设立法会,这个徒弟又说:“可以做僧衣布施,如果有需要的人,就不管他们年龄大小,到了会场乞要就给他们衣服。”

有一个沙弥到全禅师那里乞求僧衣,全禅师认为这个沙弥是他的弟子。

全禅师说:“我想要把僧衣奉给圣僧,哪能给你。”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之前徒弟说的,布施的时候不要管是什么人,就很高兴的布施给这个沙弥了。

几天后见到这个沙弥,就问他:“我之前给你的僧衣大不大,合不合身?”

这个沙弥说:“不是门徒不能够得到衣服,而且我当时有其他事情,很惭愧没有参加法会。”

全禅师才明白原先的沙弥,是圣人所化现的。

那个弟子很久以后才去世了,去世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只有坟墓的四边,有的时候会有白光。

全禅师元嘉二十年的时候还在,居住在酒泉。

【原文】

宋沙门释慧全,凉州禅师也。开训教授,门徒五百。有一弟子,性颇粗暴,全常不齿。後忽自云:得三道果。全以其无行,永不信许。全後有疾,此弟子夜来问讯时,户犹闭如故。全颇惊异,欲复验之,乃语:明夕更来。因密塞窗户,加以重关。弟子中宵而至,迳到床前,谓全曰:阇黎可见信来。因曰:阇黎过世当生婆罗门家。全曰:我坐禅积业,岂方生彼。弟子云:阇黎信道不笃,兼外学未绝,虽有福业,不能超诣。若作一胜会,得饭一圣人,可成道果耳。全於是设会。弟子又曰:可以僧伽黎布施。若有须者,勿择长幼。及会讫施衣,有一沙弥就全求衣,全谓是其弟子。全云:吾欲拟奉圣僧,那得与汝。回忆前言,不得择人,便以欢施。他日见此沙弥,问云:先与汝衣著不大耶?沙弥曰:非徒不得衣,亦有缘事,愧不预会。全方悟先沙弥者,圣所化也。弟子久乃过世。过世之时,无复馀异,唯坟四边,时有白光。全元嘉二十年犹存,居在酒泉。

–节选自《法苑珠林》

祗树庵

(一)

竹映窗前水漱门,数声幽鸟报朝昏。

行来恐踏苔痕破,目送山云过远村。

(二)

新植寒梅匝杏开,遍寻兰蕙绕篱栽。

香风吹落梨花雪,蜂蝶纷纷间错来。

(三)

山气笼从晓出云,一溪流水望中分。

岩花树树红相映,竹里横拖白练裙。

(四)

堪笑经年老蠹鱼,编编钻透未知书。

忽然眉底开双眼,始信从前不识渠。

–明 雪浪法师

《禅学讲话》节选

《禅学讲话》载:真理是不论佛陀出世与不出世,亘三世而不断地跃动着,成为一切现象的生命的东西。如非自身立脚於实境,而实际地触着会取,则必不能体验实相。禅的主眼,是以触着实际,於其中实地荐取活活的生命。不是仅仅构成一种真理的概念为已足。是捉着实相,而达到冷暖自知之境,不是存在於言说文字的世界,这须有待於如实的体验,始得理会,无所依之经典,无信仰的对象,独步着坦坦的大道。依嫡嫡相传而来的佛陀,自内证的觉境,直觉地体味出来。依禅定力,透入佛陀自内证境,至於依清静心发生的法尔作用。在理论上,一得到根本智是自然地发现的,在实际上,是後得智完成後,才发现的。因为,还原到未分以前的法身,在这儿,必然地发现自觉的光明,统一着分裂精神相互的矛盾,把这名曰:根本智。进一步,务有应对着一切差别境界的差别智,名曰:後得智。在这两智圆满完成之後,才能发现:於法尔实相上所起的法尔作用,把这称为大智作用。——照一般佛教的说法,否定自我,便自解脱,与绝对者为一。就是常乐我净涅槃之境。从禅宗的立场说:是天地未分以前,主客未分以前的境地。(其实,非天地未分以前,而是威音劫外。因为天地未分以前是空劫,空劫以前是坏劫。)但是这分析的说明,是为着一般的理解方便计,实则唯是一个。依体验的主体方面说:(即指主人,)那是归向於绝对者。依被体验的客观说:那是绝对者自己的实现。然而这体验自身,是主客一体,物我不二的三昧境。这是宗教体验的本质。若把这照着禅的立场说:已超越了这种主客一体物我不二,而体得主客未分以前—即第一者之境,『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之境,是体验到宇宙无双日,乾坤唯一人之境,也可说之为法身体得之境。至是:才是无生死,无修证,无凡圣。纯一绝对者之体得。禅的体验,在这裏找到了本质。在意识方面说,是意识发现了意识体系的中心意识的体认。同时,这是超认识的。所以用分别意识来分别,根本是不可能,把这个说之为学说对象,也自然不可。

–节选自《无门直指》

李山龙

唐代的李山龙是冯翊人,为左监门校尉。武德年中,突然死去而心还不凉。家里人不忍心入殓。到了七天而苏醒过来。自己说,他刚死的时候,看见被收录到一个官署。官署很宽大,庭前有几千个囚犯,都带着枷锁刑械,都面向北立着。官吏将山龙带到庭前。厅上的高座上坐着一个大官,侍卫大王的人,喊山龙到阶前。王问:“你生平作过什么福事?”山龙回答说:“乡人每当设斋时,我常常把礼物送去资助他们。”王说:“你自己做了哪些好事?”山龙曰;“诵读法华经,每天两卷。”大王说:“太好了,可以让他到阶上来。”北面有一个高座,王说:“可登座诵经。”王就立即站起,山龙坐下,王就对着他而坐下。山龙打开经书念道:“妙法莲华经序品第一。”王说:“请法师下去。”山龙又站在阶下。看庭前的囚犯,早已没有了。王说:“你诵读经书的福气,并不是只对你自己有利。那些人因为听到念经,都已获免了,难道不是好事吗?今天放你回去。”王对官吏说:“可领这个人去看看各处地狱。”

官吏就领山龙向东走了一百多步,看见一座铁城,很宽大。城旁边有许多小窗,看见许多男女从地上飞进窗中,就不再出来了。山龙奇怪地问吏,官吏说:“这是大地狱。中间都分隔开,定的罪都根据各自不同的表现,到地狱受罪罢了。”山龙听说之后感到悲痛害怕,口诵“南无佛”,请求走出去,又看见有一大锅,火猛汤沸。旁边坐卧着两个人,山龙问他们。二人说:“我们的罪是入这汤镬之刑。承蒙你诵‘南无佛’。所以狱中所有的罪人,都能得到一天的休息睡觉罢了。”山龙又诵“南无佛”,官吏对山龙说:“官府多次移改,今天放你回去,可请求大王给写‘符’字。如果不这样,恐怕其他的官也不知道,再被追录。”山龙就拜见大王请求写字。大王写了一行字交给官吏说:“让他去五道等署。”官吏领命。带山龙再看两个曹衙。各个厅事侍卫也都这样,官吏都请他们的官署,各写完一行给山龙。

走出门去,看见有三个人对他说:“大王放你回去,我们都希望你多少能赠送点东西。”官吏对山龙说:“那三个人是先前收录你的使者,一个人用红绳绑你的;一个人是用棒子打你头的;一个人是用口袋装你的气的。现在看见你要回去,特意来请求你。”山龙惊慌拜谢说:“我不认识你们,请让我到家之后给你们准备礼物,只是不知往何处送呢?”三个人说:“送到水边古树下烧了它。”山龙答应了。官吏便送他回家,看见亲属恸哭。准备棺材,山龙到了尸体旁便苏醒了说:“用纸钱捆着布帛和酒饭,到水边烧了。”忽然看见三个人来谢道:“感谢你不失信,赠送这么多的礼物。”说完就不见了。

【原文】

唐李山龙,冯翊人,左监门校尉。武德中,暴亡而心不冷,家人未忍殡殓。至七日而苏。自说云:当死时,见被收录,至一官署,甚广大。庭前有数千囚人,枷锁杻械,皆北面立。吏将山龙至庭,厅上大官坐高床,侍卫如王者,寻呼山龙至阶。王问汝平生作何福业,山龙对曰:“乡人每设斋,恒请施物助之。”王曰:“汝身作何善业?”山龙曰:“诵法华经,日两卷。”王曰:“大善,可升阶来。”北间有高座,王曰:“可升座诵经。”王即起立,山龙坐讫,王乃向之而坐。山龙开经曰:“妙法莲华经序品第一。”王曰:“请法师下。”山龙复立阶下,顾庭前囚,已尽去矣。王曰:“君诵经之福,非唯自利,众因闻经,皆已获免,岂不善哉!今放君还。”谓吏曰:“可将此人历观诸狱。”吏即引东行百余步,见一铁城,甚广大,城旁多小窗,见诸男女,从地飞入窗中,即不复出。山龙怪问之,吏曰:“此是大地狱,中有分隔,罪计各随本业,赴狱受罪耳。”山龙闻之悲惧,称南无佛,请吏求出院。见有大镬,火猛汤沸,旁有二人坐卧。山龙问之,二人曰:“我罪报入此镬汤,蒙贤者称南无佛,故狱中诸罪人,皆得一日休息疲睡耳。”山龙又称南无佛。吏谓山龙曰:“官府数移改,今王放君去,可白王请抄。若不尔,恐他官不知,更复追录。”山龙即谒王请抄,王书一行字付吏,曰:“为取五道等署。”吏受命,将山龙更历两曹,各厅事侍卫亦如此,吏皆请其官署,各书一行讫,付山龙。出门,有三人谓之曰:“王放君去,各希多少见遗。”吏谓山龙曰:“彼三人者,是前收录使人。一人以赤绳缚君者,一人以棒击君头者,一人以袋吸君气者,今见君还,故来求乞。”山龙惶惧谢曰:“愚不识公,请至家备物,但不知何处送之。”三人曰:“于水边古树下烧之。”山龙诺。吏送归家,见亲眷哀哭,经营殡具,山龙至尸旁即苏,曰:“以纸钱束帛并酒食,自于水边烧之。”忽见三人来谢曰:“愧君不失信,重相赠遗。”言毕不见。(出《冥报记》)

–节选自《太平广记》

高辛

帝喾高辛氏的妃子是邹屠氏的女儿。轩辕黄帝除掉作乱的蚩尤后就把那些善良的民众迁到邹屠,把那些凶顽的人迁到北方寒冷荒凉的地区。起初,以地名作为族名,后来分为邹氏和屠氏。邹屠氏的女子走路不踩地,经常乘风驾云,漫游在伊水和洛水之间。帝喾于是和她在那里约会。后来帝喾娶邹屠氏之女为妃。帝妃邹屠氏经常梦见自己吞食太阳,于是就生了一个儿子。她一共做了八个这样的梦,就生了八个儿子。当世的人们称他们为“八神”,也叫“八翌”。翌是光明的意思。人们还称八子为“八英”,也叫“八力”,是说他们具有神奇非凡的力量,他们卓越而有识见,他们的光明照亮世间一切事物或景象、唐民百姓传布着他们的神明圣哲。

有个叫丹丘的国家,进献了一只玛瑙瓮,用它来盛甜美的雨露。帝高辛的圣德所润泽的地方,遍及远方异城。人们把玛瑙瓮盛的甘露拿到厨房。玛瑙是玉石类,出产在南方的是玛瑙中的极品。当今善于相马的人,马死了就剖开马的脑子观察,马脑的颜色是血红的,这种马就可以日行万里,腾空而飞;马脑颜色是黄色的,这种马可以日行千里;马脑颜色是青色的,这种马的嘶鸣声在数百里之外都能听到;马脑是黑色的,这种马进入水中鬃毛不湿,可以日行五百里;马脑颜色是白色的,这种马力气很大而且容易被激怒。现在人们制作器物多用红色,如果这种器具是人工制造的,多数不会成为器具,就是做成了,也显得很朴拙。丹丘国的人听到马的嘶叫声就能辨别出马脑的颜色。

丹丘之地有一种叫夜叉驹跋的恶鬼,能用红色的马脑做成瓶、盂和各种器物,这些器物都精美绝伦,轻巧秀丽。中原地区用这些器物的人,鬼怪都不敢接近。有一种说法认为:马脑是恶鬼的血凝结而成的东西。过去黄帝诛灭蚩尤和四方群凶,加上各处的妖魔鬼怪,尸体填满了山川河谷,积血汇成了深潭,白骨聚集如山。几年以后,血凝结成一块,像石头一样坚硬,堆积如山的白骨化成了灰土,油脂汇流成了泉水。因此南方有一条肥泉河,有一座白垩山。这座山很高,抬头仰望山体高大陡峭,就像霜雪一样。还有一座红色的山丘,千年之中总要燃烧一次,黄河在千年之中也会变清一次。圣德的国君把这种现象看作是祥瑞的征兆。

丹丘的荒野有很多鬼血,这些鬼血化成的红色石头,就是玛瑙。玛瑙虽不能砍削雕刻,却可以铸造成器具。黄帝在位时,玛瑙瓮流传到中原地区,到帝尧时还有,甘甜的雨露放在瓮中,总是满满的不会干涸,人们称甘露为宝露。帝尧用来分赏群臣。到帝舜时,甘露已经逐渐减少,这是随着时代世道的盛衰而变化的。世道纯朴时瓮中的甘露就是满的,世道浮薄时瓮中的甘露就干涸了。玛瑙瓮中的甘露到了夏、商、周三代,帝尧时代就开始减少。帝舜把宝瓮迁到衡山之上,因此衡山上有宝露坛。帝舜在宝露坛下修建了月馆,用来祭祀月神。帝舜南巡到衡山,诸侯百官都得到过赏赐的甘露。当时有一团云气在宝露坛周围生成,帝舜又把宝瓮迁到零陵的山上。帝舜去世后,玛瑙瓮沉埋到了地下。

直到秦始皇疏通汨罗江的支流成为小溪,直接从长沙到零陵,从地下挖出了赤玉瓮。赤玉瓮可以容纳八斗水,来对应八方之数。挖出赤玉瓮的地点在舜庙的正堂前面。后世的人们得到了赤玉瓮,但不知道它制作于何年何月。后来汉时东方朔认出了赤玉瓮,于是他就写了《宝瓮铭》说:“宝云生于露坛,祥风起于月馆,望三壶如盈尺,视八鸿如萦带。”三壶,就是海中的三座仙山。第一座叫方壶,就是方丈山;第二座叫蓬壶,就是蓬莱山;第三座叫瀛壶,就是瀛洲。这三座仙山的形状如壶,都是上面宽,中间狭窄,下面方,像人为制作而成。三座仙山都很险峻,犹如华山之壁像刀削而成。八鸿就是八方;鸿是大的意思。登上月馆远望四海三山,都好像一堆堆米粒和一条条旋曲的带子。

【原文】

帝喾之妃,邹屠氏之女也。轩辕去蚩尤之凶,迁其民善者于邹屠之地,迁恶者于有北之乡。其先以地命族,后分为邹氏、屠氏。女行不践地,常履风云,游于伊、洛。帝乃期焉,纳以为妃。妃常梦吞日,则生一子,凡经八梦,则生八子。世谓为“八神”,亦谓“八翌”,翌,明也,亦谓“八英”,亦谓“八力”,言其神力英明,翌成万象,亿兆流其神睿焉。

有丹丘之国,献码瑙瓮,以盛甘露。帝德所洽,被于殊方,以露充于厨也。码瑙,石类也,南方者为之胜。今善别马者,死则破其脑视之。其色如血者,则日行万里,能腾空飞;脑色黄者,日行千里;脑色青者,嘶闻数百里;脑色黑者,入水毛鬣不濡,日行五百里;脑色白者,多力而怒。今为器多用赤色,若是人工所制者,多不成器,亦殊朴拙。其国人听马鸣则别其脑色。

丹丘之地,有夜叉驹跋之鬼,能以赤马脑为瓶。盂及乐器,皆精妙轻丽。中国人有用者,则魑魅不能逢之。一说云,马脑者,言是恶鬼之血,凝成此物。昔黄帝除蚩尤及四方群凶,并诸妖魅,填川满谷,积血成渊,聚骨如岳。数年中,血凝如石,骨白如灰,膏流成泉。故南方有肥泉之水,有白垩之山,望之峨峨,如霜雪矣。又有丹丘,千年一烧,黄河千年一清,至圣之君,以为大瑞。丹丘之野多鬼血,化为丹石,则码瑙也。不可斫削雕琢,乃可铸以为器也。当黄帝时,码瑙瓮至,尧时犹存,甘露在其中,盈而不竭,谓之宝露,以班赐群臣。至舜时,露已渐减。随帝世之污隆,时淳则露满,时浇则露竭,及乎三代,减于陶唐之庭。舜迁宝瓮于衡山之上,故衡山之岳有宝露坛。舜于坛下起月馆,以望夕月。舜南巡至衡山,百辟群后皆得露泉之赐。时有云气生于露坛,又迁宝瓮于零陵之上。舜崩,瓮沦于地下。

至秦始皇通汨罗之流为小溪,径从长沙至零陵,掘地得赤玉瓮,可容八斗,以应八方之数,在舜庙之堂前。后人得之,不知年月。至后汉东方朔识之,朔乃作《宝瓮铭》曰“宝云生于露坛,祥风起于月馆,望三壶如盈尺,视八鸿如萦带。”三壶,则海中三山也。一曰方壶,则方丈也;二曰蓬壶,则蓬莱也;三曰瀛壶,则瀛洲也。形如壶器。此三山上广、中狭、下方,皆如工制,犹华山之似削成。八鸿者,八方之名;鸿,大也。登月馆以望四海三山,皆如聚米萦带者矣。

–节选自《拾遗记》,翻译参考中华书局译注的《拾遗记》

拟古四首

其一
畏寒时欲夏,苦热复思冬。
妄想能消灭,安身处处同。

其二
忖得翻成失,拟东仍复西。
未来杳无定,何必顶劳思。

其三
蚕出桑抽叶,蜂饥树给花。
有人斯有禄,贫者不须嗟。

其四
草食胜空腹,茆堂过露居。
人生解知足,烦恼一时除。

–作者莲池大师

憨山禅师曹溪中兴录7-严斋戒以励清修

起初是寺里的僧人不守斋戒,蓄养牲畜来宰杀吃肉,凡是当官的入山让寺里的僧人准备酒肉,而寺里的僧人害怕被责罚就养牲畜来满足他们的口腹,上面食用了一份,下面的人就要食用十倍于此,这样以来杀害的生命耗费的钱财累年以来就数不胜数了,而本寺所受的连累的也没有停止的时候,那些怀着虔诚的心来瞻礼六祖大师的人们看到荤腥罗列在寺前而不是清净的上供,这样也对不住来礼敬的信众的诚心,积弊很久了,改革也很难,幸亏当初的海门周公开启了禁革,就给周公上书让下令严禁寺庙内宰杀。

案载志书,所有供应官员的都是蔬菜清斋,从大师进入到山门以后考虑到两院的威仪,难以百分之百的执行,正好遇到了直指顾公入山门为父母祈福,顾公执行了斋戒的要求,从此以后就成为一个不变的规定,这样以后不但保护了生命,也肃清了戒规,也省下了一笔费用,常住的僧人们也就没有那么劳累了,变成了真正持戒的僧人,也越来越精进,整个寺院一下子也清静了许多,复蒙祝亲到山里来,教育僧徒们,不要再养牲畜宰杀,鱼塘变成了莲花池,从此以后山门的面貌一下子改观了。

【原文】

先是寺僧多不守斋戒。畜养孳牲。以恣宰杀。故凡上司府县入山。当里甲供应者。必责寺僧。而差役恃此。以利其口腹。即上用其一。而下十倍之。故所伤生命。及所费资财。岁不胜纪。而本寺之累。亦无底止。且来者以礼祖为心。而腥荤罗列于前。殊非清供。亦非仁者本心也。积弊已久。思革为难。初幸观察海门周公。开禁革之端。准其呈状。及署篆观察余公。乃严禁宰杀。

案载志书。故凡供应官长。例以蔬斋清供。自师入山始。但虑两院威严。难以必行。值直指顾公入山。为二亲祈福。本县急督如故事。公行斋戒令。自此一定为恒规矣。此事既行。不唯保护生命。雅肃清规。即省费资财。岁计不赀。而常住亦免苦累。即僧持戒者。日益增进。丛林清肃。亦此一举矣。复蒙祝亲诣山中。教谕僧徒。戒养孳牲宰杀。变鱼塘为莲池。自此山门顿改观矣。

–节选自《憨山禅师梦游集》

憨山大师曹溪中兴录6-复产业以安僧众

大师把流氓驱逐了以后,他们之前骗走的田地山场房屋的契约还在他们手里,他们以后还是会拿着契约来虎视眈眈这里,只是驱逐终究不是善后的长策,因此就在祖殿设斋邀请这些人,让他们出示契约,那些的确有记录需要还利息的就去补偿他们,利息已经还过一半的就不还了,那些利息太多或者骗子骗钱的就不还了,于是就把所有的契约拿回来以后就烧掉了,田地山场房屋也都回到了原来的人那里,这样以后外患才绝尽了,那些贫困劳累的僧人也得到安居的地方了,当时有人觉得大师有点任由那些人了,大师说:不是这样的,凡人虽然有不善的时候但是他们自己的内心善良的一面一定是有的,等自己真正开晓分明的时候,就是自己知道是非对错,也就心服了,那些流氓也都渐渐散去,后面也没有找事的。

【原文】

师以流棍既驱。向之所骗。田地。山场。房屋。皆执其左劵。此辈恋恋。终无究竟。思非善后长策。因设斋于 祖殿。尽邀其宾主。各出劵相对。查原有本而子息未及者。补偿之。息过其半者。已之。其有本已得过。而以息重累者。及口腹虚花者。罢之。于是尽焚其劵。而以田地。山场。房屋。尽归其故主。自此外患方绝。而贫累之僧。得以安居无扰矣。时人或虑师任怨者。师曰。不然。凡人虽不善。必有本心之良。苟开晓分明。人各自知其非。无有不心服者。于是诸棍渐引去。然亦竟无他虞。

–节选自《憨山禅师梦游集》

憨山禅师曹溪中兴录5-驱流棍以洗腥秽

大师见到曹溪的道场遭到破坏都是因为四方的流氓聚集在这里,一百多年来牢不可破,而俗人的坟墓也都埋满了山谷,这些人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方,也是最初开始于寺庙的僧人雇佣他们做事,时间久了就跟僧人借钱在山门外建房子做营生,屠房赌肆就有了,逐渐的侵害着道场,而愚僧却不曾察觉,并且还和他们苟混,互相获利,那些获利多的僧人就慢慢的和他们一起了,做起不法的事情,开始被酒色所吸引,那些愚痴的人就掉落到里面了,自己积累的财富也渐渐被耗光了。

僧人的田地山场房屋也慢慢很多被抵折了,不久附近的豪强也垂涎这些财产,于是混同衙门,互相勾结,以包庇奸佞为由,去道府诬告,伪造骗局,怂恿上面的人,让上面的人误以为实,于是动用军队一声令下将庄居尽毁,那些不如法的僧人被驱逐,当时奉令行使的人也是没有良心,相信那些人说的,认为这是一个可以搜刮钱财的地方,亲自到山门里巧取豪夺,每到一户庄居,先估一下价值,能够给出一半价值的人才能够被免,于是寺僧大多被抓走了,一大半的财产都没有了,祸患也来越多,根本没有时间来补漏。

在大师到了岭南后的第二年即丁酉年,第一次去拜访制府大司马陈公,因此也有了机会向陈公讲述众僧的现状和情由,陈公于是就下令赦免了抓了的那些僧人,陈公想让大师去整顿寺庙,大师以还在席稿为由没有奉命,第二年戊戌年,屯盐道周公负责南韶的事情,想要拯救寺庙的破败局面,嘱咐大师修通志,但是没多久周公就要去入朝朝贺了,己亥年南韶道祝公来主管这里的事情,自己去号召曹溪的行脚僧,对曹溪现在的局面感到很痛惜,大家力邀大师出来给主持整顿一下,庚子年周公也入朝朝贺去了,临走的时候当面嘱咐寺里的僧人一定要把大师给请过来,大师就应命了,就在当年九月进入到山门,看到这些流民纵横,是祖庭的心腹之疾,不去改变的话六祖大师的慧命就很难延续下去了,于是开始乘机改风水。

将山门大路东西填塞,移到溪水旁边,沿着溪边通向外面,山门之内的市集门店对于那些来往的人们不方便食宿,然而当时也没有办法驱除他们,过了三个月,到了年末大师去拜见制府大司马戴公的时候详细给戴公讲述了这些集市的害处,戴公说:这是我作为护法的责任,就出了一道政令,让当地管事的人严厉的处理这件事,年初的时候就派了一个官员到这里把集市的流氓都给驱逐了,店铺也都拆尽片瓦不留,这样山门百年以来所聚集的腥秽就一下子被清除干净了,众僧的祸害也永远被断绝了,店铺被拆了以后市集上就空出来了,大师就在西街屠肆那里修了旦过堂来接待十方礼拜六祖大师的人,东街修了公馆来作为滃源的官员停留休息的地方,山门的道路在最初的时候是一条线,而左右的店铺直抵当心,因此应该拆尽,石坊最初在上面,现在移到溪水旁边,把雍塞开辟开,望过去就如同一个引绳,成为一个大观,这里祸害的源头短短的篇幅不能够说明白,根深难以拔除,一旦一下子绝尽了就记录在这,也是给后来的人警示。

【原文】

师见曹溪道场破坏。盖因四方流棍。聚集山中。百有余年。牢不可破。而俗人坟墓。皆盈山谷。视为己业矣。始也起于佣赁。久则经营。借资于僧。当山门外起造屋庐。开张铺户。屠沽赌淫。日滋其害。而愚僧不察。与之亲狎夤缘。交相为利。故僧之所畜多归之。噬啮日深。则谋为不法。于是多方诱引。以酒色为坑阱。盲者一堕其中。则任其食啖。膏脂尽竭。

以故僧之田地山场房屋。因是而准折者多矣。顷则附近豪强。亦垂涎其间。乃通同衙棍。互相架构。以包奸为词。讦告道府。借为口实。以张骗局。耸动上司。骇心惊听。遂以为实。乃具申军门。令下。将庄居尽行折毁。僧不如法者驱逐。时奉令者无良。信其耳目。以为奇货。乃亲入山蹋勘。每至一庄居。备估其值。输半乃免。由是寺僧尽入网罗。业已失其半。而祸方滋蔓。不遑一息安堵。

 

当师度岭之二年。为丁酉岁。初谒 制府大司马陈公。因得概申众僧之情状。乃寝其令。幸得免。即欲以师往整之。师以方在席稿。未敢奉命。明年戊戌。屯盐道周公。署南韶事。欲拯之。属师修通志。未几入贺去。己亥。南韶道祝公莅事。自号曹溪行脚僧。痛惜其弊。力致师以整顿之。庚子岁。公亦以入贺去。濒行面嘱。且令寺僧恳请师应命。于是九月入山。见此辈纵横。乃祖庭心腹之疾也。不瘳则六祖慧命终难救矣。于是乘改风水。

将山门大路东西填塞。移置溪边。直出水口为通途。如是则向之市店。皆围于山门之内。而往来者。不便于食宿矣。然终无术以去之也。居三月。岁暮往谒 制府大司马戴公。备陈为害之状。公曰。此护法之责也。但出一令。责守土者严督之。此一尉吏之任耳。岁旦。行该县。坐守驱逐。不留一人。铺店尽拆。不存片瓦。于是山门百余年来。所集腥秽。一旦洗之。而众僧之祸害永绝矣。铺店既拆。市街一空。师即于西街向之屠肆。修旦过堂。以接待十方之礼祖者。东街修公馆。以为滃源官长入郡之停骖处。其山门道路。初则一线。而左则列肆。直抵当心。因尽拆之。石坊先在上。今则移置溪边。开辟壅塞。相望如引绳。遂成一大观矣。为害之源。不能尽述。而根深难拔。一旦尽绝。概录于此。以示来者为龟鉴云。

–节选自《憨山禅师梦游集》

憨山大师曹溪中兴录4-选僧行以养人才

本寺的僧徒原来都是有自己的住宅和田地,种植养殖都有,和俗人没有什么不同,寺庙里的一百多间房屋都没有人居住,进去以后一点人住的痕迹都没有,只有祖殿那里侍奉着香火以及几个僧人还有主持方丈等几个人,所以山门任由那些流氓出入破坏,那些僧人们都躲起来了,可恨啊,等到大师来了以后,最先做的事情就是选人培养,就是选择那些适合寺庙的僧众,四十岁以上的人随他们自便,二十岁到四十岁的人每两个人住在一个寺庙的房子里,每天都要到大殿上做功课持经诵咒,祝延圣寿,做错了的就各自接受惩罚,聚集起来一百多个僧人以后大师就给他们受戒,从此以后早上到晚上,诵经的声音相续不断,俨然的成为了一个殊胜的道场。

僧徒也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僧人的本业是什么,对于流氓做的这些外侮也开始警觉,但是僧徒因为习惯了这种世俗的生活不能够摆脱,那些出家的幼童只是看到他们的师长务农和俗人没有什么差别竟不知道出家是为了什么,只是跟随着他们也开始做起农事,一点也没有给他们说出世解脱这件事情,这样一来久了等到他们长大了还怎了得。大师到了寺以后就选择合适的僧人,那些有些学问可以作为老师来教授垂范的本昂等三个人于是劝说寺里的僧众,所有那些八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学童都尽量到住持那里报名,然后拘集在寺里,设立三个学馆,三个人分别取教授学习经典。

一年之内有通过禅门早晚二时功课的,就请儒学的老师孝廉冯生昌历,茂才龙生璋,梁生四相教授他们四书讲解其中的义理,他们修行需要的供馈,大师亲自给他们筹备,如果学习三年有成的人就剃发出家为僧进入禅堂,就让他们学习出家的戒律,让他们知道修行读诵书写经典,每个人都有做的事情,现在禅堂的僧人都是大师作为培养的人才,佛法珍贵,闻熏成种,岭南这里很久都没有佛法熏习了,缺乏种子,所以信心就很难升起,先把沙弥从小教养好,让他们书写华严经,一方面是因为华严经法缘广大是最殊胜的种子,另一方面借着书写的加持力,来增加他们入道的资粮,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两三个人,慢慢的人人都希望发心来做这件事,不到十年间,书写这部经的人已经写成了十几部了,大师所做的事情的功德就很灼然了。

【原文】

本寺僧徒。向以便安庄居。种艺畜养。与俗无异。寺中百房。皆扄其户。入门绝无人迹。唯祖殿侍奉香火数僧及住持方丈数辈而已。以是山门任流棍纵横。僧徒出入。皆避影潜踪。可恨也。师初至。首以作养人才为急。即选合寺僧众。四十已上者。听其自便。若四十已下者。二十已上者。每房一二人。在寺安居。日日登殿。逐日四时功课讽诵。祝延圣寿。误者各罚有差。于是集者得百余僧。俱为授戒。从此晨昏钟鼓。经声相续不断。俨然一胜道场。

僧徒亦知有本业。而外侮亦渐知警矣。但诸僧徒。习俗成风。凡幼童出家。只见师长务农。不异俗人。竟不知出家为何业。而畜其徒者。止利其得力于[田*(巢-果)]亩。而无一言及出世事。其来久矣。欲望其成人。安可得乎。师至寺之初。即选众中。有通问学堪为师范者。本昂等三人。乃劝合寺僧众。凡有行童。二十已下。八岁已上者。尽行报名到住持。拘集在寺。立三学馆。分三教授。教习经典。

一年之中。有通二时功课者。乃延请儒师。孝廉冯生昌历。茂才龙生璋。梁生四相。教习四书。讲贯义理。其束修供馈。师自备之。如是三年有成者。乃为披剃为僧。总入禅堂。以习出家规矩。令知修行读诵书写经典。各有执业。即今禅堂诸僧。皆吾师作养之人才也。又谓佛法所贵。熏闻成种。岭南久无佛法熏习。以乏种子。故信心难生。先教诸得度沙弥。书写华严大经。一以法缘广大。为最胜种子。二以借书写摄持之力。资初心观行。以助入道资粮。初则二三人。已而人人相望发心。不十年间。书此经者。已成十余部矣。此吾师作人之功。灼然者也。

–节选自《憨山禅师梦游集》

憨山大师曹溪中兴录3-新祖庭以尊瞻仰

祖庭刚开始是从信具楼改的,非常的卑陋,进门了看不到眉目,礼拜的时候不能够并列礼拜,而且前面还有拜殿接檐,非常的幽暗,墓地的前面还立着一个塔,塔的前面又有各个天殿重叠,破碎垒砌,前面没有一点空隙地,靠近祖庭的左边又是僧房,就像拳头顶到面颊,右下角是一间长厨屋,粪秽垢积,两腋的地方是僧人居住的,一副衰败的样子,就像荆棘林,再看看屋子外面,各种参差的山没有一线通透的地方,这是祖道之所以雍塞不畅的原由了,大师深深的感觉到开辟的艰难,每日每夜都在思考这个事情,还是没能想到好的方案来解决这个问题。

每次登塔远眺的时候,看到全寺的大势,左边是方丈,法堂,禅堂,前面是钟楼和鼓楼,稳固的屹立成一个局,大师说:这必定是宝林开山初创的制理,右边是佛殿,是存放祖师的地方,在那里填了龙潭,后面有藏经阁,前面是罗汉楼,和宝林的山门连通成为一局,后人不善于修缮,所以祖师殿就在当中,和僧房杂居在一起,把神路给蔽塞了,完全没有瞻仰的气象了,现在想要分条理清,来成规模,如果不是巨灵之手又怎么能够劈开呢?因为看到罗汉楼西面的山,就像老虎回头远望,大师就把山买下了,用土把大殿的龙潭填上了,多出来的地把祖师殿左边的僧房给移走了,把藏经阁后面的僧房改为官员办公的地方。

来除去祖殿西边的污秽,两边走廊的僧人换到其他地方居住,把前后的天拜殿都拆掉了,祖殿前面就变得很平坦了,大师尽全力去做这件事情,就像画画那样每一步都很斟酌,重修祖殿变得非常的可观,   前面设置了两个配殿,想要放置南岳青原五派的祖师像,原来的大门房和周围的十五间房屋将要放置传灯的祖师儿孙像,就像孔子的庙里有七十二贤那样,但是前面的路太壅塞了,就买了块空地,把有碍的僧房都给移走,把神路大开直接与宝林门对齐,中间与罗汉楼并起,建成了三间华严楼,座位祖庭的头门,那上面是禅堂是僧人书写华严经的地方,如此的浑然天成,成为一个胜观,现在看到这个景象的人一目了然但却不知道最初的建设的艰难。

【原文】

祖庭初以改信具楼为之。殊为卑陋。入门不见眉目。礼拜不能重列。且前有拜殿接檐。殊为幽暗。墓前一塔屹立。塔前又有诸天殿重叠。破碎垒砌。当襟无一隙地。近殿左有僧房。如拳拄颐。右下角有户长厨屋。粪秽垢积。两腋僧居。郎当败椽。如荆棘林。然外望屋宇。参差[山*叉]岈。略无一线通透。此祖道所以壅塞而不畅有由矣。师深见开辟之难。日夜以思。竟无规画。不能成局。

每每登塔眺望。谛观全寺大势。其左方丈。法堂。禅堂。前即钟鼓两楼。翼峙成一局。师云。此必宝林开山初创之制也。而右为佛殿。乃祖师存日。填龙潭而为之者。后有经阁。前罗汉楼。及宝林山门。通为一局。后人不善增修。故祖殿居中。僧房杂居。塞其神路。全无瞻仰气象耳。今欲分条析理。以就规模。非巨灵之手。何能劈之耶。因是见罗汉楼之西山。如虎头回望。师买其山。取土填大殿之潭窟。出地以移祖师殿左之僧居。仍别买房屋。以易经阁后之僧房。为户长公廨。

以除祖殿西角之秽污。其两廊之僧。各别置安居。拆其前后诸天拜殿。则目前地平如掌矣。遂极力经营。一一如画。故得重修 祖殿。高厂可观。前设两配殿。欲奉南岳青原五宗诸像。其大门房。周围一十五间。将奉传灯诸祖儿孙。如七十子之从祀于孔子也。但前路壅塞。乃买空地。移有碍僧房三主。乃大辟神路。直与宝林门齐。中与罗汉楼并。起华严楼三间。为祖庭头门。其上为禅堂诸僧书华严经所。如此天然。成一胜概矣。今之观者。但见一目了然。而不知开辟之难为力也。

–节选自《憨山禅师梦游集》

汧国夫人传

汧国夫人李娃是长安的歌舞艺人,节操高洁,个性孤傲,受到人们的称赞。所以监察御史白行简为她作了传记。唐代天宝年间,有位常州刺史荥阳公(这儿略去他的姓名不写出来),当时的名望很高,家中的奴仆很多,五十岁时才有一个儿子,儿子长到二十岁时,俊秀聪明,文章也写得很好,跟一般人大不一样,当时的人都很称道佩服。他的父亲很喜欢他器重他,说:“这是我们家的千里驹啊!”这位公子由州县选拔到京师应试,出发前家中让他穿上很考究的衣服,并带着很多车马。还算好了他在京城的日常生活用钱,父亲对他说:“我看你的才能,会一举考中,现在给你准备了两年的费用,并且一定充分地供给你,是为了使你实现志向。”这位公子也很自信,把考取功名看得像弹弹手指那样容易。

公子从毗陵出发,一个多月就到了长安,住在布政里。他曾去游览东市,回来时从平康东门进入,打算到京城西南去拜访朋友。到了鸣珂曲,看见有一座住宅,门和院子不太大,而房屋严密幽深。只关着一扇门,有一位少女,正把手放在一个梳着两个环形发髻的侍女的肩上站在那里,姿态容貌非常漂亮,在当时简直找不出第二个。公子看见少女后,不自觉地让马停住,徘徊了老半天也没走。于是假装马鞭子掉到了地上,等待跟随的人来了,好让他拾起来。多次斜着眼看那位少女,那少女也回过头来凝视着公子,像对他也很爱慕。最后公子也没敢说什么话就离去了。从此公子精神上好像失掉了什么,于是便偷偷地召来熟悉长安的朋友打听,朋友说:“那是妓女李氏的住宅。”公子又问:“这个少女,我可以追求她吗?”回答说,这个姓李的比较富裕,前去跟她交往的,大多是贵戚和富豪。她的交际很广,如果不能达百万的钱,是不能使她动心的。公子说:“我只担心事情不能成功,即使百万,又有什么舍不得?”

有一天,公子便穿上干净的衣服,带着一大群侍从去了。派人前去敲门,不一会儿,有一个侍女出来开门。公子说:“这是谁家的府第呀?”侍女不回答,一边往回跑一边喊:“是前些日子马鞭子落到地上的那位公子来了!”李娃又惊又喜,说:“你暂且留住他,我得打扮一下,换换衣服再出去。”公子听到这话,暗暗高兴。侍女于是把公子带到影壁墙前,就看见一位白头发驼背的老妇,这就是李娃的母亲。书生走上前跪下拜见说:“听说这儿有空闲的房子,我愿租来居住,不知是不是真的?”老妇说:“那房子只怕简陋低洼窄小,不足以委屈贵客居住,哪里敢提租赁的事。”便把公子引入客厅,客厅的房屋很华丽。老妇与书生一同坐下,说道:“我有个娇小的女儿,技艺水平不高,看到客来很高兴,愿让她出来见一见你。”说罢就让李娃出来了。只见李娃眼睛明亮,手腕白皙,行步娇美,公子吃惊地立刻站了起来,不敢抬眼看。拜见之后,谈了些天气冷暖的话,李娃的一举一动公子都觉得妩媚动人,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公子又重新坐下后,李娃就煮茶斟酒,所用的器具都很干净。

过了很久,天渐渐黑了,更鼓声四起。老妇询问书生住处的远近,公子骗她说:“我住在延平门外好几里的地方。”公子是故意说路远,希望能被李娃留宿。老妇人说:“更鼓已敲过了,公子该赶快回去了,不要触犯了禁夜法令。”公子说:“今天能侥幸相见很高兴,竟不知道天已经很晚了。但我的路途太远,城内又没有亲戚,该怎么办呢?”李娃说:“如不嫌弃屋子狭小简陋,正想让你在这里住,住一宿又有什么关系呢?”书生几次用眼睛看老妇人,老妇人说:“好,好吧。”书生就召来他年青的仆人,拿着两匹绢,请求以此来充当一顿晚饭的费用。李娃笑着阻止说:“这样是不合宾主之礼的,怎么能让你破费呢。今晚费用由我出,愿凭贫穷之家的情况,供给你一顿粗糙的饭菜,其余的等以后再说吧。”李娃坚决推辞,最后也没把公子的绢收下。不一会儿,请公子到西屋坐下,只见帷幕帘子床帐,都十分光彩艳丽,梳妆台、枕头、被子,也都十分豪华漂亮。于是点上蜡烛端来了饭菜,菜肴的品种和味道都是上等的。

吃完饭后,老妇人站起来走开了,公子与李娃的谈话才亲切起来,幽默风趣,互相逗笑,没有什么不涉及的。公子说:“前些时,偶尔经过您的门口,看到您正在门前影壁旁,从那以后我心中常常想念,即使睡觉和吃饭的时候,也不曾有片刻忘记。”李娃回答说:“我的心也是这样。”公子说:“这次我来,并非只求住几天,而是想实现我平生的愿望。只不知我的命运如何?”话还没说完,老妇人来了,问公子说那话的意思。公子就把自己的心事全告诉了老妇人。老妇人笑着说:“男女之间,愿意相亲相爱的心愿是自然而然的,感情如果合得来,即使是父母的命令,也阻止不了。我这女孩本来丑陋,怎么配给公子做媳妇呢?”公子于是走下台阶,深深拜着感谢她说:“如蒙答应,即使让我作您家的仆役也可以。”老妇人于是就把公子看作女婿,酒喝得很尽兴后才结束。等到第二天早晨,公子把自己的行李物品全搬了来,就住进了李娃的宅子。从此公子敛迹藏身,不再跟亲属朋友来往,每天跟唱歌的演戏的聚在一起,亲近,戏耍,游览饮宴,不久就把口袋里的钱化光了,于是只好卖了车马和自己的年青仆人。只一年多,钱财仆人和马匹全都没有了。于是老妇的态度渐渐就有些怠慢,而李娃的情意却更加深厚。

有一天,李娃对公子说:“与你相交一年了,还没有怀孕,常听说竹林神有求必应,很是灵验。我要送上酒食祭祀,向神祈求,可以吗?”公子不知是圈套,因而非常高兴。于是他拿衣服到当铺当了,去准备牛猪羊三牲和甜酒等祭品。备好祭品后就跟李娃一起到供奉神的庙里向神祈祷,住了一宿才往回走,公子骑着驴走在后边。到了里弄的北门,李娃对公子说:“从这儿向东拐,有个小胡同,是我姨家的住宅,打算到那里稍稍休息一会儿,去拜见我姨娘,可以吗?”公子同意了。往前走了不到一百步,果然看见一个院门。向里面张望了一下,很宽敞。那丫环从车后说:“到了。”公子下了驴,恰好有一人出来问道:“谁?”回答说:“李娃。”于是进去禀报。不一会儿一个女人出来了,年龄约四十多岁,跟公子相迎,说:“我外甥女来了吗?”李娃下车,那女人迎着问:“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了呢?”互相看着笑。李娃引导公子拜见那女人。见过后,就一块进入西边的门内偏院里。院中有山有亭,竹子,树木长得很茂盛,池塘水边房子都很幽静。公子对李娃说:“这是你姨母的私人住宅吗?”李娃只笑不回答,用别的语搪塞过去。不一会儿,献上茶与水果,很珍贵奇特。

有一顿饭的工夫,忽然有一个人骑着一匹大宛名马,汗流满面地跑来了,说:“老太太突然患了重病很厉害,几乎连人都不认识了,请姑娘赶快回去。”李娃对她姨说:“我的心都乱了,我骑马先回去,然后让马再返回来,你就跟他一块来吧。”公子打算跟李娃一起走,李娃的姨与侍女两人私语了一阵儿,挥手示意,让公子停在门外,说:“老太太就要死了,你应该和我一起商量一下丧事,好处理这个紧急情况,为什么要立刻跟着去?”公子便留下了,与姨一起计算举行丧礼祭奠的费用。天已黄昏,骑马的仆人并没来。那位姨说:“到现在还没有回信儿,怎么回事?你赶快去看看她!我会随后赶到。”公子于是就走了。他赶到李娃原来的住宅,一看,门锁得很严实,还用泥印封上了,心里很震惊,询问那里的邻人。邻居说:“李娃本来是租住在这里,租约已经到期,房主收回了房子。老妇迁居了,已走了两宿了。”询问搬到了何处,说:“不清楚她的新住处。”公子想要赶快跑到宣阳去问问李娃的姨,到底怎么回事。但天已经晚了,计算了一下路程到不了,就脱下衣服作抵押,弄了点饭吃,又租了张床睡觉。公子非常气愤,从晚上到早晨,一宿没合眼,等到天刚亮就骑着跛脚的驴赶往宣阳。到后,连连地敲门,敲了一顿饭工夫也没有人应。公子高声大喊了半天,有一个官员慢慢走出来。公子急忙上前问他:“李娃的姨住在这里吗?”回答说:“没有。”公子说:“昨天黄昏时还在这里,为什么藏起来了呢?”又问这房子是谁家的住宅,回答说:“这是崔尚书的住宅。昨天有一个人租了这所房子,说用来等待远来的中表亲戚,但还没到黄昏就走了。”公子惊慌困惑得快要疯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又返回布政里原来住的地方。

主人因为同情他而给他饭吃。公子由于怨恨愤懑,三天未进饭食,因而得了很重的病,十多天以后病情更厉害了,房主人害怕他一病不起,就把他搬到了殡仪铺中。然而公子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全铺的人都为他伤心、叹息,轮流着喂他。后来稍微好了些,拄着棍子能起来了。从此殡仪铺每天都雇用他,让他牵引灵帐,得点报酬以便养活自己。经过了几个月,公子渐渐健壮起来,每听到殡仪铺里那哀悼亡人的歌,就自己叹息,觉得还不如那些死去的人。于是便低声哭泣流泪,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每次送灵回来后,就模仿那哀歌。公子本是聪明伶俐的人,所以不长时间,就掌握了唱哀歌的全部技巧,即使整个长安也没有人比得过他。

当初,两个殡仪铺中出租丧葬所用的器物,二位店主互争胜负。那东铺的纸扎车马都十分新奇华丽,几乎无人能跟他们相比,只有出殡时歌手的挽歌唱得很低劣。那东铺的店主知道公子唱挽歌极好,就凑了两万钱要雇他,公子同伙中唱挽歌的老手,偷偷地教给他新曲,而且辅导配合练了十几天,没有谁知道这事。那两个殡仪铺的店主都向对方说:“我想我们各把自己出租的器物陈列在天门街,以便比一下谁优谁劣。不能取胜的,罚钱五万,以便用它作酒饭的费用。可以吗?”两个店主都同意了。于是邀来人立下了契约,写上了保人,然后就把器物都陈列出来。城里的男男女女闻讯后都来看热闹,聚集了好几万人。看到这种情况,管街道的里胥报告了管治安的贼曹,贼曹报告了京都的执政官京兆尹。这天一大早,四面八方的人全都赶来了,小巷里的居民也全都出来了。两个铺子从早晨开始陈列治丧等祭器一直到正午,依次摆出了纸辇、车舆、纸制仪仗等东西,西铺都比不过,他们的店主脸上很不光彩。接着西铺在东南墙角安放了一个高榻,有位留胡子的人拿着铃上场,有好几个人簇拥着他。他扬起胡须,抬起眉毛,握着腕子点了点头登上高榻,唱了一支名叫《白马》的挽歌。他依仗平素的名望,边唱边左顾右盼旁若无人。唱完后,看客齐声赞扬。他自己也认为唱得技艺高超,谁也比不了。这时只见东铺店主也在北墙角安放了几个相连的高榻,一位戴黑孝巾的少年手拿着棺材上的饰物在五六个人簇拥下上了场,他就是那公子。只见他坦然地整了整衣服,从容地扬了扬头,先是辗转歌喉唱了起来,看表情好像由于悲痛而唱不成声似地。公子唱的挽歌名叫《薤露》,越唱越高昂,歌声震动了树林,一曲还没唱完,看客们就都被感动得深深叹息,有的还捂住脸哭起来。大家都讥讽西铺唱得拙劣,西铺店主更感到难堪了。暗地把所输的钱放在前面,偷偷的逃走了。四周座位上的人都惊诧发愣,谁也没料到会有这个结果。

在此以前皇帝下过的诏书,让京城以外各州郡的长官每年来京城一次,称之为“入计”。当时,恰好遇上公子的父亲在京城,与同僚换上便服,也偷偷地到那里去看。有个老仆人,就是公子的奶妈的丈夫,看见那唱挽歌的人,举止语气很像失去的公子,想去认他又不敢,便禁不住掉下泪来。公子的父亲吃惊地问他,他说,“唱歌的那个人,相貌举止都非常像您死去的儿子。”公子的父亲说:“我的儿子因为财物多而被强盗杀害,怎么会到这里来呢?”说完,也哭了起来。等到回去后,老仆人找了个机会赶快跑到殡仪铺,向唱歌的一伙询问说:“前些时候唱歌的那人是谁,他唱得真太好了!”都说是某姓人的儿子。又问他的名,说已经改了。老仆人非常吃惊,慢慢走过去,靠近了细看。这时公子看见了老仆人,脸色突变,立即转身,想藏入人群中。老仆人于是扯住他的袖子说:“难道你不是公子吗?”拉着手就哭了起来,便用车把他载着回来了。

到了房间里,他父亲责备他说:“你的志向和行为堕落到了这个地步,玷污了我们的家族,有什么面目再相见呢!”于是让公子步行走出去,到了曲江西杏园的东面,剥掉了公子的衣服,用马鞭抽打了几百鞭。公子承受不了那种痛苦,昏死过去。他的父亲丢下他就走了。公子的师傅一开始就派人暗中跟着他们,事后回去告诉了同伙的人,于是都伤心叹息,然后让两个人带着苇席去准备把他埋了。到了那里,一摸书生的心口还稍有点温暖,便把他抬了起来,好久,才渐渐有了点气息,于是大家一起把他抬了回去。大伙用芦苇管儿给他灌水,用勺喂水,经过一夜才活过来。一个多月后,公子的手脚仍不能动,那被鞭打过的地方都感染化脓,脏得厉害。同在一起的那些人都很厌恶他,就在一天晚上把他扔到了道边上。过路的人看到了这情形都感到悲哀,常常扔给他一点剩余的食物,这才使他能填饱肚子。

过了十天公子才能拄着棍子站起来。他穿着布衣服,像僧人的百衲衣一样都是补丁,破烂不堪,像秃尾巴的鹌鹑一样没有风采。他拿着一个小破盆在居民家挨户乞讨,从秋天到冬天,夜晚就宿在脏土洞穴里,白天就周游于闹市中。有一天早晨下大雪,公子被冻饿逼迫,只得顶着雪出去讨饭。那乞讨的声音很凄苦,听到看到的人都感到很伤心。当时雪下得正大,住户的门大多不开。公子到了安邑东门,顺着里弄的墙根走,向北转过了七八家,有一家只开着左扇门,这就是李娃的住宅。但是公子不知道,就连连大声呼减,由于冻饿交加,叫声凄凉悲哀,令人不忍心听。李娃从阁楼里听到了,对侍女说:“这一定是那个公子,我听出他的声音了。”她快步走了出来,只见书生干枯瘦弱,满身疥疮,几乎不像人样。李娃心里很受触动,于是对他说:“这不是郎君吗?”公子一听,悲愤交加,昏倒在地,说不出话来,只微微点头而已。

李娃走过去,抱着他的脖子,用绣花袄裹着他弄到西厢房,不禁大声痛哭,说:“使你落到这个地步,是我的罪过啊!”哭得昏过去半天才苏醒过来。老妇人异常吃惊,急忙跑了过来,说:“怎么回事?”李娃说:“是某郎君。”老妇人马上说:“应当赶走他,为什么叫他来这里?”李娃脸色一沉,回过头来斜看着老妇人说:“不能这样。他本来是清白人家的子弟,当初驾着高高的马车,带着贵重的行装,到了我们家,没超过一年就全部用光,并且又合谋施展诡计,抛弃赶走了他,这不是人应该做的。使他失去志向,被人们所不齿。父子之间的感情,本是人性天伦,却使他们断绝了骨肉情义,他父亲甚至杀死并丢弃了他。如今公子困顿倒霉到这种状况,天下的人都知道是因为我造成的。公子的亲戚在朝廷中做官的很多,一旦掌权的亲戚仔细查明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灾祸就要临头了。况且欺骗上天辜负人心,鬼神也不会保佑的,还是不要给自己找祸吧。我作为您的孩子,到现在已有二十年了,花费的钱财,不止千金。现今您老已六十多了,我愿意计算一下二十年来我在衣食方面所用的钱,把它还给您为自己赎身。我打算与这个人另找住处,所去的地方不远,早晨晚上还可以来尽孝道,这样我的愿望也就满足了。”老妇人估计她的志向是不能改变了,便答应了她。

李娃把钱给老妇人后,还剩有百金。向北经过四五家,在那儿租了一所空房。于是给公子洗了澡,换下脏衣服,做热粥给公子喝,以便使他肠胃通畅,然后又让他吃乳酪,以便滋润他的内脏,经过十多天,才让他吃些美味佳肴。公子穿戴的头巾鞋袜,也都选用珍贵时新的式样。不到几个月,公子的肌肉皮肤渐渐丰满,到年底,就完全痊愈复原,又像当初那样了。有一天,李娃对公子说:“身体已经康复了,志向也该恢复了,你好好想一想,默默地回忆一下从前的功课学业,还可以拣起来吗?”公子想了一会儿,说:“十分只剩二三分了。”李娃叫人套车出去游逛。公子骑着马跟着。到了旗亭南边的边门那里卖四书五经的书铺里,让公子从中选购了一些,计算用费共需一百金。买好后,把书全装到车上运了回来。于是叫公子排除各种杂念,专心致志地学习,让他把夜晚当作白天,勤奋刻苦地读书,李娃经常陪坐着,半夜才睡觉。等到他疲倦时,就叫他吟诗作赋。只二年,公子学业上有了很大的成就。国内的文章书籍,全部都看完了。公子对李娃说:“现在我可以报名应试了。”李娃说:“不到时候,学问必须又精又熟,才能百战百胜。”又过了一年,李娃说:“现在可以去了。”于是公子一上考场,就考中了甲科,连礼部的考官们都十分震动。即使是前辈看了他的文章,也无不肃然表示敬仰羡慕,愿意跟他交朋友可却找不到机会。

李娃说:“你现在还不行,当今才德突出的人,一旦考中以后,就自认为可以取得朝中显耀的职务,占有天下的美名。而你过去的行为有污点,品德也不超群,比不上别的读书人,应当继续磨砺锋利的武器,以便取得第二次的胜利。那时你才可以结交很多文人,在群英中取得第一名。”公子从此更加勤奋刻苦,声望也越来越高。那一年正碰上三年一次的全国大考,皇帝下诏招收四方的杰出人才,公子选试了“直言极谏科”。考试“对策”名列第一,被授予成都府参军的职务。三公以下的官,都成了他的朋友。将去上任时,李娃对公子说:“现在你已经恢复了自己原来的身份,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了。我愿用我剩下的岁月,回去奉养老母亲。你应当跟一个名门贵族的女子结婚,以便主持冬秋的祭祀。像你这样在朝中做官的人,和我结婚是会玷污你的身份的。望你自珍自爱,我从现在起就要离开你了。”公子哭着说:“你如果丢下我,我就自刎而死。”李娃坚决推辞,不答应公子的要求。公子再三请求,态度愈加诚恳。李娃说:“现在我送你过长江,到了四川剑门以后,就得让我回来。”公子答应了。去了一个多月,到达了剑门。还没等出发,调动官职的文书就送到了。公子的父亲也由常州奉皇命入川,被授予成都府尹,兼任剑南采访使。十二天后,公子父亲也到达剑门。公子于是送上名片,到驿站见府尹。父亲不敢认,看到名片上公子祖父和父亲的官名和名字,才大吃一惊,叫公子走上台阶,抚摸着他的背痛哭多时,说:“我和你的父子关系还像过去一样。”于是询问儿子的经历,公子就把自己的遭遇全部叙述了一遍。公子的父亲觉得非常奇怪,就问李娃在什么地方。公子说:“她送我到此地,已经让她回去了。”父亲说:“绝不可以。”

第二天,命令准备车辆,父子一起先到了成都,把李娃留在剑门,单修了一座房子叫李娃住在里面。第二天,让媒人去说亲,按照结婚的全部礼仪去剑门迎娶,从此正式结为夫妻。李娃婚后,逢年过节,那些做妻子和儿媳应做的事,都做得非常周到。管理家务严格有条理,非常受公婆的宠爱夸奖。过了几年以后,公子的父母都去世了,两人极尽孝道。不久,在守孝的草屋那地方长出了灵芝,一个穗上开出三朵花,于是剑南道的长官把这事上报了皇亲。又有白燕数十只在他们住的楼房的屋脊上做窝。天子对此感到惊奇,格外地给予赏赐嘉奖。服孝期满,公子屡次升任显赫高贵的官职。十年当中,到几个郡做过官,李娃被封为汧国夫人。他们有四个儿子,都做了大官,官职最低的也做到了太原府府尹。弟兄们的姻亲都是名门大族,自家和亲属都兴盛发达,没有哪一家能比得上。唉!一个行为放荡的妓女,节操行为竟能达到这种程度,即使是古代的烈女,也不能超过,怎么能不为她感慨呢?我的伯祖曾任晋州牧,后转户部,做水陆运使,三任都与那位公子做过职务上的交接,所以熟悉这些事。贞元年间,我与陇西的李公佐,谈论妇女的操守品德,于是便叙述了汧国夫人的事。李公佐听完后,不住地拍手赞叹,让我为李娃作传。我于是拿起笔来蘸上墨汁,详细地写出来以便保存下来。时间是乙亥岁秋天八月份。

太原白行简记。

【原文】

汧国夫人李娃,长安之倡女也。节行瑰奇,有足称者。故监察御史向行简为传述。天宝中,有常州刺史荥阳公者,略其名氏,不书,时望甚崇,家徒甚殷。知命之年,有一子,始弱冠矣,隽朗有词藻,迥然不群,深为时辈推伏。其父爱而器之,曰:“此吾家千里驹也。”应乡赋秀才举,将行,乃盛其服玩车马之饰,计其京师薪储之费。谓之曰:“吾观尔之才,当一战而霸。今备二载之用,且丰尔之给,将为其志也。”生亦自负视上第如指掌。自毗陵发,月余抵长安,居于布政里。尝游东市还,自平康东门入,将访友于西南。至鸣珂曲,见一宅,门庭不甚广,而室宇严邃,阖一扉。有娃方凭一双鬟青衣立,妖姿要妙,绝代未有。生忽见之,不觉停骖久之,徘徊不能去。乃诈坠鞭于地,候其从者,敕取之,累眄于娃,娃回眸凝睇,情甚相慕,竟不敢措辞而去。生自尔意若有失,乃密征其友游长安之熟者以讯之。友曰:“此狭邪女李氏宅也。”曰:“娃可求乎?”对曰:“李氏颇赡,前与通之者,多贵戚豪族,所得甚广,非累百万,不能动其志也。”生曰:“苟患其不谐,虽百万,何惜!”他日,乃洁其衣服,盛宾从而往。扣其门,俄有侍儿启扃。生曰:“此谁之第耶?”侍儿不答,驰走大呼曰:“前时遗策郎也。”娃大悦曰:“尔姑止之,吾当整妆易服而出。”生闻之,私喜。乃引至萧墙间,见一姥垂白上偻,即娃母也。生跪拜前致词曰:“闻兹地有隙院,愿税以居,信乎?”姥曰:“惧其浅陋湫隘,不足以辱长者所处,安敢言直耶?”延生于迟宾之馆,馆宇甚丽。与生偶坐,因曰:“某有女娇小,技艺薄劣,欣见宾客,愿将见之。”乃命娃出,明眸皓腕,举步艳冶。生遂惊起,莫敢仰视。与之拜毕,叙寒燠,触类妍媚,目所未睹。复坐,烹茶斟酒,器用甚洁。久之日暮,鼓声四动。姥访其居远近。生绐之曰:“在延平门外数里。”冀其远而见留也。姥曰:“鼓已发矣,当速归,无犯禁。”生曰:“幸接欢笑,不知日之云夕。道里辽阔,城内又无亲戚,将若之何?”娃曰:“不见责僻陋,方将居之,宿何害焉。”生数目姥,姥曰:“唯唯。”生乃召其家僮,持双缣,请以备一宵之馔。娃笑而止之曰:“宾主之仪,且不然也。今夕之费,愿以贫窭之家,随其粗粝以进之。其余以俟他辰。”固辞,终不许。俄徙坐西堂,帷幕帘榻,焕然夺目;妆奁衾枕。亦皆侈丽。乃张烛进馔,品味甚盛。彻馔,姥起。生娃谈话方切,诙谐调笑,无所不至。生曰:“前偶过卿门,遇卿适在屏间。厥后心常勤念,虽寝与食,未尝或舍。”娃答曰:“我心亦如之。”生曰:“今之来,非直求居而已,愿偿平生之志。但未知命也若何。”言未终,姥至,询其故,具以告。姥笑曰:“男女之际,大欲存焉。情苟相得,虽父母之命,不能制也。女子固陋,曷足以荐君子之枕席!”生遂下阶,拜而谢之曰:“愿以己为厮养。”姥遂目之为郎,饮酣而散。及旦,尽徙其囊橐,因家于李之第。自是生屏迹戢身,不复与亲知相闻,日会倡优侪类,狎戏游宴。囊中尽空,乃鬻骏乘及其家僮。岁余,资财仆马荡然。迩来姥意渐怠,娃情弥笃。他日,娃谓生曰:“与郎相知一年,尚无孕嗣。常闻竹林神者,报应如响,将致荐酹求之,可乎?”生不知其计,大喜。乃质衣于肆,以备牢醴,与娃同谒祠宇而祷祝焉,信宿而返。策驴而后,至里北门,娃谓生曰:“此东转小曲中,某之姨宅也,将憩而觐之,可乎?”生如其言,前行不逾百步,果见一车门。窥其际,甚弘敞。其青衣自车后止之曰:“至矣。”生下,适有一人出访曰:“谁?”曰:“李娃也。”乃入告。俄有一妪至,年可四十余,与生相迎曰:“吾甥来否?”娃下车,妪逆访之曰:“何久?绝?”相视而笑。娃引生拜之,既见,遂偕入西戟门偏院。中有山亭,竹树葱茜,池榭幽绝。生谓娃曰:“此姨之私第耶?”笑而不答,以他语对。俄献茶果,甚珍奇。食顷,有一人控大宛,汗流驰至曰:“姥遇暴疾颇甚,殆不识人,宜速归。”娃谓姨曰:“方寸乱矣,某骑而前去,当令返乘,便与郎偕来。”生拟随之,其姨与侍儿偶语,以手挥之,令生止于户外,曰:“姥且殁矣,当与某议丧事,以济其急,奈何遽相随而去?”乃止,共计其凶仪斋祭之用。日晚,乘不至。姨言曰:“无复命何也?郎骤往觇之,某当继至。”生遂往,至旧宅,门扁钥甚密,以泥缄之。生大骇,诘其邻人。邻人曰:“李本税此而居,约已周矣。第主自收,姥徙居而且再宿矣。”征徙何处,曰:“不详其所。”生将驰赴宣阳,以诘其姨,日已晚矣,计程不能达。乃弛其装服,质馔而食,赁榻而寝,生恚怒方甚,自昏达旦,目不交睫。质明,乃策蹇而去。既至,连扣其扉,食顷无人应。生大呼数四,有宦者徐出。生遽访之:“姨氏在乎?”曰:“无之。”生曰:“昨暮在此,何故匿之?”访其谁氏之第,曰:“此崔高书宅。昨者有一人税此院,云迟中表之远至者,未暮去矣。”生惶惑发狂,罔知所措,因返访布政旧邸。邸主哀而进膳。生怨懑,绝食三日,遘疾甚笃,旬余愈甚。邸主惧其不起,徙之于凶肆之中。绵缀移时,合肆之人,共伤叹而互饲之。后稍愈,杖而能起。由是凶肆日假之,令执繐帷,获其直以自给。累月,渐复壮,每听其哀歌,自叹不及逝者,辄呜咽流涕,不能自止。归则效之。生聪敏者也,无何,曲尽其妙,虽长安无有伦比。初,二肆之佣凶器者,互争胜负。其东肆车舆皆奇丽,殆不敌。唯哀挽劣焉。其东肆长知生妙绝,乃醵钱二万索顾焉。其党耆旧,共较其所能者,阴教生新声,而相赞和。累旬,人莫知之。其二肆长相谓曰:“我欲各阅所佣之器于天门街,以较优劣。不胜者,罚直五万,以备酒馔之用,可乎?”二肆许诺,乃邀立符契,署以保证,然后阅之。士女大和会,聚至数万。于是里胥告于贼曹,贼曹闻于京尹。四方之士,尽赴趋焉,巷无居人。自旦阅之,及亭午,历举辇舆威仪之具,西肆皆不胜,师有惭色。乃置层榻于南隅,有长髯者,拥铎而进,翊卫数人,于是奋髯扬眉,扼腕顿颡而登,乃歌《白马》之词。恃其夙胜,顾眄左右,旁若无人。齐声赞扬之,自以为独步一时,不可得而屈也。有顷,东肆长于北隅上设连榻,有乌巾少年,左右五六人,秉翣而至,即生也。整衣服,俯仰甚徐,申喉发调,容若不胜。乃歌《薤露》之章,举声清越,响振林木。曲度未终,闻者歔欷掩泣。西肆长为众所诮,益惭耻,密置所输之直于前,乃潜遁焉。四座愕眙,莫之测也。先是天子方下诏,俾外方之牧,岁一至阙下,谓之入计。时也,适遇生之父在京师,与同列者易服章,窃往观焉。有老竖,即生乳母婿也,见生之举措辞气,将认之而未敢,乃泫然流涕。生父惊而诘之,因告曰:“歌者之貌,酷似郎之亡子。”父曰:“吾子以多财为盗所害,奚至是耶?”言讫,亦泣。及归,竖间驰往,访于同党曰:“向歌者谁,若斯之妙欤?”皆曰:“某氏之子。”征其名,且易之矣,竖凛然大惊。徐往,迫而察之。生见竖,色动回翔,将匿于众中。竖遂持其袂曰:“岂非某乎?”相持而泣,遂载以归。至其室,父责曰:“志行若此,污辱吾门,何施面目,复相见也?”乃徒行出,至曲江西杏园东,去其衣服。以马鞭鞭之数百。生不胜其苦而毙,父弃之而去。其师命相狎昵者,阴随之,归告同党,共加伤叹。令二人赍苇席瘗焉。至则心下微温,举之良久,气稍通。因共荷而归,以苇筒灌勺饮,经宿乃活。月余,手足不能自举,其楚挞之处皆溃烂,秽甚。同辈患之,一夕弃于道周。行路咸伤之,往往投其余食,得以充肠。十旬,方杖策而起。被布裘,裘有百结,褴褛如悬鹑。持一破瓯巡于闾里,以乞食为事。自秋徂冬,夜入于粪壤窟室,昼则周游廛肆。一旦大雪,生为冻馁所驱。冒雪而出,乞食之声甚苦,闻见者莫不凄恻。时雪方甚,人家外户多不发。至安邑东门,循里(“里”原作“理”,据明抄本改)垣,北转第七八,有一门独启左扉,即娃之第也。生不知之,遂连声疾呼:“饥冻之甚。”音响凄切,所不忍听。娃自阁中闻之,谓侍儿曰:“此必生也,我辨其音矣。”连步而出。见生枯瘠疥疠,殆非人状。娃意感焉,乃谓曰:“岂非某郎也?”生愤懑绝倒,口不能言,颔颐而已。娃前抱其颈,以绣襦拥而归于西厢。失声长恸曰:“令子一朝及此,我之罪也。”绝而复苏。姥大骇奔至,曰:“何也?”娃曰:“某郎。”姥遽曰:“当逐之,奈何令至此。”娃敛容却睇曰:“不然,此良家子也,当昔驱高车,持金装,至某之室,不逾期而荡尽。且互设诡计,舍而逐之,殆非人行。令其失志,不得齿于人伦。父子之道,天性也。使其情绝,杀而弃之,又困踬若此。天下之人,尽知为某也。生亲戚满朝,一旦当权者熟察其本末,祸将及矣。况欺天负人,鬼神不祐,无自贻其殃也。某为姥子,迨今有二十岁矣。计其赀,不啻直千金。今姥年六十余,愿计二十年衣食之用以赎身,当与此子别卜所诣。所诣非遥,晨昏得以温清,某愿足矣。”姥度其志不可夺,因许之。给姥之余,有百金。北隅四五家,税一隙院。乃与生沐浴,易其衣服,为汤粥通其肠,次以酥乳润其脏。旬余,方荐水陆之馔。头巾履袜,皆取珍异者衣之。未数月,肌肤稍腴。卒岁,平愈如初。异时,娃谓生曰:“体已康矣,志已壮矣。渊思寂虑,默想曩昔之艺业,可温习乎?”生思之曰:“十得二三耳。”娃命车出游,生骑而从。至旗亭南偏门鬻坟典之肆,令生拣而市之,计费百金,尽载以归。因令生斥弃百虑以志学,俾夜作昼,孜孜矻矻。娃常偶坐,宵分乃寐。伺其疲倦,即谕之缀诗赋。二岁而业大就,海内文籍,莫不该览。生谓娃曰:“可策名试艺矣。”娃曰:“未也,且令精熟,以俟百战。”更一年,曰:“可行矣。”于是遂一上登甲科,声振礼闱。虽前辈见其文,罔不敛衽敬羡,愿友(“友”原作“女”,据明抄本改)之而不可得。娃曰:“未也。今秀士苟获擢一科第,则自谓可以取中朝之显职,擅天下之美名。子行秽迹鄙,不侔于他士。当砻淬利器,以求再捷,方可以连衡多士,争霸群英。”生由是益自勤苦,声价弥甚。其年遇大比,诏征四方之隽。生应直言极谏策科,名第一,授成都府参军。三事以降,皆其友也。将之官,娃谓生曰:“今之复子本躯,某不相负也。愿以残年,归养老姥。君当结媛鼎族,以奉蒸尝。中外婚媾,无自黩也。勉思自爱,某从此去矣。”生泣曰:“子若弃我,当自刭以就死。”娃固辞不从,生勤请弥恳。娃曰:“送子涉江,至于剑门,当令我回。”生许诺。月余,至剑门。未及发而除书至,生父由常州诏入,拜成都尹,兼剑南采访使(“使”原作“役”,据明抄本改)。浃辰,父到。生因投刺,谒于邮亭。父不敢认,见其祖父官讳,方大惊,命登阶,抚背恸哭移时。曰:“吾与尔父子如初。”因诘其由,具陈其本末。大奇之,诘娃安在。曰:“送某至此,当令复还。”父曰:“不可。”翌日,命驾与生先之成都,留娃于剑门,筑别馆以处之。明日,命媒氏通二姓之好,备六礼以迎之,遂如秦晋之偶。娃既备礼,岁时伏腊,妇道甚修,治家严整,极为亲所眷尚(“尚”原作“向”,据明抄本改)。后数岁,生父母偕殁,持孝甚至。有灵芝产于倚庐,一穗三秀,本道上闻。又有白燕数十,巢其层甍。天子异之,宠锡加等。终制,累迁清显之任。十年间,至数郡。娃封汧国夫人,有四子,皆为大官,其卑者犹为太原尹。弟兄姻媾皆甲门,内外隆盛,莫之与京。嗟乎,倡荡之姬,节行如是,虽古先烈女,不能逾也。焉得不为之叹息哉!予伯祖尝牧晋州,转户部,为水陆运使,三任皆与生为代,故谙详其事。贞元中,予与陇西公佐,话妇人操烈之品格,因遂述汧国之事。公佐拊掌竦听,命予为传。乃握管濡翰,疏而存之。时乙亥岁秋八月,太原白行简云。(出《异闻录》)

–节选自《太平广记》

憨山大师曹溪中兴录2-培祖龙以完风气

大师刚入山的时候见到祖庭被破坏就召集弟子门人说:佛陀讲过大地山河都是真心融结形成的,虽然风水这种说法不必全信,但是这里面还是有些道理的,陈亚仙最初舍地给六祖就说这个山是生龙白象来脉,以后兴造的时候只能向上建,不能把地平填,这其实是说这里的地形不能随便改变,看这个曹溪主山的形状俨然像一头大象,四只脚六颗牙,鼻子和嘴巴都很完整,宝林寺刚开始建成的时候山势很完密,寺庙在左边太牙包裹的颌内,和右牙相连结合,唇内是一个龙潭,就像象的嘴,宝林寺的右壁上俨然一个象鼻,而陈亚仙的祖墓就葬在那里,六祖给保存下来了,宝林寺墙的外边就是陈亚仙的祖墓,所以向他乞要一块地来扩建。

整个象形嘴的位置是一个龙潭,里面蓄满了水,有龙在里面居住,等到六祖降服了龙以后就开凿了象形两根牙交汇的地方把水放掉把潭填上,来建立佛殿,等到龙离开以后,水就没了,灵气也泄了,佛殿虽然建好了但是潭并没有填完,而六祖大师也圆寂了,现在佛殿前面还是一个深窟,这是之前填了一半没完成的原因,所以后来坍塌刚好坍塌了一半,憨山大师知道其中的原因后就让人填平了它,之前的罗汉楼是当初开凿山岭留下的缺漏处,后人把那里改成了山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就在那里建立了罗汉楼,憨山大师想要修改补漏这个地方但是后来没有顾及到这里,因为大象吃饭要依靠鼻子,所以命门也在鼻子那里,这个鼻子有好多节,而陈氏的墓就在正当中。

六祖大师入灭以后保存的肉身最初在墓前建木塔来安奉供养,在墓的后面建立了信具楼,来保存六祖的衣钵,到了明朝成化年间,有个僧人就把木塔换成了砖塔,里面变得阴湿,过了没多久当地的郡守梦到六祖托梦乞求一个新的安居的地方,郡守就奉命把信具楼改成了祖殿,那个空塔在前面反而成为了整个山形心中郁积的不平之气,祖殿后面的是程苏阁,是嘉靖丙午年间郡守陈豹谷所建立的,等到憨山大师到了以后,看到祖殿左边是方丈室,当中的位置开了一条路进入后山,把象鼻给斩断了,祖殿的后面地势低洼,经常受北风吹袭,对于地脉有所损伤,因为这些原因导致道场越来越颓败,憨山大师观察这个象鼻的形状,感觉祖殿的后面之前应该有一座高的土山。

当时有一个老僧告诉憨山大师当初自己是沙弥的时候,看到祖殿的后面有一堆垒土,到陈太守下令修建程苏阁的时候就让僧人把垒土削去了,当时自己是一个沙弥也帮忙担土,憨山大师相信他说的,于是就让三学教授的僧人带领那些不上课的沙弥一百多人每天每个人来回担土十趟来填那个地方,三个月后就垒成了一座新的土山,等到了土山有了以后就把中路改到了曹溪边上,改成了回廊,右绕着祖庭来进入后山,这样整个道场的风水就开始完备了,在山门之内凡是有煞气的地方都除去,僧众也变得安宁了,祖殿后一个山涧,在上面有一座蜚锡桥,过了桥就是卓锡泉,就是象的咽喉的位置,憨山大师就引那里的泉水到香积厨那里,泉水的右边是一个小山岭,就像象的舌头,山岭右边有一个窝钳即象的右颔,古时候无尽尼所居住的庵就在这里,这里是重新宝林主领的复方,所以憨山大师做中兴之事,这里必须首先装新一下,这里是六祖大师最初入山开创祖庭的开始。

【原文】

师初入山。因见祖庭破坏。乃集诸弟子曰。佛说大地山河。唯一真心之所融结。虽形家之说。未必尽信。而至理存焉。亚仙初舍地。即云此山乃生龙白象来脉。他日兴造。只可平天。不可平地。此盖言地形之不可伤也。观此曹溪主山。俨然象形。而四足六牙。鼻口俱备。其宝林初开时。山势完密。故寺坐颔中。左太牙包裹。与右牙连合。唇内为龙潭。即如象口。其宝林右壁。俨然象鼻。而陈亚仙之祖墓。先葬其上。六祖存日。其宝林墙外。即其墓也。故乞其地而扩之。

其口为龙潭。滀水于内。有龙居之。及祖降其龙。乃凿二牙交关处。放水填潭。以盖佛殿。然龙既蜕。水既竭。而灵气已泄。故佛殿虽备。其潭未填完。而祖师化去。至今殿前犹为深窟。乃前未竟之功也。故丹墀刚半。师察知其故。乃填平之。前罗汉楼。乃初凿岭之缺。后人因而为山门。既久。建楼于上。师欲改补而未及。以象之食赖鼻。而命即在鼻。其鼻当有数节。而陈墓正当中。

故六祖入灭。所存肉身。初即建木塔于墓前以安供。墓后建信具楼。以藏衣钵。至我明成化间。有僧某者。去木塔。易之以砖。其中阴湿。未几祖现梦于郡守。乞一安居。守命改信具楼为祖殿。其空塔在前。返为胸中垒块矣。其祖殿后为程苏阁。乃嘉靖丙午间。郡守陈豹谷所建。师至。则见殿左为方丈。当中开一路。入后山。斩断象鼻。其殿后低洼。为北风所劫。来脉有伤。故道场颓败。职此之由也。师因察象鼻之形。则殿后当有一高阜。

时一老僧为师言。初为沙弥时。见殿后一堆如垒土。比陈公修阁时。令僧削去。某时为沙弥。亦在担土列。师知其信然。乃令所选三学教授僧。率肄业沙弥百余人。每日各担土十回以培之。三月而成一山。如固有。于是改中路于曹溪边。为回廊。右绕祖庭。而行入后山。由是风气始完。其于山门之内。凡有凶煞者尽除之。而众僧遂安。其祖殿后一涧。为蜚锡桥。过桥为卓锡泉。即象咽喉。师引其泉入香积厨。泉右一小岭。如舌状。右一窝钳。即右颔。古为无尽尼所居之庵。乃重兴宝林之主。故师中兴。必首新之。此最初入山开创之始也。

–节选自《憨山禅师梦游集》

圆观和尚

唐朝大历末年,洛阳惠林寺有个叫圆观的和尚会耕种田地,有很多粮食和布匹。他除了研究佛学之外,对音乐也很精通,当时人们都叫他富和尚,但不知道他的来历。谏议大夫李源,本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天宝年间,他整天吃喝玩乐,沉醉于歌舞之中。他的父李憕镇守边关,被贼兵俘虏。李源被迫吃粗粮穿粗布衣服,落脚在惠林寺,将全部家产捐献给寺院。寺里的和尚每天给他一份饮食,不给他仆人使用,并且不告诉外界的消息。他只和圆观和尚结为知心朋友。两个人经常促膝谈话,从早晨能谈到黄昏。当时的人认为他们两个人一个清白一个浑浊,在一起不合道理。所以经常讥讽和嘲笑他俩。这样过了三十年,两个人都老了。

一天,两位老人相约要同游蜀州,到青城峨嵋去访仙求药。圆观想要游经长安,从斜谷出去,李源想要经过荆州,从三峡出去。他们不停地为这两条路线争论,半年时间也没有取得一致意见。李源说:“我已经断绝了尘世的事情,怎么能从两朝的京城路过呢?”圆观说:“走哪条路本来由不得个人意愿的,就从三峡出去吧。”于是二人从荆江上三峡。船行到南洎时停在山脚下。他们看见有几个妇女,衣裙艳丽,背着水罐到江边打水。圆观见到她们流着泪说:“我不想到这里,就是怕见到这几个妇人啊。”李源惊奇地问:“我们从此峡出来,见到不少这样的妇女,你为什么只哭这几个女人?”圆观说:“他们当中有一个姓王的孕妇,是我来世托身的处所。她怀孕三年,还没有把孩子生下来,就是因为我没死的缘故。今天既然见到了她,是我命有所归,也就是佛教所说的循环轮回。”然后又对李源说:“请您为我念诵咒语,使我快点投生。你的行船小驻几天,把我埋葬在山下。婴儿出生三天后,你到那家去寻访,要是婴儿见到你一笑,就是他认识你。十二年以后,中秋月夜,在杭州天竺寺外,是与你相见的日子。”李源这时对这次出行很后悔,并对这件事感到极度悲哀。于是将那个妇人叫过来,告诉她做好生孩子的准备。

那个妇人高兴地回到家里。不一会,妇人的亲属都到了,把鱼干和酒祭献于江边。李源前往为授朱字。圆观沐浴后,换了一身新衣服。当晚,圆观死了而孕妇生下了孩子。李源过了三天去看新生的婴儿。襁褓中的婴儿就能认人,果然朝李源一笑。李源的泪水流了下来,把这件事详细地告诉了王氏。于是王氏拿出很多钱来埋葬了圆观。第二天,李源上船,返回惠林寺。他向算命先生请教。才知道这件事是命中注定的。

到了第十二年的秋天八月,李源直接来到杭州,赴圆观的约会。中秋节这天夜晚,天竺寺附近,山雨初晴,洒满月色,他正不知道到哪里去寻找圆观,突然看见葛洪川畔,有牧童唱着竹枝词,骑在牛背上敲打着牛角,扎着两个发髻,穿着一身短衣,一会就到了天竺寺前,原来正是圆观。李源拜见说:“观老可健康吗?”牧童却对李源说:“你真是有信誉的人。我与你走的道路不同,小心不要相互接近。你俗缘未尽,但愿能勤奋修行。如果你勤奋修行不懒惰,我们还会很快相见。”李源因为不能同圆观畅叙以往的友情。不由得望着圆观流泪。圆观又唱起竹枝词,一步步向前走去。山长水远,还能听见歌声,歌声深切韵律高亢,不知唱的什么。初到寺前时唱的是:

“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

还有一段唱的是:

“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吴越溪山寻己遍,却回烟棹上瞿塘。”

又过了三年,李源当上了谏议大夫,做官三年死去。

【原文】

圆观者,大历末,洛阳惠林寺僧。能事田园,富有粟帛。梵学之外,音律贯通。时人以富僧为名,而莫知所自也。李谏议源,公卿之子,当天宝之际,以游宴歌酒为务。父憕居守,陷于贼中,乃脱粟布衣,止于惠林寺,悉将家业为寺公财。寺人日给一器食一杯饮而已。不置仆使,绝其知闻。唯与圆观为忘言交,促膝静话,自旦及昏。时人以清浊不伦,颇招讥诮。如此三十年。二公一旦约游蜀州,抵青城峨嵋,同访道求药。圆观欲游长安,出斜谷;李公欲上荆州,出(“出”字原缺,据明抄本补。)三峡。争此两途,半年未诀。李公曰:“吾已绝世事,岂取途两京?”圆观曰:“行固不由人,请出从三峡而去。”遂自荆江上峡。行次南洎,维舟山下。见妇女数人,鞗达锦铛,负瓮(“瓮”原作“人”,据明抄本改)而汲。圆观望而泣下曰:“某不欲至此,恐见其妇人也。”李公惊问曰:“自此峡来,此徒不少,何独泣此数人?”圆观曰:“其中孕妇姓王者,是某托身之所。逾三载,尚未娩怀,以某未来之故也。今既见矣,即命有所归。释氏所谓循环也。”谓公曰:“请假以符咒,遣某速生。少驻行舟,葬某山下。浴儿三日,亦访临。若相顾一笑,即其认公也。更后十二年,中秋月夜,杭州天竺寺外,与公相见(“公相见”原作“相见公”,据明抄本改。)之期也。”李公遂悔此行,为之一恸。遂召妇人,告以方书。其妇人喜跃还家,顷之,亲族毕至。以枯鱼酒献于水滨,李公往为授朱字,圆观具汤沐,新其衣装。是夕,圆观亡而孕妇产矣。李公三日往观新儿,襁褓就明,果致一笑。李公泣下,具告于王。王乃多出家财,厚葬圆观。明日,李公回棹,言归惠林。询间观家,方知已有理命。后十二年秋八月,直诣余杭,赴其所约。时天竺寺,山雨初晴,月色满川,无处寻访。忽闻葛洪川畔,有牧竖歌竹枝词者,乘牛叩(“叩”原作“叱”,据明抄本改。)角,双髻短衣,俄至寺前,乃圆观也。李公就谒曰:“观公健否?”却问李公曰:“真信士矣。与公殊途,慎勿相近。俗缘未尽,但愿勤修,勤修不堕,即遂相见。”李公以无由叙话,望之潸然。圆观又唱竹枝,步步前去。山长水远,尚闻歌声,词切韵高,莫知所谓。初到寺前歌曰:“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又歌曰:“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吴越溪山寻己遍,却回烟棹上瞿塘。”后三年,李公拜谏仪大夫,二年亡。(出《甘泽谣》)

–节选自《太平广记》

憨山大师曹溪中兴录1-中兴因缘

大师说:曹溪这个地方过去是魏武的后裔曹叔良避难来到这里,因此就以名字来命名了这个地方,这个道场最早从梁朝的神僧智药三藏从印度渡海而来,带着菩提树种在了广州的法性寺,并留下了谶语:一百六十年以后会有肉身菩萨在此出家,度人无量。到了岭南那里,经过曹溪的时候,捧了一把水喝,水甘甜且香,于是说:这和我在印度喝的水一样,这里一定有圣地,就逆流而上,看到这里的山像一只大象,说:这里的山河很像我在印度的宾林山,于是对居住在这里的曹叔良说:这个地方适宜建寺庙,一百六十年以后会有肉身菩萨在这里讲法。

叔良请白州牧某给梁武帝上奏,梁武帝就下令在这里建立了宝林寺,这是这里建寺庙的开始,等到了唐朝龙朔年间,有一个新州的人得到了黄梅五祖的衣钵传承称为六祖,回到曹溪以后宝林寺已经废弃,有一个僧尼名字叫无尽,见到了六祖问涅槃经的大义,知道六祖不是一般人就对他的父亲兄弟说重修宝林寺,请六祖住在那里,过了没多久有想加害六祖的人来到这里,六祖就到了怀会那里避难隐藏在猎人队伍里,过了十五年以后才到广州的法性寺,脱颖而出,于是在菩提树下剃发出家,回到曹溪在宝林寺讲法。

当时这里的山的主人已经换成了陈氏,六祖在这里讲法很多年,来听法的人也越来越多。山的整体像一头大象,牙齿和鼻子都很完整,最初寺庙位于整个象形左颌的大牙内,象的鼻子在寺庙的右边,这个时候已经成为了陈氏的祖墓所在的地方,所以寺庙的地方变得很紧迫了,六祖有一天对居住在这里的陈氏的后裔陈亚仙乞要一块坐具能够放下的地方来扩充寺庙,陈亚仙答应了,六祖把坐具一展开就把四面的山岭全都罩起来了,当时四天王出现在四角上,陈亚仙当时就答应了,也知道六祖法力广大,自己应该尽所能施舍,但是因为他家的祖墓在寺庙的右边希望六祖在以后扩建的时候把祖墓保留,又说这个山形是升龙白象来脉,以后修建的时候,只可以向上建造不能把地填平,于是陈亚仙就带着家属隐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这个山自从六祖开创以后,以四天王当时站着的地方周围十里内形成了一个兰若,没有其他的居民,整座山的山形风气都很好完密,在少林寺之下所有的祖师道场里没有像这样如此完胜的地方了,僧众都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修行的地方。

等到这个地方开始有了路了,环山之内开始有了田地,而这些田地因为在寺庙的范围内就归寺庙了,僧人开始把务农当做自己的本业,开始种植和养牲畜,和俗人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这个时候还没有民居在这个地方,等到了弘正年间四方的流氓开始聚集在这里,刚开始寺庙的僧人雇佣他们劳作,后来时间长了开始向僧人借钱来经商,僧人却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因为山门通滃源,是去官府的必经之地,渐渐的开始在道路两旁建起房子,开始有了集市,渐渐的僧人也舍弃寺庙入住到庄庵里,寺庙里就没人了,流氓聚集祸害也多了,僧人们也被这个所累,以至于寺庙几乎快要保不住了。

丙申年春的时候,我蒙圣恩被流放到岭南外,刚开始进入山门礼拜六祖大师的时候,看到寺庙破败凋零不堪,过了没多久果然遭受祸患,僧人几乎都快没了,在那个时候亟需拯救一下,起初制府大司马陈公想要让我来做这件事情,过了没多久观察海门周公也很关心祖庭的事情,开始着手做这件事,可是不久就入朝庆贺去了,巡道祝公也是极力的让我来做这个事情,后来寺庙僧人陆续回来了很实诚的恳求我来给他们授具戒,我就答应了。

在庚子年秋九月的时候入山了,就把复兴祖庭作为头等大事,拼舍身命,一一综理,次第建立,就做了后面所列的事情,因为需要革弊的事情太多,这些事情危害又极大,几乎一天没有停歇,幸亏仰仗佛祖之灵,在道的护法在冥冥之中神力的加持,在前后八年间,开始有了头绪,虽然没有最终完成,但也耗费了巨大的心力,所建立的如果僧徒能够按照规矩谨记遵守没有丢失是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的,也可以保证这个道场世世代代不会出岔子,当时大师命令昌历等在寺庙里训练众沙弥,所做的事情都能看到,所发表的言论也都每天记录下来,过了很久以后就装订成册,题为《中兴实录》,重建的过程记录为十品列为十则,里面给大众开示的法语,清规,手札,杂著都依次的记录在后边。

【原文】

师曰。曹溪者。乃昔曹叔良为魏武之裔。避地于此。因以名焉。其道场自梁神僧智药三藏从西天泛海而来。携菩提树于五羊之法性寺。谶云。百六十年。有肉身菩萨。于此出家。度人无量。将入岭。过曹溪水口。掬水歠之。而甘且香。乃曰。此我西天水也。原上必有圣地。因溯流而上。至观其山。似象形。曰。此山宛似我西天宾林山也。乃谓居人曹叔良曰。此山宜建梵刹。百六十年后。当有肉身菩萨。于此说法。

叔良即白州牧某具奏。梁武帝遂命建寺额曰宝林。乃开山之始也。至唐龙朔间。有新州卢道者。得黄梅衣钵。号为六祖。回至曹溪。时宝林已废。有尼僧名无尽者。见六祖。问涅槃经义。知是异人。乃白其父兄。重修宝林。延祖居之。未几有害祖者。祖遂避难于怀会。隐猎队中。一十五年。后至五羊法性寺。露颖而出。遂于菩提树下剃发。即回曹溪。开法于宝林。

时山已易主为陈氏矣。祖说法多年。云集者众。以其山如生象。齿鼻完具。先寺于左颔大牙之内。其鼻在右。业为陈氏祖墓。故其寺址甚迫隘。祖一日谓居人陈亚仙乞一坐具地。亚仙许之。祖以坐具一展。尽罩四山之岭。时四天王出现四隅。亚仙即许之曰。也知和尚法力广大。当尽舍之。但先祖墓在寺右。他日修建。望乞存留。又曰。此山形乃生龙白象来脉。他日兴造。只可平天。不可平地。于是亚仙遂携家隐去。不知所之。故此山自六祖开创已来。四天王内。周环数十里。为一兰若。并无民居。其山形风气完密。即少林已下。诸祖道场。未有如此之胜者。向僧皆以为藏修地。

至我国初开阡陌。而环山之内。皆为田畴。收入版籍。则僧以务农为本业。树艺孳畜。不异俗人。然从来未有民居。及弘正间。四方流棍。渐集于山中。始以佣赁。久则经营借资于僧。而僧不察。以山门通滃源。入府孔道。而渐成窟穴。罗于道侧。开张市肆。岂特鸠居鹊巢。将使狼据师窟。僧亦舍寺而住庄庵。则山门日空。流棍日集。祸害日作。而僧徒竟为此累。以至几不可保矣。

丙申春。予蒙恩放岭外。初入山礼祖。见其凋弊不堪之甚。未几而祸患果作。僧至流离。于是一时当道。汲汲拯救之。初制府大司马陈公。欲予往救正之。未既而观察海门周公。甚留心祖道。方从事于此。顷即入贺去。[斷-斤]巡道祝公。乃极力致予。因是寺僧某等。相率来归。请授具戒。坚意恳请。予应之。

于庚子秋九月入山。即以 祖庭为心。遂拚舍身命。一一综理。次第建立。如下所列。其概皆大[(褱-衣)*土]极弊。不容一日安者。幸仗 佛祖之灵。当道护法。神力冥加。八年之中。略有头绪。虽未究竟卒业。而心膂俱竭。其所建者。皆可为恒规。僧徒苟能自此谨守勿失。亦可保此道场。世世无虞矣。时师命昌历等在寺。训诸沙弥。凡所作事。皆目击之。及所发言。即日录之。久而成帙。题曰。中兴实录。彷通[ㄓ/心]十品之例。列为十则。其示众法语。清规。手札。杂著。并次第于后云。

–节选自《憨山禅师梦游集》

无赖修行

在枫桥有一个横行霸道的人,向来游手好闲,品行恶劣、不守法度。因为害怕被按院(地方监察部门)访查发现,于是装出行善的样子,平日也持珠念佛、戒酒断荤。众多跟他同伙的人,也一起学他弃恶从善,并称他为师。但实际上,此人暗地里仍然一如以前、无恶不作。但是此人所谈的祸福吉凶,全都灵验,从此衣食供养等一天一天地丰盛起来。这种状况持续了一年多,有一天他突然想:“我本来没有真心实意要修行,尚且感得这么好的善报,看来确实是佛法不虚啊!”因此发真心学佛,找到一位修行不错的出家师父,求受了三皈五戒。过后,此人所预言的祸福之事,没有一件是说准了的,利养也就没有了。为此他抱怨说:“我原先靠欺骗假装修行,反而多有利养,现在真心学佛,却越是碰到不顺利的事情,佛法哪里有实际作用呢?”故而闷闷不乐,在那儿打瞌睡,忽然看见有人对他说:“你不要责怪我。你先前诈伪虚诳,妄谈祸福,我等得以互相帮助。现在你返邪归正,我等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可以相互亲近,所以让你没有依靠了!”

【原文】

枫桥有一豪民,素行无赖。恐被按院访察,乃诈现善相,持珠念佛,戒酒断荤。诸恶党亦翕然从化,称之为师。而实私行非法,仍造众恶。但所言祸福,皆悉灵验,利养日盛。如此年余,忽自思曰:“我本无真心修行,尚感此善报,信是佛法不虚!”因发真心,觅一好师受三皈五戒。是后所言祸福百无一验,利养遂绝。出怨声曰:“我向以诈伪修行,反多利养,今真心学道,更见坎坷,佛法岂有实效哉?”闷而假寐,见有人告之曰:“汝莫怪我。汝向来诈伪虚诳,妄谈祸福,我辈得以互相佐助。今汝反邪归正,我辈不复能相亲近,故令汝无聊耳!”

–节选自蕅益大师《见闻录》,翻译来自互联网

三禽兽相敬

据《十诵律》记载,佛陀在讲敬僧时,提到自己过去世的因缘。

远古时,在雪山中有一棵大荜茭树,树上住着鵽鸟、弥猴,树下住着大象。三只禽兽起初互相轻慢,争执不休。一天,鵽鸟提议说:“我们相争已久,也没能分出高下,我也吵累了,不想再在争吵中度日。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弥猴说:“我同意,我也吵烦了。”大象说:“我本来就不愿多讲话,但不知有何高见?”鵽鸟说:“我们可否换个方式相处。常言:远亲不如近邻,我们要像亲属—样,以长幼为序,晚辈供养长辈,长辈教导晚辈,为晚辈说法。”弥猴和大象都齐声说:“好!我们比比谁生得早。”鵽鸟和弥猴请大象先讲,大象说:“我幼时最初记事时,这棵大荜茭树还很矮,不妨碍我走路,树可以从我的腹下过去。”鵽鸟又请弥猴讲,弥猴说:“小的时候很淘气,常把树梢按到地上。”大象忙说:“您比我大多了,我应当尊敬您。”弥猴与大象再请鵽鸟回忆一下过去,鵽鸟回答:“山那边有一棵大荜茭树,树上结了很多好吃的果子,我吃了果子,飞临这里,正巧内急,在此方便一下,不想果核随著落地,第二年春天,这里就长出了小荜茭树苗来。春秋转瞬,小荜茭苗已经长成了今天这样的参天大树。”弥猴说:“哎呀!您比我年长太多了,我应当供养您,应当请您升座说法。”

大家分别了长幼,排定了次序,自此以後,大象恭敬、供养弥猴,听弥猴说法,闻法之後,转而向其它大象弘法;弥猴供养鵽鸟,听鹞鸟说法,然後向其它的弥猴弘法。鵽鸟则向其它鵽鸟说法。《四分律》另有一番描述:弥猴骑在大象背上,鵽鸟立在弥猴的身上,它们组成的团队四处巡行弘法。

由于闻法弘法的功德,它们都有许多改变。过去,它们只知生存,难免杀盗淫妄之类。闻法之後,它们不但自己明理,而且互相劝勉,改恶修善,积功累德。

当时的人们注意到禽兽忽然改变了性情,鵽鸟不再吃田间的谷物,弥猴不再偷吃水果,大像也不再踏坏庄稼,更不再伤人。禽兽改恶迁善的美德,令人们心生忏悔,互相动勉说:“禽兽尚且互相恭敬,改恶迁善,何况我们生而为人呢?”於是人们也都奉行五戒十善,社会安宁。

由于积功累德,鵽鸟、弥猴和大像,命终之後,得生天人。世间的人们同样以积功累德的成就,命终之後,也得生为天人。

其实,三只禽兽并不普通,佛说:“鵽鸟就是我的前世,弥猴是舍利弗的前世,大象就是目犍连的前世。”

接著,佛陀说了一首偈语:

若人不敬佛,及佛弟子众,

现世人诃骂,后世堕恶道。

若人知敬佛,及佛弟子众,

现世人赞美,后世生天上。

最后,佛订下戒条,比丘以受戒先后为序,早者为尊。无论是谁,只要受戒较早,即使仅仅早一小会儿(一须臾),也要入座在先,应供在先。

【原文】
又《十诵律》云:“尔时世尊说本生因缘,语诸比丘:过去世时近雪山下有三禽兽共住:一、鵽鸟,二、猕猴,三、象。是三禽兽初互相轻慢,无恭敬行,同作是念:我等何为不相恭敬?若前生者,应供养尊重教化我等。尔时鵽鸟、猕猴问象言:汝念过去忆何事?时是处有大荜茇树。象言:我小时行,此树在我腹下过。象、鵽问猕猴言:汝忆何事?答言:我忆小时坐地捉此树头,按令倒地。象语猕猴:汝年大我,我当敬汝,为我说法。象、猕猴问鵽鸟言:汝忆何事?答言:彼有大荜茇树,我噉其子。於此大便,乃生斯树,长大如是。是我所忆。猕猴语鵽:汝年大我,我当供养汝,汝当为我说法。尔时象恭敬猕猴,从听受法,为馀象说。猕猴恭敬鵽鸟,从听受法,为馀猕猴说法。鵽鸟为馀鵽鸟说法。(依《四分律》:鸟骑猴上,猴乘象上,处处游行,教化说法。)此三禽兽,先喜煞盗淫妄语。後相诫止,即舍此过,命终皆生天上。尔时世人见兽广行善法,不侵人谷,各自相诫云:畜生尚能恭敬,何况我等!尔时世人皆相恭敬,奉行五戒,命终之後,皆得生天。佛语比丘:尔时鵽者,则我身是;猕猴者,舍利弗是;象者,目连是。佛言:畜生无知,尚相恭敬,自利利他。何况汝等,以信出家,不相尊敬!尔时世尊即说偈言:

若人不敬佛,及佛弟子众,现世人诃骂,後世堕恶道。若人知敬佛,及佛弟子众,现世人赞叹,後世生天上。

佛种种因缘赞叹恭敬法已,语诸比丘:从今先受大戒乃至大须臾时,是人应先坐,先受水,先受饮食。”

–节选自《法苑珠林》,翻译来自互联网

少昊

少昊以金德称王。他的母亲名叫皇娥,早年皇娥住在美玉建造的宫殿之中,夜夜织锦。有时白天她也会乘着木筏在水上游玩,经过旷远无际的穷桑水滨。这时有一位神童,容貌超凡绝俗,自称是白帝的儿子,也就是西方金星之神,从天而降来到水边,与皇娥相聚叙谈,游赏玩耍。他们演奏优美婉转的音乐,荡漾嬉戏竟然忘了回家。穷桑就是西海之滨,那里有一棵巨大的桑树,枝干直上云霄八千尺,桑叶是红的,桑葚是紫的,一万年才结一次果实,吃了桑葚的人可以长生不老。

白帝之子与皇娥乘筏泛游于沧海之上,他们利用桂树枝做成桅杆,把带有香气的茅草打结做成旗子,将玉石雕刻成鸠鸟的形状放置在桅杆的顶端。据说鸠鸟知道一年四季的气候变化,所以《春秋传》说“司至”,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今天的象风鸟,就是这种鸠鸟的遗留。白帝之子与皇娥并肩坐在木筏上,白帝之子抚弄着用桐峰顶上的梓木制成的瑟,皇娥则和着瑟的旋律用清脆的歌声唱道:“天清地旷浩茫茫,万象回薄化无方。涵天荡荡望沧沧,乘桴轻漾着日傍。当其何所至穷桑,心知和乐悦未央。”后来民间就称游乐之处为桑中。《诗经》中的《卫风》一诗说:“期我乎桑中。”大概说的就是这种习俗。

白帝之子对歌唱道:“四维八埏眇难极,驱光逐影穷水域。璇宫夜静当轩织。桐峰文梓千寻直,伐梓作器成琴瑟。清歌流畅乐难极,沧湄海浦来栖息。”后来皇娥生下了少昊,称号就叫“穷桑氏”,也叫“桑丘氏”。到六国时,著阴阳五行之书的桑丘子,就是白帝的后裔。少昊帝主西方,所以又称“金天氏”,也叫“金穷氏”。当时有五只凤鸟随五方之色环绕飞翔,它们都飞落到少昊的庭院之中,因此少昊也称为凤鸟氏。那时,黄金在山中鸣响,白银从地下喷涌而出。喷出的白银有的形状如龟、蛇一类的动物,忽然又似人鬼的形状。有一条河水弯弯曲曲,也如龙、凤的形状,还有一座高山回绕曲折也如苍龙屈曲的样子,所以就有了龙山、龟山、凤水等的名称。人们也因此以龙蛇为姓,后世有人称为龙丘氏,此说出自班固的《艺文志》,也有以蛇丘氏为姓的,此说出自《西王母神异传》。

【原文】

少昊以金德王。母曰皇娥,处璇宫而夜织。或乘桴木而昼游,经历穷桑沧茫之浦。时有神童,容貌绝俗,称为白帝之子,即太白之精,降乎水际,与皇娥宴戏,奏(女更)娟之乐,游漾忘归。穷桑者,西海之滨,有孤桑之树,直上千寻,叶红椹紫,万岁一实,食之后天而老。

帝子与皇娥泛于海上,以桂枝为表,结熏茅为旌,刻玉为鸠,置于表端,言鸠知四时之候,故《春秋传》曰“司至”,是也。今之相风,此之遗像也。帝子与皇娥并坐,抚桐峰梓瑟。皇娥倚瑟而清歌曰:“天清地旷浩茫茫,万象回薄化无方。涵天荡荡望沧沧,乘桴轻漾着日傍。当其何所至穷桑,心知和乐悦未央。”俗谓游乐之处为桑中也。《诗》中《卫风》云:“期我乎桑中。”盖类此也。

白帝子答歌:“四维八埏眇难极,驱光逐影穷水域。璇宫夜静当轩织。桐峰文梓千寻直,伐梓作器成琴瑟。清歌流畅乐难极,沧湄海浦来栖息。”及皇娥生少昊,号曰穷桑氏,亦曰桑丘氏。至六国时,桑丘子着阴阳书,即其余裔也。少昊以主西方,一号金天氏,亦曰金穷氏。时有五凤,随方之色,集于帝庭,因曰凤鸟氏。金鸣于山,银涌于地。或如龟蛇之类,乍似人鬼之形,有水屈曲亦如龙凤之状,有山盘纡亦如屈龙之势,故有龙山、龟山、凤水之目也。亦因以为姓,末代为龙丘氏,出班固《艺文志》;蛇丘氏,出《西王母神异传》。

–节选自《拾遗记》,翻译参考中华书局译注的《拾遗记》

神通

神通大约分为三种:一种报得,一种是修得,一种是证得。所谓报得,是依福报自然召感而来的,如天界的天人都有彻视彻听,还有鬼类也有神通,这是报得。所谓修得,是由修习而成,如提婆达多特地向阿难尊者学习神通,这是修得。所谓证得,是指专心学道,本无心学神通,然而道行成就了,神通自然具足,只不过获得神通迟速有所不同罢了,如古今诸祖师诸善知识所现的神通,这是证得。相对比较来说,既得道便不愁没有神通,得神通却未必有道。先德有言:“神通妙用不如阇黎,佛法还须老僧。”这话实具有深意在。试以譬喻来说明。世间为官的人,所有爵禄、冠服、府署、仪卫等,来比喻神通的话。这也有三种:第一种报得的,如子孙蒙受先祖功勋而得于世袭官职,这是自然而有的;第二种修得的,如专靠巴结奉承,投机钻营,其行径为古人所厌恶,不由正途而得到的官职;第三种证得的,如道德学问有所建树而官位是自随的,正如孔子说的:“学也,禄在其中矣!”相对这三者之间的胜劣,稍作比较便知道了。

【原文】

神通大约有三。一报得。一修得。一证得。报得者。福业自致。如诸天皆能彻视彻听。及鬼亦有通是也。修得者。习学而成。如提婆达多。学神通于阿难尊者是也。证得者。专心学道。无心学通。道具而通自具。但迟速不同耳。如古今诸祖诸善知识是也。较而论之。得道不患无通。得通未必有道。先德有言。神通妙用。不如阇黎。佛法还须老僧。意有在矣。试为喻之。世间官人。所有爵禄冠服。府署仪卫等。若神通然。而亦有三种。其报得者。如功勋荫袭自然而有者也。其修得者。人力夤缘。古人所恶不由其道者是也。其证得者。道明德立。而位自随之。仲尼云。学也禄在其中矣是也。是三者。胜劣可知也。

–节选自《雍正御选语录》,摘自莲池大师所作,翻译来自互联网稍作删改

觅取涅槃

《禅学讲话》(即《禅宗学》)载:教学要依据着经典而发见涅槃。於是专靠着经典去。然靠着经典觅取涅槃,这是释尊的或是祖师的涅槃。不是研究者自身的涅槃。所以,涅槃只被限於作为一种学说研究的对象,在自己分上不会显现。自己分上纵使修观,亦只是一个『涅槃观。』而不是事实的直接的涅槃。观不过全是观而已。观并不是涅槃的自身。这样的涅槃,是概念上的涅槃。始终圈在研究范围裏头,而不得越出。这是佛弟子的通病。所以,不可不加以深深地注意省察的,真实的自己生命是活生生地存在的事实。要得到这个生命或事实,须抛下从来的恶知恶觉。把知觉放下放下而更放下,到了绝处。那末,自己从内飞跃起来,便成一大光明。(注意:这不是指自己静坐之际,不见根身器界时,所看见光影门头的光影。)热腾腾地透露出来,成为浑一体。发现出统一性。这统一性,达到统一饱和点时,便自然自内飞跃显现,光芒四射而分化到一切,把握这飞跃的妙机,是之谓:『见性。』这个把握,是依於当下直觉的,不同於分别知识似的那样分别。(注意:必须『尽却今时。』然后自性自然地显现。如果有所期待,有所执着,那就南辕北辙了。)

–节选自《无门直指》

轩辕黄帝

黄帝出生在有熊国。他的母亲名叫昊枢,因为黄帝出生在戊已之日,所以凭借土德称王。当时有黄星高悬的祥瑞之兆。黄帝考查制定历法纪年,开始创造文字。黄帝居天子之位,戴冠冕,垂衣裳而天下大治。因为黄帝的礼服上画着衮龙的图案,所以后人才有“衮龙之颂”。轩辕黄帝改造竹排木筏制成船只,水中的鱼儿为之疾游腾跃,大海为之恬静无波。泛舟河面之上,沉玉璧获得符瑞。象征吉兆的泽马成群嘶鸣,有祥瑞之兆的山车遍布郊野。黄帝让乐师吹奏玉制的定音器校订音律,调正观测天文的浑天仪,让沮诵、仓颉、隶首、孔甲四位史官掌管图书典籍,派具有九行之德的贤士统辖天下。九行指孝、慈、文、信、言、忠、恭、勇、义九种品德。黄帝让他们观天察地,祭祀神灵,也称他们为具有九种优良品德的贤臣。

和暖的风吹来,得道成仙的真人聚集在天庭,于是黄帝开始厌弃人间的世俗生活,他在昆台山上得道成仙,留下了他的帽子、宝剑、佩饰、鞋子在人间。昆台是鼎湖山最险峻的地方,黄帝在鼎湖山的险峰下建造馆舍。他乘云驾龙游玩。遥远的仙乡殊域,人们至今还到鼎湖山下拜望、祭祀黄帝。黄帝在位时,用神奇的金属铜铸造器物,在器物上都刻上铭文。等到黄帝升仙之后,群臣观看这些铭文,都是上古的文字,其中很多都消失湮灭、残缺不全了。凡是黄帝铸造的器物,都刊刻记录其产生的年代和具体时间,这些铭文文辞都很质朴。黄帝诏令诸侯、群臣接受德行教育,先让他们把理玉排列在香草编制的席子上,点燃沉香木、榆木制作的香料,捣碎各种珍宝使之成为碎屑,用沉香木、榆木的胶调和珍宝碎盾成为泥状,涂抹在地面,来辨别尊和卑、汉族和少数民族的位分。该事出自《封禅记》。

黄帝让他的大臣风后背着书囊,常伯扛着宝剑,早晨在洹山的流沙之地巡游,晚上回到南面的水滨,游行万里才呼吸一次。洹山的流沙好似轻沙细尘,脚踩上去就会陷进去,深度难以探测。大风吹起的细沙像烟雾,其中有许多神龙鱼鳖,它们都能飞翔。还有深绿色的石荷花,这种荷花形体坚实而轻盈,荷叶随风摇摆,覆盖在沙波之上。石荷花的一根花茎上有一百片叶子,一千年开一次花。这个地方也叫“沙澜”,是说风沙涌起形成沙浪。据说仙人宁封吃了沙中的飞鱼就死了,二百年后又转世再生,所以宁先生游沙海时写了一首七言诗赞颂说:“荷花鲜艳千年一盛开,飞鱼为食暂死百年而复生。”说的就是这里的花,这里的鱼。

【原文】

轩辕出自有熊之国。母曰昊枢,以戊己之日生,故以土德称王也。时有黄星之祥。考定历纪,始造书契。服冕垂衣,故有衮龙之颂。变乘桴以造舟楫,水物为之祥踊,沧海为之恬波。泛河沉璧,有泽马群鸣,山车满野。吹玉律,正璇衡。置四史以主图籍,使九行之士以统万国。九行者,孝、慈、文、信、言、忠、恭、勇、义。以观天地,以祠万灵,亦为九德之臣。
熏风至,真人集,乃厌世于昆台之上,留其冠、剑、佩、舄焉。昆台者,鼎湖之极峻处也,立馆于其下。帝乘云龙而游。殊乡绝域,至今望而祭焉。帝以神金铸器,皆铭题。及升遐后,群臣观其铭,皆上古之字,多磨灭缺落。凡所造建,咸刊记其年时,辞迹皆质。诏使百辟群臣受德教者,先列珪玉于兰蒲席上,燃沉榆之香,舂杂宝为屑,以沉榆之胶和之为泥,以涂地,分别尊卑华戎之位也。 【 事出《封禅记》。】
帝使风后负书,常伯荷剑,旦游洹流,夕归阴浦,行万里而一息。洹流如沙尘,足践则陷,其深难测。大风吹沙如雾,中多神龙鱼鳖,皆能飞翔。有石蕖青色,坚而甚轻,从风靡靡,覆其波上,一茎百叶,千年一花。其地一名“沙澜”,言沙涌起而成波澜也。仙人宁封食飞鱼而死,二百年更生,故宁先生游沙海七言颂云:“青蕖灼烁千载舒,百龄暂死饵飞鱼。”则此花此鱼也。

–节选自《拾遗记》,翻译参考中华书局出版《拾遗记》的译注

程伯鳞

徽州地方的商人程伯鳞,长久以来都居住在扬州,他拜观音大士非常的虔诚。乙酉年的夏天,北兵破了扬州城。程氏就向观音大士求救,于是就做了一个梦。大士告诉他说,你们一家十七口人,其中十六人都不在劫数之中,只有你在数难逃。

程氏醒过来之后,又很虔诚的祈请大士保佑,于是又做了一个梦。大士告诉他说,你前生杀了王麻子二十六刀,现在必须要偿还,绝不要逃避。你要吩咐家中十六口人,通通待在东厢房,你自己独自一人,在中堂等候,不要连累家人。程伯鳞听了之后,点头称是。

五天之后,有个北兵敲门。程伯鳞就问他说:‘你是不是王麻子呀,如果是的话,就来杀我二十六刀吧。如果不是的话,我们之间没有怨仇,你就不需要进门了。’

门外的兵说:‘我就是王麻子。’程氏就开门让他进来,兵下马之后,很惊讶的问他:‘你怎知我的名字?’程氏就把所做的两个梦告诉他。

兵就叹息说:‘你前世杀我二十六刀,我今世杀你报仇。那么来世你不是又要报仇吗?’于是就拿刀背,击了程氏二十六下而原谅他,并且还护送他们全家到金陵。

【原文】

徽州商人程伯鳞。久居扬州。事观音大士甚虔。乙酉夏。北兵破扬城。程祷大士求救。乃得梦云。汝家共十七人。余十六口俱不在劫。惟汝在数。不可逃也。

程既醒。又复恳祷。乃得梦云。汝前生杀王麻子二十六刀。今须偿彼。决不可逃。汝当分付家中十六口。并住东厢。汝独在中堂俟之。勿并累家人也。程颔之。

越五日。北兵扣门。程即问曰。汝非王麻子乎。若是王麻子。可来杀我二十六刀。若非王麻子。则本无怨。不须进门。

兵云。我正是王麻子。程遂开门纳之。兵下马惊问。汝何以知我姓名。程具以两梦告之。

兵叹曰。汝前世杀我二十六刀。我则今世报汝。我今杀汝。汝于来世。不将又报我乎。乃以刀背。斫程二十六下而宥之。携其家属。同至金陵。

–节选自《藕益大师见闻录》,翻译转载自互联网

叶县归省禅师

叶县归省禅师道眼通明,性情却是严厉、冷淡、枯寂,很多人都很敬畏他。

浮山法远(后承嗣叶县省)、天衣义怀(后承嗣雪窦显)两人去参叶县省的时候,正值那里人多。当时是冬天,下着大雪,天气很冷。叶县省和尚赶人离开,不但骂,而且用水泼过道,把大家的衣服都泼湿了。好多人都对省和尚的这些做法颇为不满,相继离去。只有浮山远、天衣怀二人不走,你不让住房子,我们就整理好衣物被褥住在过道里,在过道里打坐。叶县省和尚赶他们走,厉言厉色地说:“你们若还不走,我就打你们!”浮山远上前答话:“我们两个跑了数千里,特地来跟您学禅。怎么能因为被泼了一勺水就走啊!您要打就打,打死了也不走!”省和尚笑了:“既然你们两个要参禅,那就去挂单吧。”于是两人就住下了。后来省和尚又请浮山远作了典座。

大众的生活很清苦,远典座趁老和尚不在家,偷钥匙取出油面,给大家做了一顿五味粥,改善改善生活。谁知道粥刚做好,老和尚就回来了,这事被发现了。大家吃完了五味粥,老和尚坐在堂外,叫人去把远典座找来。浮山远只好过来自首,请求责罚。老和尚叫人算算这顿五味粥值多少钱,把浮山远的衣服用具估个价格赔上,打了三十拄杖,赶出庙去。远托人求情,老和尚不准。又求老和尚说:“不住庙,只去听禅,可不可以?”老和尚也不准。有一天,老和尚出门,看见远禅师在庙前走廊下站着,就向远索取站走廊的租赁费。浮山法远面无难色,到大街乞钱还给他。老和尚看见法远在大街乞钱还债,回来对大家说:“看来他是真心学禅。”就准许他又回到寺院里来。

【原文】

叶县省和尚严冷枯淡。衲子敬畏之。浮山远天衣怀在众时。特往参扣。正值雪寒。省诃骂驱逐。以至将水泼旦过。衣服皆湿。其他僧皆怒而去。惟远怀并叠敷具整衣。复坐于旦过中。省到诃曰。尔更不去我打尔。远近前云。某二人数千里。特来参和尚禅。岂以一杓水泼之便去。若打杀也不去。省笑曰。尔两个要参禅。却去挂搭。续请远充典座。众苦其枯淡。省偶出庄。远窃钥匙取油面作五味粥。粥熟省忽归赴堂。粥罢坐堂外令请典座。远至首云。实取油面煮粥。情愿乞和尚责罚。省令算所直估衣钵还讫。打三十拄杖出院。远舍于市中。托道友解免。省不允。又曰。若不容归。秖乞随众入室。亦不允。一日出街次。见远独于旅邸前立。乃云。此是院门房廊。尔在此住许多时。曾还租钱否。令计所欠追取。远无难色。持钵于市化钱还之。省又一日出街见之。持钵归为众曰。远真有意参禅。遂呼其归。
–节选自《大慧普觉禅师宗门武库》,翻译转载自互联网

释僧生

西晋蜀郡有一个和尚叫释僧生,从小出家,坚持苦行,是蜀郡三贤寺的主持,经常读诵《法华经》,平时在山中每到读经的时候,就会感应到老虎到他面前蹲下来停经,整部经诵完了菜离开。经常讽诵吟咏的时候,就会见到左右四个人来当侍者。后来虽然年纪大了变得衰老了,但是诵经更加的勤奋激励,并且终其一生都没有懈怠。

【原文】

西晋蜀郡沙门释僧生,小出家,以苦行致目,为蜀三贤寺主,诵《法华经》。寻常山中诵经时至,每感虎来蹲前听,部讫乃去。常至讽咏,辄见左右四人为侍。年虽衰老,而翘勤弥励,遂终其业也。

–节选自《法苑珠林》

释道安

东晋孝武帝之前,恒山和尚,为了躲避石赵之乱来到襄阳,在这里注解《般若道行》《密迹》等几部佛经,写了二十几卷的《析疑甄解》,但是担心自己的注解写作的书有不合理的地方,就发誓说:如果自己所说的没有违背佛理,应当见到瑞相。就在梦里见到一个白头发长眉毛的胡人道者,对道安说:你所注解的经书,都是非常契合佛理的。我不得入涅槃,住在西域,就当资助弘道,可时常设斋食。后来《十诵律》到了,远公说:过去和尚梦到的是宾头卢尊者。于是就立了牌座供奉他,就成了永远的规则。

【原文】

东晋孝武之前,恒山沙门释道安者,经石赵之乱,避地于襄阳,注《般若道行》《密迹》诸经,《析疑甄解》二十馀卷。恐不合理,乃誓曰:若所说不违理者,当见瑞相。乃梦见胡道人头白眉长,语安曰:君所注经,殊合道理。我不得入泥洹,住在西域,当相助弘通。可时时设食也。後《十诵律》至,远公云:昔和尚所梦,乃是宾头卢也。於是立座饭之,遂成永则。

–节选自《法苑珠林》

阴隶邻人

江苏省苏州的南濠街,有一个人常到阴曹地府去做差役。每隔几天,他就要去值班。某日,有一位邻居满怀好奇地跟他请求说:“你去地府轮值时,能不能带我一块去游逛?”差役答说:“可以!你只要静静地躺卧在房间,交代家人千万不可开门,我就可以带你一同前往,然后再送你回来。”
邻人便照着阴差的话,闭门静卧在房间内等候。阴差就摄取他的魂魄,一同来到县府城隍庙前,叮嘱他一定要在庙前石牌楼下等着,自己就拿着文书进入中庭里去了。这位邻人在外面等得太久,开始厌倦不耐烦,这时凑巧看见有一辆大马车从西向东跑过来,车上载着四个娼女和两个男人。当中有一个娼女跟邻人是老相好,就挥手招呼他,邻人见状马上登车跟着一同走了。
阴差办完公事,出了庙门,遍寻邻人不着,赶紧转问旁人,才知道他刚刚登上车子离开了。于是返回阳间,急忙赶往城墙门外的一家民宅,发现这户人家的母猪刚产下七头小猪,当中一只正是那位邻人来投胎的。阴差上前抓起一扔,小猪即刻毙命,可是魂魄却忽然消失了。阴差又赶忙到处寻,在田岸边见到一条偌大的赤蛇仰头倒在那儿,心知那就是邻人转胎变成的。阴差上前又是一击毙命,然后摄取魂魄返回邻人的房间,往躺在卧室的邻人身上一掷,邻人终于醒过来了。
阴差探问他说:“你同我一起遨游地府,玩得还满意吧?”邻人答说:“你把我放在城隍庙前的石牌楼下,你进去许久都还不出来。我正感厌倦不耐烦时,恰好遇见熟识的妓院姑娘,邀我一起到城门外一户人家里。大伙吃吃喝喝,正在欢畅快乐时,忽然有人夺走我的食物,又打我的脖子。我怒不可遏地冲向外头,跑了一阵子,感到疲惫不堪,倒在地上休息,却听到有人喊着说:‘赤蛇!赤蛇!’接着就有人用手使力地将我扭绞,我便痛得醒过来了。这一趟折腾下来,哪有什么快乐可言呢?”阴差望着邻人失魂落魄的可怜模样,不禁笑了起来,于是将当初如何摄取邻人魂魄,后来又如何变猪变蛇,如何追回魂魄的惊骇情节,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黄洪江居士亲耳听到这件事后,便发心学佛求出轮回苦海。

【原文】
姑苏南濠街,有一人常作阴隶,每数日,辄往值班。邻有一人语曰:“能带我至阴间游戏乎?”隶曰:“可。汝但静卧室中,敕家人勿开户,我当带汝去,仍送汝回。”邻人如命卧室中,隶即摄其魂同至府城隍庙前,嘱令住石牌楼下相待,自乃持文书入中庭去。邻人待久,生厌倦心,见一大车从西过东,载四娼女并二男子。中一娼女,原有旧情,以手招之,遂登车同去。隶出庙觅邻人不见,转问旁人,知登车去,乃回阳急至傅门外一居民家,见有新产小猪七头,其一即邻人也。以手掷之,猪毙而魂忽不见。次于田岸见大赤蛇仰卧,即知邻人所变,乃打杀之,摄其魂归房掷醒。因问曰:“汝同我游阴府,颇适 意乎?”答曰:“汝初置我于庙前石牌楼下,入庙经久不出。我方厌倦,幸旧识娼女邀我出傅门外,同至一舍,相与饮食欢乐。忽有人夺我食,打我项,我怒而出外,困而偃息。复闻人呼曰:‘赤蛇赤蛇!’以手撄我。我便惊醒,有何乐乎?”隶笑语其故。黄洪江亲闻其事,乃发心学道(洪江亦予在家时善友)。
–摘自《蕅益大师见闻录》,内容转载自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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