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问：回到本源，是每个宗教追求的顶点，那么这个不生不灭的本源又是谁创造的？再往上还有什么吗？

答：这个问题很好。你知道人类的头脑只能适合于线性的思考，头脑的逻辑是站在一个平面上的。当你站在一排人的面前，你就会说这个人的后面是谁，这个人后面的那个人又是谁，推到无限远甚至地平线，你依然可以推到他后面一个人是谁，这就是一个看似不可解的悖论。

永恒的源头有一个人，这个人是谁创造的？如果永恒的源头是上帝，那么上帝背后是谁？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理解模式，是因为头脑的方式是线性的，它只站在一个水平层面，这个水平层面就类似于十字架的那一横杠。你会发现十字架很特别，那一横杠比较短，那一竖杠比较长。为什么？横杠象征着的是人类的头脑，它能够理解的东西实际上很短浅，它的目光很短浅，所以是短的一根木头。

当你跳出头脑的线性思考模式的时候，纵深就产生了。什么是纵深呢？一旦你超越头脑，一个深度就不请自来了，在那个深度上你将会发现：整个宇宙都在你的里面，整个存在都在你的里面，这就是它的深度！它没有任何的操作，它没有任何的造作，宇宙就已经在它里面了，它根本不存在无限倒推的这种悖论。

你可以无限倒退，但是即使你无限倒退，你依然在里面。就好像说，有的人不理解宇宙是无限大、无边的，对不对？宇宙是永远没有边际的，但这个永远没有边际却在一个东西的里面，这完全超越了头脑能理解的范围，这就是佛教或者禅宗里面提到的那个空。

《楞严经》有这么一句话：“汝身汝心，外及山河虚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这句话是佛陀讲给阿难的：你的身、你的心以及你外面的山河大地，都是你妙明心中的事物。也就是整个宇宙都在你的里面，这点完全突破了思想能够理解的边界，思想再怎么理解都会认为，宇宙都是无边的，它永远达不到头，永远找不到源头，那个起源、那个背后的背后的背后的人，那个人可以无限地向后退，他可以永无止境地向后退，但是即使他永远向后退、永无止境地向后退，这一切仍然在你的心中。

你以纵深的方式轻松的逾越了整个物理存在，这就是禅宗，这就是那个禅。头脑在这里完全瘫痪了，因为头脑在这里完全被吃掉了、被包容了。所以当你问：再往上是什么？如果是一个纵深的话，你只需要一步就能够跨越！如果是水平的话，你跨越一千步、一万步，都无法跨越到最终的源头，但是你只要向上跨越一步。

为什么印度教里面讲，一个人可以来到第六个中心，但他怎么也无法来到第七个中心，因为第七个中心需要你往上面跳，叫“百尺竿头重进步，十方世界现全身”。你从一百尺竹竿的顶端，突然间跳入虚空了、跳入天际了。一旦你跳入天际了，十方世界就都在你里面了。  

“十方世界现全身”这是禅宗对于破牢关、彻悟的一个人非常经典的一句诗。只有此时你才真正来到了不生不灭的本源，本源不在思想的罗列里，它并不是后面的后面的后面，而是超越的，纵向超越的，不是水平超越的。这就是所有宗教追求的那个源头，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人无法理解这个源头的原因，因为人们的理解总是只能够在水平的考量上，纵向超出了他头脑的范围。

当然，现在这样讲也许你能够听懂，但也仅限于听懂，你并不是真的达到。但即使这样也意味着，在你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种下了一颗你将会达到的种子，种下了一颗帮助你少走弯路的种子。因为你没有必要做那种不断的往水平方向探索的事了，你知道那是徒劳的，即使你永恒的往后退也找不到源头。

所以为什么一直说，即使你永恒地往后退，你也只是意识扩张而已。你拼命的扩张，扩张到地平线也不会有头的。而这个时候，禅师轻轻地在你头上拍一下，或者只是在你的耳边喝了一声，仅仅喝了一声——突然的你就从那个横向的延伸当中突然收回来了！那一声突然的袭击，让你伸出去的意识一下子收回来了，甚至产生了一个超越的高度——很多人在棒喝当中开悟就是这个原因！有时候仅仅只需要那么一弹指，你就会达到。

摘自《夕阳问答》018  夕阳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