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希那穆提日记(19)

摘自《克里希那穆提日记》

1973年10月4日

男孩小时候,他常常会独自一人坐在池塘边的一棵大树下,池塘里盛开着荷花,粉红色的,散发着浓郁的花香。在那棵大树的遮荫处,他可看见那条细细的青色的蛇和变色龙,还有青蛙和水蛇。他的弟弟和其他人,会带他回家。[克里希那穆提在描述自己的童年。]树下是块令人愉悦的好地方,面对着河水和池塘。那里似乎空间很开阔,而在这个空间里,那棵树却在营造着自己的空间。万物皆依赖空间。那些停在电报线上的鸟儿,在那个安静的夜晚如此间距般地歇息在那,为天空营造着空间。

兄弟俩会和家里的其他人一起坐在挂有画像的房间里,用梵文颂经,唱吟过后房内便寂静下来,这是夜晚打坐时的情景。弟弟会先入睡,只有当次日其他人起床离开屋子时,他才会翻过身醒来。房间并不大,墙上挂满了图片和圣像。在寺庙或教堂狭小的空间里,人给予空间不同形态的变化。这样的例子随处可见,在清真寺里,空间是用优美的文字线条构成的。爱需要很大的空间。

那个池塘会有蛇的光顾,偶尔也会有人到来;有石阶通往生长荷花的池塘。思想营造的空间是可以衡量的,所以非常有限,文化和宗教都是思想的产物。但是充满思想的心是由思想所构造,它的意识是思想的结构,它的空间非常的小。但是这种空间是时间的变化,从这里到那里,从它的中心向着意识的外部轮廓,不管是窄的还是扩大的。从这个中心出发为其营造的空间,是它自己的牢笼。它的关系来源于这个狭窄的空间,但一定是可生活的空间,那个心否定生活空间。生活在这么狭小的中心就会带来倾轧,痛苦和悲愁,因此它不适合生活。

空间,你和树之间的距离,是文字和知识的表达,它是时间。时间是观察者他自己制造的他与树,他与本然之间的距离。没有观察者,距离就不存在。对树,对其它东西或对公式的认识,是思想的行动,意在为了保护和安全。距离是从一点到另一点,而要到达那一点,时间是必须的。距离只存在于有方向的地方,无论是内在的或是外在的。观察者制造了一个分离,即他自己和本然之间的一种距离;由此产生了冲突和悲愁。本然的转换只有在观察者和被观察之间没有分离,没有时间时才会发生。爱没有距离。

弟弟的去世,已没有了悲愁所带来的各方面波动。这种无波动就是时间的终止。河流从山谷及绿荫中而来,带着咆哮流向大海和远处无尽的地平线。人活在带有抽屉的箱子里,虽然很大,但却没有空间,他们充满暴力,好斗和危害,他们互相分离和破坏。河流就是大地,大地就是河流,没有了对方彼此就无法存在。

文字无法终止,但交流即是有文字的和非文字的。用文字倾听的是一回事,不用文字倾听是另一回事,前者是不相关的,是表面的,导致不行动;后者不是片面的行动,它是善的花开。文字早已垒起了美丽的墙但没有空间。回忆,空想,会乐极生悲,而爱不是喜乐。

那天早晨,那条长长细细的青蛇;它相当敏锐几乎埋没在绿叶丛中,他会呆在那,一动不动,等待和观察。变色龙露出庞大的头来,不时地变化着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