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曾经有一个禅师,他在未开悟以前禅定功夫非常好,好到他能坐在水面上的这种程度。他能在入定的情况下飘在水上,而且在他周围,从水底下开始莫名其妙出现一些花朵围绕在他身边。那简直是个神人,但他当时并未开悟,他只是有禅定。后来他在一个老禅师的引导下终于开悟了,然后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自从他开悟后他再也没有展现过任何奇迹。在往后三十年内,他如此的平凡,而在他临终时甚至还得了重病——癌症。用现在的话讲,长了一个瘤子,而那个瘤子非常痛,他有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大叫,“痛啊!痛啊!痛死了!痛死了!”他的徒弟们觉得很难堪,就跑到他身边说:“师父啊,你能不能叫得轻一点,我们的面子都没有了。”这位禅师说,“是吗?你们这么喜欢面子。那好,我不叫了。”他说不叫就不叫,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叫过。
这非常令人惊讶!痛到能在床上打滚的疾病,他可以说不叫就不叫,一直到临终都没有叫过。他临终的时候把徒弟们叫来,他说,“你们知道了吗?你们还不明白吗?”显然他的徒弟是不可能明白的——他达到了某种比飘在水面上要更高深的境界。他的“说不叫就不叫”的能力,远远超过了飘在水面上的境界。他就好象颜回一样,他完全可以做到,身在痛中,强烈的疼痛中,依然能够融入那个浩瀚。
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如果你有一些疼痛,你就会立刻从那个浩瀚中被拉下来,你几乎没有任何还手的力量,你一秒钟就被拉下来了。但对于这位禅师来说,即使再强烈的疼痛也无法把他拉下来,他要融入的时候就立刻可以融入,没有什么可以撼动他,而他的融入显然已经积累了大量的印象能量,用禅宗的话讲他已经达到了“道力坚固”。他融入“道”,他“坐进此道”的力量已经非常坚固了。即使现在有人扇他耳光,即使现在癌症的疼痛在强烈地打击他的身体,都无法影响到他的融入。
据说这个老禅师临终的时候,那个折磨了他那么长时间的疾病好像忽然间消失了,他好像没有疾病一样忽然间从床上坐起来,洗了个澡,整理僧衣,端坐在床头就这样走了。在临终那一刻走得非常潇洒,完全像一个没有病的人。这个成就远大于飘在水面上的成就,所以宗门里有一句话讲:“坐进此道,得坚固否?”。
老禅师有时候会来问你:“坐进此道,得坚固否?”你是坐进去了,达到了,但你有没有坚固?也就是葛杰夫讲的“你有没有结晶?”你也许二十岁的时候就坐进去了,写出“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样唯美的词句,但是要到坚固也许要花十年、二十年。花多少年根本就不是问题,花多少年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渐渐的变得越来越充满来自更高层面的能量;你渐渐的变得越来越不受这物理世界的打扰——这不是一个戏剧性的变化,这不是一夜之间就能实现的事,
但正因为它不能一夜之间实现,它就变的更有价值。它是一个长久积累的过程。经过长久的积累,你变得更浑厚、更有味道了,一个人活着实际上并没有的别的,就是让你自己变得越来越有味道。你不再是一个哭着闹着躲到妈妈怀里的孩子,你变得越来越有力量,而且在你的力量里面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你变得老成,同时又充满着赤子之心。
摘自《楞严今释030》夕阳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