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如来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盖为众生开佛知见,示佛知见,悟佛知见,入佛知见故也。
是以下兜率、入王宫、降魔军、成正觉、转法轮、示涅盘,皆为此一大事因缘故也,于如来何与焉。
至若法华会上,五千比丘居然退席。证旋陀尼,则灵山一会宛然未散。因知,甫入王宫,度生已尽,未下兜率,早证涅槃。清旸升天,浊阴凝地。于灵空何与焉。
普钦上师入灭后,有日记一本留余处。余阅之,自师青年出家,至于掩关云顶,求道雪山,年月地址,记载綦详,于是,参以己之亲见耳闻,纂为此传,综观师之一生无他焉。为此一大事因缘故也。余为此传,亦为此一大事因缘故也,于师何与焉。众口嚣嚣,或褒或贬,非师之意也,亦非余之意也,能明此旨,是我同参,是为序。
弟子王治平
迹示头陀,果证金刚,出世大雄,入世医王,
罗什吞针,南华丧我,花生枯木,莲开烈火。
沐恩弟子王治平敬赞
普钦上师传
弟子王治平敬述
师讳普钦,法号佛圆,愿名大觉。清光绪三十一年乙已八月二十七日,生于四川荣昌盘龙镇。俗姓潘氏,父讳朝一,母吕氏,自曾祖至父,三世为秀才,世居盘龙镇。
师以宿愿,生而厌离尘俗,常思舍家求道。民国十一年壬戍,师年十七,感无常迅速,岁月催人,不早自拔,将何敌业。遂毅然弃家出走,闻峨嵋为菩萨圣地,常有贤圣飞锡其间。
民国十二年正月初一到峨嵋山雷音寺,是年六月十九依大明法师剃度出家。出家后念生死事大,西日易颓,逝波难驻,朝露非久。是以电光石火,不期有漏之因,立雪传灯,愿证无生之法。不学唱念,唯事修持。
又念三世诸佛,咸由苦行而入,若不以苦行为资粮,何能净除累生业障。于是,决意先以苦行为基,大悲为愿,期结菩提圣果。
又念法华经云:“燃香一柱,宿业俱消”。又云:刺血为墨,析骨为笔,书写经典。遂发心每月身肉燃香若干炷,燃灯若干盏,以此功德,上供十方如来,下济六道众生。
每日拜大乘方等经典,以消夙业,并刺净血书写经典,四年之间,计拜观音经一部、金刚经一部、小弥陀经一部、大弥陀经二十部、药师经七部,拜华严经仅一函,即以体弱不堪支持而暂歇。复刺舌净血书金刚经一部、小弥陀经三部、大弥陀经一部、心经两卷、普贤行愿品三卷。
民国十六年,师以数年苦行,色身毁损太过,体力难支,至成都就医。时圣钦老和尚任四川省佛教会长,以师青年励志,为法忘躯,聘师为佛教会书记,俾养弱疾。
师复从先照老法师学天台四教。时成都有方德三居士,感师励志苦行,愿助学费俾克深造。师遂于民国十九年行足江南,五月至宁波观宗寺聆讲天台宗教法。时太虚法师于福建厦门创闽南佛学院,师于同年七月往受学焉。
民国二十一年五月,师卒业于闽南佛学院,至鼓山参虚云老和尚,师初欲解行并进,然感色力难胜,于是遂弃解独行。再至宁波阿育寺礼释迦如来舍利子。
寺古刹也,偏殿供旃檀佛,中储一铜塔。明万历年间,慈圣皇太后所赐,藏释迦佛舍利子塔也。舍利子常放光,琉璃五彩,百道迸裂,由塔缝出。岁三﹑四见。凡人瞻礼舍利,随人因缘,现诸色相。师初瞻塔缝,求见舍利,仅见一金钟悬于塔内。旋驻锡寺中,刺舌净血书法华经十部、弥陀经、观音经、心经各一卷。复往视舍利,则见金钟上悬一白色舍利子,灿如明星。师复于头,臂各燃灯二炬,上供诸佛。并燃左手无名指一枚供佛,再往观舍利塔,见塔内下方并列舍利子二,一红一白,宛若联珠。
翌年二月,至奉化雪窦寺礼太虚法师求闭关。进行“志在普贤十大愿海,行在佛以一部神功”刺舌净血书华严经全部。太虚法师以师数年以来,刺舌血书经十余部,燃灯燃指,色身毁伤太过。华严经八十一卷,计一百六十余万言,恐经未书成,四大将离,故坚不允其闭关。然师以夙愿,誓血书华严,虽死不悔。
民国二十二年,师自雪窦寺登天台山至龙泉庵住茅蓬。未几,遭寇劫,二十三年下山北朝五台,礼文殊,同行道伴二人,皆青年释子。
途中逢一少妇携一布包,来求皈依。自言朱沈氏,安徽太平府人,慕师清德,愿为弟子。师为说三皈依,授名通诚。此妇复求同行北礼五台,沿途随师跬步不离,夜间竟欲与师同室。
师窘极曰:“通诚,男女有别,汝不可如此。”
妇笑曰:“男女相空,师何不明耶?”师无已,复欲私遁。妇辄先觉曰:“佛不舍众生,师亦不可舍我。”同行二僧皆匿笑不已,至五台,登清凉,妇相随不舍。
师诒之曰:“汝姑俟我于此,待我礼秘魔岩归时,再携汝同行”。
妇笑曰:“师修行人,何打诳语耶,师殆将弃我而去矣。”师见女如此,更百计求难。至南台,师俟妇未觉,疾趋而去,女竟不知。
夜宿东台,师方欣得离此妇。午夜忽闻室扉呀然而开,师起视,妇已入室,师大惊曰:“通诚,汝又来耶?”
女笑曰:“师视我果通诚否?”言讫,于布袋中倒出一狮子,纹彩斑斓,金毛灿烂,妇化文殊相,乘狮背,妙相庄严,腾空而去。师惊起顶礼,连呼文殊菩萨,文殊菩萨。飒然惊觉,自是不复再见通诚矣。
民国二十三年秋八月,师返沪滨,闭关浦东海会寺。关中于身燃灯九炬,燃香四十八炷,持六字大明咒约九十万遍,师自思释迦身燃千灯,药王以身作烛,古德前圣为法忘躯,今我此业果之身,无始劫来,均属空过,现闭关已满百日,决设大供养,籍表愚衷。
民国二十四年三月十五日晚,师遂于胸间肉上燃一智灯,灯炷大如小酒杯,上供上师三宝,下济六道众生,财法二供。愿行双举,以此微躯,籍酬夙愿,并作偈曰:
如来出世我沉沦,
如来灭后我为人,
今将生命供三宝,
为求菩提度众生。
燃灯约二小时许。师每燃灯燃香,均以刀剪开身肉,插灯芯草于内,上注菜油。此次燃胸间智灯,则以面作圈,灌油令满,故能久燃不息。师自言燃灯时妄念俱消,愿行双圆,盖苦之极。则悲智愈切,复为偈曰:
智先悲为主,愿海行山填,慈善诸善根,是名菩提心,
凡有修持者,均作如是念,得名普贤行,福慧所庄严。
同年四月师持六字大明咒,已满百万遍。经云:“六字大明咒持满百万遍,当能获得不退转地。”复设大供养,以自身命供养上师三宝。于二臂燃十灯,胸间五灯,其中二灯灯炷大如小酒杯,惟时较短。燃约一小时许,燃灯时,师自观想,所燃灯光与心间月轮中咒子光明,相并放出,上供十方上师三宝,下济六道一切众生。众生若见若闻,念者触者,能离苦得乐。罪消智朗,利生成道,速证本尊。复念以自三业,供养上师三宝。
愿我与法界众生,从此舍身以后到成佛时,常得智慧辩才如文殊,悲心救苦如观音,行满法界如普贤,大愿无尽如地藏,慈心无量如弥勒,乃至功德智慧一一如三世佛等。盖一切法,一经文殊智辩,皆成妙法。一切众生,一遇观音救苦,俱得解脱。一切行门,一归普贤愿王,皆遍法界。一切大愿,一趣地藏大愿皆成无尽。一切善根,一具弥勒慈心,俱证佛道,此五大菩萨殊胜法门,摄尽一切法门,具此五心,名曰发菩提心。行此五心,名曰开菩提花。圆此五心,名曰结菩提果。故我行菩萨道时,愿如此五大菩萨。复为偈曰:
三世佛母三成佛,
五智菩提五文殊,
我将身命供养尊,
愿如智辩普现佛
过去佛号正法明,
倒驾慈航观世音,
众生愈苦愈悲切,
十方慈父独为尊。
十方佛子号普贤,
行满法界广无边,
上求下化愿王最,
愿我所作如尊严。
地狱未空不成佛,
内秘外现地藏尊,
大愿度生遵佛嘱,
我愿同尊度众生。
当来下生弥勒尊,
道初慈心继识心,
龙华树下成正觉,
授我记前与尊等。
民国二十四年佛诞日起,师于上海浦东海会寺闭关,刺舌净血书华严经。至六月十五日前后,于关中已燃灯三十炬矣,师复于佛前发十大愿,文曰:
南无上师三宝慈悲摄受弟子普钦普为四恩三有法界众生故,及我今生道缘不具难达目的故,决从今日起,至观音成道日晚上止,再燃六灯最后一灯之灯炷大如茶碗口,燃于心间,通宵续明,将此身命供养上师三宝,专为速满弟子十大行愿,即是:
第一大愿:愿我来世行菩萨道至成佛时,常如文殊智慧,了了见佛性,常如文殊辩才,善如狮子吼,以至愿如文殊,护持般若等行,为三世诸佛之母。
第二大愿:愿我来世行菩萨道至成佛时,常行观音大悲,所谓照见法界,具足八万四千眼,护持众生,具足八万四千手,乃至愿如观音菩萨示现三十二应。十九说法等行,为十方众生之慈父。
第三大愿:愿我来世行菩萨道至成佛时,常修普贤行愿,所谓三世一切诸如来最胜菩提诸行愿,我皆供养圆满修,以普贤行悟菩提,如华严普贤行愿品说。
第四大愿:愿我来世行菩萨道至成佛时,常发地藏大愿,所谓地狱末空誓不成佛,乃至地藏菩萨成就功德智慧种种,不可思议等大愿
第五大愿:愿我来世行菩萨道至成佛时,常为秘密主。护持诸佛密乘,如金刚手菩萨,乃至常修五部大法,圆证五智菩提如三世诸佛等无有异。
第六大愿:愿我来世行菩萨道至成佛时,常具法华经中所说之六根庄严,乃至十力四无所畏,三十二相,八十种好等无尽功德藏具足成就。所谓十方诸众生,见相发心种菩提,魔外闻名皈正道,威德具足度众生。
第七大愿:愿我来世行菩萨道至成佛时,常为世出世间大施主,具足成就福德藏、智慧藏、金刚藏、龙藏、日藏、月藏、伏藏、宝藏、以及诸佛陀罗尼藏、诸佛秘藏、诸佛慈悲藏等。具足成就布施众生。又愿我常得宝手,意欲布施众生时,左手即雨如意珠,及其种种资生之具等,惠施众生。意欲供养三宝时,右手即出花、香、灯、水、果、茶、食、宝珠、衣、胜妙宫殿、幢幡宝盖、音乐、赞叹等种种供具,供养上师三宝。
如是居在家时,常得族姓种类,及容色相好,智慧圆满种种。称扬三宝、承事三宝、供养三宝、利益一切众生、摄受一切众生、成熟一切众生已。舍俗出家,住持佛教,度脱众生。所谓常为三藏法师,广宣法要。令一切众生住于三乘,常为金刚上师,授诸瑜伽,领一切众生,住于五部密乘,正谓天龙夜叉,鸠槃荼乃至人与非人等,所有一切众生语,悉以诸音而说法。其有闻我教,皆成无上道,总之,我身好似如意树,我心正如摩尼珠,均满一切愿。
第八大愿:愿我来世行菩萨道至成佛时,常为无上医王。所有一切众生烦恼病、业障病、果报病、乃至四大病、饥渴病、时病等八万四千身心病、我悉能知病源、悉知根性、悉知法药、悉善调治。所谓我之光明,照彼众生,我之毛孔之香,熏彼众生,以及声教,悟彼众生,意念加持众生等。实时裸者得衣,饥者得食,诸根圆满,众病悉除,直得涅槃安乐。正是我身如阿伽陀药,我心无上功德聚。其有见我相,乃至闻我名,众病悉消除,皆得无上道。
第九大愿:愿我来世行菩萨道至成佛时,常居护法位。十方所有诸佛妙法,我悉善能护持,光显菩提妙行,十方所有众生修持,我悉常为守护。远离一切魔外,即一切众生精修禅那、或修密乘、或事戒律、或行礼诵、或勤修善根、或作众福德、乃至于三宝中种一毫之善根,我悉守护如眼中珠,我悉供养如诸佛等。
此诸众生,修持有不如法者,或愚痴不解者,我于尔时现身示教利喜,或梦中觉其迷误,求其正道。总令众生,直至菩提,毫无魔难短乏,所谓外现金刚相,内密如来行,凡有修持者,悉全证菩提。
第十大愿:愿我成佛取佛土时,为摄受浊世众生故,愿如释迦世尊,五百大愿取娑婆;为摄受清净众生故,愿如阿弥陀佛四十八愿取极乐,乃至摄受不舍欲钩,而欲成佛者,愿如药师如来十二大愿取琉璃世界等。所谓先佛世尊取佛土,愿为摄受诸众生,我今愿如三世佛,取诸佛土亦同等。伏愿:
上师三宝于真际中,照知我心、悯我苦恼、念我愚诚、纳我微供、满我大愿。又愿弟子舍命以后,来生福慧具足,相好圆满,居家时以种种方便,称扬赞叹,承事供养上师三宝,令一切众生位佛道已。即便出家,住持佛教,广建法幢,普渡众生,并满我血书华严经,法华等经,修诸密乘,得苏悉地已。与无量众生,同生西方阿弥陀佛极乐世界,我既往生,便蒙佛记。成就弟子十大行愿,具足一切功德,普利一切众生,乃至情与无情,同圆种智。
同年七月十七夜,师于海会寺大殿燃心供佛。舍此生命,以作供养,以灯芯草千余茎作灯炷,粗如茶碗口,师仰卧供桌。将胸前肉割开,安灯炷于内,以面作墙,圈于四周,灌满灯油,双手结秽迹金刚印,燃心供佛,时灯焰高四尺许,通宵续明,海会寺大殿亮如白昼,观者骇然,共叹希有。
次晨灯息,弟子等往视,师已气息断绝,死于桌上,双手仍结印如故。弟子等急延医抢救,医至见师胸前皮焦肉腐,气息全无,谓火毒攻心,无法救治,拒不医疗。
弟子等坚请姑试疗治,即不效亦不汝咎。医苦辞不获已,遂勉为除去胸前腐肉,肉尽见骨,五脏洞然,腔内心脏犹跳动不息。医曰:“此等人如能复生,今后我亦信佛法不可思议,愿皈依彼作弟子矣。”
如是疗治四日后,师竟复苏,言死后至地藏王菩萨道场,见菩萨相好庄严,谓师曰:“汝曾三世血书华严经,未竟而卒。今有马宝森,王一亭等居士护法,决能圆满汝愿,宜速返人间。”
师牵菩萨衣曰:“弟子业障深重,愿长侍菩萨座下,不愿复生矣。”菩萨曰:“汝现尚非来时,俟汝将来圆满后再来。”即呼侍者道明送师出外,师觉仅倾刻间耳,复生后始知已逾四日矣。
其后,马宝森,王一亭诸居士将宣纸送来,师即择吉于海会寺闭关,血书华严经矣。会马宝森居士之母遭疾甚危,师于关中闻讯,即割臂肉一块,大二指许,煮熟以法加持,上供三宝,次晨遣人送至马府,翼马母食后,愈其沉疴。殊马母已于先一夕病逝矣,先是师于成都,曾三次割身肉与病者,食者宿疾皆愈。方德三居士之母,即曾食师肉者。
上海法租界西自来大街,
余庆里大华旅舍有王问樵君者。其妻久病神昏,如有物附身,时喃喃作骂声。王询其何事,曰:“前世为彼所杀,今生当偿还也。”王复询其为何人,曰:“我名唐素贞,现任上海虹庙总文案。”
王曰:“汝既为神矣,何不慈悲恕彼。”曰:“我自为彼所杀后,每日届时均痛楚不堪,故恨之刺骨。”
王曰:
“此苦何久不消除。”曰:“此乃生死大事,苟非出世贤圣,何能解脱。”
王曰:“我今请高僧度汝,汝愿解此冤否?”曰:“若能除我痛苦愿解此冤,但度我高僧须由我自择。”
时性空老和尚任上海龙华寺方丈,道行精严,每日放瑜伽焰口一座,三十余年未尝或断。
王曰:“我请性空老和尚度汝,可否?”曰:“不可,现海会寺闭关刺血书经之僧,若能度我,当得解脱。”王访知为师,见师年青,疑其不类。
归语其妻曰:“余已访之此僧仅二十余岁,岂有性空老和尚之道行,犹不若彼耶。”曰:“性空老和尚虽道行精严,然其名利心犹未全忘,此僧虽青年,已忘生死,岂独名利,其心清净,故能度我。”
王亲至海会寺请师,师允为回向。三日后,此女复附王妻身曰:
“我痛苦,已除八九,君若能介我皈依其座下,当化怨为恩,感且不尽矣。”
王询:“皈依当若何?”曰:“师关房周围数里内有白光刺目,我不能近,若能于关中置一神位,师亲笔书我名于上,我即可入其关房。皈依时,师以香一炷,呼我名者三,为我说三皈依即可。”
王依言请师,师允其皈依,女复来曰:“师书我名错写一字,须请师改正后,我始能入其室。”王询其何以知之,曰:“我能知千里内之事,如将来师有事需我,以香一炷于户外呼我名相告,我即可于梦中与师相晤。”
王往海会寺视之,果错写一字,大奇之。师依言将姓名改正后,于民国二十五年丙子正月三十日如法为说三皈依,赐名通灵。夜梦一女,于座前顶礼无数,其后,师迄无事相询,亦不复梦此女。
而王妻病竟痊愈,事后王问樵以银币万元供养师,师分文不受,全部转供海会寺。后泸上轰传,好奇之士纷纷来访问求皈依者亦日众。海会寺亦奉师为方丈,师不胜其扰,约明亮,禅灯二师改海会寺为茅蓬专事修持。
师于刺血写经之外,复燃灯燃香,上供下施。于当年正月至七月十五日,共计燃灯二十八炬,燃香五十九炷,自是色身日弱,精力日衰,然师仍力疾苦行。是年冬,师以来皈依者日众,碍其清修,遂于是年底潜往杭州,驻锡月塘寺,男女居士纷来供养。师厌其嚣,复避往天台,未几,又为人所知,师复返杭闭关灵隐寺。
民国二十六年二月十三,师复于月塘寺掩关书经。七月芦沟桥事变,八月上海战事爆发,全国奋起抗战。师于阴历十月初七日由慧西老法师开血书华严关,师于是搭浙赣铁路火车经江西,道武汉,旋返成都,时华严经已书成六十二卷矣。方德三居士迎师居其西御河边街宅内,师于正月初八日复着手续书,至四月佛诞日圆满血书华严经全部。
是日,师更燃灯二炬,燃香三炷以作供养。自民国二十四年佛诞日起,于今三年,始成此经,师平日除长斋外,以书经故,多年口不食盐酱等物。盖若食含盐质之物,血色不净,易变黑色,师以定力坚持,辛完夙愿,虽瘦骨支离,然苦修如故,不失常规。
师血书华严经圆满后,复另血书普贤行愿品四卷,楼阁咒四十张,于五月十九日始收笔。六月十九日更燃香九炷,燃灯三炬供养血写华严经,功德回向诸大护法。华严经书成凡八函,八十一卷字大如核桃(师于上海初写华严经时,有三比邱亦发心共刺血书华严经一部,书成后,三比邱以失血过多皆死,而师以一人之血独书多经,若非累劫善根,誓愿宏深,何能如此。)
师自民国十二年出家以来,苦行十五年。计拜经三十部,刺血书经大小十七部,刺血书咒八十张,燃指一枚,燃心一次,身肉燃灯七十八炬,燃香一百一十九炷,割身肉上供下施四次(师于成都曾三次割身肉救人,均得起死回生)其余念佛礼拜诵经持咒功德不计其数,虽九死一生终圆夙愿,薄海缁流,几人若此,苟非乘愿再来,曷能胜任。
西藏密乘者,以色身为坛城,以自性为本尊。三身圆满,证福慧之双运,一性本然,明色空之非异。万象庄严,无非缘起,一心不二,原属性空。智悲双运,穷千圣之指归,定慧圆明,聚万法之总汇。其法迥异中夏,此身证卢舍那,此体即庄严土,上者即身成佛,太空比寿,不容毁损,岂尚苦行。师夙仰是宗,此遂结束苦行,专事密乘矣。
民国二十七年,师于成都受根桑活佛灌顶,领大圆胜慧法。翌年三月,西康贡噶呼图克图来蓉,贡师为密教噶举派第九代祖师雪山法狮子转世化身,世称贡噶喇嘛。师复往受灌顶,受金刚亥母法、金刚萨埵法、红观音法、阿达尔玛佛法、上乐金刚法、马头金刚法、白宝藏王法、二臂玛哈嘎那法、四臂观音法、绿度母法、金刚盔铠法、长寿佛法等。
其后,格鲁派蒙古章嘉呼图克图来成都,师复往求法。章嘉询以曾受何法,师具以告,章师曰:“密法殊胜,无过宁玛,大圆胜慧为天中之天,圣中之圣,汝依此而修,必得无上成就,我纵授汝灌顶,亦不能过此,汝何求焉。”师遂决意终身修持宁玛噶举法要,从章师之命也。
师于是年四月廿六日起,修对生白宝藏王法。民国廿九年正月,师至峨眉建茅蓬专修此法一年,至民国三十年三月十四日,因双流杨君辅居士迎请,至双流,仍闭关修此法。
时双流久旱不雨,农民齐集县府,请县长建坛祈雨。当时县长为罗宗文,以事属迷信,不允所请。而群情汹汹,势将生变,罗县长焦急万状,不知所措。
杨君辅居士为该县典狱官,入谓县长曰:“不如请其祈雨,祈而不效,农民亦无词可借矣。”罗无奈,即遣杨转请师,师曰:“无须我出关,汝将我所书华严经曝于日中,雨即降矣。”杨依言曝经日中,少倾,狂风突起,阴云密布,大雨倾盆而至,十余人急抢收经卷入室,罗县长亦叹息不已,谓此诚不可思议。
八月底,师修法已满四百五十万遍,并于定中亲证白宝藏王本尊,时师复拟筹资入康求密藏甚深妙法,如缘法具足,即闭生死大关,以期证无上果。
贡嘎山者,位于西康木雅。万壑争奇,千岩竞秀,玉宇琼台,高出云表,四时积雪,亘古不消。相传为南闫浮提第二高峰,峰顶有胜乐轮及贤劫诸佛遗迹,时有圣灵飞锡往来,烟驾飘摇,神异靡测,山麓贡嘎寺主即雪山法狮子贡噶呼图克图是也。
师于民国三十一年阴历三月廿二日由成都启程,四月初二抵贡嘎寺。十二日贡师为师灌顶传米拉上师相应法、金刚亥母法、玛哈嘎那法。
十三日传五财神法、求雨法、文殊吉朗法。十四日传弥陀长寿法、绿度母法、药师佛法。
五月初五日,贡师复传莲师三根本法,金刚手多闻天王合修法。
六月二十一至廿六日,复传释迦佛法、普贤法、十一面观音法、地藏王法、除盖障法、虚空藏法、准提佛母法、秽迹金刚法、尊胜佛母法、惹呼那法、胜海佛母法等。
八月初一日,师复从根桑活佛领如意玛哈嘎那法,八月中旬领红观音佛母法、黑财神法、黑文殊法、九月十一日领莲师内外成就法。
八月二十五至二十七日贡师传密集金刚法,廿八日传莲师亥母法,噶玛巴上师相应法。
九月初一传红文殊法,初四传红观音法,初八传二臂玛哈嘎那法,初十传九尊大威德金刚法。十五为贡师诞日,复传白玛等龚法。
十六传如意轮白度母法,至是师于密教宁玛派噶举派诸法已渐窥其堂奥矣。
时贡嘎山有一法会,各派活佛来会者四百余人,师闻诸活佛言:“薩迦派日古吻波活佛有‘上师海心要’,‘空行海心要’,实千圣不传之秘,集宁玛派万法之精华。然得此法至为不易,过去诸活佛往求此法者已逾数百人,均未获允。”
根桑活佛求亦未得,归谓师言:“以汝苦行功德往求必允,我代汝翻译,庶可得闻此法。”师遂往求法焉。日古吻波上师是夕入甚深三昧观其缘起,见护法三次起舞,并以口中之血吐于师口中,遂允传法。于十月初四起传“上师海心要”三日,“空行海心要”四日,根师以代师翻译故,亦得同领此法。
本月初九日,复偕根师于萨迦教日古活佛处领九尊黄财神法、黑佛母法、金刚黄佛母法、尊胜佛母法、护子佛母法、孔雀王母法、一面二臂红大威德法。
初十传大千应佛母法、授记秘密咒佛母法、卡雀玛佛母法(此法为萨迦派不共秘法)。十二日传映蔽佛母法、白伞盖佛母法、他无比佛母法。
十三日传持香母法、金刚帐法、金刚练佛母法、威力大金刚法。十四日传三面八臂马头金刚法、金刚无我母法。
自十五日起连续三日讲卡雀玛生圆次第。二十一日传金刚持修双身加持法、吉祥天母法。
二十二日传白多闻天王长寿法、白四臂玛哈嘎那长寿法。廿三日更传长寿佛及五佛母法、阿弥陀佛法。
廿五日,日古吻波活佛暨日古活佛所传诸法法器并赠与师,廿六日师即偕根师自郭瓦喀萨迦寺重返康松扎。
贡嘎寺有察察恳波堪布者,为贡噶活佛师兄。以修光明大手印而入甚深三昧早证悉地,岩居穴处,肋不至席者已五十余年。其接人方便,棒喝兼施,绝似宗下钳椎。
师于民国三十一年冬月初六日从察师受光明大手印法,并于贡嘎寺闭关专修此法,克期取证。于三七日中亲证法性,蒙察师印可后,师于腊月十五日登程返川矣。
民国三十二年正月师偕根桑活佛等数人,自康抵成都,寓方池街李宅,根师即为师翻译卡雀玛法本全部,师复从根桑活佛领莲师长寿法、忿怒莲师法、四臂观音法等。
是年冬,中江李紫蓂、向德彝、向贤征居士等迎师至中江永安乡柏妙山,闭关专修密法。
三十三年正月至重庆抄遥海恩波法本,三月返蓉,从根师受郎噶喜法。随返中江闭短关三月,六月十五起,师于中江居士林讲大佛顶经一月。旋返蓉偕根师译空行母大仪轨,圆满后,复至三台偕根师译“上师海心要”,是年腊月二十五,再至中江译“空行海心要”。三十四年复返永安乡闭关一年专事修法。
民国三十五年四月师应弟子之请至巴中传法,同年九月闭关南江云顶山修法。时南江有二妇为妖所惑,一自称红蛇大仙,一自称青蛇大仙,作诸怪异,四出惑人。
地方人士延法师驱除,二妇手挽法诀,所延法师悉为所困,翻掷倒地,身负重伤,狼狈而去。至是遣人求师勘治。
师曰:“我修法未满,不能出关,汝等若能邀彼来此,当为尽力。”众归谓红蛇大仙曰:“此处有一活佛,汝敢往见否。”
妇笑曰:“大罗金仙,尚非我敌,我何畏焉。”遂随众来见师,对师双手捏诀,口中喃喃作语,叠换一百余诀。
师笑谓之曰:“汝尚有何术可施?”妇大骇曰:“大罗金仙犹难禁我数十诀,我今换一百余诀,汝竟不动。此和尚好厉害。”旋自慰曰:“我虽不能动汝,汝亦无奈我何?”
师闭目不语,即于此妇腹中入拙火定。须臾,此妇倒地翻腾,呼师饶命。言腹中痛如火焚,“乞师饶我,愿听师命矣。”
师曰:“汝愿去否?”曰:“愿去,但不知师命我去何方?”
师曰:“汝随我光所指之处去即可。”师旋于定中放光,直指西方,迨师出定,此妇已平复如常,不复妖妄矣。
众复往呼青蛇大仙,青蛇大仙拒不至曰:“我不能见活佛,见活佛我必死。”
众持师小照示之曰:“汝观此似活佛否?”彼见照惊呼曰:“此真活佛,我将死矣。”言讫倒地,口吐白沫,复彼妇果愈,不复为妖所惑。自师降妖后,远近轰传,来求皈依者数万人。
民国三十六年南江久旱不雨,土地龟裂,地方人士求师祈雨。师曰:“汝等于近处觅永不干涸之潭水,取一钵来待吾施为。”众于数里外取水一钵至师关中,师修法已,置一药丸于水中曰:“汝等仍将此水倒回原处,雨即至矣,然去时须携雨具,庶免归时雨湿衣履。”
众思天旱已久,此时赤日当空,纵求得雨,亦无此迅速,俱未携雨具而往。讵料此水甫倾入潭,须臾,狂风大起,乌云四合,雷电交作,暴雨如注,众冒雨奔回,衣衫湿透,大雨三日,四野田畴,无不沾润。自此南江人士更奉师如神明,群起集资,为师建庙,留师长住于此。
民国三十八年秋,师于南江闭关已届三年。时贡师由渝经成都返康,师亦来会,旋随贡师入康,从贡师受大圆满黑瑜伽,此法为贡师不共秘传。上根利智者能于三七日中断惑证真,超凡入圣。
修此法时关房须断除一切光源,其黑如漆。瑜伽行者于关中必睹异景,昼夜不绝,于无明之本体,显法身之妙用。重玄无尽,变化无端,克期取证,立竿见影。号为七日成就法。师闭黑关凡二十一日,关中见自身成毗卢遮那,体内现无边刹土,上齐有顶密严,下至六道众生,无不显现。
复睹无量天人,敷狮子座,请师说法,师升高座,发微妙音,广说法要。师对面复有一宝座,弥勒菩萨趺坐于上,亦有无量天人围绕。师每说法一度,弥勒菩萨亦说一度,如是互演妙法。最后,弥勒菩萨说法已,遍身火光自毛孔发,赫然炽盛,坐火光中笑谓师曰:“汝说法虽妙,此尚输我。”
复睹六日并出,二十一日中,种种殊胜,莫能端倪,最后一日,师睹身后立金刚力士八人,异貌殊服,各各不同。师问曰:“汝等何来?”咸曰:“来与师护法。”
师哂曰:“去,我不需要汝等。”一护法举杵怒视,众阻之曰:“此出世间圣人也,勿得造次。”言毕,倏然不见。
出关后,以关中所证决于贡师。贡师贺曰:“汝今证此,今生未虚度矣,异日汝弟子中,成就如日者六人,出家者三,在家者三”,师闭关中,附近萨迦寺跳神中有护法八尊,其装束状貌,与师关中所见者无异,斯亦奇矣。
一九五一年辛卯,解放军进军西藏。贡嘎山解放后,师旋返成都,拟学中医以应世。
次岁,师即于武圣街十方堂悬壶应诊,所治病者,虽沉疴宿疾,应手辄愈。旋上全堂药号以营业不佳,工人欠薪半年以上,迎师至彼处应诊,踵门求治者络绎不绝,上全堂业务大转,工人欠薪亦全部发清。
一九五四年,师迁祠堂街,病者纷集,门庭若市。曾一日诊病两百余号,破成都应诊最高记录。
一九五六年成都卫生协会成立中医医院,迎师任内科主任医师,病者挂号均求师诊疗,故病号之多恒冠全院,师以慈悲故,病甚者,每不令其下车,亲至街边,为之诊疗,故病者益乐求师。
一九五八年戊戌,师谓余曰:“我将还俗娶妇矣。”余曰:“人将毁师奈何。”
师曰:“世间八法,忘之久矣,毁誉于我何与焉。”余曰:“师不虞众弟子丧失信心耶。”
师曰:“是我弟子,虽我娶妇亦不失信心,若因我娶妇而失信心者,非我弟子也,亦何伤。”遂还俗与曾素馨女士婚。于是,众口哗然,毁者蜂起,师亦不言,怡然处之。
自师婚后,谤者虽日众,病者仍日增。翌年,师闻北京将建释迦佛牙塔。忽将一生所有法本、经像、法器、暨血书华严经等,寄北京中国佛教协会,装释迦佛舍利塔藏,身边纤毫不留。
弟子等疑而问焉,师曰:“明年三月我将去矣,故早为安排。”弟子等惊闻师何故欲去。
师曰:“我此生本拟求证密乘报身不死成就,然我昔年苦行将色身毁损太过,欲证不死成就,必须转世换形。现宏法利生之缘,亦不具久。稽于此,于人于己两俱益,故不如早去。”弟子等复叩师,去当在何时?
师曰:“我意在明年三月,若有事稽留,则可延期至七月,但最迟亦不得过冬月必去”。
时根桑活佛译七宝藏论完竣,携至成都,拟存于师处。此论集宁玛派一切法之精要,师昔年曾求根师译者。师于是辞不收曰:“我将去矣。”后此论仍交根师携回。
一九六零年庚子正月,师往视弟子王少湖居士疾。王年八十四岁,南京人初受益于杨仁山居士,后入支那内学院受学于欧阳竞无大师。以唯识非了义,精习天台教法四十余年,梵行精严。晚年于成都晤师后,钦佩无已,遂皈师为弟子。
王问师曰:“师三月果将去乎?”师曰:“我三月必去,不再延期矣。”王曰:“师去何地?空行刹土耶?西方净土耶?抑重返娑婆耶?”
师曰:“俱非,我将去他世界,有佛法可闻,人寿二千岁。以二千年时间,足供我修密乘得无上成就而有余,我何必久恋于此,顾汝亦不久于人世,我去后不久汝亦当去矣。”
后弟子张慧宝询师曰:“王老居士将来能与师在一处否。”师曰:“不能,彼自有其去处。”(王果于是年冬圆寂)
三月初,弟子张果慧往求师诊疾,师以药方支付张曰:“此我最后与汝之药方也,汝今后不再求我诊病矣。”张惊问何故,师大笑曰:“汝今后不再患病矣。”张终不明师何故作此言。
三月初七日午,贺幼云居士逢师于途中。师笑谓之曰:“我即将去矣,汝盍一过我乎。”贺随师至寓,师为开示法要,剖析玄微,贺欢喜赞叹,顶礼无数。
一九六零年庚子三月初九日,师学医弟子肖茂兰至师寓。见师独坐床上,呼师不应,礼师亦不答。肖异之,切其腕,六脉俱无,急呼师弟子唐妙衷速送师进医院。唐拟送到春熙路第一医院,肖曰:“不可,师曾言他日将自春熙路而去,若送至春熙路,恐师将去矣。”于是,以车送师至第三人民医院,而第三医院病房已满。转送师至春熙路第一医院,急注强心针输氧气抢救。师始终无一言,次日(初十)师安然示寂。身柔顶暖,面色如生,世寿五十又五。
余于己亥辞师赴康,当时师未言欲去。迨师入灭后,余始返成都,闻宽霖和尚言,师入灭前,曾与彼言,盼余能返成都一面,奈余障深业重致未能与师面决,至念思之,痛何如也。
师灭后,于成都近慈寺荼毗。烟焰升空,如五色彩云。骨灰呈五色,顶骨一块,红黄兰白绿五色分明,碧者如玉,赤者如朱。比丘尼某请归供养,后弟子唐妙衷负师灵骨至五台山。厝于广济茅蓬普同塔内。
噫,师之示迹,亦何奇也,始而苦行励志,出死入生,继而求道雪山,掩关云顶,神通变化,游戏人间。俄而僧,俄而俗,俄而为名医,俄而娶妇,其维摩之化现欤?罗什之吞针欤?抑寒山子之溷迹欤?终不可知矣。然而死生不异,来去自如,云灿千祥,骨辉五色,传灯无尽,普济无边,知我,罪我,留待千秋。
弟子眉山王治平敬撰
乙巳年秋于四川成都
跋:
先父王治平金刚上师,于一九六五年乙已,据普钦上师日记本撰写此传。初稿成后,存四川大学曾圣言先生处,先生以为此传年月地址甚详,可以编为年谱,再附小传于后。上师即拟重编普师年谱,后曾圣言先生死于文化大革命,此稿下落不明。上师亦遭文革之祸,普师日记被抄家时焚烧。上师仅凭记忆之所及,复写此传,虽年月不详,前后有所参错,而化迹非远,事实绝无差讹,后书成并序,交余保存。
一九九七年寇成贵师兄弟子冯素元居士偶至川大曾圣言先生女儿曾令筠居士处,发现此书前稿尚存,后又为余引见曾令筠居士。曾令筠居士得知前因后,遂将此书退还于我,余有幸复得此稿,是以缘起和合,于是余将此书二稿合一,终成此书,圆成恩师遗愿。
弟子
王德生顶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