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祖古·乌金仁波切
记录整理:艾瑞克·贝玛·昆桑 马西亚·宾德·舒密特
翻译:杨书婷 郭淑清
第八章灵修之子
秋吉·林巴的众多弟子都是卓越的大师,其中最杰出者,就是学识渊博的噶美堪布;他被视为是来自印度沙霍(Sahor)的杰出班智达,也是第一位因兴建桑耶寺而受邀至西藏的大师——寂护大师的转世。
噶美堪布一开始是噶举传承修行人,也是噶玛巴三个道场之一的噶玛寺主要“堪布——戒律师”,也就是主持以及首席教师。
他绝不是个普通人,莲花生大士在其所著的古老伏藏中,就曾预言他会成为秋吉·林巴的主要弟子;他是秋吉·林巴极为虔诚的追随者,并且获致极高深的证量。然而,即使大家公认他与十五世纪著名大师噶玛·恰美一样博学多闻,他仍担任秋吉·林巴的侍者。近代最杰出的大师之一——博学的敦珠仁波切就对噶美堪布的著作印象深刻,有次敦珠仁波切告诉我:“这个世界能有像噶美堪布这样的人存在,实在是太美好了。”
我祖母跟我说:“当我仍年幼时,去见我父亲的时候,如果噶美堪布跟他一起待在里面的话,我就会跟母亲抱怨说:‘我们现在没机会见到父亲了。噶美堪布刚溜进去,他一定待在里面至少一、两个小时!”
“他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而且总是携带着一瓶银制的墨水罐、一支竹笔,以及几张白纸,所以当他问秋吉·林巴问题时,就可以当场把答案写下来。(l)他是位非比寻常的大师,看起来就像传统壁画上的十六位阿罗汉之一。”
戒行谨严的噶美堪布
噶美堪布是个持戒精严的僧侣,一生中从未让肉或酒精碰触过他的舌头,据说他的手连轻轻擦过女人都不曾有过,而他的双唇也未曾吐出一句谎言。
虽然噶美堪布是如此天赋秉异,也跟秋吉·林巴很亲近,但他从来没有从伟大伏藏师那儿亲受《大圆满三部》教法的福气。对于没有领受过这个教授,他感到有些沮丧难过,他悲叹道:“秋吉·林巴有这么多伏藏,但我认为真正的精髓是那部伏藏法,我却没有福气领受。”有人告诉我,他为此事苦恼不已。但伏藏师过世后,噶美堪布净观到秋吉·林巴的智慧身,并在那时领受了《三部》完整的灌顶与口传,这让他恢复了自信心。
“虽然我运气不够好,无法在秋吉·林巴在世时领受《三部》的教授,但我所得到的传承可是独一无二的。”他后来这么告诉秋吉·林巴的转世慈克·秋林(ChoklingofTsikey)。(2)
他解释道:“在秋吉·林巴融入超越色身形体的本空之后,他完美的智慧身出现在我面前,将《三部》的教法完整地传授给我。因为我是唯一以心传心领受这个传承的人,所以这不只是独一无二的,境界也比你们受领到的传承还高。由于这个缘故,我现在持有的传承不能中断。我大可将它传授给任何开口要求的人,但我不会这么做。既然你是伏藏师的转世,就应该持有两种传承,所以我将传授此灌顶给你,而且只传给你一人。”(3)
“噶美堪布就是这种个性的人。”慈克·秋林跟我说这则故事的时候,加上了这一句话。
讲到辩经,噶美堪布即使跟老钦哲比,也是旗鼓相当。(4)有时候,一场哲学辩论结束,噶美堪布会表现出一副大赢家的样子,而钦哲则会装出沮丧的模样,好像输掉了价值连城的东西;钦哲还会哀叹自己的失败,假装伤心掉泪,把每个人逗得哈哈大笑。
有许多噶美堪布遭老钦哲重创的故事,有一次钦哲甚至朝噶美堪布丢了一个食子,不偏不倚地击中他的头部!
但其实他们都只是在演戏,让大家看见他们好像几乎每次讲话都会陷入争执的一种戏码。表面上看来,他们似乎彼此在挑衅对方。但实际上,对任何了解实情的人来说,他们其实是利用这些游戏澄清彼此在体验上的精微重点,藉以消除障碍,并增强修行道上的进展。
拉萨辩经
我的老师桑天·嘉措是噶美堪布的弟子之一,他告诉了我许多关于噶美堪布的故事,下面要说的这则故事就是其中之一。
拉萨一年一度会设立一个大帐篷,所有主要的学者,尤其是来自三大主要寺院:色拉寺、甘丹寺与哲蚌寺的学者,会群聚一堂进行辩经,看看谁是当年度最佳的辩经者。甘丹寺领袖会坐在一个大法座上,而所有人则一排二十个人,面对面坐在甘丹寺领袖前方。每一场辩经,都会辩论到其中一位学者脱颖而出才会罢休。
有一年,这场盛大辩经会正在举行的时候,噶美堪布恰巧在拉萨。他并不属于这三座享有盛名寺院的任何一座,但有天早上,他有个奇怪的想法,觉得自己应该去参加辩经比赛,便向侍者宣布了这个想法。
“您为什么想要这么做呢?”其中一名侍者问道:“对您不会造成不便吗?”这是劝他打消念头的礼貌性说法,侍者认为噶美堪布如果输掉辩经的话,会很难堪。
堪布坚持:“不会,我一定要参加辩经,我绝不退缩!”
噶美堪布于是就拿了一套用来当做书本封面的木板,并用一些线把它们绑在自己的胸部与背部,象征他的身体即是典籍,而他则体现了佛法。然后,他把袈裟披在另一边肩膀上,也用另一手执持念珠,并且,非但不像其他学者戴着尖顶的帽子,反而把头顶上的帽尖弄平。他观想秋吉·林巴在头顶的宝冠上,而他自己则是“语之狮”,一种莲师与文殊师利菩萨无二的特殊形象。他自认为无人能击败他,满怀信心地走进了辩经会场。
轮到他时,他击败一个又一个对手。当他终于击败所有对手时,发现自己就在甘丹寺法座持有者的面前。法座持有者宣布:“你已经赢了,取得胜利了!”
这真是相当出人意表的英勇事迹,我怀疑以前曾有任何康巴人得胜过。传统上,所有对手必须将他们的黄色帽子放在地上,让胜利者从这些帽子上走过,以作为获胜的象征。但在那时候,噶美堪布心想:“每个人对于即使只是一小片具宗教意味的袍子都该表示敬意,所以,如果我踩过这些帽子,就违背了我的誓言。”
所以,他非但没有采取“胜利者的游行”姿态,反而走入阴影处,低下头,并用手蒙住脸,缓步走出会场。但他仍旧对自己感到颇为得意,因为他不但打败了所有的格西学者(geshe,即佛学博士),也维持了戒律。
回到康区后,噶美堪布见到了伟大的钦哲,那时钦哲正在探访仓萨贡巴(TsangsarGompa)。互相打完招呼后,噶美堪布说:“我有一些真正的好消息!”然后开始叙述辩经的故事。他骄傲地下了结论:“我甚至没有走在他们的黄色帽子上!”
一听到这句话,钦哲一把抓住了一支金刚杵,朝噶美堪布的头敲下去,“你这个怯懦的胆小鬼!你紧抓着净戒的概念不放,你大可让噶举派与宁玛派的教授声名大噪。你那康巴人的勇气到哪儿去了?难道你对内瑜伽的见地没有任何信心吗?你应该是个金刚乘修行人,你的色身就是本尊,你的声音就是咒语,而你的心就是三摩地,所以你怎能紧抓着这么低层次的执著呢?你真是彻底的一无是处!”
说完,钦哲又打了他一次。堪布悄悄地溜了出去,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见人影。
噶美堪布圆寂之前曾经说道:“钦哲仁波切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我,有时甚至用他的手掌将我痛击倒地,一次又一次地厉声训斥我。他是藉由打我,为我排除了长寿的障碍。现在我这么老了,眼睛也看不见了,却还是死不了!”
当他这说这段话时,听起来好像是在发牢骚,但其实是赞赏之辞。
我相信噶美堪布活到八十出头,在他位于噶玛寺上方的隐修处圆寂,然后转世为我阿姨的儿子。
莲花生大士曾经预言说,噶美堪布与康楚两人圆寂时,将会示现虹光身,这是伟大了悟的征兆。但或许因为他们都不懈地致力于利益众生,总是忙着指导弟子,所以当他们两人圆寂时,都没有示现虹光身。
影响一位修行人是否获取虹光身的因素有很多,举例来说,噶美堪布的证悟层次已经达到了所有心灵现象都融入法性的状态,亦即诸法尽融。但尽管到达这么高的层次,应该示现虹光身,也就是这种了悟状态的外显征象,但他并未这么做。
虹光身与弟子的三昧耶
同样地,秋吉·林巴发掘出的伏藏中,预言了康楚圆寂时将以虹光身离开人世。但这件事也被阻碍了,因为康楚利益众生的佛行事业范围涵盖太过广大,因此无法示现。造成这种情况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当一位上师拥有很多弟子时,他们之中一定有人会破坏一些三昧耶,而毁坏的三昧耶会对上师造成不良的业果,因此会阻止上师示现虹光身。密续教授描述这是“有记的虹光身”,表示虹光身的发生,有赖于弟子与功德主清净地持守三昧耶。
但也有例外情况。不久以前,纳格拉·贝玛·杜竹(NyaglaPemaDudul)在他能够容纳五百名弟子的营地中央圆寂时,就示现了虹光身,似乎没有一位弟子能够阻碍它的发生。但是,大部分有相同证量层次,也公开、广泛地指导弟子的其他上师,向来无法获致虹光身;如果他们的弟子人数少一点的话,或许就会有成就虹光身的可能。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有人教说:“如果你想成就虹光身的话,就不要有太多弟子。”
不可思议的旺秋·多杰
旺秋·多杰是秋吉·林巴三个孩子之一,我们有一篇唱诵文将他描述为贾王(KingJah)“神妙的示现”,意指他是这位印度国王的转世;贾王在佛陀入灭后,旋即从超越时间的密续教授之王金刚手菩萨处领受了《十八部玛哈瑜伽密续》。旺秋·多杰与我祖母贡秋·巴炯是由德嘉佛母所生;秋吉·林巴第三个孩子哲旺·诺布的母亲,则是老钦哲的甥女。
持诵过数十万遍文殊咒之后,再加上前世所接受的训练,旺秋·多杰展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敏锐智识,而其洞悉力也让人难以形容。有人告诉我,他的证量,即他修道的程度与获致的次第,甚至高于他身为伏藏师的父亲。当旺秋·多杰完全透过自己,任运自然地了悟到心性时,还非常年轻。
之后,当人们请求他给予禅修指导时,他会回答:“我不是能指引你找到心性的人,因为我并非一步步爬着楼梯登上屋顶,而是一跃而上。即使我描述自己禅修的状态,你也无法理解。”
预言说,旺秋·多杰将发掘出尚未被他父亲取出的其余《新伏藏》,并确保它们广为传布。他具有那样的功德。
从孩提时代开始,他就能看见神奇的空行文字,仿佛它们就在眼前一般,而当它们自广空的心间生起时,他也能随心所欲,将与其相关的教法一起抄录下来。然而,尽管预言这么说,他却从未将这种能力发挥到淋漓尽致。
大家都觉得旺秋·多杰俊美得不可思议,有些人甚至说他具有天神的五官,还说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他长得高大魁梧,而且举止高雅;头发也极为与众不同,因为他把头发留长,并结起发辫盘在头上,被人形容为“迷人的宝石头冠”,意指他的头发从未剪过,而每一缕发丝都住着一位空行母。他的头发闪耀着深蓝色的光泽,当他洗头的时候,发丝从来不会打结,即使不用梳子梳理也不打结。
身为秋吉·林巴的儿子兼传承持有人,依据传统习俗,旺秋·多杰理应生下儿子传宗接代并延续传承。人们说他有一百个情人,不论他到何处,总会有耳语流传说,想要与这位英俊祖古“身身相连”——一种非常实质的加持——的女孩们,就可以顺道来见他。果然,每晚都会有年轻女性在他下榻处排队等待。
但是旺秋·多杰是个有成就的瑜伽士,他已经逆转了白色精华的流动,从不像普通男人那样射精,所以他从未让任何人怀孕。我不晓得这样是好或坏,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但话说回来,在古老的年代里,我们何曾听说过有着一百个女朋友的男子,却从未让其中任何女友怀孕呢?
秋吉·林巴对伟大上师巴楚具有无上的信心,所以他的每个孩子,包括旺秋·多杰都成为巴楚的弟子。秋吉·林巴圆寂后,旺秋·多杰旅行至巴楚临时扎营的地方。因为巴楚的许多弟子本身就是大师,所以整个康区都说,巴楚的营区就像雪狮的巢穴,这群雪狮后来也将神圣佛法的狮吼传遍到四面八方。
身为伟大伏藏师儿子的旺秋·多杰骑着马,带着庞大随从,场面浩荡地抵达巴楚营区。
从瑜伽行者到比丘僧
相反地,巴楚是位虔诚的僧侣,所以当然没有佛母。他倒是常会谈到关于身为“群山之子,著山中雾霭为衣”的话,以及关于奉行早期噶举传承修行人简单生活方式的美德。
有一天,巴楚讲到应追随他们的典范,放弃对繁杂世俗的追求,“为了修持真正的佛法,应该总是居于下位,并身著褴褛衣衫。”巴楚对群众说道:“从来没有人是高高在上,并穿着锦缎衣衫。”
受到这席话的激励,旺秋·多杰心想:“这样做对我是好的!”所以,他放弃了所有绸缎衣物,改穿便宜毛毡所制成的简朴斗篷;遣散随从,只留下一位侍者,也把所有的马匹都送回秋吉·林巴的寺院;然后他就剃光了头,并从巴楚那儿受比丘戒。他放弃了所有私人财产,待在巴楚的营地三年。
但是,自从他立誓成为一位身无长物、云游四海的出家人,并剃光迷人的头发之后,他庄严的相貌与耀眼的神采就消失了,变得跟普通人没两样。他开始变得苍白、衰弱,背也开始驼了。
这种苦行的生活方式似乎对他身为伏藏教法持有者的地位,有着非常不利的影响,尤其剪掉头发一事,破坏了他与空行母之间的三昧耶。伏藏师要能够抄写伏藏的象征文字,音节必须清晰地浮现在他的净观之中。但现在他发现,它们变得模糊不清、跑来跑去,而且愈来愈小,因此,他再也无法解读并缮写伏藏。
旺秋·多杰回家和抵达此地时,与他父亲的作风——由四十名马夫与一群牦牛伴随的壮观排场,形成鲜明对比。一改往常,他从位于康区东北部的果洛,手持一支拐杖,像个化缘的乞丐般,一路步行;他只带着两名侍者,以及一头托载行李的无角牦牛一道旅行。他们所带的全部家当,就是几本书与煮茶的用品而已。
正当他们朝着德格的宗萨寺前去时,旺秋·多杰生病了。他一定病得相当严重,因为只短短五、六天时间,他就在钦哲山里的闭关处——著名的“善逝之聚宫”——往生了。世上没有人能阻止这件令人心碎的事发生,送葬队伍将他的遗体带回秋吉·林巴的驻锡地。旺秋·多杰过世的时候,我在孩童时期就认识的伏藏师御厨贝玛·听列也在场。他当时是寺院的总管,不得不将此哀伤的消息传达给待在附近的伟大钦哲。
贝玛·听列将近九十岁才一往生,他告诉了我这则故事的所有细几节。
一听到旺秋·多杰过世,钦哲深感不悦,他觉得这位悟道的瑜伽士的儿子根本不需要剪掉头发(5),因而大声叫道:“该死!疯狂的巴楚让旺秋·多杰剪掉头发,还让他变成一名出家人,看看现在发生了什么后果!真是悲剧啊!证明了目前这末法时期的功德是多么小啊!莲花生大士曾预言说,这位伏藏师之子将会将其伏藏从东方的中国边境,一路传到西方的冈仁波齐峰(MountKailash)(6),就像抛开一块白色桌布般利益众生。现在,疯狂的巴楚搞砸了每件事!”
钦哲以典型康巴人表现绝望的方式,紧握拳头,捶打自己的胸膛,“吉祥的缘起并未持续下去。”他以极为阴郁的表情呜咽道:“他理应是发掘并广传其余伏藏的人。”(7)
贝玛·听列代表死者向钦哲献供,并说:“仁波切,请指点我们到哪里去找寻他的转世。我已经献供给您了,我必须得到讯息才能回去。”
钦哲回答道:“哎呀!以前他们是兄妹,现在他们可能是母子了。”伟大的钦哲看来仍是一副沮丧的样子,并继续捶打自己的胸膛。这是他以预言方式所说的事情。
一年过后,钦哲证实我祖母贡秋·巴炯刚出生的儿子,实际上就是旺秋·多杰的转世。
“听好!”老钦哲说道:“贡秋·巴炯是不是真的刚生下一个儿子?我告诉你们,毫无疑问地,他就是旺秋·多杰!”然后老钦哲将它正式以书面记下来。
老钦哲继续说:“她的第二个儿子不会长寿,但把他取名为‘不朽金刚’就会提供一个吉祥的缘起,延长他的寿命。”
那就是我父亲吉美·多杰(ChimeyDorje)取得名字的由来。
不灭之闪电花鬘
除了四十部伏藏法之外,秋吉·林巴共有两部作品集,旺秋·多杰则有厚厚的一部著作。两个人的著作都以手写费力地誊抄下来,而不是以木刻板印刷。两人的作品集,我各保存了一份。我前往中藏之后,曾写信给我的寺院,要求他们将这些书送过来给我。但后来,听说负责照料我寺院的人拒绝将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送过来(8)。你也许会好奇他们的脑袋在想什么,把珍贵的手抄本留在康区有什么用处呢?这就是没有制成木刻印版会发生的情况!
西藏从农奴社会被解放后,裨益人类的事即将来临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那就是某种称为“文化大革命”的东西。当文化大革命的浪潮席卷我们家乡的时候,带来了巨大的改变,我们的寺院被摧毁了,我们全部的文献都化为灰烬。
旺秋·多杰的著作大概被毁掉了,因为大部分的佛教典籍都被丢入火团中烧掉了。他们能迫使村民收集所有的书籍,将它们丢入大火之中。之后,暴徒宣布:“从此刻开始,如果我们在你家中发现一本书的话,持有书的人将会被处以吊刑。每一本典籍都要一条人命为代价。”
就因为这样,许多被吓坏的人们将珍贵的书籍丢入河中。但有些书被埋入地底,希望有朝一日能再度被人找回来,但后来当它们被挖掘出来的时候,却都已经腐坏了。尽管如此,因为我们家乡的幅员如此广大,我怀疑是否有些书最后并没有被找到(9)。实际上,有一部非常优美的典籍,即旺秋·多杰十六岁时所写的《不灭之闪电花鬘》,就真的被保存下来了,我们寺院现在仍然每天使用它。如果再有几本像那样的书籍被保存下来,不知该有多棒!
精通瑜伽之术的哲旺·诺布
哲旺诺布的母亲是者钦哲的甥女(10)。莲师也曾预示过,秋吉·林巴的这位佛母将会生下玉扎·宁波(YudraNyingpo)的转世(11)。
因为《三部》是毗卢遮那的心要,所以委托给了毗卢遮那在康区最杰出的弟子玉扎·宁波。那也是为什么玉扎·宁波的转世哲旺·诺布必须是第一个得到灌顶的人。因为莲师的预言大多非常精确,伏藏本身甚至预言说,“在一到三年内,他应该要得到这部伏藏。”(12)
哲旺·诺布是个相当谦卑的人,有一次他告诉桑天·嘉措说:“我并不是个特殊的人,一点儿也不特殊。我并没有任何了不起的德行,连一个也没有,只有一件事除外,虽然当时我只有六个月大,但我仍清楚记得从两位伟大伏藏大师那儿领受了《三部》。”实际上,《三部》在那时候才刚刚被发掘出来(13)。
事件当时,有二十五个人在场,包括钦哲与噶美堪布。伏藏发掘出的那一刻,秋吉·林巴对着孩子的母亲大喊:“把孩子带过来!”
她就把裹在毯子里的婴儿带过去,小婴儿就坐在芦苇编成,覆盖着一层晾干羊粪,再铺上几层布的盆子里。这是康巴人安置婴儿的典型方式,让孩子想要撒尿时,随时可以撒尿。
当哲旺·诺布领受灌顶时,就坐在钦哲与秋吉·林巴之间。秋吉·林巴先授予婴孩灌顶,之后才授予钦哲灌顶。但因为教诫(14)的关系,这个灌顶只能一对一传授,所以并无其他人领受过这个灌顶,连康楚也没有。这也是为何许多《三部》传承都是经由哲旺·诺布传递下去的原因。从此之后,哲旺·诺布成为确保秋吉·林巴的伏藏教法广为传布,致力最多的人。
哲旺·诺布大约一岁大之前,每天晚上都会有只老鹰停歇在他父母的屋顶上。后来,伟大的钦哲说这是守护《三部》的鹰翼女神的(15)。
跟其他兄姐一样,哲旺·诺布也是伟大巴楚的弟子。有一次在康区的时候,为了在一处岩穴中度过十天,他前往巴楚扎营地附近的山坡上。因为他并不打算久待,所以只随身带了一小包糌粑。
有一晚下了一场大雪,把他困住了。大雪一直下个不停,他无法回去。数个月后,巴楚营区传说他一定已经过世了。最后,大家也都认定他死了,还以他的名义做了包括传统安慰死者在天之灵的焰口施食等善行。
六个月后,积雪终于融化了。有一天,有人尖叫了一声——哲旺·诺布的骨骸走进了营区!大家开始往四处逃散,深怕被僵尸(rolang,藏地的一种死尸)触摸到。
“别担心,是我!”哲旺试着安抚他们。
终于,当事情都搞清楚之后,有人找到机会问他:“你怎么没有饿死呢?”
“为什么会饿死?当我口渴的时候,就饮雪;饿的时候,就吃我那包糌粑。如果你有食粮的话,就不会饿死。”他这样回答。
他后来解释说,他每天只靠一匙糌粑维生。换句话说,他一概不承认其实是因为他已经精通瑜伽之术,包括完全掌控细微的脉与气,所以也许他大部分时候都处在三摩地之中。(16)
他也提到了有趣的一点:“似乎在人往生后的七个星期里,很适合做糌粑与其他食物的火供。我个人觉得这相当有帮助,因为在这四十九天当中,我既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即使在洞穴里,有时我也能闻到寺院为我献供的烟味。”
哲旺·诺布也极为博学多闻,与噶美堪布旗鼓相当,但他宣布自己的学养只不过是来自于早年与伟大钦哲共度的时光。因为哲旺·诺布是老钦哲的甥外孙,所以经常有机会可以长时间跟这位大师相处,也因此,哲旺·诺布早年所受的教法,大多是在钦哲跟前领受到的。
“年轻的时候跟钦哲待在一块儿,让我成为一个富有的人——因教法而富裕。”他会这么说:“老钦哲白天的时候教得不多,他比较喜欢只是轻松地跟弟子在一起,顶多,你也许可以在白天的时候问他一个或两个问题。但当夜幕低垂,每个人都听到铃声响之后,大家就会聚集在他的隐修处。灌顶都在晚间开始进行。”
“破晓前大约一个小时,他就会说:‘现在是我这老人该睡点觉的时候了,你们最好离开去做同样的事。’只有到那个时候,全部弟子才会离开他的房间。”
哲旺·诺布跟许多瑜伽士一样,是个特立独行、随兴所至,且直来直往的人。他有个明显的特质,那就是从来不做权贵人物或地位崇高的喇嘛要他做的事。举例来说,即使是第十五世噶玛巴卡恰·多杰也无法强迫哲旺·诺布为他进行《新伏藏》的口传。
噶玛巴的侍者与亲近弟子蒋巴·簇清本身就是个重要上师,也是噶玛巴的主要弟子之一,所以噶玛巴派遣他到拉萨去,要他尽力迫使哲旺·诺布给予这个广受欢迎的灌顶。
“因为你是秋吉·林巴的儿子,所以噶玛巴把这条白围巾送过来给你,要你给予他口传。”
“办不到!难道你要一条狗把爪子放在人类的头上吗?你这是在胡说八道。别再提这件事了,你这个小和尚。”(17)哲旺·诺布把噶玛巴比喻为人类,而把自己比喻成一条狗,甚至称呼这位重要且知名的喇嘛“小和尚”。简而言之,哲旺·诺布是任何人都无法胁迫的。
之后,蒋巴·簇清说自己“从来没有遇过像哲旺·诺布这么顽固的人。噶玛巴是观世音菩萨肉身的化现,所以若能将秋吉·林巴的伏藏法当成供养献给他,准会不开心呢?”但哲旺·诺布仍不屈从于这种压力。
几年后,桑天·嘉措(哲旺·诺布的外甥)才到中藏去圆满了噶玛巴的心愿。
还俗比丘
哲旺·诺布前半生是个僧侣,但并未持续下去。有一次钦哲跟他说:“你必须到敏珠林寺去,并待在那儿。”所以他就动身前往这个中藏最重要的道场之一,且待了八年。
尽管身为伟大伏藏师硕果仅存的儿子,哲旺·诺布却是不动声色地抵达该地,一点排场也没有。他也只是以一般僧侣的身份在敏珠林寺注册追求学问,但他必定以某种方式让自己受到瞩目,因为我们在敏珠林寺传授重要教法的传承大师纪录上,发现了他的名字。没有他的话,那些教法大概就失传了。
哲旺·诺布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一心只想当个僧侣,在敏珠林寺八年期间,想都没想过要娶首席喇嘛的女儿。所以,尽管伏藏有那样的预言,八年之后,当他回到康区时,仍然是个僧侣。
当他回到康区之后,被钦哲臭骂了一顿:“你这个没用的饭桶,你没有做你该做的事!”
“为什么说我没有做我该做的事?”
“秋吉·林巴的后代应当将他的血统传到敏珠林寺,那也是我要你到那里的原因,但你一点儿用都没有!”(18)
“我该如何为他们的血统注入心血呢?他们是人,而我只是条狗。我从来没想过人跟狗通婚的事。”
尽管如此,老钦哲决意无论如何都要让秋吉·林巴的儿子传续香火,所以他强迫哲旺·诺布还俗,成为瑜伽士。此外,还安排了一位来自信仰虔诚家庭的女子成为哲旺·诺布的佛母,但他们并未生下任何孩子。
在这之后,又为他安排了一位家在德格的佛母,但同样也没有生下一子半女。
有时候,哲旺·诺布会以其冷嘲式的幽默感发牢骚:“真糟糕!我一事无成。我没有持守僧侣的戒律,所以我是个半途而废的僧侣,但我也没有生下任何孩子。我的生命已经浪费掉了,我是个彻底的失败者!”
有些喇嘛听到这些话,会对他的冷面幽默感到相当不安。现在囊谦有句谚语:“跟哲旺·诺布一样一事无成”,就是说没有达成任何世俗或精神上的成就。
晚年的时候,哲旺·诺布搬到中藏去住,他在那里则以怪异行径出名。而当他住在中藏的时候,第十三世达赖喇嘛碰巧到印度去了。(l9)一个能显示哲旺·诺布地位的迹象,就是拉萨的西藏官员请求他修一个仪式,以消除时局的动荡。他就在矗立着全西藏最有名的两尊久沃佛像之一的拉萨小昭寺小心翼翼地修了这个仪式。
虽然哲旺·诺布在康区已经是个地位极为崇高的喇嘛,但到了中藏之后,他彻底改变了行事作风;他常邀请乞丐到家里喝茶、促膝长淡,且不断开怀大笑——他就是这样的大师。但在其他方面,他的表现却又截然不同,就像俗语说的:“如果他们说‘吽’(HUNG),他就会说‘帕(PHAT)’。”
他通常都穿着一件非常简朴的羊皮大衣,但有天他穿上了一件精致的绸缎长袍。他的仆人问道:“仁波切,您为何盛装打扮呢?您从未如此盛装过。”
“安静!今天我们将要见到这个世界上,所有密续瑜伽士当中,最首屈一指的人物。”哲旺·诺布说道。
“是谁呢?”这名仆人问道。
“噶妈巴卡恰·多杰。我理当是个瑜伽士,所以今天是作此装扮的好日子。”他答复道。然后他极为庄重地骑马前往楚布寺。但当他们回到拉萨的那一刻,又立即穿回那件羊皮大衣。
超越俗成的了悟体现
首席唱诵师听列是哲旺·诺布的弟子之一,当他年纪很大时,跟我说了下面这则故事:
“有时候我实在无法理解哲旺·诺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甚至怀疑我的老师已经发疯或怎么了。有一天清早,哲旺·诺布宣布:‘今天我们要举办一场盛大的餐会!到肉市去,尽可能邀请愈多屠宰场羊馆愈好。”
“这些特定屠宰场羊馆都是些来路复杂的各色人物,都很穷,而且满身污垢,他们唯一的工作就是把动物带到屠宰区。过了一会儿之后,五十到六十个羊馆站在庭院广场上。与此同时,哲旺·诺布的弟子们已经摆好放着食物的大桌子。”
“哲旺·诺布走出来,叫他们全部排排坐好,仿佛他们是寺庙的僧人一样。一开始,先让他们享用丰盛的菜肴,而哲旺·诺布就坐在首排位子上,跟他们一起。当所有人排排坐着用餐的时候,哲旺·诺布要来了一部经文,并开始唱诵起伏藏法《了悟的体现》里的祈请文。”(20)
“至少可以说,这些羊馆并不习惯像僧侣一般,坐在团体中修持。他们被困在那里,坐立难安。尽管如此,他们仍开心地享用食物。”
“最后,当客人都离去之后,我问道:‘仁波切,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放眼拉萨,没有比那些家伙更糟糕的人了,他们可是把动物带到屠宰场的人哪!他们推挤那些可怜的动物走上最后几步,之后,又协助肢解悲惨动物的尸体。为何您要花这么多钱在那样的人身上?”
“嘿!别那样说。今天我在几位完美菩萨的陪伴下,主持了一场餐供。除了我之外,如今还有谁有功德这么做呢?我对此没有一丝怀疑。今天是个吉祥日。”哲旺·诺布答复道。
这只是哲旺·诺布会做的奇特事情之一罢了。
哲旺·诺布也具有神奇的神通力,甚至已到会吓人的程度。首席唱诵师听列又告诉我这则故事:
有一天,哲旺·诺布为拉萨一户人家修一场大型的长寿烟供法会。这家人的父亲对哲旺·诺布有着很深厚的信心,法会结束时,他走近哲旺·诺布问道:“我想知道我们明年的运气与健康如何。”
“嘱,是吗?你们的运气与健康?”哲旺·诺布宣告道:“你明年会过世,不出一个月后,你妻子也会过世。”
“那我们的儿子呢?他会怎么样?”这人震惊到喘不过气。
“没有了你们,他也不想待在这里,他会悲痛万分地离开。明年你的房子将会空无一人。”哲旺·诺布断言道。
“哦,不,他又来了!”听列心想:“为什么他非得这么做不可呢?真是不吉利。”
第二年,听列听说那人已经往生了,大约一个月后,他妻子也过世了,最后,儿子也离开了,留下空荡荡的房子。
虽然我年轻时从未见过哲旺·诺布,但我看过他在不丹拍摄的一张照片,就挂在桑天·嘉措位于垒峰(FortressPeak)的私人房里。他跟顶果·钦哲一样,长得又高又壮,相貌相当英俊。
在慈克寺的时候,哲旺·诺布常会独自到外面散步;下午时分,大家也会看见他花很多时间坐在克曲河(KechuRiver)岸边。(21)
我父亲还是个年轻男孩的时候,有一次跟一群朋友看到一个体型壮硕的男子直挺挺地坐在河边。我父亲是这群小僧侣的头头,于是想了一个计划:
“这个大坏蛋每天都来这里杀可怜的鱼。我们用石头打他的头,给他一点教训。现在保持安静……”
他们悄悄地接近他——但就在他们要掷出石头的那一刻,哲旺·诺布用力咳了一声,几乎就像在警告他们。他们马上认出那是谁的声音,赶紧四处逃窜。
“如果他没有咳嗽的话,我肯定已经不偏不倚地打中他的颈子了。”我父亲后来说道:“我实在太野了。如果不是因为哲旺·诺布的神通,我就得为用石头击中他的这件事负责!发生那种事的话,叫我怎么有脸活下去?”
传授大宝伏藏
许多我们现在称为秋吉·林巴的伏藏实际上是经由钦哲、康楚与秋吉·林巴三人同心协力才出现的;他们彼此互相传授了许多口传,而这些流派全部汇聚在哲旺·诺布身上。
有一次,钦哲与康楚受邀到位在拉萨与康区之间,昌都境内的类乌齐寺授与《大宝伏藏》灌顶。类乌齐寺是佛法的一处主要道场,所以不是个小场面。
“《大宝伏藏》是百位伏藏师所发掘出的所有伏藏精髓,”类乌齐寺的喇嘛一再坚持:“我们一定要接受这个口传。”
当获知钦哲无法前来的时候,他们请求康楚来代替。但钦哲与康楚两人此时都已经太过年迈,所以这两位大师相互讨论过这项邀约后,决定派哲旺·诺布代替他们赴约。
哲旺·诺布去到类乌齐寺,传授了全部的《大宝伏藏》。最后,他又继续传授所有的《新伏藏》法。秋吉·林巴的两位转世,即慈克·秋林(TsikeyChokling)与涅琼·秋林(NetenChokling)也双双出席了,桑天·嘉措与德喜叔叔也到场。
哲旺·诺布最后所给予的灌顶中,其中之一即是《大圆满三部》的灌顶。在传授之前,哲旺·诺布说:“《三部》不能公开传授,甚至连小型的私人团体也不行。因为它有严格的保密教诫,违反了这个教诫,将会导致严重的业果,就跟从毒蛇口中拿出东西一样危险。所以,我只能一次传给你们其中一人。”
他告诉他们:“你们务必只能将此神圣教法当做一个传承传下去,而且一次只传给一个人!”并要每个人抓着他的披肩发誓。
哲旺·诺布也交代喇嘛:“我死了之后,人们一定会找寻我的转世。也许会发生有人试着将我的名字加诸于某个已经挣扎许久,才刚第一次成功转成人身的不幸中阴(bardo)灵体。这样做的话,必定会让这个人投生于下三道中,没有翻身机会。所以,不要找寻我的转世祖古!”
“如果我的下一世真能为秋吉·林巴的教法效力的话,他将直接或间接地做这件事。你们绝对不要试着找他!你们四人,抓着我的披肩,承诺会照着我的话做!”哲旺·诺布坚决禁止认证他的转世祖古,所以他们四人没办法,只能发誓不会寻找他的转世。
他主要的弟子没有人敢试着去找他。我听说最近有些人尝试要找出他目前的转世,但一想到那个誓言,我个人是不敢向任何大师询问他的下落。
哲旺·诺布圆寂时,正待在藏区拉萨往西的涅莫(Nyemo)。我想他当时约六十多岁。就在临终时,他跟侍者说:“我哥哥与我主要的驻锡地是慈克寺,把我所有的私人物品和这张纸条一起送到那里。当你在那里的时候,也可以从我火化的遗体中带走任何遗骨。”
“我已经设法成功地编纂了一套完整的《新伏藏》,所以别让任何人窃取它。我父亲与我哥哥的转世都住在慈克寺,你必须亲自将这套作品集直接送交给他们,而这张字条就是我最后的遗嘱与证言。除了写在这张字条上的东西外,我没有要补充的话了,但你必须把这话散播出去:‘哲旺·诺布像条老狗般死在一个叫涅莫的小村庄。’答应我,如果任何人问起我的事,你都会这样回答。将这个讯息传得又远又广,传回给所有康区的喇嘛。”
哲旺·诺布个人的《新伏藏》版本、他的圣像,以及灌顶的法器,直到文化大革命之前,都一直保存在慈克寺里。
那些参加他荼毗大典的人都惊奇地见到一道虹光,自葬礼的柴火堆上延伸至远方天空的一端。我不记得他骨灰中是否有任何舍利子,但听说他的骨头中充满了辛度罗粉末。我不相信有任何人会称那是“死得像条老狗一样”。
1、噶美堪布的作品集包含了无数秋吉·林巴针对各种不同论题与修持所做的回答。
2、转世于伟大伏藏师秋吉·林巴在慈克寺的驻锡地。
3、透过这样的方式,慈克·秋林领受了两个传承:一个传承来自哲旺·诺布;另一个来自噶美堪布。蒋贡·康楚未曾从秋吉·林巴领受过《大圆满三部》的教授,必须等到钦哲传给他。(祖古·乌金仁波切说明)
4、祖古·乌金仁波切告诉艾瑞克和我以下的故事,是他从祖母那儿听来的,但很可惜我们没有把它录下来。贡秋·巴炯、噶美堪布,以及第一世措尼一起待在一个临时营地。有一天,他们两人辩经,措尼当然无法打败堪布。进行到某个阶段,措尼吼道:“我才不管你怎么说空性,当你了悟它的时候,就像这样!”然后,就从秋吉·林巴的帐篷飞过。贡秋·巴炯告诉当时人在另一个帐篷里的母亲说,措尼刚才飞在空中。德嘉佛母回应说:“噢,那只不过是措尼又在炫耀了。”此外,瑜伽大师也没有让噶美堪布目瞪口呆,反而因为飞跃伟大伏藏师的帐篷这个不敬的行为,而挨了一顿骂。
5、伟大伏藏取掘者的“骨亲”时常被视为受到特殊加持,也许是深植于基因遗传里。剪掉头发表示要成为僧侣,因为不会有后代,随之而来的结果就是家族里没有直接的传承持有人。
6、此山又称冈底斯山(Kangdese),是西藏西边的一座圣山,也是包括密勒日巴在内,很多成就者的闭关之地。
7、这句话表示旺秋·多杰有能力以书写的方式补遗秋吉·林巴没有取出的伏藏。(祖古·乌金仁波切说明)还有好几部伏藏仍然等着被取出。
8、秋吉·林巴的转世所驻锡的寺院,慈克寺与涅琼寺也有复本。在西康的宗萨·钦哲有个巨大的藏书室,里面也有复本。措尼的寺院给恰寺也有个大型藏书室,但跟其他藏书室一样,后来都被焚毁了。(祖古·乌金仁波切说明)
9、因为此时秋吉·林巴的著作已经被找出来了,并成为喇嘛布哲(LamaPutse)所编辑的《新伏藏》(又称《秋林德萨》[ChoklingTersar,秋林岩藏])的最后两部。
10、秋吉·林巴迎纳这位佛母,就是为了要发掘《大圆满三部》这部伏藏。(祖古·乌金仁波切说明)
11、当伟大的译师毗卢遮那被流放到康区东部的时候,遇见了一位附庸国国王的儿子,名叫玉扎·宁波。令人称奇的是,据说玉扎·宁波的了悟,只因为见到毗卢遮那就臻至完美。(祖古·乌金仁波切说明)
12、《大圆满三部》有时也被称为《毗卢遮那竹千》(VairotsanaDzogchen)或《毗卢遮那心髓》(HeartEssenceofVairotsana,又称《毗卢宁提》,VairoNyingtig)。《毗卢遮那心髓》因此应该首先要传授给玉扎·宁波的转世,而他的转世现身为秋吉·林巴的儿子。秋吉·林巴在蒋扬·钦哲·旺波与蒋贡·康楚两人面前取出这部伏藏,并即刻传授《三部》灌顶给蒋扬·钦哲与玉扎·宁波,后者当时大约只有六个月大。这是哲旺·诺布被视为玉扎·宁波化身的原因。(祖古·乌金仁波切说明)
13、根据蒋贡·康楚的传记,这天是火龙年(西元1857年)第十二个月的第三天,往前推算六个月的话,哲旺·诺布出生于西元1857年。
14、有关教法的戒律,包括针对灌顶、修持或传授教授的必要注意事项。
15、身为巴楚仁波切的弟子,哲旺·诺布原本依循《龙钦心髓》(LongchenNyingtig)修持。由于前世的缘分,兄弟两人都对巴楚都怀着无上的虔诚心。后来,哲旺·诺布只修持秋吉·林巴的伏藏法,用心到行将就木之时,仍以持续不断地灌顶、口传与口诀指导体现《新伏藏》法的生命力。一个原因是他哥哥英年早逝,未能将传承以任何影响深远的方式传递下去。当你看传承纪录时,会发现几乎所有传承上都有哲旺·诺布的名字。在他之上,只有秋吉·林巴、蒋扬·钦哲或蒋贡·康楚。因为伟大的伏藏师四十几岁就圆寂了,所以哲旺·诺布并未直接从他父亲那儿领受许多传承,不过,如同我们所知,他确实得到了《三部》的传承。(祖古·乌金仁波切说明)
16、精通瑜伽之术,能完全掌控身体微细的脉与气,也具有从空气与空间中,萃取足以长期维生精华素的能力。
17、在整个西藏,噶玛巴并非被视为一名凡夫,而是被当做一位活佛,因此,哲旺·诺布不愿意为如此有声望的人灌顶。
18、莲花生大士在一部伏藏中曾预言指出,敏珠林家族血统会由一位秋吉·林巴的后代维系。哲旺·诺布解释道:“老钦哲知道敏珠林家族血统有中断的危险。不过,他已经发掘出一份预言,说敏珠林家的女儿注定要嫁给秋吉·林巴的儿子。但是,他只是将我送到那里,却没有告诉我任何事情。”因为骨亲已经中断了,所以今日敏珠林的家族传承被认为是血亲,由首席喇嘛的女儿延续下去。(祖古·乌金仁波切说明)
19、这可能是在1909年,十三世达赖喇嘛逃到印度的这段时间。西藏时局动荡,到了1912年4月的时候,情况发生变化,在得到允许后,达赖喇嘛经由印度离开西藏,后来在1913年1月又回到拉萨。请参阅马文·高斯坦(MelvynGoldstein)所著《现代西藏史1913—1951:喇嘛王国的结束》(伯菜克:加州大学出版,1991),第54—59页。
20、这可能是名为“贡巴昆杜”(GongpaKundu)的竺千(drubchen)法会。
21、克曲河靠近慈曲河(TsichuRiver)汇流之处相当宽敞。顺带一提,那就是慈克寺名称的由来。
每天最期待看到《大成就者之歌》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