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放-育提可:觉知之心 观察

觉知之心
[作者]阿姜放-育提可
[英译]坦尼沙罗尊者
[中译]良稹

观 察


“对你发生的一切都有它的原因。你善巧观想,懂得它的因之后,就能够超越它。”

“我们的杂染已经让我们受够了苦。现在轮到我们使它们受苦了。


“有两种人:
一种爱思考,一种不爱思考。不爱思考的人开始禅修时,你必须迫使他们观想事物。不迫使,他们只会像树桩一样卡在定境里,什么进步也没有。至于那些爱思考的人,他们实在必须强迫自己把心静止下来。不过一旦把握了止,就不必迫使自己观了。不管什么触击心,他们必然会立即观。”


能够把杂染放开的明辨,是一种特别的明辨,不是普通的明辨。如果要放开,它需要以定力作为基础。


“为了使洞见升起,你必须用自己的策略。不能用别人的策略,期望得到同样的果报。”


“洞见升起时,不要试图记忆。如果是真的洞见,它们会跟你在一起。如果你试图把它们记住,就会变成标签与概念,妨碍新的洞见升起。”


一位新加坡的禅修者一次给阿姜放写信,描述他如何把佛陀的教导应用于日常生活:
不论他的心专注什么,总是试图把它看成是无常、苦、非我。阿姜放让我写一封回信说:“事物是否说过它们是苦、无常、非我?
从来没有,因此不要那样怪罪它们。专注那个给它们贴标签的东西,因为那里才是错误发生之处。”

“即便你的见也许是正确的,如果执取它们,就错了。”


一位海军中尉的妻子在家里禅修,突然出现一股强烈的冲动,想把阿姜放大肆责骂一顿。无论她多么努力地排除这个想法,就是不成功。几天后,她前去请求他的原谅,他告诉她:“心可以想好的念头,为什么不能想坏的念头?
不管它在想什么,只要观察它——不过如果是坏的念头,要确定你不按照它行动。”

一位高中生有一次说,在禅修中,如果他的心想到好的念头时,他会让它们通过,但如果想到坏的念头时,就马上终止它们。阿姜放告诉他:“只要观察它们。看是谁在想好念头、坏念头。好坏念头自己会消失,因为它们受无常、苦、非我三特征的支配。”


“如果心要想,让它想,但不要受它的想法支配。”


“杂染好比浮萍。你必须把它们推到一边去,才能看见下面的清水。如果你不能连续地把它们推开,它们就会挪进来再把水盖住——不过至少你知道,下面的水是清的。”


有位妇女对阿姜放抱怨说,她已经禅修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还不能斩断任何杂染。他笑了起来,说:“你不需要斩断它们。你以为能斩断么?
早在你来之前,杂染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了。你是那个来找它们的人。无论你来不来,它们自己存在着。谁说它们叫杂染? 它们把名字告诉你了?
它们只是自行其道。因此,试着熟悉它们。同时看它们的利与害两个侧面。”

一天,阿姜放对一位新弟子解说如何观察杂染的升起、落下。碰巧她读过大量的佛法书籍,于是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与其只是这样观察它们,难道我不应该试图拔除它们吗?”

“如果你一心想拔除,”他回答,“它们的果可能会落到地上,又开始长起来。”


阿姜放的一位弟子告诉他,自己已经修到这个地步,对遭遇的一切事都不在意了。他提醒她:“只要你没有碰上直中内在要害的事物,当然可以不在意。”


“人人生活中都带着苦、苦、苦,但他们不理解苦,因此不能从苦中解脱。”


“懂得苦的人不苦。不懂的人,是那些受苦的人。每一个生命都有苦——只要有五蕴,就得有苦——但是,如果你真正了解了,就可以活得自在。”


“生病时,你有一个好机会。你可以观察病中升起的痛。不要只躺在那里,而是要一边禅修。随着痛的升起,观察它。不要让心跟着一起痛。”


阿姜放的一位弟子因患癌症而接受钴疗法,后来对麻醉剂发生了过敏反应。医生们束手无策,于是她提出,试一试不用麻醉剂直接治疗。一开始他们不愿那么做,不过,当她向他们保证说,自己能够用禅定的力量抵制痛感时,他们终于同意一试。

治疗后,阿姜放去医院看她。她告诉他,自己能够令心入定,忍受痛苦,但这使她筋疲力竭。他告诉她:“你可以用定力抵挡痛感,不过它浪费精力。你必须用明辨[慧]对付它,看清它不是你。它不是你的。你的觉知是一回事,痛是另外一回事。你能够这样看时,情况会好起来。”


几个月后,这位妇女去听一位著名的曼谷比丘说法,讲到生、死、轮回之苦多如海水。她深受影响,之后去看阿姜放,把这事告诉了他。讲述之间,大海的形像有力地冲击着她,泪水涌了出来,于是他说:“你现在懂得它是大海了,为什么不干脆跨过去,到达那一边?”那句话足以止住了她的泪水。


“佛陀没有教我们治愈各种疼痛,他教我们全知它们。”


“疾病的确能够妨碍你的禅定,不过如果你足够聪明,把疾病作为你的老师,你会看见,身体是病的巢穴,你不应该执取它,把它当成自己的。那样你就能拔除对身体的执取——因为它里面没有什么属于你。它只是一件工具,让你用来造善业,尽量偿还旧时的恶业。”


“当你专注观察苦时,必须达到精细的层次——直到你看见,苦在你一张开眼看事物时就升起了。”


对一位必须忍受一连串疾病的妇女,他的忠告是:“用你的念住,观身体,直到你能够看得骨头落下成堆,你能够把它们点起火来,烧得一干二净。那时候,问自己:
那是你的自我吗? 那么为什么它使你感受苦痛? 那里有任何的‘我’存在吗?
继续观,直到你达到法的真正核心——直到不存在任何属于你的东西为止。心在那时将会对它得到如实知见,自然地放开它。”

“告诉你自己:
我还感受到痛苦的原因是,我仍然有一个‘我’。”

“总有一天,死亡会对你降临,迫使你放开所有的一切。因此,你应当早早练习放开,把它练熟了。否则——我告诉你——到那时就难了。”


“你不需要怕死。怕生还好一些。”


“你死时,不要让注意力被临终的症状所吸引。”


“把心提升到超越它的所知。”


“无论什么死,让它死,但不要让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