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培养菩提心。观修生起次第，一切境相都是本尊的坛城。圆满次第，一切显相无自性，如同水中月影，安住于无二。最后回向善根。

以这种方式行，就是符合共乘之理就是行于正道，奠定瑜伽道之根本。

大家可能不太了解关于密宗的这些专有的名词，所以我们先要解释下什么叫做生起次第、圆满次第，还有大圆满次第。西藏的密宗分五个派：红教、黄教、花教、白教、黑教，五个派别都遵循这三个次第：生起次第、圆满次第和大圆满次第，实际上如果你了解这三个次第的话，你会发现它们不是平白无故来的。

这三个次第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讲，实际上是一个逆向工程。也就是在古老的年代，已经有伟大的大师达到最终的顶点，而他以最终的视角看出去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如净土一般清净，这就是生起次第。他会告诉那些没有达到终级的门徒：你先把这个世界观想成本尊坛城，即使它污秽杂染，但对于一个成道大师来讲，这个世界如净土一般。

所以它是个逆向工程，你的心没达到没关系，你表面上先这样做，你表面上先把整个世界的显现看成是净土，看成是清净无染的坛城，你把每个人都看成是菩萨，看成善良纯洁的天使，因为在一个成道者的眼中，他眼前的每个人都是天使。所以他用逆向工程的方式先让你从表面开始。这样做有个帮助，这意味着你在模拟成道状态，你从表面上模拟一个成道者状态。那么当你这样模拟的时候，它迟早会向内渗透，它会引导你的心趋向那个状态，因为直接从你的心开始也许更难，先从表面开始会比较容易。所以密宗的生起次第要求你从表面，先把这个世界看成是清净无染的本尊坛城，这是生起次第。

第二个阶段是圆满次第。古老的大师肯定经验过，在意识的顶点，身体的能量自动地呈现上升的状态。他也许没有有意这样冥想，但是发现他的身体能量在自发地在向上升，而且是无法抑制的，这就是圆满次第。

所以，在逆向工程里面密宗的圆满次第里告诉你：你要冥想你的能量进入了脊椎中脉，密宗把它叫做气入中脉，能量进入了中脉，并且沿着中脉上升。在瑜伽的传统，在密教的传统都提到：一旦那个能量进入中脉，并且达到了你的顶轮，你将有一个浩瀚的经验，你的意识会突然融入一个浩瀚，而那个浩瀚是那么的迷人，你将不愿意出来，你将沉醉在里面，你将以沉醉的眼睛看向世界，这就是圆满次第。

密宗用逆向工程的方式，让你先完成生起次第，看整个世界像净土一般；再用人为的方式引导能量进入中脉，进入上升的阶段。当能量在你的身体里进入中脉上升的时候，它将更大程度地影响你的心灵。这个注定会这样，你的心很大程度受到能量的驱使，当你的能量往哪个方向，你的心一定会朝那个方向前进。所以在圆满次第里，当你内在身体的能量向中脉趋入的时候，你的心会趋向于宁静，趋向于向上的探索，它会有自发向上倾向。而越向上就越是宁静越是陶醉，这其实每个人都曾经历过——当你听一首美妙音乐的时候，你会把双眼闭拢，那个音乐太令人神醉，以至于你开始情不自禁地向内走。你闭上了你的双眼，你开始向内走，而这个音乐的旋律似乎会带领你飘向天堂。如果你昆达里尼上升，你会发现即使没有音乐，你一样会有随着能量上升而飘入天堂的经验，那如此的甜蜜，令人神往，这就是圆满次第。

据说印度教有上万个神祗，印度教的瑜伽有各种各样的体式，各种各样的冥想方式，至少上千种。曾经有人说过西藏的密宗是印度教和佛教的结合，这也许在历史上你很难找到特别明显的证据，虽然密宗引进了很多印度教的神祗，但你也不能完全说是取用了印度教的方法，因为印度教的方法太多了。但有一点可以确认，也就是密宗似乎总结了整个印度教的方法，它特别聪明，把几千种印度教的方法作了一个总结，总结出那个精华的部分，然后提取了那个精华。你会发现无论印度瑜伽，印度密宗，印度谭崔，所有的方法总结起来，它无外乎一个最根本的脉路——这个脉路就是昆达里尼，整个的方法几乎都沿着昆达里尼的脉路行走。密宗提取了最终的精华，把它总结成为生起次第，圆满次第，而当你的能量上升到顶点，你将进入第三个次第——大圆满次第，也就是密宗里的大手印大圆满。

也就是这里提到的，最终安住于无二，没有显现了，你进入了一个没有二元的彻底的空无，彻底的源头，一个真正的永恒。而当你从这个永恒当中，像那个曾经的大师一样睁开双眼，再一次环顾这个世界的时候，你忽然发现这个世界如水中月一般，像一场梦一样。并不是个灾难性的梦，而是个神醉的梦，是一个那么美丽、祥和的梦境。当你领悟到，当你亲眼看到这个世界是个祥和、美丽的梦，你一定会回向善根。

什么叫回向善根？把你内心的善、把你的赞叹、把你的爱再次洒向这个世界，这个叫回向善根。也就是把你的爱洒向这个物理的存在，洒向每一个人。所以莲花生讲，以这种方式行，就是符合共乘之理就是行于正道，奠定瑜伽道之根本，这条道路不仅仅属于密宗，也属于印度教，甚至于古老的各种宗教。因为你会发现甚至在古老的夏威夷宗教里面，在古老的印加文明的宗教里面，都存在着昆达里尼的迹象，昆达里尼几乎被所有古老的宗教都发现了，他们都发现了同一条道路，所以如果你遵循这条道路， 以这种方式行，就是符合共乘之理就是行于正道，奠定瑜伽道之根本。

奠定了道的根本，生起体验与了解，获得对实相与见地的确信后，为了增益提升瑜伽道，确定达于证悟之列故，修行瑜伽密戒秘密的行。此外，达于娴熟极为重要，修行已达稳定的行者，便可修持秘密行。略摄大乘修持之理有四：一、菩提心的修心。二、了知“一切对境不真实”的见地。三、密咒生起次第本尊坛城，四、圆满次第无二离边之见地。

一、菩提心的修心行者，若能视一切众生为父母，就表示已行于道。为了破除执着鬼魔的妄念和我执，增进菩提心之故，应该前往令人怖畏之处，住扎在最可怕的地方。先皈依三宝，发起菩提心，向上师祈请；然后再为以该地鬼神为主的等虚空无量有情众生，诚挚地长时观修无量的慈心、悲心与菩提心。于~鬼神无二、离戏大乐、离生住灭~的胜义菩提心中安歇入睡。如果生起恐惧害怕等妄念时，心里专注地思惟：“这样的恐惧害怕，乃源自于不了解一切有情众生都是自己的父母，而生执着鬼魔的妄念，而显现为鬼魔的形象。因此自己先前的菩提心，都只沦为口头上和概念上的菩提心，那怎能成就真实义呢?”这样一心专注，培养真挚的慈悲心和菩提心，毫不在乎地将你的身体交付给以该地神灵为主的所有神祗与鬼魔，愿随意取用我的血肉和骨骸，自心坦然的安放于菩提心中。

这是真正共通的基础，你对见地和真实本性获得了体验并确信后，你将有资格开始瑜伽的秘密行持，你有了融入源头空性的证悟。有了这个证悟只是打开第一扇大门，仅仅是开始，而有了这个确信以后，你才开始有资格进入所谓密宗的秘密行持，而秘密行持能够增益提升你内在的力量，能破除你难以破除的概念思维。当一个人已经能娴熟稳定地安住在无限的顶端，他的内无限、他的浩瀚里面，他便可以从事秘密行了，这就是莲花生大师讲的更高阶的修持方法。

对于非密宗的汉传佛教来说，一旦当你了悟一切境界都是梦境的时候，你就开始可以有资格进行秘密行持。什么叫秘密行持？

所谓的秘密行持，就是为破除你的思想内根深蒂固的我执和惯性、信念，所以你应该去令人恐怖的地方，扎营在最恐怖的地方，比如去坟地。这个方法并不源自密宗，当年佛陀就使用过这种方法，叫他的门徒去到坟地里禅修。南传的佛教里面，我们看阿姜查的传记，这篇传记非常好。阿姜查本人就扎营在坟地里面，做的这个行持。

你会发现无论什么宗教，一旦一个人达到心灵的高度，他必须产生锻炼，这并不是密宗独有的东西，任何宗教，南传、印度教都这样，如果你了解印度教的话，你会发现在这点上印度教比南传、密宗要彻底的多。印度教有许多的瑜伽士，他们长年行走在最最严酷的环境下，他们被上师要求只围一条遮掩下体的围巾，让他们连续七年待在喜马拉雅山的周围。我们穿最暖的羽绒服去喜马拉雅山都嫌冷，而他们的上师让他们这样做，作为苦行的方式，他们每天吃一到两顿饭，没有三顿的，而且是以乞讨的方式，那对生命和人性的挑战可想而知。他们对上师的信任已经达到了无与伦比的程度，丝毫没有怀疑，上师既然让我在这待七年，我就头也不回地来到这里。他们每天的苦行要面对寒冷，可想而知，这跟你待在坟地里面对挑战是一样的。

一个人如果能面对如此强烈的自然环境的挑战，如果坚持得住，他一定会成功，这是一个最好的淘汰劣者的方式。他们的上师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只要叫你去喜马拉雅山，一年以后一大半的人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而只剩下一小部分的人坚持在那，再几年以后，另一半的人也走了，最后剩下来的那少数的几个才是真正被挑选出来的人，想成为这些人，你就必须面对这些挑战。

印度教的传统里，对人性的挑战方式似乎更为猛烈、彻底。密宗的莲花生还讲，你要先安住在世界是空性的这么一个心灵状态上，你才有资格去，而印度教甚至在你没有达到这点时就驱赶你，将你赶到喜马拉雅山，他是为了淘汰人，是为了选择真正的人。

当然禅宗也曾经用过类似的方法，据说曾经有个伟大的禅师，他不住庙里，成道以后住在山上的一个自己搭的房子里边，许多人从全国各地闻风而至，门前一天到晚都是排长队的人，而所有的人都进不了他的房门，他会让这些人在门口等几天几夜，没吃没喝，就在门口站着。几天几夜之后留下来的人，他才会开门允许你进来。进来以后，据说他就开始大宴宾客，因为这些人已经几天没吃饭了，而大宴宾客端上来的菜都是肉，然后百分之八九十的人又走了，认为自己上当受骗了，来参拜的老和尚竟是个吃肉的！结果只剩下少数一两个人信心不动摇，让你吃肉就吃肉。最后吃肉的那几个僧人被留下来了。他以这样的方式在淘汰人，所以这一定是个具有大手段的禅师，一般人不能这样做。

那些印度教的那些大师，也以这样的方式在淘汰人，而密宗似乎用了一个相对缓和的更慈悲的方式，他要你先进入意识的源头，先进入那个空性，当你进入空性以后你才有资格进入严酷的环境，进行锻炼、进行秘密行，在那些地方他让你安住于胜义菩提心之中入睡。

什么叫胜义菩提心？就是那个最终的空性，它是你真正的心地，真正的菩提心，它超越生跟灭，是离戏的大乐。所以，密宗用的一个词叫离戏大乐，是离开戏论的大乐，不是我们一般的开心、高兴，并不是南传里提到的你要远离你的喜跟怒，它不是喜也不是怒，而是离戏的大乐，不是一种客体状态，而是心灵的本质。所以它不是状态，你甚至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当你安住于空性状态中时，你眼中的一切都是无二无别的，无论是美是丑，神祗还是魔鬼，都是无二无别。

同样的，当神祇或鬼魔的妄念生起时，自己的菩提心动摇时，要思惟：“这是执着鬼魔的忘念所出现的形象!”毫不在乎地将身体供养给鬼魔，然后安歇于禅定中。如果鬼魔真的出现了，就直接跳进他嘴里，或是怀中，完全舍弃对身体的珍爱执着，观修大悲心，并且回向善根。当你斩断那执着鬼魔的妄念，鬼魔的展现及幻变便会平息，当地神祈便会在自己的统御中。念头止息与鬼魔的降服是同时生起的。

如果了解一切有情众生都是父母，就不可能生起鬼魔的妄念；如果生起，就表示修持尚未圆满。

二、如果了知一切对境都是不真实的，这就能断除执着鬼神的妄念与执鬼魔为真实的执着，为了增益显相虚假的见地，应前往危险可怕的地方，皈依发菩提心并祈请。了知所有对境并不真实，所有心念都是迷妄，一切事物都是空，当下的显相如梦如幻，就在这什么都没有，离戏、空的状态中入睡。

当你感到恐惧害怕或是胆怯时，心念专注，如此深思：“由于不了解恐惧和害怕如梦如幻，而生起执着鬼魔的妄念，由此而显现鬼魔的形象，这显示自己对无实的见地仅只是概念上的了解，这是不能成就真实义的!”心识专注提振觉性，在一切无实如幻的状态中，全然地安歇。

如是，鬼魔的妄念与幻变一生起，即刻了知无实的义理，确知是由执鬼魔的念头所显现的形象，没有真实性，如幻化般。如果真有鬼魔出现，要确信这鬼魔是不真实的，直接跳进鬼魔的怀里；鬼魔的显相会如狂风吹散般消失无踪。斩断执着鬼魔的妄念时，鬼魔的幻变自然平息。妄念降伏和鬼魔的消逝是同时生起的。

但这只是理论而已，也许你比理论更向前跨了一步，也许你真的有了这样的证悟，然而你的证悟是浅显的、不稳定的、脆弱的。所以莲花生要求一个初步达到证悟但仍脆弱的人，要到这些恐怖的地方去。然后你一定会产生恐惧，恐惧从心里面无法按压住地迸发出来——当你的周围都是坟地，当坟地里面有怪异的鸟叫声，你一定会害怕。阿姜查提到他在坟地里打坐的时候，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吓得颤抖，不敢睁开双眼，认为是鬼在靠近他。所以莲花生讲当你菩提心因此而动摇的时候，当你的空性被外来的刺激而动摇的时候，你要了解到这些相信魔鬼的信念只是你的投射罢了。

你眼前的一切都是你的投射，你认为一个人是好人或坏人都是你的投射。我给大家讲一个《列子·说符》里的故事《疑人偷斧》。有两户邻居住得很近，十几年来关系融洽，有次其中一户邻居出去砍柴，回来后把柴刀放在了门口。第二天早晨他出门时发现那把柴刀没了，左思右想，觉得自己昨天回家时，对面邻居家的男孩好像一直在看着。然后他就仔细观察那男孩每天进出门时的表情和举动，观察了好几天，越看觉得男孩越像个贼，越觉得男孩有意在躲着他。最后他认定是男孩偷的，否则为何总这么鬼鬼祟祟的样子，还老躲着自己。然而几天之后，他忽然间在自家的牛棚里发现了柴刀。他老婆解释说，那把柴刀是她从门口看到他忘拿了，就把它放到牛棚里去了。这下他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再看到那男孩的时候，就觉得怎么看都很自然，一点也没有做贼的躲躲闪闪的样子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你心里所有的念头都是你的投射。你认为他是一个贼，你就越看他越像个贼，你把你的念头都投射到了他的身上。然后你认为他是好人，第二天就突然觉得他看上去笑得很自然，很开心，没有任何做作，一点都不像贼。所以一切都是你的投射，列子用了一个搞笑的故事来形容人类的这种愚昧。

而莲花生用相对更严肃的方式告诉你：你听到的那个靠近你的脚步声是你的投射，那可能仅仅是小鸟在地上啄食。所以当你斩断那个相信魔鬼存在的信念的时候，这些魔鬼展现的变幻就会消退。也许你现在可能还会怀疑我这样讲话，你觉得可能世上有鬼，坐在坟地里真的会有个鬼来到你的背后，那么我需要告诉你一个更加客观的事实——

近代印度有个伟大的圣人叫美赫巴巴，他曾提到过人类怕鬼魂的唯一一个原因是鬼魂不拥有肉体身，他们拥有的身体叫精体身。精身有个特点，可以忽大忽小，由于没有肉体的束缚，他一般在移动的时候会自动扩大，就如同你穿了件斗篷一样，当你往前的时候，那个风就会把斗篷的后面吹起来。而精身有类似的情况，当精身的灵魂向前移动他的头部的时候，脚还待在原地，所以这个时候你会看到他整个身体会被拉得很长。因此当一个精身的灵魂进入你房间的时候，你甚至会觉得整个房间的半面都被他的灵魂覆盖了，因为他的身体很大，以至于他变得很恐怖。美赫巴巴说，你不能怪他，这是他的物理特性，精身就是这样的特点，他不是成心要吓唬你。所以当你认为一个灵魂铺天盖地向你而来，这只是你的投射，你也许感觉他的体积很大，你被他覆盖了，而他其实一点也没有想把你吓坏的心理，只是他的身体就是那个状态，他的精身在快速移动的时候能覆盖大面积的区域。

所以当你以更客观的方式了解一件事的时候，你会发现其中没有任何恐怖的成分。当你以客观的心态来了解非物质层面的时候，那些恐怖的阴影就自动消散了。因为你不了解它，所以你投射了你的幻觉、你的定义，把那个广大的身体定义为龙卷风般的恐怖。但其实不是，那只是精体的特点。

美赫巴巴提到，一个拥有精体的灵魂对人类的物质身体几乎无法造成任何伤害。而真正对你造成伤害的是拥有物质身体的人，一个人一拳头打上来，你一定会痛，因为那是物质性的身体在触碰另一个物质性的身体，他可以以这样的方式来伤害你。但一个精体的灵魂如果一拳头打上来，你不会有任何感觉，他的拳头会穿过你的身体，而你感觉不到。所以精体的灵魂对人类的身体无法造成伤害，如果你认为你会被伤害，这也是你的投射。而当你更客观地了解物质的本来状态，便会发现很多都源自你的投射，你本来恐惧的信念有百分之九十都来自你的投射，也许百分之十是的确有那么回事，但这其中并不包含恐惧的成分。所以密宗告诉你，你要面对你的那些投射。

并不是说没有鬼，但即使存在，你对他们的各种概念有百分之九十也来自于你的信念，来自于你添加上去的人为投射，而他们本身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恐怖，从来都没有，他们也是另一种存在的物理身体或者说是另一种生命。人类已经给太多生命以负面的投射了，人类给外星人以各种各样的投射，“外星人会占领地球、会消灭人类”等等，人类对任何未知的力量都会倾向于负面性的投射，那个力量一旦是未知的，你就会以负面的方式来猜测它，所以这些猜测都是你的错误。

所以莲花生讲到你要认出一切客体对境是不真实的，你要认出些对境来自于你的迷惘，来自于你的感知。你感觉到恐惧、害怕、惊骇的时候，请集中你的心念，再一次全神贯注地融入你内在的安歇处——也就是你的空性当中。当你融入你的空性当中，你将与你的投射拉开距离，你突然发现，你认为这些鬼魂和外星人是恐怖的，这仅仅是你思想里的一个概念，还有那个邻居的孩子偷了你的柴刀，也仅仅是你思想当中的一个概念，这一切都是你加在上面的标签。然后你看到它们只属于你的思想，而不属于你心灵深处的源头，你忽然对它们就有一个解脱和拉开距离的状态。一旦拉开了距离，你就不会再受这些概念左右，你忽然认出你赋予这些外在境界的概念都是虚幻的。

这里我们要强调一件事，这篇文章的文字有些纰漏，它告诉你这些鬼魂等等是不存在的，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也许它们存在。也许你看到的这些石头、树林、坟地，你看到的这个物理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但是你赋予这个物理世界的各种观念是你的幻觉，以这样讲的方式是恰当的，物理世界并不虚幻，而你给予的各种标签是虚幻的，所以你没必要给它各种各样不必要的多余的标签。你能彻底断除这些标签，彻底克服你内心升起的这些感觉吗？

所以这个修炼实际上是以强化的方式逼迫你内心升起它固有的感觉，让你面对这些感觉。而这时你能超然吗？你能仍然安住在你的源头吗？你会发现那些瑜伽行者并不是要调整你的心态，相反，莲花生要求你做的是激发你的心态。我们一般人寻求的是安慰，是解脱于痛苦，解脱于烦恼，但你会发现一个瑜伽行者做的事情正好相反，他不寻求安慰，寻求的是痛苦，是刺激，是挑起他内心深处的这些不安！而只有当你把它挑起来，你才有机会面对它，才有机会超越它！这是一个极好的强化性锻炼的方式，所以密宗把它叫做秘密行持。他诚心叫你去找“抽”，你要找一些环境“抽”你。第四道的葛吉夫曾经让门徒相互找“抽”。大家坐成一圈以后，他会叫一个蒙在鼓里的门徒走进那个房间，一旦他走进去，忽然间就有一个人站出来扇他耳光，“抽”他，毫无理由地，但是葛吉夫曾经提醒过这个走进去的门徒：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请保持镇定。他以这样的方式训练他，这个门徒记住了那句话，所以虽然那个场景来得出乎意料，但这个门徒出于对葛吉夫的信任，还是镇定住了，葛吉夫要求他无论发生什么，第一时间都不要做出任何回应，即使最强烈的刺激你也要告诉自己过十分钟后再回应。所以在挨了一记耳光之后，他就站在那了不回应，就看着那个场景，不是看着别人，而是看着自己某种莫名奇妙的委屈或者愤怒，葛吉夫要求他：你要看着自己内在升起的任何情绪。

禅宗也有类似的训练，当然这种训练说老实话，强度不够高，真正高强度的还是去坟地，去一个恐怖的场景，这是货真价实的，这个“抽”上来的“耳光”要有分量的多，因为你知道这是真的。而葛吉夫告诉你的无论什么场景，你多多少少都知道那是假的，当然先让你来点假的，对你是个过渡性的训练。所以密宗就提到：一个人站在了一个无限的意识高点上的时候。一旦达到相对稳定之后，他不是说你在一开始就被要求走入坟地，这样你肯定会被打倒，你会摔倒，莲花生说在达到相对稳定后，你就可以开始尝试进入阴暗的环境，开始训练自己。

我要举文天祥的例子，大家知道文天祥被元朝廷关在监狱里，狱室是水牢，没有窗户，是地底下挖的洞，又潮又湿，长满了臭虫，文天祥居然在这样的环境里没有生任何的湿气病。后来他自己说：“为什么没生湿病？因为我的心灵始终光明。”他的心一直安住在大光明，文天祥是在监狱里证悟的，“谁知真患难,忽悟大光明”。他在水牢里受异人指点，突然间证得大光明，所以即使在狱中，他的内心仍然安住大光明，监牢反而变成一个强化性的训练场所。因此文天祥后来的修为在短时间内就达到了极高的程度。或许真的应该感谢那个死牢，给了他极大的鞭策力量，所以他达到的内心程度甚至超过禅宗里的一些悟道者。如果你读他的文章，会发现即使一些禅师达到的高度都没他这么坚固，这跟他在死牢里住了几年有很大关系。

近代我还想举的例子是成都昭觉寺的清定上师，也是我第一个皈依的密宗的上师。由于清定上师当时是国民党少将身份出家，所以解放以后被关入大牢，他在牢里有二十年。刚被关进牢里时他很痛苦，心里面想不通，很不平衡，几度自杀。怎么自杀呢？在农场劳动的时候，背一块大石头跳河。结果奇怪的是，他跳了几次河，无论背多重的石头，他都会飘起来，他觉得不可思议。最后一次跳河后，他梦见韦陀菩萨来告诉说：是我救了你，你不应该现在死，你的时间还没到，所以你是死不掉的。因此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既然菩萨说死不掉，那就待着吧。他在反而安心待在监狱里了。

清定上师是在成都昭觉寺开悟的，他在藏经阁看《大般若经》的时候，突然间满屋的光明，他证悟到了内心的光明、内无限的光明！可见一个证悟到光明的人被关入监狱，也依然会受不了这个刺激，还是会去寻死，但因为他有证入光明的这个基础，再加上菩萨到他的梦里安慰，他也就心安了，在后面十几年的监狱生活中，他反而越来越能深入与安住。清定上师在出狱的时候达到什么程度？他本身并未学过医，但是由于他在内无限当中安住得很深，以至于忽然有了医病的能力。所以后来他成为了监狱里的赤脚医生，什么人有病，他只要揉一揉、摸一摸就好了。

可见十几年的监狱生活让他深深地达到了一个内心的深度，因此他可以像四川的光厚老和尚那样——光厚也是在闭关时安住源头久了之后能给人看病的。我博客里有篇光厚老和尚的文章很有意思，他的手在油灯火上烤两下，然后往人家的病痛上一按。如果牙疼，他按那牙上面，牙莫名奇妙地就会好；你头疼，他就把手放在你头上，头疼就好了。他实际上是在用内在的神秘力量治好人家的病。清定上师后来也有类似的能力，这是他坐牢十几年，深入内心以后展现出的力量，这是一种心灵的力量，那个监狱的生活实际上反而使他成熟蜕变了。

这就是为什么莲花生要求一个达到心灵空性的人去进入秘密行持，进入刺激负面的环境，进入坟地，因为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快速地使你成熟，否则你还在象牙塔里，你成熟不了。这种方式不仅在佛教徒当中，即使是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他也会有这样的经验。你会发现你的长辈、你家里的老人，尤其是经过战乱、经过痛苦生活的人，都会告诉你：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吃过苦，所以你们的筋骨里面没有分量、没有力量。那个力量出不来，因为你没有受过罪。一个人只有在受过苦并且坚持的情况下，你内心的力量才能展现出来！这个几乎没有捷径可循，你要么是在外在的生活中去受苦，要么可以像克里希那穆提那样。他开悟以后突然跑到一座深山山顶的小木屋里，那个房间只有一张床的大小，他独自闭关了九年。他把为他成立的世界明星社解散，九年当中足不出户，也不见人。这也是一种苦行，他在面对自己内心所有的那些东西。克里希那穆提曾经提到：他当年闭关的时候，早晨喝一杯咖啡就出门了，然后在后山上蹲一天，他不是有意去蹲，而是在后山上一直这么观照着、看着、觉知着，以至于很容易就忘记吃午饭的时间，等他回过神天都黑了。他说常常碰见有黑熊从他眼前经过，有蛇从他眼前爬过，但由于他全神贯注，他心里没有一丝的杂念，所以也没有任何的恐惧。而熊、蛇看到他的时候，由于他没有恐惧，所以那些动物也没有恐惧。当动物看到你恐惧的时候，因为你看到它害怕，所以把它给吓坏了。并不是它吓坏了你，而是你吓坏了它。克里希那穆提在那些动物经过他身边时没有任何恐惧，所以它们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走开了。可见一个人的内心深处要达到成熟，必须经历这些，这是不能逾越的，你必须训练，无论以闭关的方式还是以秘密行持的方式。

我觉得我们意识内化的学员，现在反映出的极大问题就是这个，包括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也是这个问题，经不起推敲和打击，有一点点小的刺激就倒了。这说明刺激来得太少，这说明需要更多的刺激，让你能够更强地安住在那个心灵的深处，否则你无法成长。光厚之所以能够有如此强的心灵力量，是因为他风餐露宿，三步一拜，从九华山磕头磕到五台山，磕了半年。

日本的铃木大拙在他的禅学著作里曾经提到，禅宗自宋末以后基本上就已经断灭了，然而我们会发现禅宗的语录在之后反而更多。但我告诉你，宋末以后的禅宗语录都是花拳绣腿，只有之前的那些语录才是真正有分量的！像圆悟克勤的《碧岩录》，建议大家去看下，这篇语录特别棒，将来我有机会可以讲这篇《碧岩录》。铃木大拙断言宋末以后禅宗断灭的一个明显的原因，就是禅院的风格变成住家式的，一个禅僧可以在寺院里住一辈子，哪儿都不用去，只要参禅。因为宋末以后圆悟克勤的大弟子叫大慧宗杲，他发明了话头禅。

铃木大拙批评说，话头禅出现以后禅宗就没落了。为什么？在话头禅以前，一个禅僧需要云游天下，到处去参访高人，而那个云游本身意味着极大的挑战，几个月都风餐露宿。一个禅宗的僧人行走在天地间，可想这样一个人拥有多么独立的精神，他谁都不依靠，而只有在这样行走在天地间的独立禅僧才可能真正开悟，他的开悟才可能真正拥有心灵力量！而你的开悟有吗？也许你真的有所悟，但你甚至对你的悟都是怀疑的，我们现在的学员甚至对自己的悟都是怀疑的，因为你没有力量，没有行走过天地间三个月，这就是为什么铃木讲：禅宗自从有了话头禅，能够长久地住寺院，禅就没落了，因为那个独立人格没有了。

所以为什么阿姜查会成就，因为他是森林僧，他行走在原野里，行走在旷野里，行走在原始森林里，他有几个月的时间生痢疾，没有任何药物，靠自己身体慢慢恢复，无数次地面对死亡的威胁。阿姜曼提到，阿姜查曾经教训他手底下的门徒说：如果你们这些人在丛林里从来没有昏倒过，你们就不要来见我！他们太养尊处优了，没在丛林里日晒雨淋以至于昏倒过。而他这个话是有理由的：你没有昏倒过，没有吃过苦，你有什么力量可以进入禅定呢？我今天即使教了你如何开悟，教了你如何禅定，你又能维持多久呢？你一定会怀疑，迟早会后退，这只是时间问题，因为你没有力量，你心里没有受过罪。

我告诉大家一件事，虽然我本人与阿姜查尊者、阿姜曼尊者受的罪是完全不值一提的，但有件事仍然可以讲一下。在二十年前我曾经追求意识的上升，追求禅定的上升，有十五天的时间没有任何进食，只有水喝，我并不是因为辟谷或断食，而是因为某种心灵的驱策。如果当你的心灵达到了极深的驱策，你会忘记一切，没有任何力量动摇你，即使肚子饿。我是饿的，我告诉大家十五天没有饭吃，一定是饿的。为什么印度教会叫教人禁食，并不是禁食本身有什么帮助，而是那个禁食能够让你产生极大的警觉。你一定会很饿很难受，这毫无例外，一定会饿得头晕，但是你能够坚持吗？这是我自己身上的经验——任何一个人，如果你能够产生如此强大的心灵力量，你一定能够成功！

我们现代人太弱了，都是温室里的花朵，习惯于住在象牙塔里，而这无法让你成就，你必须从象牙塔里走出去！这就是为什么六祖慧能在每一个弟子开悟以后，就让他们离开，让他们自己去云游，所有弟子都被他一个个地请出寺院。这是禅的风格，禅并不会溺爱你，禅反而会在你足够能行走以后，就像莲花生说的“你可以去坟地了”那样去锻炼。阿姜曼尊者曾经也做过这样的事，他在每个弟子达到一定程度以后，就会指导他们到丛林里去，甚至到深山里、到老虎洞去。一个孩子在长大以后，你必须让他离开，否则他永远长不大，这是真正的禅的态度，真正的心灵的态度！

所以希望大家认真地领会莲花生的这个用意，所有古人的这个用意都是一样的，一个人内在的成长不经过这一步是不可能的。希望大家坚定你的信心，不要逃避，面对你生活当中的痛苦。今天下午有个学员跟我说：我总是过一段时间就希望到庙里去住一住。我回答他说：你最好不要去庙里，你最好是回到世界上。因为你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象牙塔，现在更需要的是有人“抽”你。最后希望每一个人都能面对你的生活，勇敢地面对，让你的力量从你的心里展现出来，这是你最终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