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就者之歌》祖古·乌金仁波切 第一部 第十四章

讲述:祖古·乌金仁波切

记录整理:艾瑞克·贝玛·昆桑 马西亚·宾德·舒密特

翻译:杨书婷 郭淑清

第十四章大师——学者噶陀·锡度

夏迦·师利传记的作者就是噶陀·锡度(KatokSitu),是噶陀寺(Katokmonastery)的一位大学者。有一次,当噶陀·锡度造访中藏时,也来到竹巴噶举派最杰出喇嘛之一竹千·蒋贡驻锡地,并受邀上基布,即山谷上更高处,夏迦·师利的山间隐修处。
他抵达基布时,夏迦·师利才刚圆寂不久,我德喜叔叔也还在那儿。夏迦·师利的喇嘛弟子们正在讨论谁最适合撰写大师的传记,最后决定由博学多闻且能言善道的噶陀·锡度来担任这项工作。向噶陀·锡度提出请求的任务,就落在德喜叔叔身上。
“我们的大师极为卓越非凡。”我叔叔说道:“拜托您撰写他的生平故事。”
“好吧!”噶陀·锡度回复道:“你有他的行谊纪录吗?拿给我这些纪录!”
传统上,喇嘛会在行事历上注记列出他们领受与授予的灌顶、口传、完成的修持,以及其他重要事件。同一天晚上,噶陀·锡度阅读夏迦·师利简短摘要的日志直到深夜。
接下来几天,他给予教授,到了晚上,则傍着酥油灯的灯光写作。不到一星期,也就是离开营地之前,噶陀·锡度已经完成了一部精彩的传记(1)。
“我研读了许多哲学性典籍与传统科学论题,”博学的米庞有一次跟噶陀·锡度说:“就那方岊来说,我已经被以佛法为名的莫衷一是给搞迷糊了。”
“相反地,夏逝·师利待在深山中,一心无二地修持大手印与大圆满,高举着即身了证的胜利旗帜。如果要比较我们的悟境的话,他是更棒的!”
“理由很简单,他并未分心于哲学与五明的许多研究,仅专注于大手印与大圆满的修道重点。这位成就者之王日日夜夜都在修法。”
对治黑暗的铠甲
让我解释一下,为何噶陀·锡度千里迢迢地从康区旅行到中藏。
差不多一千年前,许多密续与仪轨从印度传入西藏,并且主要透过莲花生大士、无垢友尊者、毗卢遮那,以及他们弟子的努力,翻译成藏文(2)。但在这千年当中,有些阐明密续的释论散佚了。
特别是有部典籍,即著名的《对治黑暗的铠甲》是根据一部名为《密意集经》的密续原典来阐释阿努瑜伽的修法。这部由努布之桑杰·耶喜,即莲花生大士二十五位弟子之一所著的释论,几世纪以前就已经消失无踪了。
因为某种缘故,噶陀·锡度一肩挑起找寻这部遗失经典的责任,掸精竭虑地搜寻,要将它纳入重要典籍的选集当中。所以,不论他到何处,都会在沿途各寺院短暂停留,翻遍每间藏书馆。
停留拉萨期间,噶陀·锡度要求我德喜叔叔协助他。德喜当然不会放过陪伴满腹经纶学者走过卫区(U)与藏区(Tsang)的这个难得机会。
在他们抵达日喀则(Shigatse)之前,已经事先写了一封信,请求准许造访班禅喇嘛(PanchenLama)的驻锡地扎什伦布寺(TashiLhunpo),并翻阅浩瀚的藏书馆。回函上说:“你们可以获得许可,但将所费不赀。藏书馆长、寺院财务长、首席戒律师,还有其他寺院工作人员都必须全部在场,你们不准自行翻阅任何一本书。考量所有必须出席的人员,所有你们在藏书馆做研究的费用,必须包含四十个人的餐费与薪水,而且我们只能拨出七天时间给你们。如果你们能包办费用,就可以进入藏书馆。”
噶陀·锡度是位财力雄厚的喇嘛,他准备照单全收,所以回复道:“好,我将花七天的时间寻遍你们的藏书馆。”
这位来自噶陀寺的大师学者开始了搜寻工作,但七天后,仍未找到这本书。噶陀·锡度感到颇为气馁。
“实在遗憾啊!”他喊道:“本来我相当有把握会在扎什伦布寺找到这本书。但现在要在任何地方找到它的机会就很渺茫了。”当时,他已经找遍了宁玛派与噶举派主要寺院的藏书馆了。我叔叔说,他看起来真的非常忧伤。
噶陀锡度并没有住在寺院里,而是住在邻近某个家庭。碰巧有位十八、九岁,来自普通人家的女孩来见噶陀·锡度。她要求他把手放在她头上给予加持。
当他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她似乎变了个人;就如同典籍所描述,空行母如何以手势与象征性言语沟通般,那个女孩开始以不寻常的方式比划手势,仿如在向噶陀·锡度指点什么事一样。
随后,她唱诵着梵文,表演了一场精致的舞蹈,并以“啊啦啦火(Ahlalaho)!”结束唱诵文。最后,她复诵了一句:“《对治黑暗的铠甲》阐明阿努瑜伽的经文。啊啦啦火!”
在场没有人听懂她所说的话。“真是尴尬!”有人说道:“竟然有功德主让一个发疯的女孩进来探访这么伟大的大师。多傲慢的孩子!把她拉出去!”
当他们正要抓住她的时候,噶陀·锡度叫他们不要碰她。再次复诵那句关于那本书的诵文之后,她低下头,接受噶陀的手所给予的加持。然后,她站起来走了出去,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她一离开房间,噶陀·锡度就向德喜与其他侍者说:“好!现在我们似乎必须再回去查看一次。我想,我们仍有机会找到它。你必须回到扎什伦布寺,请求让我们继续搜寻。我将从头再来一次,从上方楼层的藏书馆开始慢慢往下找。我不在乎他们是否会收跟上次一样高的费用,我很乐意付钱!让我们听听看他们有什么话要说。”
我叔叔说,他又走上阶梯,提出了请求。处理的行政人员回复他说:“你们已经看过了,什么也没找到,不是吗?现在你们想要全部再找一次,在我看来,就像你们把钱扔掉一样。但如果那是你们想要做的事,就请便吧!”
当我叔叔传达得到许可的消息时,尽管价格不低,但噶陀·锡度还是欣喜若狂,并马上叫他带着钱回到寺院,当天他们就开始着手搜寻。法本在五天后找到了。
噶陀·锡度那次真的很幸运,因为那是努布之桑杰·耶喜,也就是那位将阿努瑜伽教法引进西藏的大师的论释。
后来,噶陀·锡度告诉我叔叔,一位空行母化身为那位女孩的模样来到他面前。这是为何今日我们仍能看到《对治黑暗的铠甲》这部教法的经过。
辩经威名
大家都说噶陀·锡度是位伟大的学者,所以,他待在拉萨期间,只要黄昏降临,一群群来自色拉寺、哲蚌寺与甘丹寺最博学的格西学者,每群大约六位左右,都会来找他辩经。
“如果这些人都不断前来,”我叔叔心想:“那会造成年迈大师的负担。也许我该去把门锁起来。”
当他走到门边,从缝隙中向内窥视,他看到学者们已经在和噶陀·锡度讨论了,并轮流将矛头指向大师的哲学观点,当他们提论时,会以典型西藏辩经风格以手击掌。一开始,他们巨大的吵杂声,几乎要让人耳鸣。但慢慢地,音量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他听到的主要就是噶陀·锡度的声音。到了凌晨,那些格西学者以他们的头部碰触噶陀·锡度,感谢他所付出的时间,然后一个个离开了。
当他们走出门的时候,德喜叔叔听到其中一人说道:“真是不可思议,竟然还有这样一位活生生的博学大师!我怀疑有任何辩经者可以击败他,他显然所向无敌。”
他们待在拉萨期间,这样的场景不断上演,而噶陀·锡度也更加声名远播。
一回到康区,噶陀·锡度就兴建了一座仿莲花生大士天宫的最精致建筑,称之为“光耀铜色山的莲花宫”,里面放有许多西藏绝无仅有的青铜雕像。
噶陀·锡度后来以使节身份被派至中国,参加一场重要的政治会议。但在途中,他因年届高龄而离开人世,前往佛国(3)。
至于他盖的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呢?时局动荡中已经夷为平地了。
就在我德喜叔叔跟着夏迦·师利习法,并与噶陀·锡度一道旅行,也就是他离家到遥远的中藏多年后,我祖母决定要去找寻他。
1、这本传记目前由艾利歌欧·古瑞斯科(ElioGuarisco)翻译。
2、这些珍贵且深奥的教法,目前主要包含在两套正规典籍的选集中。(《宁玛密续教法选集》与《宁玛口传教法集》。)
3、八蚌寺的钦哲当时是年幼噶玛巴的私人教师,后来代替噶玛巴被派到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