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外篇·达生》原文:
田开之见周威公。威公曰:“吾闻祝肾学生,吾子与祝肾游,亦何闻焉?”田开之曰:“开之操拔篲以侍门庭,亦何闻于夫子!”威公曰:“田子无让,寡人愿闻之。”开之曰:“闻之夫子曰:‘善养生者,若牧羊然,视其后者而鞭之。’”威公曰:“何谓也?”
田开之曰:“鲁有单豹者,岩居而水饮,不与民共利,行年七十而犹有婴儿之色;不幸遇饿虎,饿虎杀而食之。有张毅者,高门县薄,无不走也,行年四十而有内热之病以死。豹养其内而虎食其外,毅养其外而病攻其内,此二子者,皆不鞭其后者也”。
仲尼曰:“无入而藏,无出而阳,柴立其中央。三者若得,其名必极。夫畏塗者,十杀一人,则父子兄弟相戒也,必盛卒徒而后敢出焉,不亦知乎!人之所取畏者,袵席之上,饮食之间;而不知为之戒者,过也。”
古人和今人的差别
这一段,它的一个核心的内容,就是田开之讲的:养生就像是放羊一样,你看到有一些羊落后的时候你就要拿鞭子赶一赶。
让我们来举一个例子,出于内在的最深层的法则的驱动,你内在的能量总是会分成两个倾向,左边的和右边的一个能量。而这两个倾向往往是对立的,也就是中国古人讲的一个阴性的一个阳性的能量。大多数人,会在他的前进道路上首先碰到其中一方的能量,比如说他碰到阴性的能量,首先碰到阴性的能量,或者首先碰到了阳性的能量,他首先碰到了属于智能的能量或者首先碰到了属于爱的能量,他不太可能同时就俱备完整的两方面的状态,不太可能。他总是只俱备一个,一方的状态,尤其在一开始的时候。一开始的时候一个人总是从一方的状态开始切入的,作为一个切入口。
讲到切入口,你要知道,2500年以前,佛陀在世的时候,那个切入口和我们现在2500年以后的这个切入口是不一样的。也许你没有注意到过,2500年以前的人,那个时候的人,他们还没有那么的大脑,他们的思想,他们的能量,还没有完全的大脑化。他们没有如此复杂的思想经验,他们很多的能量,有些人位于心轮,有些人甚至位于丹田。所以当你问一个古代的人,他在想什么的时候,他会用他的手指指向他的胸口,他直觉的就知道他是用胸口在想而不是用大脑在想,因为确实是这样。对于古人来说,他的思考的中心还没有上升到头部,他思考的中心还是在位于心轮甚至更低的地方。
如果你问一个孩子,你在想什么的时候,他的小手甚至会指向他的肚子,他的中心非常低,他甚至是用肚子在想,他连心轮都没有到,他是用他的肚子在想,所以小孩子往往会感觉到他肚子里在想心思。你如果有过养小孩的经验你会发现一个小小孩儿他总是觉得他肚子里在想心思,对不对?一个孩子很小的时候他的思考中心在丹田,连心轮都没有到,所以小朋友是用肚子在想。
对于2500年以前的人,他们的中心远远没有达到像现代人类大脑这样的高度上去,他的中心比较低。也许现代人只有小孩子的时候,他才会觉得他是用肚子在想,但是古人甚至到了成年人,他甚至都觉得他是用肚子在思考,他非常的简单,非常的纯粹,所以他是用肚子在思考。
如果你的中心没有那么高,如果你的中心是在肚子,是在心轮,那么当有一个圣人教你意守丹田的时候,你非常容易切入,因为你意守的地方就是你的大脑,就是你灵魂的大脑,并不是生理的大脑,你意守的地方和你灵魂的大脑是吻合的,所以它非常匹配。在匹配的情况下,所有的能量都是围绕这个中心在运动的,你思考的中心实际上是你身体的最重要的中心,所有的能量都在围绕着思考中心运转。
所以当你思考中心在丹田的时候,而你意守丹田,非但你思考的能量被稳定住,而且肉身的能量,因为丹田正好是一个肉身的重要的中心,它是一个能量盆地,所以这两个中心是吻合的,你肉身能量也是吻合的,你思考中心也是完全吻合的,而你完全集中在丹田这儿。在这种情况下,你的身体很显然的处在一个从肉身到精神完全协调统一的状态上。这就是为什么2500年前的人,很容易进入禅定。当他意守丹田的时候,他非常容易进入禅定,因为他的这种意守的中心是不矛盾的,对肉身能量也不矛盾,匹配了,对于精神能量也不矛盾,匹配了,他的中心点因为很低所以恰好完全匹配。
所以为什么古人非常容易进入禅定,古人意守丹田很容易进入很深的定,而且用不着太长时间,因为整个身体处在一个匹配和协调的状态当中。而今人,现在的人,当你意守丹田的时候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你的思考中心已经不在丹田了,你明白吗?你可以依然意守丹田,但是你无法做到像古人那样意守丹田的时候思想也开始沉静下来。因为丹田也是他的大脑,所以他意守的时候他的大脑,他的思想的源头也开始沉静下来。但现在不行,你可以意守丹田,但是你的大脑继续运作,现代人肉身的中心,和思考的中心已经拉开了,不一样了。
所以没有什么方法是真正固定的方法,这些方法随着时代的变迁一定会有所变化,因为你变了,你的肉身都有点变化了,你的精神经过2500年的发展也有了显著的变化。所以那个方法必须有一定的调整,一定的改变。当你能够透过一些方式超越于你的头脑,就好像古人他的头脑在丹田,他透过意守丹田他是超越他的头脑的,他头脑在他下面,他的头脑并没有在他上面,所以他稳定住他的思想是非常容易的,他很容易进入宁静的状态。
所以对于现代人来说那个方法也必须做到它是超越于你的头脑的,如果现代人头脑已经上升到了更高的位置,那么你必须做到你现在的意识依然是高于你的头脑的,否则你无法超越它,无法对它有一种超然的觉知力。你必须超越它,你的意识中心必须达到一个无限的经验,你才有可能超越你的大脑。这变得更难了,这实际上变得对于今人来说它的挑战比古人要高,它的结构不一样,他的身体结构,能量的纬度和古代的人已经不太一样了。
所以佛经里也记载,末法时代人们很难进入禅定,因为你无法降服你的大脑。你大脑现在高于你,它经过2500年的文明的进化,变得越来越发达了,你思考的这种惯性变得如此发达。古人太简单,他没有太多的思考,很多人根本没有上过学,没有任何的文化,但现代人普遍都有文化了,现代人生活在一个如此信息爆炸的时代,每个人都主动的被动的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使他的大脑变得发达。而生存本身也要求你大脑变得发达,否则你无法在一个这么多人的,充满竞争的生存压力下存在,所以那是一个强迫使你大脑变得发达的一个生活环境。
既然是这样,你的大脑经过二三十年已经变得如此发达了,就好像书里说的“现在根本没有笨人”,每一个人都是聪明人了,任何一个人都是聪明人了。在这种状态下,你就必须用更深的方法,你就必须用能够超越这个大脑高度的方法,否则你拿它无能为力,它高于你,你怎么办呢,你完全没有办法,除非你的意识中心达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并且超然于你的大脑。
我们再回过来,当你的意识是2500年前的古人那样,你的大脑在丹田的时候,你意守丹田的时候,你进入的一个境界,是以止为主的,以定为主的。因为丹田的性质就是一个宁静,就是一个停止,所以古代的人他很容易进入定境,他一坐就可以坐几个钟头,甚至一两天,甚至更久。因为那属于丹田的性质,它的属性就是这样的。就好像你睡着了以后,你的意识中心会向下移动,会移动到丹田。就好像你在吃饭以后会觉得困,会感觉困。
你知道你为什么在吃饭以后会感觉困吗?因为吃饭以后你的胃要开始运作来消化,所以这个时候身体的能量就会向胃部集中,胃部一集中那正好是一个接近于丹田的位置。而丹田的性质是宁静,所以吃了饭以后你就很想睡,有一种困意出来了,因为能量开始向胃部,向丹田输送,所以你就会进入一种宁静的困意当中。你睡眠的时候,你的能量,你的意识中心也会向下滑动,所以你就理解丹田的性质是宁静的。
2500年前的人,他们意守丹田的时候,很容易达到一个宁静的状态,一个定的状态,一个止的状态。但这个状态里面止占的成分要多得多,因为它符合丹田的性质,而观的成分要少的多。观的成分属于什么中心呢?属于第三只眼的中心。所以2500年以后,当现在的你,意识融入无限以后,你达到的更多的成分是观,而不是止,止只占了一小部分,百分之一二十,百分之二三十,百分之六七十是观的成分。
你的意识在无限当中的时候,最主要的百分之六七十的成分实际上是观,所以克里希那穆提给它名字叫“全观”,因为它偏向于观,百分之二三十是止,是不是这样?这个是人类经过2500年的文明进化以后,出现的一个新的现象,你明白吗?所以你完全无法用古老的佛经,来重新定义你自己现在的状态,因为你不一样了已经。就好像古代的中医那些配方到了现代以后,也需要经过一些调整,微调。因为人的身体的寒、湿、燥、热的程度也已经不一样了,你完全用古人的方子有点不太匹配了,明白吗?所以你必须了解这里面的一个更客观的,现实性的问题。
我们讲到这儿为止,已经把古人和今人止和观的这种偏重的差别讲清楚了。但这只是一个铺垫。
止观双运
讲清楚以后,我们再来看这段《庄子》的话,《庄子》这段话里面他说“善养生者,若牧羊然,视其后者而鞭之。”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你的止和观实际上需要一个平衡。你不能让一只脚向前,一只脚完全拖在后面,你必须两条腿来回的走,你才能前进,是不是?你如果只有一条腿走,你是无法前进的,你会摔倒的。
对于古人来说,止很容易,而他需要鞭策的那个东西是观,观对他来说有点难度,不那么容易。我记得《阿姜曼传》里面曾经讲过,阿姜曼尊者有很多的弟子,在泰国,由于长期的丛林修行经验,他们每天打坐要十几个钟头,他们成天都在坐,除了走,走一两个钟头就开始禅定一两个钟头,他们一整天都在这样走走坐坐,所以很多弟子没过多久,一年两年之内就进入了初禅,禅定境界。他们的禅定是并没有费太大的气力,而且初禅就可以达到随意出入定。
你在初禅里面可以设定禅定的时间,你说我要坐一个通宵,没有问题,一个通宵,你会自动睁开眼,一整夜已经没了,所以他的禅定很轻松了,自在的程度已经非常高了。
其中有一个阿姜曼的弟子,他的禅定经验非常娴熟,很娴熟了。他想要坐多久都可以,他想要坐24小时、48小时、72小时都可以,他只要设定一下,我要坐24小时然后醒过来,这24小时就会看上去就像半个钟头一样短,他就会醒过来,准时醒过来。他觉得很得意,非常得意。因为那个24小时如半个钟头一样快,而这半个钟头里面如此的惬意,如此的宁静,前所未有的宁静,那个状态比睡着了还要舒服。正如天台宗讲的,它是有禅悦的,有一种叫“禅悦法喜”的状态,你在那个状态里非常的舒适,难以形容。他的宁静感是常人没有体验到的,非常非常舒适。
他很得意,这个门徒非常的得意,他觉得他已经很不错了,修行的很不错了。他把这个境界,非常开心的有一次遇见阿姜曼尊者的时候向他汇报,说他的禅定已经修到如此如此如此,已经很好了,尊者听了以后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特别的赞许他,只是告诉他说,你获得了一个定,但你的定中却缺少了一个重要的因素,你没有能力在你的定中升起观,所以阿姜曼叫他下次如果进入这个定的时候,你有意的告诉自己升起观,他说:“好,我去试试看”。
据说他当天晚上试了以后居然直接从定里面退出来了,他的定已经变得如此的娴熟,一个如此娴熟的人在定里面试图起观的时候,他直接就从定里面退出,他尝试了多次都无法成功,他如果想要不破坏那个定他就不能起观,他如果一起观那个定就没了。以至于他后来提到他有整整一年多的时间无法再入定,因为阿姜曼叫他在定的时候同时要起观,他也相信阿姜曼尊者是对的,所以他尝试这样做,一年多的时间他入不了定了。直到一年多以后他才渐渐渐渐的使这两者平衡,能够起观的时候不破坏定境。
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这对古人来说,这对于那些单纯的大脑中心还在丹田的人来说起观是非常困难的。而对于现代的人,你的意识在无限里的时候,你偏向于观,你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偏向于观的,而在这个状态下如果你遇见阿姜曼尊者,他会告诉你,你的止缺少了,你的定力不太够,所以他会要求你,多一些定力。
这就是你哪条腿落后了,你就要鞭策一下,这就是这个寓言的最重要含义。
那么对于一个意识达到无限,达到全观的人,他的定应该如何产生呢,这个非常的关键,这也非常的不易,非常的困难,但他依然能够做到。
在克里希那穆提传记里面,大家可以去看,克氏的传记里面,克氏是一个首先达到全观的人,他不是从禅定进入的,因为他是现代人,而他是一个如此理性,如此有精微大脑的人,他大脑几乎超越常人。你看他的书,你会觉得他的分析的能力太超常了,一般人根本无法分析到如此的细,他的大脑结构如此深奥,所以对于达到全观来说并没有费太大的力,他是一个头脑太发达的人,很容易达到全观,所以他很容易。
他二三十岁的时候就达到了全观,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获得的全观,很容易。但是他在获得全观以后做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他立刻宣布解散了围绕他的那个组织——通神学会,全部解散,一个不留,全解散。解散以后他一个人就来到了美国欧亥的,他居住的小木屋后面的一座山上,那座山上面还有一个更小的小木屋,只能够住一个人的,很小的一个小木屋里面。他在那个木屋里面,一隐居就隐居了九年。他九年以来没有到任何地方去演讲,去见人,他什么也没做,他有整整九年的时间是隐居在这个木屋里的,直到九年以后他才再一次出来。
《克里希那穆提传》里面提到他这九年的时间,在那座山顶上在做些什么,他曾经尝试过闭上双眼学习盲人,在屋子里把眼睛蒙起来就好像闭黑关一样,他并不是蒙起来一两个钟头,他蒙起来好几天,就像闭黑关一样,他在做各种各样的实验,他发现眼睛一旦蒙起来后,他的耳朵,他的其他的感官的觉知力大幅度的提升。他有几天的时间在完全没有视觉的情况下生活,而更多的时间里面他在那座山的后山上一坐就是一整天,他睁着眼坐着,传记里面提到,他甚至坐在那儿的时候会完全忘了吃饭的时间,午饭的时间他都忘了,晚饭的时间他也忘了,他完全忘了,他一整天都处在全神贯注的状态里面。
在传记里面说,他有好多次睁着眼坐在那儿的时候,他进入了一个强烈的全神贯注的状态,以至于身边有熊,那座山上是有野生动物的,有熊在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的恐惧感,丝毫恐惧感都没有,而那个熊也看了他一眼以后,由于没有感觉到他的恐惧,那个熊就很放松,就在他旁边轻轻的走过去了。那是野熊,是很危险的,但他没感觉到危险,还经常有蛇在他旁边爬过,他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恐惧,他在做什么?
如果你尝试一下,如果你在全观的状态下,你在无限意识的状态下,如果足够强烈,如果前面有一头熊向你走过来,在你身边走过的时候你会不会颤抖,你会不会拔腿就跑?如果你会说明你当时的全观的状态不够强度。
显然克里希那穆提在当时的那个观的状态已经足够的强度了,以至于那个强度已经渐渐的带来了某种属于定的境界,因为这两者是可以互通的。他用了九年的时间,在一个观的状态渐渐引发到了止的状态。如果你的观变得如如不动,它就会越来越定,你有发现吗?如果你的观变得越来越如如不动,它就会越来越定。所以他用九年的时间使他的止和观开始平衡了,不完全是偏向于观了,渐渐的他的止开始生发了,他的止开始成长起来了。
所以对于现代人来说观并不那么难,你要达到全观,达到无限的经验并不那么难,但止对你来说更难,你要花很大的力气,大力气!你必须在你的观里面足够的精深,足够的稳定,你的止才能渐渐渐渐的加强。就好像两千五百年前的古人一样,止对他并不是很难,他一年就可以达到止,很深的止,但观对他很难,他要在止里面,在不破坏止的情况下渐渐渐渐的用一年两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来生起观,这就是古人和今人的差别,这个差别其实是很明显的,你哪条腿落后了你就要鞭打你哪条腿。
不挖的智慧
有人问止是静止,观是运动对吗?止是静止是对的,观不是运动。观只是一个静止的看,一个静止的觉知。
所以讲到这儿,你就要知道一个非常重要的议题要来了,之所以那个阿姜曼的门徒,他一升起观,他的止就没了,止就被破坏掉了,因为他做了一件不恰当的事,他没有全观,所以他的观是有焦点的,他的观是有焦距的,他的观是看一个东西的,这就是为什么他一观他的止就被破坏了。
当你在禅定当中的时候,你拼命要看着你的思想,你看着你的某一些念头,你盯着它,你盯着你自己的思想,盯着你自己的感觉,盯着你自己的情绪,你盯着它,这种盯着就是一个聚焦的行为,这种聚焦的行为等于是你在和你自己对抗,你在用你的左手打你的右手,这不是一个全观,这和无限的觉知没有任何的关系,这其实是一个错误。而另一个错误是你不仅只是盯着它,你还去发掘它。
就好像心理学界在四五十年代的时候,他们发明了一个方法,要挖掘你的情绪。你要开始回忆你小时候的经历,你小时候被你爸爸打过一顿,你突然回忆起来,他告诉你要挖掘这个情绪,你要把打过一顿的经历重演,你要感受那个手打在身上那个疼痛,如果你强烈的挖掘你甚至会感觉到那个重演的时候的那种强烈的疼痛感,而且那个疼痛甚至比你十几年前挨打时那个疼痛还要疼,因为你在挖掘它,你在重演它,你在演一场新的戏,这个新的戏里面疼痛感由你决定,你可以在这场戏里说我这个疼痛感到这个程度,你也可以在这场戏里说你拼命挖掘这个疼痛感可以强十倍,所以你在给你自己找麻烦。这是一场重演的精神戏剧,这和你十几年前的那个客观场景其实没有关系,这是你再创造的,这只是一种精神病而已。所以后来人们发现这种方法不对,这种方法在创造精神病,这种方法已经矫枉过正了,如果它不矫枉过正也许还是一种释放,但它矫枉过正了它就变成了精神病,它就变成没有必要了。
你会发现在禅宗里面从来都不用这种方法,禅宗里用的方法更客观,更真实,它从不用挖掘式的方法,它不挖掘,而它让你的大脑自然的流露,它从不去挖。
你的大脑在面对一些场景的时候,会出于习惯的倾向有一些自然流露,比如说克里希那穆提在看到这头熊的时候,他的大脑深处其实出于惯性会有一点恐惧出现,是不是?很正常。但是他并没有说我在熊没有出现的时候我要往里挖,我要想象如果待会来了一头熊我会怎么样,我会很恐惧吗,那恐惧是不是让我颤抖,我是不是浑身会发抖等等他往里挖,如果你往里挖你真的会发抖,但没有这个必要。
禅宗的方式是,如果有事实展现,你的头脑会出于惯性出现一些东西,出现一些情绪,出现一些念头,出现一些恐惧,那是自然的,而面对这些自然出现的习惯、习性、思想或者情绪,禅的态度完全是全观的,也就是随它去的态度,丝毫不助长它,它不像刚才讲的它还助长它,禅的态度是丝毫都没有去助长它。它甚至都没有聚焦的去看那个情绪。如果你聚焦的去看你也会助长它,你会让它变得强烈。它甚至连聚焦的看都没有,就像克氏那样。
我相信克氏在某一个瞬间出于惯性,还是会有一点恐惧出现的,但由于他根本没有聚焦的去看它,他让它自己流过去,所以他的恐惧就消失了,在一秒钟之内就消散了。然后一秒钟以后,他依然是平静的,他的宁静并没有被破坏,所以那个熊就没有感觉到他的恐惧。熊也很放松,就走开了。
所以禅的态度是这样的,他并没有把它扩大,他反而是让它流过去,自然的,非常自然的。如果你只是一个旁观者,如果你不伸手伸脚,如果你不对自己做任何的动作,你不去挖掘,你不去助长,你什么也不做,你只是静静的看着,忽然你发现你的稳定和超然的感觉就在增强。这种稳定和超然感是你可以感觉得到的一种东西。它是什么?这种稳定和超然感,其实就是一种止,也就是俗称的定力,你变得更镇定了。所以你的全观,你的无限的状态,注定会让你的定力增长,你注定会变得更加的如如不动,而那个增长展现的状态,就和2500年前的古人那种定是一样的。所以克里希那穆提连午饭都忘了,晚饭都忘了,他在后山坐了一整天,他甚至没想起来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时间不存在了,就像你在禅定当中,你睁着眼时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没有觉得过了很长时间,他忽然发现天都黑了,已经十几个钟头了,他都没感觉到,但他完全清醒,他是睁着眼的。他在传记里面说他不止一次的这样,他经常这样,经常会这样。
所以当你拥有了全观,你就该做一件事了,否则你的全观是摇摆不定的,它没有定力,它极其脆弱,它无法面对这个世界的冲击,它太脆弱,它没有定,所以你就该做一件事了,你必须以足够的时间来训练你的这个无限的觉知状态,稳定住,而且稳定到足够的深处!这需要花大量的时间,这是一个真功夫,这是非常非常有用的,很深的一个真功夫,它甚至超越一个纯粹的定境。因为那个定境必须在闭眼的情况下实现,你一睁眼就没了。而全观的定境,甚至在睁眼的情况下,都依然存在,毫不妨碍。它是一个能走进生活的止观双运的境界,它更为深奥,它比普通的禅定当中的止观双运,更为深奥,更强大!
你变得镇静而超然,而且不只是在座上的时候,在打坐的时候,而是在平常的时候,你在平常的时候就能够像打坐一样的止观双运。这是一个非常伟大的成就,但它需要时间,它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训练,也许是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但无论多久都没有关系。对,这就是六祖慧能讲的叫“那伽常在定,无有不定时”,就像那伽龙王那样,它一直在定里面。
那意味着一个达到无限的人,你要开始每天固定的打坐和深入了。每天固定的时间,你至少有固定一个钟头的时间,规律性的禅定。规律性的在一小时内,在两小时内,安住在你这个浩瀚的意识状态里面。
我记得禅宗的憨山祖师有非常著名的几则公案:有一次他在禅定里面,他突然经验到一个如此的清澈,纯净的经验,他想起《楞严经》的那句话“净极光通达,寂照含虚空,却来观世间,犹如梦中事”。他达到了一个很宁静的状态——光通达,光一旦通达,“寂照含虚空”,它是一个辽阔的状态,很辽阔;极静——寂静而辽阔。他在这个经验里一定就定了三天三夜,所以他是一个实现了真正的止观双运的人。
在早年的时候,憨山在一开始习定的时候,他是坐到瀑布旁边一座小木桥上,天天到那个瀑布旁边那个小木桥去打坐,他是经过相当长时间训练的。所以这件事对于古人和今人来说谁都没有占便宜,都是一样的。你要面对的用功的强度和难度,和古代的人其实是一样的。
所以诸位,如果你达到了无限意识,你就必须开始真正的下功夫了。因为仅仅有无限意识,是不能当饭吃的,不行,它特别脆弱,它没有定力,它的定太浅。你每天有一到两小时的时间在禅定当中。也许经过一年两年的时间,你发现,你的无限,你的无限觉知的状态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镇定。它开始进步了,无限是可以无限深入的,它开始进步了!否则你会发现没有定的帮助,你的无限似乎过了几个月,过了半年一年,好像还是老样子,没太大的进展。就是因为你缺乏定力,所以要花点时间用功,使你的这种无限的力量开始变得镇定。
你会体验到这种镇定非常着迷,因为禅定这件事情确实是有着迷的地方,禅定有禅悦法喜的感觉在里面。你如果有这样的体验,你会发现,越是镇定,越令人着迷。它几乎不是一个吃苦的事,它几乎是一种令人享受的事。你甚至会感觉那些没有定力的人非常的苦,他们的状态、他们的头脑动不动就在颤抖,就在摇动,你甚至会可怜他们,任何一件事都会使他们颤抖,他们活得太辛苦了。而你开始渐渐的体验到某种定的,来自定力的力量和纯粹,那种镇定极其享受,很享受,而它甚至不需要你闭上眼,你睁开眼的时候,就会享受到这种定境。这就是为什么克里希那穆提可以坐一整天,因为很享受。如果一件事是很难受的,一个钟头你就够了,但他真的很享受,以至于享受到连吃饭的时间都忘了。
所以这是一个你需要清楚的道路,这条道路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是你未来要走的,你必须清楚。你也必须清楚在这条道路上有哪些歧路存在,凡是你伸手,你试图伸手做点什么就是歧路。
佛魔俱斩
除了无限本身以外,你其实什么都用不着做,不必做,一做就是错,一伸手就是错,一挖掘就是错,一追求就是错!如果你在无限当中,你追求出现一些灵感,出现一些画面,出现第三只眼等等,这都是错误的。因为你一旦有这样的愿望,那怕是丝毫的愿望。越是到后来,你会发现你的大脑特别想抓住你,因为它已经感觉到你在脱离它,你在脱离它的掌握,所以这个时候大脑会想尽办法抓住你,你有那么一点点的愿望它就会满足你的愿望,你想要看到画面,它立刻变出画面来。我们现在正好相反,我们拼命的追求有一个画面,它怎么也没有,我最好念观世音菩萨,然后观世音菩萨显现在你眼前对你说一句话,但他从来不来。但到那个时候你会发现正好相反,你只要有一点点的愿望,立刻有画面,观音来了,立刻有画面,谁来了,但千万不要相信这个!这些头脑给你的迷惑,那只是头脑要把你抓回去的尝试。
所以禅宗讲,到这个时候,一个人一旦到了止观双运的阶段,深层的阶段里以后要“佛来佛打,魔来魔打”,无论谁来,谁来都是大脑,都是来自你的大脑,不来自别的地方。即使上帝本人来了,即使佛陀本人来了又怎么样呢,如果是真的来了又怎么样呢?真的来了,那也是外来的。他们的价值远远比不上你的无限的价值来的高,你最终不能依靠任何别的东西,只能依靠你自己的无限意识本身。所有别的都是靠不住的,都是无常的,无论真假!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根本就不必分辨是真是假,真假全部打倒才是对的!
怎么可能孤独呢?如果你孤独证明你没有无限的意识状态,你有无限的意识状态,你根本不会觉得任何孤独。你找到了你真正是谁,你找到了你的皈依处!你不可能皈依一个外在的佛陀,你不可能皈依一个外在的上帝或者神,你只能皈依于你自己的神,也就是你的无限。一旦你和无限合一,你是不可能孤独的,你忽然变的淡然,你忽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镇定和满足。你似乎什么都不需要,你再也没有必要追求别的东西了,因为你成为了主人。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主人,而是整个生活整个宇宙的主人。这种主人的感觉其实就是定力,你变得更定了。
如果你还被外在的某个东西吸引,说明你没有定,有任何东西能够吸引你,证明你没有做主。一旦你变得越来越镇定,你几乎成为了宇宙的中心。你变成你头脑的主人,因为你超越了它,这个时候无论头脑出现任何东西都无法迷惑你,它出现的是画面,出现的是感觉,出现的是恐惧,出现任何别的东西都没关系。无论它出现什么,就好像一根毛一样,一吹就可以走,一吹就没了。这就是力量,这是来自无限和禅定合一的力量。这是你的未来,这是你必须要走的路。
我想现在大家已经都知道,你以后的路应该怎样走了。但愿你能够深深的走进去,就像《楞严经》的那句话“即以此心中中流入”。你真的中中流入以后,渐渐的将会达到圣位。
“即以此心中中流入,圆妙开敷,从真妙圆,重发真妙”你达到了一个止观合一的境界以后,这个合一的境界再“重发真妙”,变得更妙更深。
“妙信常住,一切妄想灭尽无余。”讲的太棒了!你已经超越了头脑一切的妄想。“中道纯真”,你变得中道,不偏左不偏右,不偏向于止,也不偏向于观,
“中道纯真,名信心住”入圣位了,这第一个圣位。
所以这句话棒极了,这就是未来的道路,非常清楚,非常非常清楚。
“即以此心中中流入,圆妙开敷,从真妙圆,重发真妙”,你要把这个妙圆的境界,止观双运的境界再一次的重发,让它变得更深,“妙信常住,一切妄想灭尽无余。”完全超越头脑,“中道纯真,名信心住”。
所以很奇怪的是一个人深入的时候,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他反而是消失了很多东西。这就和老子讲的一样,你并没有增加东西,你反而减少了东西,你没有增加画面,没有增加灵感,没有增加第三只眼,没有增加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没有,叫“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你只剩下了全观,只剩下了止观,无为了,只剩下这个,很简单。到最后并不是变得复杂,反而变得很简单,只剩下无为。
“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中道纯真!这个时候真正的中道,真正的纯了,纯真了,“名信心住”。所以一个人一旦达到了圣位,达到了信心住,达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反而是个最简单的境界,仅仅是“中道纯真”而已,它是最简单的,最纯粹的,像镜面一样干净,里面什么也没有。这就是你的未来,而这个未来离你不远,它并没有离你十万八千里,好像这是经书上的,这必须是圣人才能有的境界,不是的。它是你能达到的境界,你未来的一二十年内也许就可以达到,它不需要一百年。你如果稳定的深入这个无限状态,使你的定变得更加的细腻深沉,你就可以达到。
一旦眼界变得清晰,道路变得明确,就只要走就行了,你只要往前走就行了。你如果往前走,你就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