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问：老师，最本初意味着没有业种子吧，既然是无意识的，怎么会有“第一冲动（引发接下来的进化旅程）”？据说想法先有的冲动，然后被意识觉察，这冲动是谁控制产生的？与本初无限无意识状态同时存在的无限有意识（两个国王中指没有经过进化就有的）又是来源哪里？（二者是不可说的空性？）

答：这个问题实际上是来自于一本很小的册子《两个国王》，在这本书里他提到原始的源头是一个无意识的海洋，而在这个无意识海洋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冲动，这个冲动是什么呢？

这个冲动是一个自我认知的冲动，他忽然有一个冲动想了解“我是谁”。这个冲动就是所有宇宙和生命的开始。紧接着这个冲动不断的发展进化追寻，一直达到有形生命的顶点，也就是人类。

当人类继续追寻达到完美的意识状态的时候，也就是觉醒，他忽然就进入了一个有意识的海洋，从一个无意识的海洋，通过漫长的进化探索旅途，最后达到了一个有意识海洋，而这个有意识海洋并不是别的地方，就是那个无意识海洋。

所以问题是:既然是同一个东西，这个无意识海洋和有意识海洋来自哪儿？这里边有两个重要的问题，我们先讲这个无意识的海洋和有意识的海洋来自哪里。他们来自哪里，意味着你在做这样的一个假设，这个假设其实曾经很多人都问过，它被当成一个无解的难题：“如果一切的源头是无意识海洋或者一切的源头是有意识海洋，那么请你回答，这个海洋的源头来自哪里？”

它看上去是一个无解的难题，那是因为你忽略了一个要点。在古老的传统里，不仅仅是佛教，更古老的一些传统里就已经有人提出过这样的问题，那个问题就是如果当你觉察：比如说你看着一个杯子，你是觉察者，这个杯子是一个客体，然后你开始向内探索，你开始觉得我作为一个观察者，我里边有一个意识的中心，有一个意识中心在控制着我这个人、这个身体、这个肉眼在向外看，那么他想找到更本质的东西，他就发现在肉眼背后有一个意识的中心。

人类是多么好奇的一个动物，他总是在探索、在追寻，所以哲学家们开始思考肉眼背后的这个意识。既然意识在背后，那觉知到这个意识存在的这个东西是不是一个更深的背景呢？显然是的。你既然发现你有一个意识在背后，而这个”发现”似乎应该是一个更深的背景，那也就意味着在意识的背后似乎还有一个更深的东西。

如果意识背后这个更深的东西存在，那么是谁觉知到这个更深的东西呢？显然有个比它更深的东西……，这就变成了一个无限倒退的难题，变成了一个无解的难题，也就是你永远也无法找到最初的那个点。它很久以来就是一个哲学的难题，早就有了，所以这个问题不是你今天才问，这个问题在几千年以前就有人问过。

这个问题也曾经有人问过禅宗的禅师，当然禅师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回答，他给了你一个非常莫名其妙的答案，禅师会回答你一个词、一个完全无关的词，忽然你的脑子就会在他的答案面前完全卡住。他没有给你正面的答案，他给了你一个非常侧面的答案，你的头脑你的思想就在那个答案面前卡住了——你没法再思考。

但是我今天想要给出的回答是不一样的，你之所以觉得那个事物是可以无限倒退，是因为你经历到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有限的。你认为眼球背后的这个意识状态是有限的，你认为这个意识状态背后的背景也是有限的，有限意味着边界。一旦一个事物是有边界的，它的背后注定有更深更大的东西，在逻辑上是这样的。

但是，如果你有一天像禅师那样顿悟，你忽然经验到的意识是没有边界的，你经验到的是一个海洋，你经验到的完全没有边界，那么无论如何，你无法再向后退了，无论你怎么退，都是同一个海洋。所以当你问，那个无意识海洋和有意识海洋来自哪里？它来自无意识海洋，它来自有意识海洋。

印度教里面讲到这个世界下面有一头大象顶着。就有人问，那个大象下面是什么？据说那个瑜伽师就笑了，他说：“那还用问吗，那个大象下面还是一个大象，它可以永恒的向下挪动”。那也就意味着这个大象只是一个比喻，在那个下面是一个无边的海洋，所以它没法再向后倒退了，它的来源还是它本身。

所以，所有的有意识海洋、无意识海洋都是它本身。这是一个哲学命题，这个命题意味着一旦达到了实际的亲身经验，你就不会再怀疑。

摘自《夕阳问答040》夕阳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