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大概是在解放前,具体年代忘了,南传有一个非常伟大的成就者叫孙伦。孙伦禅师是一个文盲,他没有上过学,他认得的一些很少的文字也是从寺庙里学来的。但他非常单纯,非常的简单。因为他没有文化,没有文化反而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祝福——他拥有一颗无比简单的心,他没有那么复杂的头脑,他什么都不懂,所以他的心是如此简单。由于他有一段时间很倒霉,做什么都很倒霉,倒了很多的霉,他就迷信,他就觉得糟糕了,我要去庙里拜拜了。他就去庙里拜拜,正好碰见他的一个同乡朋友,他说你光拜拜不行,他说你还要记得随时随地关注你的呼吸,当你在这样做的时候,你就不会倒霉了。朋友给他讲的这句话实际上是一个非常乡下老太太的话,关注你的呼吸,你就不会太倒霉。话里面没有很多的哲理,也没有很多的高深的东西。但是孙伦是一个如此信任的人,他的头脑非常的简单,他对他朋友这句话深信不疑,完全相信——他就认认真真的,做任何一件事情时,都开始注意他鼻子的呼吸。而这个方法恰恰是佛陀当年传下来的方法——味伯沙那。
你知道一个单纯的人,他如果做一件事,他就会非常专注,很简单——没有思想,没有疑问,没有怀疑。他的心没有怀疑,而他又是如此纯粹,纯粹的注意着自己的呼吸,其它什么也没管,他甚至不知道要打坐。你知道南传里面,呼吸观要盘腿打坐,要这样那样,很正规。但孙伦丝毫都不正规,他是一个农夫,他唯一擅长的是种地、牵牛,这些他会。没有人教过他要正规禅坐,所以他关注呼吸的时候他是在做事的时候,他在割稻的时候、种田的时候、走路的时候——他每时每刻关注着他的呼吸。
有一次,他劳动累了,就坐在农田旁的一棵树下,开始关注着他的呼吸。他神奇地发现,那个呼气和吸气变得如此清晰,而且鼻端随着呼吸的进出开始有一些光芒,他变得非常兴奋。因为显然这不是幻觉——这是他清醒的时候,大白天的时候,坐在树底下的时候,他看到鼻端的呼吸开始有光芒出现,他非常兴奋。而你知道他也不是一本正经坐在那儿,他甚至腿都没有盘起来,他可能只是靠着一棵树休息。
他的这种现象非常类似于前段时间刚刚圆寂的张至顺。为什么?他们都是劳动者。你会发现一个劳动者,一个种地的人,一个伐木工,像张至顺他一天到晚在烧饭,劈柴烧饭,他要烧二十几个人甚至一百个人的饭,一整天,从早上三点多钟开始烧饭,烧到半夜,他从来没有静下来过,他一直在动,一直在运动。孙伦也是这样,他一整天都在种地,一直在运动。而当你在运动,你进行了足够的运动,甚至是超量的运动,然后你坐下来,坐在一棵树旁,非常自然的,你就会很享受那个放松、那个宁静。而当你关注呼吸的时候,你会变得自发的专注,甚至张至顺的情况是,没有人告诉他要关注呼吸,因为他的方式连关注呼吸都超越了、省掉了,张至顺直接就坐在床上,因为他太累了,然后他的眼前就开始如雾一般的变得迷茫。他眼前开始出现雾的现象,物理世界开始消退了,他开始自然的进入内在的宁静。你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如此的疲劳,太疲劳了,以至于他的灵魂恨不得向内旋转、向内走。
这就是为什么古代的人很容易入定,而现在的人很难,太难了。因为现代人一天到晚坐在那儿,早上去上班坐着,然后就在办公室,一直坐到下班;回家以后也是坐在沙发里,一直坐到上床睡觉。你一整天百分之八十的时间是坐着的,当你一直是坐着,你会产生的现象就一个,你坐着的时候就想要胡思乱想,想着外界的一些事物,注意外界的事物,你的心在向外走,因为心在身体里面的时候太长了,一整天都在身体里,一个礼拜都在身体里,一个月、一年都在身体里,它恨不得要往窗户外面走,恨不得要离开这个房间。他根本静不下来,他希望出去走走。所以 他怎么可能入静呢?
摘自《楞严今释024》夕阳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