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就者之歌》祖古·乌金仁波切 第四部 第二章

讲述:祖古·乌金仁波切

记录整理:艾瑞克·贝玛·昆桑 马西亚·宾德·舒密特

翻译:杨书婷 郭淑清

第二章 锡金

我的锡金东道主与功德主班酿克·阿汀是个很特殊的人,年轻时,他曾担任过他所挚爱的第十五世噶玛巴卡恰·多杰的秘书;跟着噶玛巴在康区待了三年,对噶玛巴怀着极为深切的信心与虔诚心。
班酿克回到锡金家乡后,就结婚生子了。他大部分的家人都和他一样,对噶玛巴有着少见的深厚虔诚心。有一天,我们如意宝自寻访印度主要圣地的行程归来后,受邀到班酿克的庄园。当班酿克站在一长列身上披着特定黄色大披肩的僧人前头时,手上捧着一条哈达和一束香。
班酿克后来告诉我说,他的妻子(很凑巧也是个藏人)对于身居要职的丈夫向西藏师父鞠躬这件事感到不大高兴。她以吹毛求疵的语气问道:“天哪!如果你用这种方式来礼遇噶玛巴喇嘛,那jiawaRinpoche来的时候,你要怎么做?”
然而,班酵克毕竟不是一个容易受摆布的人,他回复道:“噶玛巴一直是我历代祖先的上师,也是历任锡金国王的上师;他是我们的皈依与怙主,从他那儿我们领受了许多法教。没有任何人比根本上师更重要,即使是其他国家的国王,也不会比根本上师更重要,甚至那个国王碰巧是jiawaRinpoche也一样。”
班酿克的家族是古老锡金王室的后裔,但并不是主要的皇室传承,而是担任大臣或行政首长职务,并由父亲世袭给长子。有一次班酿克听到皇后这么说:“也许班酿克应该称为国王阿汀,他的权力这么大。我们还要另一位国王干嘛呢?”
班酿克听了只是大笑,并说道:“我不会做任何背叛国王陛下的事。但如果这件事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话题,那对锡金的未来并不是好兆头,也许我该退休了。”很快地,他就辞职了。
“我们的肉身佛”
一天晚上,我们和班醚克的两个女儿闲坐着聊天。其中一个女儿说道:“如果噶玛巴没有来过这里就好了。他真的不该来的,一点好处都没有。”
“为什么呢?”我问道。
“嗯,毕竞他不是个佛,”那是她们的回答:“我们煮东西给他吃,我们也亲眼看到他吃了东西。后来,他上完厕所,我们到厕所查看,也看到他拉在便桶里的东西!因此我们了解到,他只不过是个人罢了,我们现在对他已经失去一半的信心了。如果他从来没有来过我们家,那该有多好。”
“哦!闭嘴!”她们的父亲说:“别再讲这种孩子气的话。他当然是个人!你们期望什么呢?”
她们曾经预期他是个没有真实肉身的神。当他们全家提到我们如意宝的时候,都不会用“噶玛巴”这个名字,他们叫他“我们的佛”——不是那个佛,而是我们的佛。他当然是个人。当佛陀在鹿野苑(Sarnath)和菩提迦耶的时候,也有一具肉身。
班酿克本身并没有那么幼稚,而是个极为深沉通达的人;他也是个富有的人,刚好搭配他乐善好施的个性。每年,在某个特定的日子,他都会找来五百名脚夫,每人扛着满满的一袋米到噶玛巴位于锡金的寺院隆德寺去。而寺院有任何用不上的东西,他们也都可以随意变卖。
难道你会不把这样的人称为功德主吗?
我在班酿克的庄园里进行了三年的闭关。当我闭关的时候,正值我儿子确吉·尼玛和秋林要学习认字、读书的时候。村庄附近有所学校,班酿克坚持要他们去那里注册。但三天后,确吉·尼玛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回到家。
“那学校毫无意义!”他抱怨道:“年长的孩子教年幼的孩子如何捕鸟,并把它们杀了。到了下午,他们就在学校后头把鸟的毛拔光,在小火上烤,然后把它们吃掉。那种地方我怎么待得下去?我不会再回去了!”
“那又怎样?”年幼的秋林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但是,他也只不过多待了几天而已。
秋林的问题是,他不听从管教。有一次,他实在太不听话了,我不得不抓住他的脚踝,将他倒吊在窗外,并威胁说,如果他不乖乖听话,我就要把他丢下去。但是,即使头下脚上地倒挂在外头,他还是拒不从命。
果然不出所料,过没多久,他就从同一扇窗爬出去,试图抓住一根树枝,却摔了下去。他的玩伴冲进来大叫说龙多(Loungtok,秋林昔日的名字)已经从窗户外摔下去了。不可思议的是,他却死里逃生,只扭伤了一只脚踝。尽管泪眼汪汪,他仍勇敢地宣称自己没做错事。
两个儿子的性格
我两个儿子的性格南辕北辙。
威胁的确会对确吉·尼玛造成效果——让他变本加厉,也保证他绝不听从任何话。所以,我很快就了解到,对付他,最好要用理性的口吻说话。
“当你已经失去了位于西藏的寺庙,顶着大喇嘛的头衔又有什么用呢?”我会这么跟他说:“我们已经在这儿了,身无分文地在异乡,但有些孩子却不喜欢受教育。虽然他们上一世可能是个大喇嘛,然而没有接受适当的教育,他们唯一能做的工作,就是当个脚夫,在炙热的阳光下挑着重担走在路上,任凭汗如雨下。多么令人感伤啊!”
“要是他们在幼年祖古的时候能用功念书就好了!有句康巴谚语说:今日的肉和奶油,就是明日的粪便!”
“过去在康区,我们就像是奶油,但现在我们却像是粪便。除非你现在能用功,学习读书和写字,否则我保证有一天你会惹上麻烦。你一定注意到了,脚夫在路上是如何挥汗的。如果你不做你每日的功课,你就会变成他们那样。”
一旦开窍后,确吉·尼玛就会乖乖地念书。这些温和的提醒远比一百个大板有效多了,他甚至还会训斥弟弟,告诫他受良好教育的好处。
然而,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对付秋林,却一点效果也没有。他只会嘲笑你对他讲道理的用心;“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挑得起脚夫的重担,我才不在乎!”
朝圣之旅
完成闭关后,我便到几个圣地去朝圣。首先,我造访了世界上最神圣的地方之——菩提迦耶。如同佛经里告诉我们,菩提迦耶的金刚座(Vajrathrone)是本劫(eon)千佛觉醒而证悟成佛的地方(l)。
桑天·嘉措曾告诉我,所有到过菩提迦耶朝圣的人,即使一生只去过一次,都可说是不虚此生,死而无憾了。那句话我铭记在心,不想在没看过菩提迦耶之前就撒手归西。所以一抵达锡金后,我马上往菩提迦耶的方向出发。我很盼望能在那样神圣的地方祈祷,并许下纯净的愿望,尽管我无法在第一次探访时久待。
我也得以造访不丹好几次。第一次,有一位身居扎修(drasho)位阶,名叫彭措·旺度(PuntsokWangdu)的不丹显要派人邀请我到他那儿去。这位显要曾见过德喜叔叔,对《新伏藏》颇具虔心。事实上,他不断在询问,是否有这个传承的任何喇嘛离开西藏。当我们会面时,很显然地,他与我们这个传承有强烈的缘份,尤其对哲旺·诺布怀有极大的信心。
彭措·旺度已经在布姆塘山谷(Bumtangvalley)一处称之为月草地(MoonMeadow)的地方盖了座新寺庙(2)。不丹式佛像的制作方法是,先将未纺过的棉与粘土混合、搅拌,然后用此混料来塑造佛像。这座佛堂里有莲花生大士十二种化现的精致等身像,而且依据《图珠巴切昆色》传统,雕塑得很细致。
当我们造访月草地之时,彭措·旺度告诉我说:“我很开心,您已经脱离了局势混乱的地方。您何不离开锡金,到这里来住呢?虽然我已近迟暮之年,但是我会资助您的;我会将这座莲师庙(Padmasambhavatemple)献给您,并帮您建一座寺院。”
“我目前无法待在这儿,”我答道:“噶玛巴送我到锡金,并把我安置在他的功德主班酿克那儿,我不能抛下那个局面一走了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现在时机不对。”那次会面后没多久,他就过世了。
就在这次旅程中,我见到了一直资助德喜叔叔的不丹皇太后。那时我刚好造访卡林邦(Kalimpong)的一座寺庙,那座寺庙是仿造莲花生大士“光耀铜色山”的样式兴建,碰巧她也在那座寺庙里。
“您能离开西藏是件好事,”她跟我说:“靠近西藏边界有个叫狮垒草地(LionFortressMeadow)的地方,那是莲师的五个圣地之一,耶喜·措嘉就在那里禅修(3)。而我有些土地就位在下方,如果您想要待在那儿,我会资助您的。那块土地也够大,差不多可以养活十个人。”
由于我没有计划在不丹住下来,所以婉谢了她的好意,并跟她说,目前我在锡金,有如意宝跟班酿克的资助,过得很好。
当宗萨·钦哲待在甘托克的时候,我有机会一连廿五天,每天早上去拜访他,并问了他很多问题。当时他正处于半闭关状态,通常不接见访客,但由于我是秋吉·林巴的后代,他对我特别好,准许我去拜访他。通常他都是一个人独处,身边完全没有任何侍者。
班酿克·阿汀对噶玛巴深具信心,但对其他很多伟大的修行人可不是如此,甚至对宗萨·钦哲也不具信心。然而看到我每天早上都走进甘托克去见宗萨·钦哲之后,有一天,班酿克问我,为什么要到那里去。
“在整个西藏和康区土地上,没有人比得上这位叫宗萨·钦哲的上师。因此,我到那里去澄清一些疑点,尽管我并没有要请求任何一部大法教。对于任何我所提起的伟大上师著作,宗萨·钦哲都很熟悉,他同时也熟知每位伏藏师的所有伏藏法。大家都说,他是他那个时代最博学多闻的大师。别忘了,这种成就可不能等闲视之,因为跟他同一时代,还有许多博学多闻且圆满成就的伟大上师,然而他却被公认‘胜利旗帜之顶’(Crestofthevictorybanner)。”
听了我的这番话,班酿克疑惑地问道:“嗯……他真的有那么特别吗?”
“谈论到他时,千万不要有一丝怀疑。”我回答道:“没有其他人比得上他。”
看来我似乎在班酿克心中引起了一些疑问,因为很快地,他也开始拜访宗萨·钦哲。身为一个心意坚定的人,他同样也未曾对宗萨·钦哲失去信心。
适合黑暗时期的修持之法
有一天,我请示宗萨·钦哲,我该修持什么法教。“大圆满教法在这个即将到临的时代,将如同野火般燃烧。”他答道,并阐释这句著名的预示:“当末法时期的火焰迅速蔓延而难以控制之时,如不坏车乘的金刚乘教法将如同野火般燃烧。”
宗萨·钦哲解释说,佛教在西藏萌芽期,正值佛法开始散播,有三位伟大的上师,即莲花生大士、无垢友尊者与毗卢遮那将许多密续与大圆满的法教带到西藏来。几个世纪之后,阿底峡尊者来到桑耶寺,遍览保存在寺院图书馆中的印度原版手稿,看到了许多在印度已经失传的典籍。他极为赞叹,因而惊呼道:“这么丰富的法教!那三位伟大的上师一定是直接从空行母的秘密宝藏中,将这些密续法教带来。”(4)
有一阵子,三内密的教授,即玛哈瑜伽、阿努瑜伽与阿底瑜伽,在上师传给弟子的口授传承(oralineage)中盛极一时。之后,大圆满法教的延续主要就是透过伏藏的发掘。
如同宗萨·钦哲告诉我的:“将密续教法封缄起来,是为了在以后的特定时期将它们发掘出来,而它们会以最适于那个特定时期的形式出现而被发掘。每一位主要伏藏师必须发掘至少三种主要法门的伏藏,包括莲师仪轨、大圆满、观世音菩萨法门。在我们这个时代,老钦哲和秋林是特别被赋予七种传承的人。”
宗萨·钦哲接着又说明,几世纪以来,已有许多不同系统的大圆满教法被揭露出来,且在大众之间流传。较古老的传统一直兴盛到杰尊·森给·旺秋的时代为止。之后,龙钦巴将这些教法编纂成《心要四支》。到了更后来,还有很多伏藏也陆续被发掘出来,直到龙钦巴的转世吉美·林巴取出了著名的宁体(Nyingtig)系统《甚深心髓》(InnerlnostEssence)为止(5)。
所以,每一个时期都有特别针对那个时代的特定大圆满教法。近来,钦哲、康楚以及秋吉·林巴取出了好几个系统的大圆满教法。就如众所周知的,秋吉·林巴个人就发掘了七个不同系统的大圆满教授。
在我们这个时代,有两个特定的教法将会非常具有影响力,一个是由伟大的钦哲所取出的《杰尊宁体》(chetsunNyingtig),另一个就是由秋吉·林巴所发掘的《普贤心髓》。这些系列的教法由近代的两位成就者之王(siddhakings)所修持,即伟大的上师夏迦·师利与阿宗·竹巴(AdzomDrukpa);他们两位都是老钦哲的弟子。
“我应该专注哪一种大圆满法的修持呢?”我接着问道。
宗萨·钦哲建议我专注于《普贤心髓》的修持,并赞扬它适合于这个时代。他引述了莲花生大士在经文的仪轨部分最后所说的话:
“这些究竟的指示,
具有极度的秘密性,
将于这个时代的最末期,
传布普贤王如来的心法。”
又有一天,我问宗萨·钦哲:“像我这样懂得不多的人,要从《大宝伏藏》所包含的所有伏藏法当中,分辨出最重要的教法,是有困难的。我们就像是想在一片广大的草原中,挑拣出最美丽花朵的孩子一样。您认为哪些伏藏法最重要呢?”
“就上师这部分来说,没有比咕如·确旺《八篇中的第十天修持》(TenthDayPracticeinEightChapters)更伟大的教授了,这是所有上师相应法仪轨中最具权威性的。”宗萨·钦哲回答道:“就本尊法这部分来看,莲花生大士所教授的《八大成就法》,以酿惹(Nyang-Ral)的版本最为殊胜。最重要的空行母修持则是黑金刚瑜伽女(BlackVajraYogini),也是由酸惹·尼玛·欧色(Nyang-RalNyimaOzer)取出的。所有发掘出的伏藏法中,最重要的是这三个。”(6)我也请示了关于《大圆满三部》的教授。
“《大圆满三部》结合了莲花生大士、毗卢遮那与无垢友尊者这三人从他们大圆满教法的主要上师师利·星哈那儿所领受的心要(7)。到目前为止,它尚未在西藏广受宣扬及修持;它是一个被封藏的教法,也应该要在隐蔽的地方修持。我相信它利益广大众生的时机尚未来临。我不认为那三位伟大的上师会毫无理由地将他们的心力结合在一起——可以预见,未来的成佛众生不会毫无目的地做任何事,会吗?”这些就是他所说的。
“《三部》中有一些珍贵的指导手册,不过对我而言,看起来似乎都很短。”我说道。
“只有莲师能够将这么多法教浓缩在单一书册中,其他人是办不到的。顺便说吧,指导手册的内容必须是长篇大论吗?告诉我,你到底认为那些教法缺了什么呢?”

当然,他并不指望有答案,因为显然地,《三部》的教法完整无缺。
“当我查阅《三部》的时候,”他继续说道:“我看到的东西都很完整,没有缺少任何一部分。我曾经听到其他人说,他们觉得教法并没有被完整地写下来,但我的看法不一样。”
我就请求说:“请跟我说说有关大圆满教法的事。”
珍贵的大圆满教法
“它们真是不可思议的珍宝,大圆满可以同时在宁玛派上师传给弟子的口授传承中,以及发掘出的伏藏法中看到。伏藏法当中,最杰出的集要是包含了来自莲花生大士与无垢友尊者的教授《心要四支》。在属于它们的那个特定年代中,这些教授利益了广大众生,而许多修行人依此修持,也因而晋升至持明者的层次。”(8)
“莲花生大士怀着极大的慈悲与智慧,确保了每个世代都能有针对那个时代的特定法教。此外,莲师也确保了这些法教的传承都很短,不受毁坏的三昧耶所污染,让空行母加持的气息依然温热。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拥有许多来自各个不同世纪的仪轨,且全都根植于三根本之上。”
“有些人对于如此多种教法并存的用意感到纳闷——然而,这是有道理的;其中之一是,伏藏法发掘时立即的效果,这就像是新鲜的谷物,而不是去年的食物。每个年代都有即将臻至圆熟境界、难能可贵的弟子,而他们必须领受适切的灌顶,其他众生则必须借由种下未来解脱的种子,才能间接受益。佛陀的法教也必须得到护持,才能确保众生的安乐。这就是莲师所关切的事情,而他也确保了未来许多世代都能得到这样的利益。他的确是位了不起的仁者。”
“那您建议我个人修持哪一种法呢?”我接着问道。
“将《图珠巴切昆色》当作你主要的修法,”他答复道:“既然你是大伏藏师秋吉·林巴的子孙,就把他当作是你主要的上师,一心一意地向他祈请。这样的话,你的修法将完整包含了上师、本尊与空行母。别忘了这点!秋吉·林巴所有的伏藏法当中,《图珠》的发掘完全没有任何障难,而且它也是极为深奥的法教。修持它,你将会发现什么都不缺乏;当障碍移除之后,证悟自然而然发生了,因此要专心地修持它!”
“既然你是秋吉·林巴的后代,你就应该要修持与你家族系统有关连的超凡本尊。《图珠》系统是无可比拟的,因为莲花生大士有整整十二尊截然不同的本尊,每一尊都与他无二无别。《图珠》代表了一种独特的仪轨,上师与本尊的修持无二无别。”
“那我该视谁为上师呢?”我问道。
“向秋吉·林巴祈请!”宗萨·钦哲回答道:“这就够了。”
就这样,我得到了各种不同问题的解答。
这段期间,楚喜仁波切(TrulshikRinpoche)也在甘托克,也从他的根本上师之一宗萨·钦哲那儿得到了教授。楚喜后来告诉我,他也请示了以后该追随哪位上师学习。宗萨·钦哲告诉他,没有人比顶果·钦哲更适合他了。之后,宗萨·钦哲就在甘托克圆寂了。
离开锡金前往努日
有一天,三位来自努日,而我曾经在楚布寺见过的人现身于锡金,坚持要我跟着他们回努日给予《新伏藏》的教授。没有我的同行,他们就不肯离开。这段期间,噶玛巴正针对伟大康楚五部著名宝藏当中的两部,给予一些非常重要的教授;这两部宝藏分别《噶举密续教授宝藏》(TreasuryofKagyuTeachings)与《口传伏藏》。这个盛会在隆德寺举行,我鼓励他们待下来接受这些教法。然而等到这些开示结束之后,他们仍旧拒绝在没有我同行的情况下离去。
虽然班酿克欢喜地供养我家庭大量的米粮,但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再继续成为他经济上的负担。而且,因为班酿克是噶玛巴主要的功德主,我也担忧会分散噶玛巴的经济来源,而非协助噶玛巴,所以我开始考虑离开此地。
不过,因为我偶尔还是会担任噶玛巴的助理,所以我必须请求他的允许才能离开。有一天,我去向我们如意宝顶礼,心头盘算着计划。
“我想请求您准许我离开锡金。”我告诉他。
“你计划去哪里呢?”噶玛巴问道。
“我准备前往尼泊尔山区的努日。”我答道:“我在那边认识一些人,我曾经在西藏见过他们。请求我过去的那些人,就是我以前向您提过的,是赤松·德赞王的后裔;他们都是温和的人,同时也都有坚定的虔诚心。我知道努日的人们生活都很清苦,但他们坚持不懈地请求我到那里去。”
事实上,那三个人当时正在门外等着。我补充说道:“但我很担心这样唐突地离开,会伤了班酿克·阿汀的心。”
噶玛巴回答道:“不必担心。班酿克是个好人,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利益佛法。我确定他不会介意你的离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尽快准备离开。”我说道。但是噶玛巴要我多待几天再走,另一方面,班酿克·阿汀也有其他消息要告诉我。
差不多就在这时候,班酿克发现了更多关于我身世背景的事。
“我知道您是秋吉·林巴的后代,”他郑重其事地说:“宗萨·钦哲问我,有哪些喇嘛住在我的庄园里?我告诉他,噶玛巴安排了某位来自秋吉·林巴家族的喇嘛住在我那儿。听到我那么说,宗萨·钦哲回答道:‘太棒了!他是一等一的喇嘛!相信我,他所持有的深奥教法极为珍贵。你应该帮助他在山边建一座小寺院,接纳他成为你的喇嘛,并信守他的传承。”他继续不断地赞扬秋吉·林巴,直到我同意他的话为止。
“我们不需要建一座新寺院,”班酿克继续说道:“因为我的土地上已经有一座寺院了。我很乐意将它送给您,您可以在此地确立《新伏藏》,我很乐意协助您复兴这个传承。”
我答道:“我没有这种企图心,所以不需要接受你这仁慈的提议。”
简而言之,虽然班酿克的立意很好,但他的提议来得有些迟了。因为从努日来的这些人,没有我同行就不愿意离开,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您真是个奇怪的人,”班酿克说道:“我们才刚接到消息说,尼泊尔边境刚爆发了小规模冲突。难道您不知道,如果暴乱发生的话,不到一小时时间,暴乱分子就可以占领尼泊尔吗?尼泊尔没有军事力量可以抵挡暴乱。而此刻您认为,您能向这个弱小而无助的国家寻求庇护吗?相反地,锡金有印度的捍卫,如果有国家决定要跟印度开打,至少需要十天时间。”他一再重复说我的计划有多鲁莽,并且低声窃笑。
“我确信我会没事的,噶玛巴已经给了我保证。”我答道:“不过,如果你可以提供我一封通行信的话,我会非常感激的。”
“我了解您要离开的理由,”班酿克回答道:“因为看起来,除非您跟这些从努日来的人一块儿走,否则他们不会离开这里。虽然我本来希望能为您做更多的事,就如同我最近跟我们如意宝提过的,我一定会尽力协助您。”
离开之前,我再次拜访了敦珠仁波切,向他请求来自他自己心意伏藏的普巴金刚灌顶。当我在他那边时,听到了他跟几位在他身边,来自拉达克(Ladakh)与古努(Khunu)的喇嘛们说:“不要再浪费时间和我在一起了。上甘托克去,真正的蒋扬·钦哲住在那儿!难道你们不知道他是无垢友尊者的化身吗?不只因为你们来此见我是个错误,且因为你们对这么伟大的上师视而不见,也让我感到不安!”
这些人离开之后,敦珠仁波切转向我说道:“这一阵子我叫很多人到甘托克去见宗萨·钦哲。”
当我告诉他,我准备到尼泊尔去的时候,他问道:“噶玛巴怎么说?”噶玛巴和敦珠仁波切对彼此都非常敬重。
我向敦珠保证,我已经得到噶玛巴的加持了,而敦珠也给了我加持。敦珠说道,他在净观中得知我的孩子是来自秋吉·林巴的持明传承,也高兴他们会跟着我一块儿走,“不会有坏事发生在他们身上。”他向我保证。
就在我即将离开之际,班酿克祝福我平安,并说道,如果事情不顺利的话,欢迎我随时回到这里,并接受他先前的提议。他也非常体贴入微地提供了我一封给地方当局的通行信,尽管这封信最远只能带我到尼泊尔边境而已。我在班酿克那儿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三年时光,那真的是一段非常美好的日子。
我们的东道主一些家人因为我们要离开而掉眼泪,忧心我们从此不会再相见。他们一直挥舞着手上的哈达,直到看不见我们的踪影为止。
我们很快就到达尼泊尔了——而且,我的确再也没有机会回去拜访锡金的朋友了。
1、“金刚座”一词有“相对”和“究竟”两个层次的涵意。“究竟”意指本然清净的觉醒状态,是成佛真正的所在;而菩提迦耶的金刚座是内在本空法座的外在显现。在康区,每个人都听说过,当亡者的灵体在中阴阶段四处飘荡时,只有两个地方无法选择,一是母亲的子宫,另一个则是金刚座。但桑天·嘉措曾经告诉我:“这指的并非菩提迦耶的金刚座,而是内在本空的金刚座,是本然清净的觉醒状态。在母体受孕后,就无法进入或离开子宫。你只能进入母体子宫一次,之后你就会像苍蝇粘在胶上一样,附着在那儿,灵体开始被包裹在蕴(aggregates,即色、受、想、行、识五蕴)、元素(elements,即地、水、火、风、空五大),以及根(sensebases,即眼、耳、鼻、舌、身五根)所组成的身体里面,无法逃离,直到那次投生的死亡来临为止。(祖古·乌金仁波切说明)
2、彭措·旺度是不丹籍转世祖古八蚌·钦哲的父亲。后来,他将这座寺庙供养给他的儿子,而他儿子一直负责该座寺庙,直到往生为止。(祖古·乌金仁波切说明。)
3、狮垒草地(藏文NeuringSengeDzong),是莲花生大士五个主要闭关的地方之一,位于和不丹交接的边界上。
4、在这个宇宙中所教授的密续,只有少数几部是人类可以取得的,其他都保存在空行母天界的宝库里。有时空行母会被称为是密续教法的守护者。
5、这些非常重要的大圆满宝藏,包括由多杰·林巴(DorjeLinpa)所发掘的“塔瓦龙扬”(TawaLong-Yang,即《见地的广空》,VastExpanseoftheview),还有利津·古殿(RigdzinGodem)的《直接揭示的普贤了悟》(Samantabhadra,RealizationDirectlyRevealed),以及由贾松·宁波(JatsonNyingpo)所发掘的大圆满教授。宗萨·钦哲也提到:“几世纪以来,主要的伏藏法是由酿惹·尼玛·欧色、咕如·确旺,以及利津·古殿这三位卓越的伏藏师,即‘有着兀鹰羽翼的持明者’所发掘。”(祖古·乌金仁波切说明)
6、宗萨·钦哲又说到:“咕如·确旺的《八篇中的第十天修持》是根基于称之为《喇嘛桑度》(LamaSangdu)的莲师化身,即“‘体现所有秘密的大师’。《八大成就法》有三种主要版本。而在所有不同的空行母修持当中,酿惹的金刚瑜伽女黑忿怒尊是极为深奥的。”
“伏藏法主要的集要当中,莲花生大士编纂了三个主要系列,每一系列都有‘贡度’(Gongdu)这个名字,分别是《喇嘛贡度》(LamaGongdu)、《仪当贡度》(YidamGongdu),以及《康卓贡度》(KhandroGongdu),然后再以《确永贡度》(ChokyongGongdu)做为补遗。桑杰·林巴得到领受《喇嘛贡度》的授权,塔香·林巴(TakshamLingpa)发掘出《仪当贡度》,而秋吉·林巴则身负发掘《康卓贡度》的重任,但由于不具适当的因缘,他无法发掘出这些伏藏法,否则这些伏藏法可有不少部。《确永贡度》也是如此,因为他所写下的只是短轨。莲花生大士曾指示《康卓贡度》被封在现今不丹的白崖(whiteCliff),但秋吉·林巴却遭到阻挡而无法前往该地。”(祖古·乌金仁波切说明)。
7、很有趣的是,这四位大师皆来自不同国家;莲花生大士来自乌底亚那(Uddiyana),毗卢遮那来自西藏,无垢友尊者来自喀什米尔(Kashmir),而他们的上师师利·星哈出生于中国,也或许来自越过帕米尔(Pamir)与喀喇昆仑(Karakoram)山脉,位于中亚的一个国家。虽然不是在同一时间,但他们全都在菩提迦耶遇到了师利·星哈。
8、宁玛派的口授传承“喀玛”(Kahma),包含了所有佛的九渐次乘(ninegraduavehicles),但它强调的是三内密。其中第九是阿底,即为大圆满教授。(祖古·乌金仁波切说明)
《心要四支》(《四大心滴》)的藏文称为《宁体要吉》(NyingtigYabzhi),是极受重视的著名教授。这两套《心要》,即莲花生大士的《康卓宁体》(KhandroNyingtig)与无垢友尊者的《密玛宁体》(VimaNyingtig),皆有龙钦巴为其所著的《精髓》(Quintessence),分别称为《康卓扬体》(KhandroYangtig)与《喇嘛扬体》(LamaYangtig)。此外,尚有《奥义精髓》(ProfoundQuintessence)。这些教授统称为《母子心要》(祖古·乌金仁波切说明)
祖古·乌金仁波切分别用其著名的简称,称呼这些教授:《兜》(Do)、《觉》(Gyu)、《森》(Sem),亦即分别是《度毗多》(Dupedo)、《觉楚》(Gyutrul)、《森爹》(semde);《度毗多》是阿努瑜伽的主要典籍,《觉楚》是玛哈瑜伽的主要典籍。在此,《森爹》指的是大圆满阿底瑜伽的心部,另外还包括了《三部》的界部与口决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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