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耳语》夕阳讲解014-细胞和宇宙.被动觉知.和分裂的觉知.正者若反

今且有言于此,不知其与是类乎?其与是不类乎?类与不类,相与为类,则与彼无以异矣。虽然,请尝言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有有也者,有无也者,有未始有无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无也者。俄而有无矣,而未知有无之果孰有孰无也。今我则已有谓矣,而未知吾所谓之其果有谓乎,其果无谓乎?天下莫大于秋豪之末,而大山为小;莫寿于殇子,而彭祖为夭。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既已为一矣,且得有言乎?既已谓之一矣,且得无言乎?一与言为二,二与一为三。自此以往,巧历不能得,而况其凡乎!故自无适有以至于三,而况自有适有乎!无适焉,因是已。
   

夫道未始有封,言未始有常,为是而有畛也。请言其畛:有左有右,有伦有义,有分有辩,有竞有争,此之谓八德,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六合之内,圣人论而不议。春秋经世先王之志,圣人议而不辩。故分也者,有不分也;辩也者,有不辩也。曰:何也?圣人怀之,众人辩之以相示也。故曰辩也者有不见也。

夫大道不称,大辩不言,大仁不仁,不廉不嗛,不勇不忮。道昭而不道,言辩而不及,仁常而不成,廉清而不信,勇忮而不成。五者圆而几向方矣。故知止其所不知,至矣。孰知不言之辩、不道之道?若有能知,此之谓天府。注焉而不满,酌焉而不竭,而不知其所由来,此之谓葆光。

细胞和宇宙

庄子说:不知道这些话与其他人的谈话是相同,还是不相同呢?相同的言论与不相同的言论都是言谈议论,从这个意义上说,不管其内容如何也都是同类了。也就是说,无论你说什么,说的是对是错,是这样是那样,其实无非是一场言论。如果你真的知道它就是一场言论的话就不会太当真了,它无非是一场言论!随后你可以轻轻的笑一笑,无论谁对谁错,实际上都没有对错。对于宇宙和整个存在来说,或从更大的视角来看。

    接着庄子举了一个非常贴切、非常妙的例子。

他说:宇宙有它的开始,同样也有它未曾开始的开始。这句话很奇怪!未曾开始的开始,还有未曾开始的未曾开始的开始。宇宙之初有过这样那样的“有”,刚产生的时候有一个“有”,哪怕是一个气泡,那也是个“有”,但也有一个“无”。有一个东西产生了气泡,产生了尘埃,还有一个未曾有过的“无”,这点很奇怪。同样,也有个未有过的未曾有过的“无”,那个“无”前面还有个“无”,忽然之间生出了“有”和“无”,却不知道“有”和“无”中,谁是真正的“有”,谁是真正的“无”?

他说:我现在已经说了一些看法,但不知道我的这些看法是说过的言论和看法,还是没有说过的言论和看法呢?这听起来好像在绕圈捉迷藏。

庄子的这段话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虽然看上去很拗口。可以这么说,这段话也许只有像庄子这样的人才说的出来,古人里能够说的像庄子这样,至今为止还真没有。也许有别人讲过类似的话,但像庄子这样讲的如此简洁明了、如此清晰的却很少。

他讲到:宇宙有一个有,在这个有以前有一个无,而在这个无以前,还有一个未曾有过的无,在这个未曾有过的无以前还有一个未曾有过未曾有过的无。这也就是美赫巴巴提到的:宇宙在有以前存在着一个超越,但是在超越以前又存在着一个超越超越状态。

听起来这些都是哲学理论,所以我今天要讲一些非哲学的、更实际的东西,你很快就会理解,为什么在超越以前还有一个超越超越状态,它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

先从我们这个星球开始讲起。我们的地球在太阳系中绕着太阳旋转,太阳绕着银河系运动。太阳系几乎位于银河系悬臂最外围的位置,属于偏远地带。太阳系在银河系的外围绕着银河系,而宇宙里类似银河系这样的星系是无数多。

也许物理学上有一个具体的数字,但是我们可以形容宇宙里像银河系这样的星系,就像天上看到的星星一样多,太多了!所有的星系仅仅占整个宇宙当中的一小块地方。可想而知,宇宙是多么的大!宇宙是相当的大、浩瀚的大、无以言喻的大!

物理学家提到,宇宙一直在膨胀当中,它处在创生的阶段中,它还在扩大,即使现在宇宙已经非常非常大了。物理学家研究了多少多少光年、多少多少亿万年以后发现,有一天宇宙会来到一个停滞的点,开始收缩、收缩、无限地收缩,速度越来越快,似乎有一种引力无限的向中心点收缩。最后整个宇宙收缩为一个比针尖还要小的奇点,宇宙来自于这么一个点,这个点在彻底的收缩完成以后,整个有形的物理世界、有形的宇宙世界全部转化成无形的能量。

融入奇点以后它将会再一次大爆炸,这就是宇宙的“Big Bang”大爆炸。整个宇宙的完美周期是七次爆炸、七次收缩。这七次大爆炸、七次大收缩里面只有第一次是有人类的,为什么?因为第一次是宇宙刚刚创生,它的阶段还比较低级,所以在低级的阶段会有物质性的生命存在,它们从物质性的生命开始进化。当宇宙第一次收缩开始,所有的物质生命几乎都完美的进化到了非物质状态。所以当宇宙第一次进入奇点的时候,所有的灵魂都已经进化到了非物质状态。这还不够,还会有第二次的“Big Bang”大爆炸。

第二次大爆炸的时候,宇宙再从奇点产生出扩张,同样所有的灵魂在第二次合一以后会再一次分开。所以我们其实都是一个灵魂,是一个灵魂变成了无数的人。所有的灵魂再一次爆发成为无数的小灵魂,在宇宙扩张的第二次大爆炸中继续进化、继续前进,进化成更高级的存在。

仅仅是非物质的存在还是不够,还需要进入更高级的。宇宙在第二次大收缩的时候,第二次进化的灵魂又进入了更高一级的存在。宇宙这样来回一共经过七次爆发,这个奇点、这个创生点就获得了最完美、最本质的进化。宇宙每一次收缩回奇点,所有的灵魂也回到奇点,此时意味着它又拥有了更大的智慧。

奇点是一个活体,拥有并浓缩了所有灵魂的经验、智慧、爱和美,灵魂所有成长和进化的贡献全部回归到这一个点上。也就是说每一次回到奇点的时候,奇点就变得更加智慧、智能。经过七次大爆发、七次大收缩后,奇点完成了类似昆达里尼的七次上升进化而完美了。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七次爆发、七次收缩仅仅是一个宇宙的运动。在整个存在里,像这个宇宙一样不断的爆发、收缩的宇宙不止一个,还有多少呢?我只能说,它的数量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宇宙不止一个,有无数的宇宙,每个宇宙都是一个天然的等离子体,两个等离子体之间存在着相互的斥力,所以每一个宇宙之间存在着相互的斥力。这简直超出了数字能够表达的现象、思考能够表达的现象。它类似于人身上的细胞,每一个细胞其实就是一个伟大的宇宙。

宇宙里有无数的银河星系,每一个银河里有一个小小的太阳,一个小小的人类,而这一切加起来仅仅相当于一个细胞这么大。你的身体里有无数的细胞、无数的大宇宙,这些宇宙都在创生、成长,所以从这个尺度上来说人类简直太小了。

我记得《庄子》里面有一个寓言说:两个国家相互结仇,相互进攻。对于圣人来说,这两个国家就好像生活在蜗牛头顶两边触角上的国家在地上爬的蜗牛是非常小的,它的两个触角就更小。这两边触角上面又住着两个国家,里面有两个国王在相互谩骂。所以在圣人的眼中,这两个在相互侮辱、相互谩骂的国王是多么的滑稽可笑,因为他们的视野只有蜗牛头上触须的角那么小。如果他们知道整个存在是如此的巨大,大到无法言喻,那么他们的谩骂就完全是一场非常可笑的言论了。

庄子道出了宇宙的秘密:无穷无尽的等离子细胞在无限的膨胀和收缩,而人类如此渺小。所以庄子说:“天下有什么比秋毫的末端更大的吗?泰山其实是最小的。”这话好像说颠倒了,泰山真的是很小很小。

世上还有什么人比夭折的孩子更长寿的吗?传说中的彭祖是短命的。彭祖活了几百年,如果跟太阳系银河系相比,他的寿命是如此的短。

“天地与我共生,万物与我为一体。既然已经是一体,还有什么言论和看法呢?”这句话讲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点,宇宙在物理层面宽广到难以想象,像我们这样大的宇宙有无数多。有的是古老的宇宙,有的是新兴的宇宙,从这个尺度来说根本就无法穷尽它们,它们太广大了,而你是如此的小,怎么可能穷尽它们。

庄子说“学海无涯苦作舟”。它看上去那么的宽广,想知道的东西好像太多了,永远也没法知道一切,那怎么办?根本走不到它的尽头,学不完、看不完。佛陀曾经说过:“我讲了一辈子的法,跟宇宙里所有存在的还没有讲过的法相比,仅仅是沧海一粟。”你永远也学不完,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它是如此的巨大。

宇宙是全息的,并不需要走到海的那一边、天的那一边。“奇点”并不在宇宙的深处、宇宙的中心,当然它的确又在宇宙的深处、宇宙的中心,它是全息的,它也在你自己的身上!

也许有一天,在一个特别放松、全然忘我的情况下,你忽然神秘的感觉到了某些无法言喻的状态自动发生了。你忘记了身体,但是依然清醒,忽然觉得碰触到了某些无法描述、难以形容、却似乎存在的一个意识状态。在这个状态里,你感知到了某种很难形容的无处不在的纯粹。

这种无处不在的纯粹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每一个人都曾经感知过,只是留不住它。在一个片刻,突然间你的内在倒退到了源头。在源头的状态下,你会觉得无与伦比的自由,就好像回到了家一样完全的安然了,没有什么事能够打扰到你了,有一种全然的安全感、全然的忘我明亮。这个明亮却是黑暗的,它既是明亮的又是黑暗的。就好像宇宙的奇点一样,当一切都回到奇点时,它既是明亮的又是黑暗的,连光都无法逃脱那个点。它看上去完全的黑暗,但它其实充满了光,在这个状态下,黑暗与光是一体的,你是浑然忘我的。而当你浑然忘我的时候,注定会来到了一体之中,你来到了一个不能表达的、只有自己才能知道的一体的状态之中。

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它无法表达,但你却能够知道。你知道不需要来到海的那一边、天的那一边,只需要在房间里就可以回到了源头。只需要坐在那儿放松就来到了自己里面的源头,而那个源头是一种撇开万物的合一状态。你知道它不需要万物,在源头的状态下你对万物是忘我的,对外在是忘我的。你达到了一个内在的源头,忽然感知到:就是它!你已经来到了奇点。

被动觉知和分裂的觉知

你的视觉那么的有限,虽然没有一眼看尽外在的万物,但是对于内在的奇点来说,你却非常清楚的知道它就是全部,从它开始产生了一步步的、向外的流动。也就是在一体上面,“我”开始出现了“二”;在“二”上面,“我”开始出现了“三”。这是什么意思?也就是当你回到源头,回到内在的一体中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个一体中会有语言、思想流动出来。随着语言和思想流动,会有行为流动出来。

你忽然发现,当抬起手臂时,你是在它里面抬起来的;当运动思想时,你是在它里面运动。也就是从脚底到头顶的整个肉身,不是无缘无故的在运动、思考,或者产生各种各样的感觉和情绪,它们都在一个源头的觉照下自发的行动。你忽然发现,对所有的行动有了一个超然的觉知,而这个觉知竟然就是那个奇点。宇宙的奇点竟然就是那个源头!

这就是为什么印度教、瑜伽、昆达里尼一直说:你的一举一动上帝都知道,甚至眨一眨眼睛、挑动一下眉毛上帝都知道。并不是有一个上帝天天在盯着你,祂没有这么空闲,不会去盯着每一个人,而是你内在的源头觉知就是上帝本人,祂就是那个奇点。当宇宙最后毁灭浓缩的时候,你就回到源头的奇点中的。奇点既在宇宙的中心,也在你的中心,你们是全息的。所以在你的中心有一个上帝,它随时都觉知着你的一举一动。

古人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认为有什么事情是老天不知道的吗?绝对不可能。你任何的一举一动、你任何的思想,都清晰的记录在源头里面。它完全的知道,它比你更知道。有时候你都不知道自己的潜意识是些什么,而源头却全部知道。所以当你在源头的觉知下会发现,不仅能够觉知到外在的手脚抬起来了,还能够觉知内在的一个思想,甚至能够觉知到潜意识中不被觉察的思想。

你不需要去挖掘它们,一旦来到了源头,根本不需要去挖掘潜意识是怎样的,就能都看到了。它是自然天生的就有觉照力,它是一个太阳一个阳光。当阳光来到的时候,潜意识就自然被照亮了,于是整个潜意识就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我记得以前有学员问我,难道对自我觉知的方法是不对的吗?它不完全对,但它也不完全错。如果不是在达到源头的情况下产生的自我觉知,就是一种分裂状态。拿起一只茶杯的时候,还要看着你拿起一个茶杯;脚在抬起来的时候,还要看着脚在抬起来,它是一种自我分裂的,所以难就难在这儿。真正的东西它看上去很像,这种自我分裂和来到觉知中心的觉知看上去很像,但它们却差着十万八千里,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一个是彻底的融合、完全完美的合一,而一个却是彻底的分裂。

如果你听到一个成道者开悟者说:“我每时每刻都能够自然的觉知到思想、行为、运动”,然后就去模仿他的状态,认为这个不难也可以学,如果你去学就完全不一样了,变成了自我分裂,你的人格就分成两半了。你不是合一,反而是在创造自我分裂。真理和谬误只隔着很薄的一层纸,看上去是双胞胎一模一样,甚至在语言的表达上都是一样的,都是说自我觉知,但它们却完全不一样。

你的觉知在初果以前都是分裂的,只有达到了源头的觉知才不会分裂,它既不分裂又完美的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这是一个无法表达的状态,一个超出逻辑的状态,一个你根本就不可能模仿的状态。克里希那穆提把它叫做全观,这个词其实也是勉强的,根本就不能表达它到底是什么样的。

后来克里希那穆提迫不得已发明了另外一个词叫:全然被动的觉知。这个词听上去好像可以跟主动觉知做了一个区别了,主动觉知脚、手、思想是主动觉知。他说:“不是主动觉知,而是全然被动的觉知。”你可以模仿一下全然被动的觉知,不过会发现根本做不到,如果是被动的就不可能主动去做。

禅宗说先悟后修。必须先在某一个刹那落入源头,然后渐渐的从源头转身,也就是曹洞宗讲的要懂得转身。如果不懂得转身而只是落入还是不够的,你需要转身。转身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它是个技术活儿,有的人转不了身。

美赫巴巴曾经提到过,印度有很多的玛司特是转不了身的,他们三十年、四十年陶醉在永恒的上帝当中,根本就转不过来。他们甚至连转过来的想法都没有,太陶醉了。在奇点里面,你会想永远的在里面,甚至不想再一次大爆炸。佛陀提到,小乘涅槃行者融入涅槃以后,再也不想回来。但这是不可能的,经过十万大劫以后会再一次爆炸,再一次回来。

法则就是这样,你不可能永远在那个顶点里,迟早有一天,顶点会再一次产生大爆发。但的确有人长时间的在里面,那些玛司特、伟大的罗汉、四果罗汉们进去了,与上帝合一,与源头合一,他们一丝杂念都没有的融入了,以至于连想要再一次转身的念头都不会产生。这时必须有一个像美赫巴巴、像乌帕斯尼·玛哈拉吉这样的人激发他。

美赫巴巴有九个月的时间在源头里面无法吃、无法睡,一直睁着眼睁了九个月。他不知道怎么样把食物送进嘴里,因为他对世界已经无意识了。他的上师巴巴简对他说:“你去见乌帕斯尼,你的钥匙在他那儿。”他神秘的在无觉知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坐上公交车,也不知道在哪个站就下来了。一切都好像是宇宙在推动他,

他下来以后也不知道怎么走的路,像是梦游一样,莫明其妙被推动到了乌帕斯尼面前。乌帕斯尼本来是个很温和的人,但在美赫巴巴离他还有两米远的时候,突然间从脚旁边拣起一块石头,用最大的力气快速的打过去,石头正好打中美赫巴巴三眼眉心的部位,当时就出血了。这一击相当的猛啊,整个眉心就破了。

美赫巴巴后来提到,乌帕斯尼的这一击让他从上帝里面醒过来了,九个月的梦、九个月在源头的沉醉终于醒过来了。九个月里他没有闭眼,晚上睡觉时都是睁着眼,因为根本就不睡觉,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那个状态里太清醒了,根本不可能再入睡。

这一击把他九个月的沉醉惊醒了。但是这个惊醒还只是个开始,在乌帕斯尼那儿真正的从惊醒当中一点点回到世界,整整花了七年。乌帕斯尼用了七年的时间,帮助美赫巴巴从上帝那里下降,从永恒下降,再次回到世界里来。在印度有一些玛司特进去永恒以后,如果没有乌帕斯尼这样的人帮助根本出不来,他们连出来的想法都没有。所以曹洞讲“转身也大难”,转身不是容易的事。禅宗已经讲了很多必要的、内行的话,把最内行的话都用隐喻的方式清清楚楚的讲了。

一旦转身以后你就会发现,不仅觉知到那个源头,不仅觉知到上帝,也开始觉知到世界;你不仅开始觉知到世界,也开始觉知到了肉身对于世界的种种回应。你开始被动的觉知到了两者,也就是克里希那穆提讲的:既觉知到客体,也觉知到了看客体的主体,身体肉身是主体,你同时觉知到了两者。你更注意到的是主体,因为你不太注意主体。很多人只注意客体,这是我们的生活习惯造成的,因为客体存在着各种威胁——前面跑过来一只狼,你必须注意它;前面有红绿灯,你必须注意它。

我们从生下来到现在,被训练成以注意客体为主的,很少注意主体。你没有办法转过脸来注意主体,因为这样转过脸来注意主体是一种自我分裂。你没法做这件事,做这件事太别扭了,好像精神分裂一样变成两个人了,所以你没法在达到源头以前这样做。

你必须在达到源头以后转身出来,这种对主体的觉知就是非常自然的了。它不是一种分裂的觉知,它是纯自然的,它是天然就能觉知到,因为你是一切,你的意识就是源头的一切。它能够非常自然的体验到对自己内在产生的一切,主体的一切包括思想、感觉、情感、行为,它们都不是来自别的地方,它们都来自于源头。所以站在源头仅仅是觉知到自己里面出现的东西,不存在分裂,不存在要去觉知另外一个客体。

对于源头的觉知来说,觉知到的仅仅是自己而已,它的觉知是纯天然不分裂的。它会发现一里面可以生二,二可以生三,三生万物。它发现源头里有无数的创造,它都能非常自然的觉知到。它觉知到以后做了一件事:顺应事物的本然。庄子这章讲的非常好,你既然觉知到了,就要做到一件事:别去碰它们。你有愤怒,别去碰它;你有高兴,别去碰它;你有沮丧,别去碰它。让它们是它们所是。

上帝从不干预你,宇宙从不干预你,神从不干预你,不碰你才是对的。不碰这些东西,它们就会自然的流过去,自然的再创造。宇宙的法则就是不断的创造再创造。在一个觉知的情况下,所有负面的都会流过去,所有正面的也会更快的流过去。那意味着负面的将消散,正面的将增长,负面的不再被鼓励,正面的也再一次被放下。如果快乐被再一次放下,你就不会执着于快乐,你会突然从快乐里解脱出来,你会变得更自由;如果没有执着于悲伤,那么悲伤很快就会流过去,你会从悲伤里解脱。最终的幸福是既从快乐里解脱,也从悲伤里解脱,从一切当中完美的解脱出来,只有自由。

所以庄子说:“真理从不曾有过界限,它也从不曾有过定准。”他没有说:这个是错的,那个是对的;这个是悲伤,那个是快乐,没有这个必要。它既没有界限,也没有区别,没有左也没有右,没有分解,没有竞争,也没有比较。

正者若反

“天地四方,宇宙之外,圣人存而不论。”世界如此的广大,你知道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去研究它、探索它,“存而不论”。因为需要研究的不是外在的东西,而是你里面的。外在永远没有底,它太广大了,宇宙以外的事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管。

宇宙之内的事,圣人虽然细加研究却不随意评说。我们宇宙里面的事,圣人是细加研究的,比如说:天地、星象、占星学、数字学、八卦这些圣人是研究的,跟你有相互作用感应的现象他是会研究的,圣人们细加研究,而且研究得很仔细啊!

看过《易经》就知道了,他们对天地万物的研究很细致,却不随意评说。他们只是说“这样是这样,那样是那样。”只是说“火星会增加火元素,木星会增加木元素,水星会增加水元素”,但他不轻易的评说,因为评说是没有必要的。他并不评说一个人木太旺、火太旺,你会怎么样等等。

对于古代历史上前代的君王,圣人们虽有所评说却不争辩,他们会对一个人有盖棺定论的说法。前代的君王已经死了,一辈子做的事情也已经盖棺定论了,对他已经做过的事情可以有一个评价,但却不争辩,对于未做过的就最好“存而不论”。并不说这个一定是不好,或者一定是好,只是说他做过这样的事,有怎样的效应。并不说这个人一定是坏人,那个人一定是好人。他们对人并没有论断,他们只论断事。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圣人把事物都囊括于胸、容藏于己,一旦这样,就表明他们的里面就是一个大宇宙。他们发现这些是非对错其实根本不值得分辨争论,都是蜗牛角上的两个国家而已,小菜一碟。

禅宗有句非常著名的话:什么事也没有!你要把这句话记住,它是非常管用的。我记得佘老也经常这样说。每次去佘老家,他总是说挺好挺好,什么事也没有。顶果仁波切也经常这样说,即使他从西藏到印度历经着种种磨难。他到不丹的时候,一家四五口人住在一棵树下,他是逃难的根本没有房子,但他在树下依然很悠然自得。别人问他:“你怎么样啊?”他说:“很好很好,什么事也没有。”圣人内在的境界就是这样的,认为什么事也没有,很好。你为什么把这些是是非非真的当成是是非非呢?它们其实不是事儿。有句话叫做“天上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这句话是对的。

“至高无上的真理不必宣扬,最了不起的辩说不必言说的,最具仁爱的人不必向人表示仁爱,最廉洁方正的人不必表示谦让,最勇敢的人从不伤害他人。真理完全表露于外就不算是真理了,逞言肆辩总是有表达不到的地方,仁爱的心经常流露反而成了不仁爱,廉洁到清白的极点反而不太真实。”

如果你看过禅宗的公案、看过密宗的《八十四大成就者传》会发现里面,那些圣人,尤其是印度伟大的八十四成就者没有一个是脾气好的。或许有些圣人看上去相当的沉默,不善言辞,因为他们内在达到了真理以后,根本就无法用恰当的语言来表达它。每个人的资质是不同的,并不是每一个圣者达到了以后都善于言说,百分之九十的人是不善于说的,旁人无法理解他们仁爱的方式。

《美赫巴巴传记》里面提到,印度的圣人看到有些人会捡起石头打他,而且会打的很重,他不是拿块小的而是大石头砸,砸过去都是头破血流的。他不是开玩笑,你根本不知道他这样做背后的理由,他是因为爱你,他看到了你没有看到的。如果今天你没有挨这一砸的话,也许一个礼拜、一个月以后就病入膏肓了。他是为了你好,所以会忽然莫名其妙的骂身边的人甚至打耳光。

美赫巴巴的五个大师里面,除了一两个是文静型的,其他基本都是火爆型的。赛巴巴有个奇怪的习惯,会向来的人手伸出来当面要钱,说“快给快给”。他要钱的方式相当粗鲁。叫花子要钱还要说上两句好话,赛巴巴要钱是一句好话也没有,而且很不耐烦。你来看他,在他脚底下磕个头,他马上手伸出来说“快给快给”,所有的人都会觉得惊讶。

有次一个门徒到舍地赛巴巴那里去,他很信仰赛巴巴,每次去的时候,赛巴巴手一伸说“快给快给,快快快,越快越好”,他就拼命往外掏,口袋里面有多少钱就掏多少,而每次都把钱掏光了,以至于回去没钱买火车票。

这一次他聪明了,把钱藏在最里面的衬衣口袋。赛巴巴见到他还是老样子,说“快快快,快拿出来快拿出来,统统拿出来。”他很高兴地掏钱,“我都拿出来,我都拿出来。”他左掏右掏,裤子口袋、衣服口袋都掏出来,把钱掏给赛巴巴。

掏完以后他说:“赛巴巴我已经都给你了,一分钱都没有了,好了我磕个头吧”。他一磕头,衬衣口袋的钱莫名其妙就滑出来了。赛巴巴是个七十岁的老人,居然能像年轻人一样,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把钱抢过去,还哈哈大笑,随后马上把钱给旁边的一个叫胖巴巴的。赛巴巴自己从不拿信徒的钱买东西,全部给他旁边的胖巴巴。胖巴巴有一百五六十斤,胖的不得了,天天吃好东西。

赛后来曾经解释过这一行为,说:“你们到我这来,我必须给你们一些实惠,人类最最执着的就是金钱,所以我必须毫不客气的问你要,因为这是你的执着,其实就是你的业,你最重要的业、最巨大的业、最放不下的业。我毫不客气的问你要,而且必须要的一干二净,不能给你留,给你留就是害你,给你留了一个尾巴就是留下了业。你不要担心回去没有火车票,上帝会安排的,你必须全身心的给出来。”你如果能够在赛巴巴那儿全身心的给出来,即使像演戏一样全然的臣服,这对于你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巨大的灵性的训练,对人格是很有帮助的。

大师们的有些粗暴行为你并不知道、并不理解。也许四十年中他只偶尔跟门徒说过一次他这样做的理由,剩下的时间里他从来不提这些事。所以其他的人根本无法理解他的心,只有身边的门徒能够理解他,也许还有些有智能的人能够理解他,这意味着可能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无法理解成道者行为背后的理由和原因。

据说有位大师看见一个人路过门前,突然拿块石头去砸人家,砸的那个人头破血流。事后他说,这个人本来过几天就要死了,因为砸这一下,他的生命将会延长,这对他的继续成长是有帮助的,否则他必须再浪费三十年的时间,才能达到现在的程度。他必须再转世,用三十年长大学同样的东西,这是很浪费的。大师一眼就看到这个人是有根器的,大师不会莫名其妙拿块石头砸一个没有希望的人,他砸的人肯定是有希望的,他延长了这个人后面的寿命,能够更进一步的向前推动他成长,他是为了他人灵性的利益。

据说乌帕斯尼·马哈拉吉身边的门徒,每个礼拜要跑到乌帕斯尼那里故意惹他生气,乌帕斯尼大骂一顿,他们就很高兴,内外舒服笑嘻嘻的回去了。后来印度就有了这样的传统,最好圣人把他骂一顿,他觉得消了业了。当然这也有点矫枉过正了,其实应该以更智慧的方式来理解这样的事。

圣人们做的事往往看上去是相反的,仁爱的心反表达出来的却是粗鲁,一个表面上特别仁爱的人不一定真的仁爱。他天天拥抱你爱你,只讲一些空话,实际的东西从来不讲,其实他里面还有吝啬自恋,只是外面勉强做到仁爱而已,这些是倒过来的。
庄子说这就叫潜藏不露的光亮。当你内在有了光亮,会像智者大师一样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别人懂不懂没关系,我做我认为对的事。即使拿个石头把他砸伤了,我认为是对的我就做,即使他本人都不理解我、愤恨我也没有关系,这都是为了他好。圣人不顾及整个世界的眼光,因为他懒得跟世界解释,也知道很难解释清楚。很多事情是无法证明的,他如果觉得这可以证明也许还会愿意说两句,有些事情他看到了,但根本没法向你证明。他看到你的未来能向你证明吗?证明不了,所以干脆什么也不说,该怎么做怎么做,你误解他也随便你,他不在乎你的误解。

可见庄子是一个真正了达的人,非常清楚内在境界,否则他讲不出。这些话也许都是他个人的境界,他已经达到了这样的体验。这就是为什么日本的禅宗大师铃木大拙说:“中国古文化里面唯一被太多遗忘的就是庄子。”庄子应该被理解成禅,他是一个全然的禅、超级完美的禅,他丝毫都不亚于禅宗的禅,甚至比禅宗还要禅。禅宗讲一些理论和方法,庄子完全都是寓言,而寓言里表达的东西却全是实际的经验、实在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