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耳语》夕阳讲解008-黑段高手.消业的最高境界.物有所值

 
子祀、子舆、子犁、子来四人相与语曰:“孰能以无为首,以生为脊,以死为尻,孰知死生存亡之一体者,吾与之友矣。”四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相与为友。
   

俄而子舆有病,子祀往问之。曰:“伟哉夫造物者,将以予为此拘拘也!曲偻发背,上有五管,颐隐于齐,肩高于顶,句赘指天。”阴阳之气有沴,其心闲而无事,跰而鑑于井,曰:“嗟乎!夫造物者又将以予为此拘拘也!

子祀曰:“女恶之乎?”曰:“亡,予何恶!浸假而化予之左臂以为鸡,予因以求时夜;浸假而化予之右臂以为弹,予因以求鸮炙。浸假而化予之尻以为轮,以神为马,予因以乘之,岂更驾哉!且夫得者,时也,失者,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此古之所谓县解也,而不能自解者,物有结之。且夫物不胜天久矣,吾又何恶焉?”

俄而子来有病,喘喘然将死,其妻子环而泣之。子犁往问之,曰:“叱!避!无怛化!”倚其户与之语曰:“伟哉造化!又将奚以汝为,将奚以汝适?以汝为鼠肝乎?以汝为虫臂乎?”

子来曰:“父母于子,东西南北,唯命之从。阴阳于人,不翅于父母;彼近吾死而我不听,我则悍矣,彼何罪焉!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今之大冶铸金,金踊跃曰‘我且必为镆铘’,大冶必以为不祥之金。今一犯人之形,而曰‘人耳人耳’,夫造化者必以为不祥之人。今一以天地为大炉,以造化为大冶,恶乎往而不可哉!”成然寐,蘧然觉。

以上这段文字是《庄子》里面写得非常唯美的一段文字,你很难看到在现代世界里还有如此美丽的四个人。这四个人相视一笑就结为了朋友,一眼认出对方和自己是同类,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够浑一于生命,与生命融合。

这里面讲了两个小故事,一个是子舆生病驼背弯腰变成佝偻的样子。当他走到井边照自己的时候,一点也没有觉得悲哀,反而觉得很有趣。造物主竟然把我变成这个样子,整个人像龙虾一样都变弯了。在第二个例子里面,子来也生病了,他病得很重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即将离开。他的妻儿在身边哭,对于生命即将消失的现实,子来没有丝毫的恐惧、忧郁。他说:天地造物主就是工匠,它把我打造成一把良剑,然后它又要把我熔解,这没有任何问题。他使你成为一个人,有一天它再一次使你尘归尘、土归土,这有什么问题呢!子来对生死的态度极其的洒脱。

这篇文章庄子是以道家的态度来诠释生命的,他的态度几乎是最高界的,相当于跆拳道里的黑段。也许你能够理解欣赏,但是注定做不到,因为段术太高。这四个人一定是段术最高阶的行家,所以他们才会相视一笑,立刻认出对方也是专家。

我们来看再下一段文字。

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三人相与友,曰:“孰能相与于无相与,相为于无相为?孰能登天游雾,挠挑无极,相忘以生,无所终穷?”三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相与为友。

莫然有间而子桑户死,未葬。孔子闻之,使子贡往侍事焉。或编曲,或鼓琴,相和而歌曰:“嗟来桑户乎!嗟来桑户乎!而已反其真,而我犹为人猗!”子贡趋而进曰:“敢问临尸而歌,礼乎?”二人相视而笑曰:“是恶知礼意!”

子贡反,以告孔子,曰:“彼何人者邪?修行无有,而外其形骸,临尸而歌;颜色不变,无以命之。彼何人者邪?”
孔子曰:“彼,游方之外者也;而丘,游方之内者也。

子贡曰:“然则夫子何方之依?”孔子曰:“丘,天之戮民也。虽然,吾与汝共之。”子贡曰:“敢问其方。”孔子曰:“鱼相造乎水,人相造乎道。相造乎水者,穿池而养给;相造乎道者,无事而生定。故曰,鱼相忘乎江湖,人相忘乎道术。”

对于整体来说,那些相信礼仪的人反而是别扭的人,是个小人,是个没有和整体融合的人。

黑段高手

这两段故事都是相关的,前面一段是四个人,后面一段是三个人。这七个人都是黑段高手,顶级的高手。连孔子都发现,我和他们比只是一个有罪的人,一个被惩罚后来到世间的人。他们是真正逍遥于物外的人,而我只能跟你一起去寻找真正的大道了,他们是已经找到大道的人。

这个故事太唯美、太高深了。它的境界太高了,连孔子都觉得自己不配去到丧礼上帮助他们。他们的境界远远超过了常人,是黑段高手。而我觉得今天要讲的东西必须放低一点高度。

庄子提到的道是最终的顶峰、最终的合一。他讲的这七个人都是已经达到合一后,回过头来看这个世界的人,他们的状态是达到合一后,又回到生死的世界当中所采取的态度。那么对于像我们这样生活在柴米油盐、喜怒哀乐当中的常人,应该怎么办?我们达不到那么高的境界,达不到合一的境界,达不到洒脱的境界。对于我们这些还达不到的人,佛陀给了一根拐杖,而且极其管用,这根拐杖就叫因果律。

他变成了一个佝偻驼背的人,可以从最高的视角认为那是造物主工匠在打造锻造他,他可以毫不在乎说:上天呀!无论你把我锻造成什么样都可以,你把我锻造成一柄剑,或把我锻造成一把短刀我都无所谓。你把我锻造得非常美丽,或把我锻造得又矮又胖很丑陋,我都无所谓没关系,他不追究。

你发现没有,这七个人有一个特点:不追究其前因。他们不像佛教里面讲的,要去追究一下前因,说这一世受苦受穷是有前因的,一定前世做了什么。前世不肯布施所以这世贫穷,前世伤害他人所以这世全身是病等等。但是《庄子》里面的七个人丝毫都不追究前因,这点很奇怪。一个达到至高境界的人竟然不在乎前因,连一个字都没有提到。

为什么对于一等人的黑段高手不追究前因呢?而对于二等人,佛佗就给了一个拐杖叫因果律,开始追究前因了?佛陀告诉你,你今身的果报来自前世的行为,布施得福报,杀盗淫妄酒。如果曾犯了杀生,这一世将会多病;如果曾犯了偷盗,这一世将会莫名其妙的失去很多东西;如果曾邪淫,这一世的婚姻就会出现问题非常不好,总找不到特别好的人,或者找到的人都会是会出轨的;如果曾经妄语,那么欺骗你的人将会更多;如果经常饮酒,有可能这一世愚钝、不聪明等等,杀盗淫妄酒所有这一切都有前因的。当你造了一个因,就种了一个种子,没有人能够抹去它,即使造物主都不行。一旦被种下去,它一定会结出果实,只是时间的早晚。当时间来临,你就变成了佝偻,或者呼吸困难,变得病重快进入死亡等等,这一切都源自因果,并精确的在你的生命当中实现。

第二等人面对因果的方式,尤其是面对果报的方式是怎样的态度呢?我相信大多数人都有经验,当面对苦果你会是一个怎样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多人信仰宗教,寻求一个保护力量,寻求一个转变命运的力量。他们并不像那七个人一样,即使得了佝偻病也就让它佝偻吧,如果造物主把他的一只左手变成弹弓,他就用它打一只斑鸠,他们丝毫都不认为那是个问题。

但是对于第二种人,如果生病了、碰到障碍了,一定会想方设法解决问题超越它,想方设法绕过它。总之你的态度是:它不能这样,我必须回到原来,必须回到健康的状态,我怎么可能是佝偻呢?我怎么能生病呢?然后开始信仰宗教。人们开始寻求各种各样的方式,开始练瑜伽,开始念诵咒语、信仰上帝、每天祈祷等各种各样的方式,但是从来没有人愿意做这七个人所做的事,就是毫不抗拒的享受那个状况。 

消业的最高境界

这里面有一个极其微妙的事,佛经里告诉你,念某某咒语、某某符号将会消灭八万大劫的罪孽。这个罪孽是有数字标签的,比如八万或者是十恒河沙劫的罪孽等等,它是一个量化的标签。如果你念某个咒或某个符号,就可以消灭多少量化的罪孽,你念某个咒就可以获得富贵,可以消除疾病,消除贫困,于是人们开始趋之若鹜念诵这些咒语。

念诵这些咒语真的有用呢?有用的。我并不想否定咒语的力量,它们的确是有用的。但是它们的作用有没有达到经文当中所说的,念一声灭八万大劫的罪呢?也许当你念的时候并没有达到,即使你非常认真地念诵了咒语,也没有达到能够灭八万大劫罪的程度。为什么?因为你没有在整体里面念,没有合于整体。

你的念诵有多大的,它产生的力量就多大;你的念诵有多深的,它产生的力量就多深的。这就是《金刚经》里提到的:如果顿悟了空性,那个功德是比参礼无数亿万佛陀的功德加起来还要大无数亿万倍,这个量已经无法用数字来比喻了。

当一个人融入整体的时候会产生一种感觉,什么感觉?会有某种神醉的体验,非常的陶醉。也就是从终极的角度来说,最大的灭罪方式就是融入整体,并且以神醉的方式融入整体,比念诵所有的咒语都要来得更强大。当神醉的融入整体的时候,你开始变得享受它,开始像享受音乐般享受整体、享受无限的品质。

当你在享受无限品质的时候,生活中的一切都成为了游戏般了。此刻即使身体成为了一个佝偻,你也会像佝偻的子舆那样自我调侃。它不再成为一个灾难,不再成为一个因果的惩罚,或者一个结果。它现在只是整体当中的一个映现而已,虽然这个映现确实有其前因,有因果的规律在里面,但当一个人神醉的融入整体的时候,因果本身已经不重要了,所以他丝毫都不提前因是什么。一个黑段高手不提前因是什么,前因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不在乎前因是什么了。

当你在乎佝偻病时一定会在乎前因,一定会想:我是做了什么坏事得到这个报应?我现在要避免再做坏事,为了将来不得这个报应。但是当你融入整体的时候,根本不觉得这是报应,不觉得这是灾难,不觉得这是痛苦,你在神醉当中享受着这一切,所以你丝毫不在乎前因是什么。

当一个人在神醉当中享受此刻的时候,会获得最大的融化力量。你要知道所有的咒语、佛号、唱颂、祈祷都是一把钥匙,或者一个指路的针,它把你指向最终融入的方向。从哪里融入?你可以从音乐里融入,可以从唱颂里融入,可以从祈祷里融入。如果祈祷对于你是感受强烈的,你就可以从祈祷里融入;如果音乐对于你是感受强烈的,你就可以从音乐里融入;如果念诵对于你是感受强烈的,你就可以从念诵里融入,融入陶醉、融入神醉。

当你干巴巴的念咒语的时候,灭罪的力量是很弱很小的。而当你通过一句咒语融入整体的时候,它才能真正的达到经文当中所说的:瞬间灭除亿万劫的重罪。所以你看到那些武术中的高手,越是黑段高手越是无招胜有招,段位越高招数越少,越是初级的人花拳绣腿越是多,他们又是仪轨又是念诵,又是磕头又是礼拜,又是这个又是那个,冥想了一套一套的,功课一本一本的。

当你上升到黑段时,所有的仪轨都消失了,套路都消失了,甚至所有的咒语都消失了。最后只剩下美酒,陶醉般的美酒。所以济公是喝酒的,吕洞宾是喝酒的酒仙,他们不需要咒语仪轨,他们甚至还吃狗肉。他们最终达到了融合,甚至可以凭借酒精。你没有达到这个程度,酒精只会让你变得无意识。但对于济公、对于吕洞宾不会,吕洞宾千杯也不会醉,依然保持全然的有意识,他们借助酒精又能够更快的融合在神醉当中、陶醉当中,达到巅峰,达到了所有仪轨、咒语、祈祷要达到的同一个巅峰,与造物主合一的神醉的巅峰。

在巅峰里面他好像什么也没做,其实他以最快的速度消解了所有的业心:短暂的佝偻、临终的痛苦,甚至终结了百千生的苦难。这就是为什么一个阿罗汉只需要临终的短暂的病痛,就可以终结无数前世累积下来的业力。因为一个阿罗汉始终在无限当中,始终在神醉当中,他们使用的是最高段的武功。所以他们看到像自贡这样的人很不屑,一个讲究礼仪的人段位还很低,一个还在念咒、还在礼拜、还在祈祷的人他们很不屑,他们说:你怎么懂最高的礼呢!你根本就不可能懂,离我远点!

《庄子》的这两段文字,用故事的方式表达了最高段位黑段高手的境界。我相信每一个人都曾经体验过,黑段高手的境界你不是没体验过,你有那么一个片刻一定体验过,每一个人都有一些片刻是体验过的。你一定有过在音乐中神醉的体验,你一定有过幸福的躺在草地上的体验。你的童年有过,你的成年有过,而且不止一次地有过最高段位的神醉。在你非常放松的时候、在你享受的片刻,一定曾经在里面安住过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那是你曾经最美好的记忆。

当一个人达到宗教顶峰的时候宗教就消失了,宗教只是二等人的工具。对于一等人来说不需要宗教,对于最上等人来说根本就不存在形式,只存在合一、只存在神醉,他们从来就没有宗教。一个走入宗教大门的人,如果他的智能、智慧特别高超的话,立刻会发现那是一个工具。所有的宗教、祈祷、各种各样的方式仅仅是那条船,你乘上船划到了彼岸,然后当你走上岸的时候必须放弃那条船,你不能把船顶在头上,那是一个愚蠢的方式,所以当你上岸了以后必须放弃那条船。

这就是那七个人在做的事,他们放弃了所有的礼仪、所有的仪轨、所有的宗教,他们甚至嘲笑那些还在宗教当中、礼仪当中的人。他们可以相视一笑,彼此默契、彼此了解,这是一幅多么唯美的画面。在这个世界上别说找到七个人,即使找到一个这样的人都很难。

我记得佘老九十岁的时候曾经跟我说:“当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知道,你遇见和我一样多的人,走过和我一样多的地方,你会发现经过了九十年后,能够碰到一个人,哪怕只碰到一个这样的人,就已经非常庆幸了。”九十年当中他见过那么多的人,走过那么多的地方,九十年以后他若只碰到了一个人已经非常庆幸了,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禅宗的禅师往往一辈子只传一至两个人,不是他不肯传,而是他只能够碰到一至两个可以传的人,你想碰到三至四个都很困难。

当然也有例外,马祖道一的下面至少有七十二个人开悟。但是大多数禅宗的祖师毕生能够传的人只有一至两个,太难了。你的一辈子能够有四个这样的人,或者有三个这样的人,那你应该非常的庆幸,应该感谢老天爷。而且这四个人,如果像这七个人一样达到相等的境界,几乎是平起平坐、同等高度的境界,那是非常难得、非常罕见的现象。然而这就是庄子,在庄子的世界里,他总是能碰到这样的人,七个超然于尘世的人,太美了!

物有所值

.我们来看再下一段:

颜回问仲尼曰:“孟孙才,其母死,哭泣无涕,中心不戚,居丧不哀。无是三者,以善处丧蓋鲁国。固有无其实而得其名者乎?回壹怪之。”

仲尼曰:“夫孟孙氏尽之矣,进于知矣。唯简之而不得,夫已有所简矣。孟孙氏不知所以生,不知所以死;不知就先,不知就后;若化为物,以待其所不知之化已乎!且方将化,恶知不化哉?方将不化,恶知已化哉?吾特与汝,其梦未始觉者邪!且彼有骇形而无损心,有旦宅而无情死。孟孙氏特觉,人哭亦哭,是自其所以乃。且也相与吾之耳矣,庸讵知吾所谓吾之乎?且汝梦为鸟而厉乎天,梦为鱼而没于渊。不识今之言者,其觉者乎,其梦者乎?造适不及笑,献笑不及排,安排而去化,乃入于寥天一。”

如果你了解《庄子》的文字会发现,他老是拿孔子说事儿,从这段文字你将会认出,这肯定是庄子编的。孔子对颜回说孟孙才是一个非常懂得办丧事的人,他自己的母亲却并不感到痛苦悲伤,也不流泪,而在办丧事的时候,别人流泪他就流泪,他只是跟着哭而已,颜回就觉得这简直太不像话了,简直就在装。但孔子并不认为孟孙才是装,他认为这是合理的。

常人无法理解一个黑段高手的境界。一个达到黑段的人很难对生命说“不”,即使他的亲人死了也是说“是”,他并不说“不”。当你哭泣摇动亲人的身体,实际上你是在说“不”。你不愿意他死,他离开了你要把他拽回来。但像孟孙才这样的人不会这样,出于礼貌出于需要,当别人哭的时候他也会哭一哭,其实他心里并不悲伤,因为没有悲伤的理由存在。

整个命运对他来说都是自然的、顺应的,没有任何需要悲伤的理由。即使亲人的死亡也是大自然的运作,他并不是无情的人。他很有情,只不过是因为他的情当中充满了智慧,所以他不会变得那么冲动,他的智能变得豁达,他看透了最深处的法则。当不了解最深处的法则时,你认为把亲人拽回来是更好的,而当了解最深处的法则时,会发现让他走是更好的。你一点儿也不了解整个生命的运作,才会认为把他拽回来比较好。

所有的事物都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法则,整个生命都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法则,什么法则?越是痛苦的东西越是容易留住,越是快乐的东西流过去的速度越快。所以当你快乐的时候时间就变短,一个下午好像只有十分钟,当你痛苦的时候时间就拉长,一分钟看上去就像一个钟头那么长。你在煎熬当中,即使一分钟都显得特别长。

一个黑段在痛苦当中的时候会怎么做?他会享受它。当享受那个场景时,它就会更快的流过去;当抗拒那个场景时,它就会更慢的流过去。这就是为什么子舆在变成佝偻以后非常享受那个病,他说变成佝偻了,所以他可以变成一个轮胎,可以不需要乘车了,他已经可以像轮胎一样滚着走,他立刻找到了享受它的方式,这就是一个智者。

我记得美国有一个天生无手无脚的人叫尼克胡哲,还有今天在新闻里看到一个女孩,她天生没有手,这两个人都是伟大的灵魂有意转世在这个世界上的,我可以肯定这一点。像尼克胡哲这样的人一定是个伟大的灵魂,有意转世成一个没有手脚的人。今天早上新闻里看到的那个天生没有手的女孩,竟然能够练武术,用脚甩双节棍,能够开游艇、开汽车、打字,她的婚姻也特别好,丈夫非常爱她,因为她充满了活力。我相信这个女孩一定是一个极其高级的灵魂,有意以这样的方式展现在世人面前。

她告诉你她已经证悟了。她不需要这一生的证悟,像这样的一个人已经证悟了,你知道她的境界跟《庄子》里提到的子舆没有任何区别。子舆已经变成一个像虾样佝偻的人,但他觉得这样很好,可以变成轮胎滚着走,他丝毫不觉得那是一个困难、一个灾难,他非常开心乐观。如果造物主让他左手变成弹弓,他就用它来打斑鸠烤着吃,所以这不是一个比喻。

《庄子》的这段文字不仅仅是个比喻或童话。上帝特别得厉害,上帝是个伟大的造梦师,他以现实的方式把梦境完整的带给你,所以尼克胡哲来了,所以那个没有手的女孩来了,他们来到你的梦中,以现实的方式来到你的面前,让你看到:我可以没有手,但我可以活得比你还开心;我可以没有手没有脚,但我可以成为运动健将,擅长几乎所有的体育运动,可以游泳,可以开跑车,甚至还学会了开飞机,而且获得了飞机的驾照。我们很多人连汽车驾照都没有,她连飞机驾照都已经有了。

《庄子》的故事不是寓言,它在现实当中早就有人表演给你看。西方人以西方的方式表达了生命的庆祝,东方人庄子以寓言的方式表达了如何终结苦难。那个终结苦难的方式不是要念多少佛号,不是每一句佛号能够消几万劫的罪,不是这样。最有效的消除苦难的方式不是咒语,不是祈祷,而是彻底的融入整个陶醉的生命,令人神醉的生命。

这两个人已经完美的融入了充满神醉的生命,他们的生活不是苦难的而是陶醉的。他们以陶醉的方式来生活,以欢庆的方式来生活,以庆祝的方式来生活。所以像子舆讲的,如果上天把我的左手变成弹弓,我就用它来打斑鸠;如果上天把我的脊椎变成弯曲的轮子,我就用它来当车子乘,把它当成车向前滚。

用这样的方式来消解苦难,力量远远大于任何其它方式,这是黑段高手最高级的方式。他们丝毫都不屑于学习礼仪的人、念咒语的人,或者像子贡这样的人。如果你到子舆的面前,到这七个人面前,他们一定会笑话你。这些方式对他们来说太笨拙了、太有限了,力量太弱了。即使念佛你的力量也很弱,念完佛后你依然愁眉苦脸,能消掉多少业障呢?显然消不了太多。会消,但是很少。

只有一个在庆祝当中享受生命此刻赠予的人,才能消除了生命带给他的所有痛苦,而且是最快的。一个人越是怨天尤人,他的痛苦就越拉越长。你在抵抗它,所以它不得不以拉长时间来平衡痛苦的动能。当你是享受它的时候,痛苦就不得不缩短,因为你完美的把它吞下去了,只用一秒钟它就终结了。这就是黑段,无招胜有招,他的手都没有伸出来,你已经倒下去了。

《庄子》的这三段寓言实际上是最高境界的,最深奥的。虽然最深奥,我们今天依然提供给大家一个线索,这个线索是你能够掌握的,也就是你慢慢能找到生活当中的幸福感。你在某一个片刻坐下来就能够感觉到很幸福吗?你在某一个片刻即使喝一口茶都会觉得很安逸吗?而当你有了这些片刻的时候,请你留心它。因为这些片刻是极其珍贵的,这些片刻是可以被掌握、可以被扩大,可以被融入到生活的每一个片段的。

你也许还不能把它融入到痛苦的片段,但是你至少可以融入到平常的片段。你坐在那儿的时候至少可以觉得安逸、幸福、美满。你在走路的时候,在微风拂面的时候,至少可以觉得幸福美满。而这种美满感、幸福感是源自内在的,所以渐渐的你会掌握拥有它的诀窍,某种无以表达的诀窍。渐渐的当你碰到小的痛苦、小的刺激的时候,依然可以找回幸福。你不会再被那个刺激太大的打扰,渐渐的你能够做到像子舆那样,当更大痛苦面临眼前的时候,仍然可以调侃它,仍然可以回到无限当中。不过这是很难的,讲起来容易做到难。

有人曾经问过:意识内化的课程最终的效果是什么?最终的效果就是融入无限的神醉,而这个神醉是需要长久保持的,至少需要十年的保任,才会让你达到能够抵抗命运冲击的强度,否则你很难抵抗。稍微一个冲击你就会被打倒,就会开始怨天尤人。当你在无限意识当中,开始拥有了一个大门,你只要靠近祂就会觉得神醉,就会觉得某种幸福。虽然依然不能抵抗太大的冲击,但你发现抵抗力、神醉感慢慢的在稳定,以至于在黑暗中、痛苦中依然可以神醉。

经过十年,你发现没有什么人和什么事再能够打击你了,无论怎样你都能够找到可以调侃的片刻,可以神醉的片刻,你都可以轻松的把它找回来,即使在佝偻的时候、病痛的时候依然可以把它找回来,这样你就真的成为了一个黑段高手。但这需要努力,需要长久的努力、持久的努力,这不是一般的事。禅宗曹洞宗洞山祖师讲了一句话叫“相续也大难”,你要把它相续起来,这不是很容易的,要下真功夫的。

希望无论是公开课的学员,还是上过意识内化课程的学员,都要深深的珍视这一点,要绵绵密密的回到无限的源头。你不要说:我怎么功夫下了这么久,好像没什么成果?那你就错了。“功夫下了这么久”这句话必须在三十年以后才有资格开口说,你现在有几年呢?大概五年都没到,所以你还没有资格这样说。

三十年以后你也不会说这句话。三十年以后你会知道功夫的效果是什么,你自己就会知道这点。你会亲身见证自己功夫达到的深度,而那个时候你将丝毫也不遗憾这一生,立刻会知道这一生货真价实,没有白来。一个能够达到黑段的人,他的一生绝对是物有所值的,即使他变成了佝偻也是物有所值的。我讲的是实话,即使造物主在你的这一生的最后让你变成了佝偻,你如果能够来到神醉也物有所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