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就者之歌》祖古·乌金仁波切 第二部 第八章

讲述:祖古·乌金仁波切

记录整理:艾瑞克·贝玛·昆桑 马西亚·宾德·舒密特

翻译:杨书婷 郭淑清

第八章祖母的过世

与生俱来的虔诚心,常来自前世所种下的强烈愿望与业缘,而我祖母对老康楚就生起了这样的虔诚心。当她陷入重病之际,听说他的转世噶瑟·康楚正驻锡在囊谦南部的噶玛寺,她就派了一位信差前去邀请他过来。因为这时又碰巧遇到慈克寺年度的《图珠巴切昆色》,也就是伟大伏藏师最著名伏藏宝的竹千法会,所以噶瑟·康楚受请求主持法会。(1)
在慈克寺的时候,噶瑟·康楚住在一间非常的小佛堂里。这间小寺庙毗连着被称为莲师院(KutsabLhakhang)的大会堂;因为里面有一尊雕像被视为莲花生大士化身大乐上师形像的代表(古察,Kutsab)。雕像虽然很小,却与一系列在邻近地区发掘出,而被称为《心显俱生圆满》(SpontaneousFulfillmentofWishes)的伏藏教法相关,因此是一尊颇为知名的雕像。而它被发掘出来后,伟大的钦哲在净观中见到这尊雕像长成如一座山那么高大。
让我告诉你一点关于噶瑟·康楚的故事。他大部分时间都驻锡在八蚌寺。后来我在楚布寺的时候,从他那里领受了《大宝伏藏》。你也许还记得我提过的那位名叫扎西·欧色的杰出学者,他是位博学多闻且获致成就的大师,也是钦哲与老康楚两人的弟子。几年前,扎西·欧色曾经受邀至楚布寺给予第十五世噶玛巴佛陀言教之翻译《甘珠尔》的口传。
当扎西·欧色读诵完这部长篇幅的佛陀言教集时,噶玛巴心怀感激地说:“不论你有什么愿望,我都将让它实现。”扎西·欧色回答道:“我只有一个请求。如您所知,我们两人的根本上师是同一位,而他既然已经转世为您的儿子,请让我带他回到八蚌寺去。”
“好,我不会违背我的誓言。”噶玛巴说道。不过因为当时祖古只有三岁大,扎西·欧色明白不能立即就把孩子带走。尽管如此,最后他仍被视为将康楚转世带回八蚌寺的功臣。
噶瑟·康楚的灌顶
很长一段时间过后,噶瑟·康楚请求桑天·嘉措传予他完整的《图珠巴切昆色》灌顶,因此必须到慈克寺来领受法教。灌顶是在贡秋·巴炯的私人房里传授的,而我则是灌顶的助手之一,每隔一天跟杜竹轮流一次。
噶瑟·康楚是第十五世噶玛巴的儿子,也是伟大康楚的一位转世。当桑天·嘉措准备好要给予灌顶时,噶瑟·康楚却常常看起来不急着进去的样子。有时候,他会在外头闲晃、休息,或讨论各种话题。
有一天,桑天·嘉措已经完成下一场灌顶的准备工作了。然后跟我说:“嗯,好啦!仁波切还没来吗?去找他。”
我到噶瑟·康楚的寝室去,说道:“准备好要传授灌顶了。”
他回答:“好吧。”身为一位社会地位崇高的人,他毫不感觉赶时间的压力,他从容不迫地缓步走向灌顶房间。当他终于到达时,桑天·嘉措一如往常,为了表达尊敬之意,会从寝室里面出来迎接他。
我已经提过,桑天·嘉措有时候会有点严厉。当他站在那里等待时,我们可以看见他的模样颇为恼火,而他接下来跟康楚所说的话也把我吓到了。
“我们都知道您是噶玛巴的儿子,也是伟大康楚的转世。不过,是您命令我给予这些灌顶,我才会这么做。我并未坚持要给您这些灌顶,不是吗?因此,假如您想要领受灌顶,那么在它们准备好能被传授时就要过来。倘若一切准备就绪,而您不想过来,您必须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告诉我。那么,我就不会白忙一场。”
见到桑天·嘉措盛怒的表情,噶瑟·康楚吓坏了。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很害怕会来晚了,不断地问:“时间到了吗?时间到了吗?”所以他的厨师总是在我旁边,等着我打出把他老师请过来的信号。
有一次,他的厨师倾身过来,在我耳边低声问道:“我不该这么说,因为他也是噶玛巴的上师,不过,桑天·嘉措是不是很凶悍?”
尽管如此,桑天·嘉措给了噶瑟·康楚超过一百次的灌顶。
修伏藏法的特殊征兆
在这些灌顶期间,噶瑟·康楚问德喜叔叔是否能仁慈地给予他《新伏藏》第一部《口传精要》(EssenceManualoforalInstruction)的口传。当然,噶瑟·康楚要德喜叔叔坐在法座上,但德喜叔叔的反应却是即刻坐在地板上。
“别把这种重担强加在我身上,别强迫我当老师,而不是当学生!”德喜叔叔乞求道:“我能给予您这部灌顶的唯一方式,就是把它当成曼达供养给您。”
怀着那种态度的德喜叔叔是个极为淳朴的人,也衷心地谦卑,所以他们不停争论着。噶瑟·康楚甚至送了几个蒲团过来,但德喜叔叔还是拒绝坐在蒲团上。最后,他同意坐在只稍微垫高一点的位子,也就是比平常高一点的薄垫子上给予口传。
德喜叔叔的彻底谦逊,是我从未从他那儿领受过多少灌顶的原因之一。我反而是从桑天·嘉措那儿领受到大部份《新伏藏》的教法。就如他极为细心与严谨的一贯作风,他连一个音节也不会漏掉,也不会念错。所以,虽然《口传精要》只有单册的长度,他仍然花了两天时间大声念出来给噶瑟·康楚听。
噶瑟·康楚有一次告诉我,他用《图珠巴切昆色》这部伏藏法修了三次竹千法会,毫无例外地,每一次都出现了特殊的征兆。
“请您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征兆?”我问道。
“有一次,丰沛的花蜜涌出,味道尝起来非常甜,但带点酸味,就像顶级的青棵酒(chang)一样;它从佛龛上的食子流出来,一路流到寺庙入口。另一次,佛龛上甘露(amrita)与红食子器(raktavessel)里的液体开始沸腾,声音听起来就像奔腾的流水,而一束束的虹光则环绕着大会堂里的佛龛,并延伸照到最远的墙壁上,让两、三百名参与者都能看到。第三次的时候,我们也准备了圣药,而它香甜的芬芳在七天路程之遥的地方都能闻得到。我一生中从未目睹过像那三次般神奇的征兆。”
“倘若你想确保拥有殊胜的征象与兆示的话,那么,《图珠》是部出色的法。”噶瑟·康楚说道。所有这些征兆,也可能是源自博大精深的伏藏教法与这样一位登峰造极的伟大上师两者结合的结果。“这些征兆不也是因为您在场的关系才一出现的吗?”我问道。
“和莲花生大士比起来,我有何特别呢?《图珠》是了证他的心的法门。仅仅见到几个显示他伟大之处的微小征象,我就相当开心了。”
出家与在家
噶瑟·康楚不但是位具足比丘戒的僧人,也是能为人剃度的上师。所以,在他主持竹千法会期间,许多人利用机会受持比丘戒。就在那时候,以“尊贵怙主”昵称上师的我叔叔桑拿,跟我说道:“我何不也向我们的尊贵怙主(NobleProtector)要求成为僧侣?假使你想要护持佛陀教法的话,受具足戒会好得多。看看你父亲,以及他跟妻子们与孩子们之间的所有烦恼,身为一家之主就是会有这么多麻烦。再看看我,一个单纯的僧侣日子多自在。”
“能保持自由的唯一方式就是成为僧侣;我想留下或离开,只要我自己决定就好了。一旦你跟女人来往,我告诉你,迟早你都会受她控制。一旦有了孩子,你就必须照顾孩子与孩子的母亲,有时候,还得照顾她的家人!看看你周遭的人,有几个人能自己做得了主?比起桑天·嘉措和我,你不觉得你父亲和瑜伽士叔叔德喜辛苦得多吗?为你自己着想,好好考虑这件事。你何不干脆直接成为一位僧侣?”
桑天·嘉措也在房间里,不过他沉默不语。
我答道:“我无法下定决心。”
“决定这件事有什么困难的呢?此刻,我们因伟大康楚的转世来访而蒙受恩惠,他真正是毗卢遮那重返世间的人身化现。你有这个绝佳的机会。别考虑了,就去吧!”
我再次回答:“我必须想一想,给我时间。”
那天下午,他又提了这件事,隔天早上又再说了一次。桑拿叔叔因为没有寺院需要照料,所以他并未被视为身无分文的喇嘛,他又说了:“假如你受比丘戒的话,我会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包括最小的物品在内。”
最后,我向他透露:“我已经诚实地问过自己这件事,但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要成为僧人的意愿。当然,我想要了证佛法,那是自不待言的事,不过我并没有意愿受具足戒。如果不是心之所向,成为僧人又有何意义呢?那不是该出自一个人的真心吗?老实说,被迫出家反而比不上受到真实出离心鼓舞来得有意义。仁波切请您别再苦苦相逼了。”
然而,他并未就此放弃,一次又一次地回来看我是否改变了心意。另一方面,尽管桑天·嘉措自己是个全然表里合一的僧侣,但他从未跟我提起成为僧人的事情。
到后来,我告诉桑拿叔叔:“您非常仁慈,愿意将您所有的财富作为礼物送给我。不过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即使有人愿意给我载满一头牦牛的纯金,此时我也不会剃度。”
“好吧,好吧。”他回应道:“我看你的确已经下定决心了!”那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那就是我仍旧是个在家居士,是个平凡的一家之主的缘故。出于爱好,有时候我会穿着佛陀的法袍,例如袈裟之类(3),但实际上我是个世俗男子。
我在当时或之后任何时机都未剃度,理由只是因为我不相信自己能持守戒律。桑天·嘉措不只从未接触过女人,他连肉类与酒类都未曾沾口。桑拿叔叔也一样。
假如你受了比丘戒,就应该保持清净的戒律,就像我伯父和叔叔,或者像噶美堪布一样。我对任何能够这么做的人,都心怀极大的敬意,但对于现今常可见到的半调子出家人却不以为然。或许是我自己缺乏清净的见解,不过即使在当时,我都没看过多少个持戒清静的僧侣。
我深深觉得,单只是披上法袍,当个名义上的僧侣是没有意义的;相反地,我决定诚实面对自己实际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依此穿着。我觉得何必要隐藏自己的缺点呢?就像俗话说的:“把粪屎用锦缎包起来有何用处呢?”
贡秋·巴炯的往生
我参加了慈克寺的竹千法会,桑天·嘉措、德喜叔叔,以及我父亲也一起参加了。当噶瑟·康楚主持法会时,他们全坐在靠近他的前排座位上。中场休息用茶时,他们也都会回到他们的房间一会儿。有一天下午,休息时间过后,却没有人回到座位上。我开始担忧祖母已经离开了她的身躯了。果然,有人过来告诉我,贡秋·巴炯已经往生了。
显然地,在她临终之前,她跟噶瑟·康楚说:“我现在已经到达生死相交之处了。”
噶瑟·康楚待在她身旁一会儿,给予称之为“三摩地提示”的指示;接着,他回到了自己的寝室。我跟着父亲、伯父、叔叔,还有遍吉一起待在楼上的主房里(3)。
德喜叔叔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他习惯性表现出好像毫无半点自信心的样子,并说道:“我们四个儿子都在此,我们之中,我是最常跟母亲待在一起,是跟她最亲密的儿子。你们其他人来来去去,但我一直都待在她身边。现在她已经走了——走了!我觉得我的心好像被撕碎了。”

泪珠成串地挂在他的脸颊上,他继续说道:“现在当我思及业力法则的微妙运作时,我就深深感到担忧,我们的祖母会发生什么事呢?”
当德喜叔叔啜泣时,其他人都坐在那里不发一语。最后,桑天·嘉措开口说道:“别哭了!流泪有什么用?”
“不管有没有用,当一个人伤心欲绝时,眼泪就会不由自主地掉下来,我没办法克制。”德喜叔叔解释道。
“你不是唯一伤心的人,大家都很伤心。我们不全都是由同一个母亲生的孩子吗?”桑天·嘉措问道。
“但她现在会到哪里去呢?”德喜叔叔哀伤地说:“难道你们不记得希利提嘉纳(Smritljnana)的故事吗?他从印度一路来到东藏,解救他那位投生于某间屋子里,壁炉旁边一块石头中的母亲。”
德喜叔叔指的是来到西藏的印度班智达的故事,他因为语言不通,所以必须当个牧羊人。工作三年后,他假装想要离开,地主问他想要什么东西当惜别礼物,大师就指着壁炉里的一块大石头。那是个不寻常的请求,不过地主也给了他那块石头。当他将石头劈开时,在裂隙中发现了一条大虫,每天都在里面遭受烈焰高温的折磨。
接着,大师进入三摩地,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条虫被虹光团团围住。那道光窜入了天空,大师随后拾起那条虫的尸体丢进火堆里。
眼泪仍如泉涌般不停流着的德喜叔叔继续说道:“尽管班智达是这么伟大的大师,他的母亲依然没有很好的来生。业力法则是如此微妙。想想看,我们的母亲也可能会遇到麻烦。噢!她现在会到哪儿去呢?”
“难道你们不记得老钦哲母亲的故事吗?她是个入世型的空行母,但当她过世的时候,老钦哲必须密集修法,将自己禅定的力量引入,以净化母亲的障碍。这个时代很难找到比他更伟大的上师了,难道不是吗?但即使如此,他母亲死后还是陷入了困境。”
“当然,我们母亲是秋吉·林巴的女儿,但秋吉·林巴圆寂后,她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出生,又住在别人家里当媳妇,经历了极大的苦痛。当然,她到了晚年修法修得比较多了,不过我仍旧担忧她。那就是我为何这么伤心的原因。”
由于大家都知道德喜叔叔会这样情绪激动,所以桑天·嘉措插嘴道:“别这么说!克制一下你的情绪,思考一下!我们都是亲密的家人,所以可以畅所欲言。听我说!首先,秋吉·林巴不是普通人,而是莲师的亲信使者。就像你们都清楚知道的,伟大伏藏师所有重要弟子是由十位主要持法者(Dharmaholder)领头,而莲花生大士的这些预言也都应验了。”
“你们必须注意这句预言:‘三个儿子将显现为三位大菩萨的化身。’这三位中,有一位毫无疑问地就是哲旺·诺布,另一位是旺秋·多杰,而第三位就是我们的母亲。这不是你们可以在公开场合说的事。在这个时代,人们如果听到这件事,会得到错误的印象。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母亲是金刚手菩萨,也就是‘秘密主’的化身。我对这件事丝毫怀疑都没有。你不会称秋吉·林巴为江湖术士吧?你会称莲师为骗子吗?因此,克制一下你的情绪!”
“金刚手菩萨会被迫投生于地狱吗?想一想!”桑天·嘉措继续说道:“那是不可能的事,那不只违反了佛法,也违反了事物的本质。我一点也不担忧我们的母亲,我知道她现在过得好极了。我对她怀着全然清净的见解,我一刻也不曾生起过她可能到下三道的念头。”
“这件事我只私底下跟自己家人说,她可是被预言的三个化身之一。她身为秋吉·林巴三个儿子之一的因缘具足,不过人们说因为部分三昧耶的染污,导致她性别的转变;他们声称秋吉·林巴的佛母因为一时倔强,使得儿子生下来变为女儿。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就因为她,也就是我们母亲生为一名女性,才能生下我们四个现在显然都是伏藏师传承的儿子。我们有任何理由抱怨自己的命运吗?这全都得感谢我们的母亲。我百分之百确定她是金刚手菩萨的化身,连一刻怀疑都没有。”
接着,我父亲也转身面向德喜叔叔,开口说道:“依你的看法,在三次净观中见到度母,还有可能堕入地狱道吗?倘真如此的话,那就表示尊贵的度母没有加持力。再说,我曾经多次将母亲加持过的大麦,一粒粒放进小袋子里给人们当护身符。当山羊与绵羊脖子上挂着这些小袋子时,子弹就打不到这些动物。这还不只发生过一次而已!有这种加持力的人还可能会投生地狱吗?或者,你是说我们母亲没有加持的力量?”“当然,你说到业力法则极其微妙是事实,不过,这只是发生在普通人之间,别把我们的母亲当成普通人。”
心无散乱,不入轮回
从旁边传过来一个低沉的嗓音:“没错!跟我的想法一模一样。”说话的人是桑拿叔叔。
“我不觉得母亲将会有任何麻烦。无可否认,业力的运作是微妙的,所以我又真的知道些什么呢?尽管如此,我是她主要的侍者,而我最近几年所见到的她,可能跟你认为你所记得的母亲有所不同。我发誓她已经完全超越了妄念状态。我从自己的经验得知此事,即她已经变得非常自然而不造作,也不再分别食物的不同性质;不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再持反对看法,每件事她都能接受。我确信她已经不再是个普通人了。”
桑天·嘉措又开口了:“我是给予她心性教授的人。她是伟大伏藏师的女儿,没错,当她长大后,嫁给了仓萨家族的一名年轻男子,因而困在世俗责任之中。接着,我们四个人出生了,带来了所有让她分心的事情。”
“后来,尽力向她指出心性的事情落到我头上来。然而不像一般人,甚至在我尚未结束之前,她就已经认出了心性。她每年、每个月、每一天,都有稳定的进步。四、五年前,她就完全转变了;无论白天或黑夜,她已经超越了任何一刻的妄念。她清楚地跟我解释了这种状况。就如你们所知,我们的母亲从来不打妄语,她告诉我说:‘不论白天或夜晚,我的心都不再散乱了。然而,我在入睡与开始作梦之间,的确会有短暂的不确定感。”
“你所谓‘业力的微妙运作’有赖于概念性思考,但像她这样觉知已经不散乱的人,已不再陷入念头里了。轮回不就是这个会思考的心的魔术戏法而已吗?不就是幻觉吗?我怎么可能会认为——即使瞬间也不可能,某个超越了散乱的人会堕落入三恶道呢?”
“除此之外,你可以说我们母亲已经获致完美无缺的记忆力。想想看,不管你跟她说了什么,她甚至连一个字都不会忘记。她不是能重述她目睹的每件事,包括最微细的细节吗?要把亲眼目睹的事情叙述得那么详细是相当困难的。”
“她不也是能对制作食子的传统,以及吹奏法会的甲铃精致技巧下最后断言的人吗?将她的风格与当今僧侣的风格做比较,她承续的是正宗的技艺。当她与她父亲一起在敏珠林寺时,她就精通了书法,这附近一带有谁能写得比她更好呢?她不也是位草药治疗师吗?她不是也懂占星学吗?我们每件事不也都向我们的母亲寻求意见吗?不论我为她考量了多少,我都觉得没有必要担忧。”
“你忧心业力法则,三摩地不就是对治它的良方吗?当这两者交锋的时候,我们都知道一个是相对的,而另一个是究竟的。曾几何时发生过相对现象胜过究竟本性的状况呢?云能征服天空吗?想一想吧,德喜!”
一如往常,桑天·嘉措说的话极具说服力。
“的确如此。”桑拿叔叔补充道:“过去这几年来,我也注意到她并没有任何自私的想法,这一定是他们所谓的“‘妄念瓦解’,她如实地接受了每件事。”
我安静地坐在那里,用自己的耳朵聆听全部的对话。今天告诉你们的这些事,我并没有添油加醋,或对任何他们所说的话加以曲解。(4)
依照传统,我们密集地为祖母修了四十九天的法,而当修法圆满之后,我们在慈克寺前方的一片大草原上,筑起了一座荼毗大典用的舍利塔。噶瑟·康楚受邀主持法事,不过,当时他的健康状况不是很好,因此有段时间不确定他是否能够成行。最后,当噶瑟·康楚终于抵达时,我被指派为他的私人侍者。有时候到了晚上我会溜进他的房间,沉默地坐在他身旁。即使有其他人在场,现场气氛也无法让你胡扯些不必要的废话。
法会中有许多喇嘛,甚至包括前世的吉噶·康楚入座在四个主要方位,也有极多僧侣与在家修行人。事实上,人数多到丧礼舍利塔周围就像个拥挤的市集一样。噶瑟·康楚亲自监督中央进行的葬礼仪式。
天空呈现一片吉祥的湛蓝晴空,还有许多殊胜的征兆,例如一道道的虹光。当我们打开火化的舍利塔时,许多骨头里充满了深红色的辛度罗粉末。噶瑟·康楚保留了其中一根骨头,而另一根骨头上则浮现空行母桑瓦·耶喜(SangwaYeshe)的小小影像。宗萨·钦哲和其他上师们都认为这个影像极为珍贵,这根骨头由吉噶·康楚保存在一只由上等檀香木制成的特殊圣物盒中。
依照西藏传统,贡秋·巴炯的每位子孙都会收到一件她最珍爱的私人物品作为传家宝。遍吉收到了第二世噶玛巴以顶级玉石制成的私人念珠,而我继承了一小张大约四个手指头宽的黄色羊皮纸,上面写着空行文字,这是秋吉·林巴掘出的伏藏。然而,我不是个擅长保存物品的人。一段时间过后,因为我担忧可能会把它弄丢,所以觉得这张黄色羊皮纸还是留在德喜叔叔手上会比较安全。
扎西·吉美的悟境
有一次,宗萨·钦哲在旅行到中藏途中,经过涅琼寺。我姑姑扎西·吉美对他深怀信心,找到了一个两人能私下交谈的机会。我从宗萨·钦哲的侍者那里听到这件事——这位侍者跟随了宗萨·钦哲许多年,后来在锡金过世了。
我姑姑将原本属于贡秋·巴炯的一些头发与一串念珠供养给宗萨·钦哲。宗萨·钦哲把它们放在他头顶上一会儿,然后告诉侍者,他刚刚收到了极为珍贵的物品,要将它们放进他放置圣骸的特殊箱子里。
我姑姑离开后,大师跟侍者说:“扎西·吉美,即贡秋·巴炯的女儿今天来向我报告她的体悟,她说的事相当令人赞叹。她的经验与了悟都到了非凡的次第。她告诉我,‘我只是个管家,有许多日常工作要做,而我的禅修境界既不高昂也非平和。我并不住于寂静的境界中,我的状态是全然的了了分明与清醒,丝毫不执取任何东西。”
“当您看着我的时候,”她又补充说明:“您见到的是个忙于份内工作的老妇人,不是吗?然而我完全不是那样的人。很久以前我就体验了觉醒状态。我不需要努力保持不动,仿佛担心杯子会泼出水来一般。我一点儿也不担心那种状况。”
“她又继续说道:‘我的觉知全然就在当下保持清醒。我不像其他人,要忙着保持一副安详的面容,心却在空洞的状态中。事实上,我不觉得有需要那么做。我的心是敞开的,我看到其他禅修者非常焦虑,担忧他们的平静可能会受到打扰。恐惧怎么能保持真正的三摩地状态呢?禅修不就是要超越轮回三界吗?当一个人害怕失去空性的时候,怎么能得到解脱呢?不管怎么说,空性怎么会失去呢?”
她会说的就是那类的事了。那天稍晚,宗萨·钦哲评论道:“当然,扎西·吉美的母亲是个了悟的禅修者,不过,看来女儿自己也有长足的进步。你不认为吗?”
1、噶瑟·康楚与慈克寺关系密切的原因,可回溯到之前噶玛巴取消德格之行而绕道囊谦的西藏动荡,当时噶瑟·康楚被迫离开八蚌寺。那时慈克寺的秋林在贡秋·巴炯的敦促下,邀请噶瑟·康楚到他的寺院。噶瑟·康楚在那里待了三个星期。在这段时期过后,动荡平息了,待在慈克寺的噶瑟·康楚,终于又回到八蚌寺。(祖古·乌金仁波切说明)
2、在家居士也有专门的法袍,以区别于受持出家律仪的僧人。比如,有些法袍能表示你是一位受了菩萨戒的行者,或者是终身持梵行的瑜伽士。
3、“三摩地提示”通常是由老师或亲近法友所给予。若要确实而有效果的话,就必须在“内气运行”停止前给予。欲知更详尽内容,请参考确吉·尼玛仁波切所著的《中阴指引书》(BardoGuidebook)。(译注:“三摩地提示”是提示濒死者在死亡过程中安住三摩地的法教。)
4、将这段私人对话放进一本书里,会让我觉得不自在,因为那样做不只不符合桑天·嘉措的个性,也可能让大家误以为我们只会吹捧自己的家族。

《大成就者之歌》祖古·乌金仁波切 第二部 第八章》上有5个想法

  1. 恐惧怎么能保持真正的三摩地状态呢?禅修不就是要超越轮回三界吗?当一个人害怕失去空性的时候,怎么能得到解脱呢?不管怎么说,空性怎么会失去呢?感恩老师。

    • 恐惧的能量是非常强的,如果知道如何让这个能量升华 会有很大的爆发力,可以达到空性。毒药会用就是万灵药。

  2. 老师好,我看《甚深内意》里说左半身代表智慧右半身代表善巧,男性代表善巧女性代表智慧,这是否说明左半身主要是受母系业力影响?可我一直感觉是受父系业力影响,这是否是因为我是左撇子有关?这样的认知偏差会影响内气的走向和意识的上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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