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曼:“请不要放逸,那么就配的上说出生为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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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姜曼(Luang Pu Mun)的教导,在身体瓦解的前一天。

在1949的年尾,阿姜曼当时是80岁,病得很严重,在11月10号(圆寂的前一天),弟子打开师父的屋子,就看到百多个村民在守护着长老,长老就跟村民开示:

你们很多信徒来这里,来看老师父生病,看到脸色多么没有精神,这是这样啦!信徒们啊!无论是师父或者在家人,师父也是来自在家人,一样有血肉,人会生病,师父也会生病,最终就死亡。

看到这一切,大家就一起思维,人生下来后,终究会老病死。

但是在死之前,还没有布施,就赶快去布施,还没有持守戒律,就持守吧!

还没有禅修,就尽量禅修。

在这一生遇到佛教了,就不要失去一个学习的机会,

请不要放逸,那么就配的上说出生为人。

阿姜敦: 法语微言11

阿姜敦: 法语微言

[编辑]帕-菩提难陀牟尼
[英译]坦尼沙罗尊者
[中译]良稹

101.比较

“求知、止疑的欲望,你在所有心智发达的人当中都能够找到。每一门科学、每一门学问的确立,都是为了让人们发问、求解。那时他们就会认真地学习、修练,达到那门学问的目标。

“不过在佛陀教导的领域,你必须以平衡的方式学习和修练。你的努力必须精进,才能亲自进入法的最高层次。那时,你就能亲自解除你的一切疑问。

“这就好比一个从来没有见过曼谷的村夫。别人告诉他,曼谷不仅在其它方面十分发达,而且还有一面‘宝石墙'(大王宫宫墙的名称),和一座巨大的‘金山'(斯罗凯寺佛塔名),他决定去曼谷,以为可以从那座墙上得到一些宝石,从那座山上得到一些金子。等他终于来到曼谷时,有人指给他看:‘那是宝石墙; 那是金山,’当即就止息了他的一切疑问和预想。

“道、果、涅槃正是如此。”

102.最安稳的住处

我记得1976年,从东北地区北部的两位禅修导师来拜见龙普。他们与他讨论修行的方式十分愉悦、感人。他们描述了自己长期跟随修学的那些阿姜的德性与成就,他们说,那位龙普的心一直住于定中,这位阿姜心住于梵住,因此有那么多的人崇敬他;
那位龙普住于无量梵住,因此他的弟子不计其数,而且他总是安稳避险。

龙普说:

“一位比丘无论达到什么层次,尽可以住在其中。至于我,我住于觉知。”

103.续前

当那两位比丘听说他住于觉知时,他们静了一静。接着请他解说住于觉知是什么情形。

龙普解释说:

“觉知是空性、明亮、清净,已经终止造作、终止求索,止息一切心理动作的心的正常状态——什么也没有遗下,不粘着任何东西。”

104.苦的终结

龙普的言语清净,因为他喜欢讲真实的真相。他只讲述佛陀的教导的最高目标,他只讲佛陀的教言当中引向苦的终结的教言。你可以从他最常引用的佛陀教言中看出来。

佛陀说:

“比丘们,有那么一个维度,其中既无地、亦无水、无火、无风; 既无空无边处、亦无识无边处、无无所有处、无非想非非想处;
既无此世、也无来世、无日、无月。我说有,有不来、不去、不住; 不生、不灭;
无立足点、无基地、无维持。这,正是苦的终结。”

105.他的最后一场疾病

1983年早些时候,龙普从医院回来,这不是说他已经痊愈,只是他必须用极度的忍耐,再活八个月,活到人们已经为他开始准备的96岁生日的福德活动。随着庆典的那一日的临近,他的症状开始不规则起来:时而疲倦、不适、发烧。我问他,是否该把他送回朱拉隆功医院,但他说: “没有必要。接着他又说:“不许把我送去。因为去了也无益。”

我回答:“上次您的病比这更严重,也恢复了。这一次一点也不严重。你一定能康复。”

龙普说:“那是上一次。这不是上一次。”

106.接近死亡

1983年10月29日,龙普的状况在下午1点后勉强稳定,但他的肤色特别明亮。弟子们——居士、镇居比丘、林居比丘——大批大批地前来祝贺。

下午3点,一大群林居僧来拜见龙普,他坐了起来,与他们论法。他以清晰的声音,对整个修行道作了讲解,就好似他在排解他们的一切疑问,总结他所传授的全部禅修指南。

晚上将近10点时,龙普要我们把他放在轮椅上,推到他的小屋外。他温和地环视着整个寺院,没有人意识到,那是他最后一次观看屋外的事物。

107.临终忆法

夜里十点后,龙普让我们把他抬回屋里。他躺着,身后垫着一个大枕头。他要屋里的八九位比丘诵吉祥七诵给他听。接着要他们诵《觉支经》三遍、《十二因缘》三遍。接着他要我们诵《大念处经》,不过我们当中没有谁会背诵。于是他说:
“打开课诵本,照着念。”周围却找不着课诵本。幸好一直在照料龙普的阿姜普萨随身带有一本皇家课诵本,于是拿出来翻前翻后地找那一页。最后龙普说:“拿来,”看也不看,把书一翻说:“就从这里念。”全屋的比丘们个个惊讶,因为龙普打开的正是172页《大念处经》。那篇经文极其长,两个多小时才诵完。他一直静静地听着。

108.临终之语

我们诵完《大念处经》后,过了片刻,龙普开始从头到尾讲述佛陀的般涅槃。我在此只引用他的结束语:

“佛陀没有在他证得的禅那中涅槃。当他离开第四禅时,他的名蕴即刻全部止息,无余。换句话说,他允许自己的受蕴在心的觉醒状态下,在正常的人类心序流中止息,带着全副念住与警觉,绝无其它心态的显现而遮蔽、迷惑心。这就是完全自处的心。你可以称它为大空、原初宇宙、涅槃,等等。那就是我一直修练求达的境界。”

那就是龙普的遗言。

109.都市中的瞬间野外

让我们回想一下近百年前发生的若干事件。龙普一行四位头陀与沙弥,离开了阿姜曼带领的一群人,游方于加拉信府的塔-康妥地区。在穿越密林时遭遇了种种危险与磨难:
不仅是野兽,还有疟疾。最后,一位可怜的比丘抵挡不住疟疾,死在了其他比丘的跟前。更糟的是,当龙普带着一位小沙弥与其他人分开,进入库卡文村附近的另一座森林时,又遭遇了疟疾,它就在龙普的眼前夺走了沙弥的生命。没有药品,龙普无措地在一边看着。

现在我们回到1983年10月30日凌晨4点发生的事件。野外的情景瞬间闪现在龙普的房间里,虽然他病情沉重,却没有一个护士、没有一滴输液,只有龙普的僧伽弟子围绕着他,像是护卫着他彻底解脱,在无余死亡中放下色身——清净、寂止、和平。

110.适时离去

佛陀追求真谛凡六年,证得觉醒的时刻,是在清晨,也就是四点之后。觉醒后传法45年,每日清晨四点,扩展他的觉知,观视下一日当传法于谁。般涅槃来临时,他选择了同一时辰。

一束造作于1888年10月4日在素輦府帕萨村升起,逐阶成长、发育,操行可敬、端正。着僧衣直至命终,行持足堪表率,真为“世间无上福田。”为了自己的真正福利与他人的真正福利,他具足而作,直至1983年10月30日。就在那天的清晨4时13分,龙普倏然放下了他的色身。

令人惊奇的是,他的弟子们——居士、出家人、镇居者、林居者——早已聚集在一起,为龙普96岁度完第八个年轮做贺岁福德,好似为他的圆寂作了充足的准备。

111.没有恶身业

只有那时,我懂得了龙普说他没有恶身业的意思。

他年届96,依然身体健全、精神矍铄、清洁、平和。念住、警觉随时具足,不受耄昏健忘之苦。

死亡来临时,他无痛、无苦,静静离去。没有给照料他的人带来身心上的不适,没有多费医护、多费药品、多费他人的时间。

黎明将近,周围无人声物态的嘈杂,连树叶也悄然静谧。空气中透着清凉,细雨如雪,飘然而落。在这寂止之中,龙普——清净的圣僧——放下了色身。惟有他的遗德,令我们感铭。

阿姜敦: 法语微言10

阿姜敦: 法语微言

[编辑]帕-菩提难陀牟尼
[英译]坦尼沙罗尊者
[中译]良稹

91.奇事

阿姜曼纪念馆开幕式之后,龙普继续旅行,去康洞看望阿姜范。那个时候,汽车开到山洞所在的山脚下就不能再往前了,龙普必须走很长一段山路才能登上山顶。这样一来他极其疲劳,沿路多次停下来喘气。我看见他如此受罪,心里十分难过。最后,我们到达位于山顶的大厅,阿姜范顶礼之后,碰巧阿姜帖也到了。

看见这三位伟大的阿姜因缘际会,聚在一起,听他们在宁静,微笑的气氛下友好地对话,我心里的痛感消失了,代之以大乐。

阿姜范表达了自己对龙普的钦佩,他说: “您的身体十分强健。在这个年纪,还能一直爬到山顶。”

龙普答:

“我实在不那么强健。我已经看过了,知道自己没有恶身业。等到不能再用这个身体时,我会把它放下。就这样。”

92.续奇事

我想你一定可以想象,在场的一大群居家人看见这三位伟大的阿姜聚在一起是何等地兴奋。这种机会是难得的。因此,来自素辇的两位摄影师开始尽其找机会拍起照来。

乘车返回时,两位摄影师看见人人想要那些照片,便宣布,他们会把照片放大到十二寸出售,所得的金钱,将用来帮助江帕森林寺。我心想,在一位阿姜的照片上贴上售价,实在不是件好看的事。但车上几乎所有人都订购了。

等到摄影师们把胶卷冲洗出来时,却发现,他们花了那么大工夫照出来的二十多张照片,全部是空白,就像是无云的天空。于是,人人想得照片的希望破灭了。那三位大阿姜的聚会,也是最后一次。

93.他亲见的真相

当人们问龙普是否读过阿姜曼的生平故事时,他会答: “一些”。下一个问题就会是: “他们讲述的那些神通和奇事,您有什么意见?”龙普会答:
“我跟阿姜曼住的日子里,从来没听他提过那些事。”

平常龙普谈到阿姜曼时,只讲他的头陀苦行。他说:

“下一代的比丘当中,我从来没见过一个能够像阿姜曼一样严格修头陀行的。他只穿破布做成的僧袍,自己缝、自己染。他从来不用任何人送给他的缝好的僧袍。他一生住在森林里。他只吃自己托钵得来的食物,只从自己的钵里取食。即使他病重时,他仍然坐起来,让别人把供养的食物放进他的钵里。他从来不因为戒律对雨安居和迦提那期间供养的必需品有宽额而多用。他从来不参与建筑工作。也从来不劝别人参加。”

94.以问答问

因为我熟悉龙普很久了,当我问他一个问题时,他往往反问作答——那是他要我自己思考答案的方式。

例如,我问:“阿罗汉的心洁净、明亮。他们能否准确预测下一次彩票的中奖号码?”他回答: “阿罗汉会对了解那种事感兴趣吗?”

我问:“阿罗汉睡眠时会像普通人一样做梦吗?” 他回答: “梦难道不是行蕴造作吗?”

我问:“有没有凡人,虽然自己杂染重重,却能够教别人成为阿罗汉?” 他回答:“有没有许多医生,虽然自己有病 ,却能够治好别人的病?”[1]

[1]中译注:
意为有的学者比丘知道某些经文,虽自己不能全悟,但把它传给他人,另一人听了之后在修证中洞穿其意。

95.龙普的习惯

身:
他身体强健、灵活、匀称、气味干净、少病。喜欢一日一次洗温水浴。

语:
他的音色低沉,但语调温和。他是一位寡言的人,说真语、说直语、言无算计。换句话说,他从来不暗示、不哄诱、不讥讽、不闲言、不乞求、不请原宥、不谈自己的梦。从来不讲佛本生故事,也不讲神话传奇。

心:
有关他的一件事是真的——一旦下决心做某件事,他就会连续做下去,直到成功。他一贯仁慈、悲愍、安静、平和、忍耐。从来不发火,也不显示挫折或不耐。对遗失的东西,从不烦恼。从不失慎。念住、警觉具足,心境始终良好。他似乎从来不苦。处变不惊。从不为不良心态所制。

他一直这样教导我们:

“试把事件,理解为事件: 它们升起、变化、接着消逝。不要为此悲苦。”

96.痛,但不介入

龙普病重时住在朱拉隆功医院。第十七日,他十分疲劳,以至于医生给他插上了氧气管。午夜后,一位著名的比丘,带着一大群弟子前来拜见。我见情况特别,便让他们进入龙普的病房。龙普右卧着,一直闭着眼。当那位比丘和他的弟子们对他顶礼时,那位比丘倾身对着他的耳说:
“龙普,您还有痛受吗?”

龙普答:

“受与身依就按照其自性存在,但我不参与那个受。”

97.安全的捷径

1973年1月20日,龙普正要离开朱拉隆功医院,弟子们决定作一次供僧,把福德回向给过去建造这所医院,现已去世的前辈。

仪式结束后,有几位医生护士前来拜见龙普,表达他们对他康复的喜悦。他们友好地评论说:“您的身体仍然健康、强壮。您的脸色光亮,好象没有生病一样。这可能是您的定力果报吧。我们没有多少剩余时间修定。有什么简单的捷径呢?”

龙普答:

“一有时间,就把它用于禅修。训练心、审视心,是一切法门中最快、最直接的。”

98.一切来自行为

龙普一辈子从来不接受幸运时辰、幸运日子的说法。即使当人们直接问他: “哪天是出家的好日子?”或者 “哪天是还俗的好日子?”或者
“哪天是吉日、凶日?”他从来不跟那种想法走。他通常说: “哪天都好。”如果人们请他定一个吉日,他会要他们自己找,不然就说:
“什么时候方便就好。”

他常会如此总结:

“一切来自我们的行动。好时、坏时、 吉时、凶时、福德、罪过: 这一切都来自人的行为[业]。”

99.不作秀

龙普从来不作秀、出风头。人们要想给他照相,时间必须恰当。譬如他已经穿上了整套僧袍,预备听波罗提木叉戒经、或者准备传戒、或者参加什么仪式时,那时你请他照相,就很容易。不过,如果他只是随意坐着,你要他起身穿好整套三件僧袍,摆好姿势照相,那就很难说服他。

有一次,一位来自曼谷的女士,带来一条精致的毯子送给龙普,供他在冷季使用。几个月后,在热季当中,她碰巧又来拜见。她请龙普把那条毯子拿出来,放在他的身边一起照相,因为上次她供养时忘记照相了。龙普不肯,温和地说:
“没有必要。”即使她请了第二次,第三次,他还是说 “没有必要。”

她离去时,我感到不安,于是问龙普: “您有没有注意到她有多么不满吗?”

龙普微笑了,然后说:

“我知道。她不满,是因为她有一颗不让她满意的心。”

100.重生的终止

有一次,一位高年资的禅修导师来与龙普讨论一些极其高深的佛法问题,最后问:
“有的高年资禅僧行止良好,激发起人们高度的崇敬心。连其他比丘也同意,他们在佛陀的教导中牢固地确立了自己。可后来出了什么事,他们或者还俗、或者行为不轨起来,与法与律背道而驰。那么,一个人必须达到什么层次的法,才不再有有和生?”

龙普答:

“严格持戒约束自己、修头陀行,是极其崇高可敬的行为。然而,如果你还没有发展你的心,达到提升的心与提升的明辨[1]的层次,它总是有可能衰退,因为它还没有达到超世。实际上,阿罗汉不需要知道多少。他们只需要发展他们的心、明见五蕴、穿透十二因缘。那时,他们就能够终止造作、停止求索、停止一切心的动作。就在那里,一切止息了。剩下的是清净、清洁、明亮——大空、巨空。”

[中译注:]提升的心和提升的明辨:又译增上心和增上慧。

阿姜敦: 法语微言09

阿姜敦: 法语微言

[编辑]帕-菩提难陀牟尼
[英译]坦尼沙罗尊者
[中译]良稹

81.放开一事,粘上另一事

龙普的一位居家弟子来拜见他,自豪地报告他的修行果报,他说:
“我今天很高兴来看您,因为我按照您的建议修,一步一步在得到果报。我开始禅定时,放开一切外缘,心就停止了骚动。它汇聚起来,静止、入定。其它一切所缘消失了,只剩下喜乐,一种清凉、清新的极乐。我可以想呆多久,就呆多久。”

龙普微笑了,他说:

“你得到果报,很好。说起定中的乐,那的确是乐。没有什么可以和它相比。不过,如果你给卡在那个层次,就只能得到这么多。它不升起能够斩断缘起、重生、渴求、执取的圣道明辨。因此,下一步是放开那个乐,观五蕴,直到把它们看明白。”

82.譬喻

“达到超世的圣者之心,尽管也许活在世间,被周围无论什么环境所包围,但它是不可能被世间牵扯、受其扰动、与那些东西混杂起来的。换句话说,世间的事(得失、贵贱、誉毁、乐痛)不能压倒它,不能把它拉回到凡夫之心的层次。它再也不能受制于杂染与渴求的力量。

“就好比椰奶。一旦你把它挤出椰肉,高温加热,熬到把油分离出来,就不能再把它变回椰奶了。无论你把椰油和分出的椰奶放在一起怎么搅拌,也不能再把椰油变成回椰奶。”

83.另一个譬喻

“道、果、涅槃,是个人的:
你只能亲自直见。修到那个层次的人将会自己看见、自己明白,彻底终止对佛陀教导的疑问。如果你还没有达到那个层次,你能做的只是猜测。不管别人怎么为你深入解释,你对它们的知识仍将是猜测。不管是什么猜测,它必然是不确定的。

“这就好比乌龟和鱼。乌龟生活在两栖世界:
地面的世界和水中的世界。至于鱼,它只生活在一个世界,也就是水中。上岸就会死去。

“有一天,乌龟下到水里时,告诉一群鱼,陆地如何好玩。灯光、色彩如何好看,没有水中的一切麻烦。

“那些鱼对此十分惊奇,想知道陆地是什么样子,于是它们问乌龟:‘陆地深吗?’

“乌龟答:‘有什么深? 它是陆地。’

“鱼问:‘陆地有许多波浪吗?’

“乌龟答:‘有什么波浪? 它是陆地。’

“鱼问:‘陆地浑浊吗?’

“乌龟答:‘有什么浑浊? 它是陆地。’

“注意鱼提出的问题。它们只是根据自己的水中体验来问乌龟,乌龟只好说,不对。

“凡夫的心对道、果、涅槃的猜测,与那些鱼没什么两样。”

84.外在内在的事物

1981年4月2日晚上,龙普出席某个宫廷仪式回来,住在皇室寺院波瓦寺。一位高阶比丘来访,与他谈法。他也是一位禅修者。他的第一个问题是这样的:
“听说前生是夜叉的人,重生为人时,能够学习神通咒语,无论以何种方式使用,都有大法力。此说有多真?”

龙普立刻坐起来回答:

“我对那种事从来不感兴趣。不过,你有没有修到过这个状态: hasituppapada,笑生,心无笑意而自笑的动作?
它只对圣者的心发生。凡人不能,因为它超越了造作因缘——自由自在。”

85.五戒未守

高年资的大比丘常常有许多弟子,居家的、出家的。这些弟子当中,有优有劣。特别是比丘当中:
有许多好的,其中又夹杂着几个差的。有一位龙普身边的比丘,在未予而取方面,往往太随便了一点。人们常把此事告诉龙普,但他倾向于什么也不说。

有一次,他要一样被这位比丘拿走的东西,于是派另一位比丘去要回来,可那位比丘不承认拿了。后一位比丘回来把他的抵赖禀告了龙普。龙普没有埋怨,只说了这句:

“有的比丘如此用心持227戒,以至于忘了持五戒。”

86.不受扰动

晚上十点,我看见龙普正坐着休息,于是过去告诉他: “龙普,阿姜考去世了。”

龙普不问何时、何事,而是说:

“啊,是的。阿姜考受诸蕴拖累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四年前我去拜访他,看见了他的身蕴给他的种种困难。时刻需要依靠他人的照料。至于我,我没有恶身业。不过,关于恶身业,即便是圣者,无论他们达到的层次如何,仍然得应付它们,直到最终从中解脱,不再纠缠。凡夫的心不得不与这种事物住在一起。然而,善修的心,当这些事物升起时,它能够立即放开,维持它的平静、无忧、无执,不与它们牵扯在一起,就不必背负重担。如此而已。”

87.法的护佑方式

素辇的一场大火,造成了巨大的灾难:
大量财产的损失,深重的失落感。有的人甚至精神失常。人们川流不息地来见龙普,感叹自己过去做的善事,说:“我们从祖辈起就一直在寺院里修福、修法。为什么那个福德没有帮助我们? 为什么法不护佑我们?大火把我们的家全毁了。”这些人有许多便不再来寺院行福德,因为佛法没有保佑他们的房子免于被烧毁。

龙普说:

“法根本不是以那种方式护佑人们的。那场火只是在行使它的功能。这说明破坏、损失、解散、分离,在这个世界上一直跟随着我们。至于那些修法的人,心中有法的人,当他们遭遇这些事情时,懂得如何安置心,不让它受苦。那就是法的护佑。并不是它能够帮助你防止老、死、饥饿、火灾。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88.惟有修才能祛疑

当人们来问龙普有关死亡、重生、前世、来世的问题时,他从来没有兴趣回答。或者,如果有人争辩说,自己不相信天堂地狱真的存在,他也从来不试图讲道理,举例反驳。反之,他会给人们这样一段建议:

“修法的人没有必要想前世、来世、天堂、地狱。他们要做的,只是坚定、用心地循照戒德、定力、明辨的原则正确修持。如果真照课本上所说的,存在十六层天界,修得好的人必然会上升到那些层次。或者,天界、涅槃不存在,修得好的人也不缺即刻当下的利益。作为高层次的人类,他们一定是喜乐的。

“听别人的话,到文本里查,是不能消除疑问的。你必须下工夫修练,升起明确的洞见智识。那时候,疑问自然会瓦解。”

89.只想要这些吗?

尽管人们成群结队地来看龙普,声称这人那人记得许多前世,看见他们过去是什么,前世的母亲或亲戚是谁,等等,接着想听龙普关于轮回重生的意见,龙普总是说:

“我对这类知识从来不感兴趣。只要有近行定就可以升起它。一切来自心。无论你想知见什么,心会赋予你那个知见——快得很。如果你只对这个层次的知识满意,它的好处是,你会害怕转生低等域界。那样,你会下决心做善事、布施、持戒、不相互伤害。你能够微笑,你对福德的果报有信心。

“至于灭除杂染、摧毁无明、渴求、执取、达到彻底灭苦,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90.不讲传奇

我跟龙普一起住的多少年里,他从来不曾讲过传奇和娱乐性掌故——不讲佛本生传说,也不讲当代的故事。他的一切教导,讲的都是圣谛,纯净、简洁,讲述时位于与个人无关的终极层次。再不然,他会讲几句经过仔细思量的评论,似乎十分地吝言惜语。哪怕在宗教仪式上作开示,或者讲述如何布施、如何持戒时,他也是以一种极其超然的方式执教。多数情形下,他会说:

“仪式与福德活动可以看成是善巧的手段,但从禅修者的角度看,它们引生的技能只是一小部分,如此而已。”

阿姜敦: 法语微言08

阿姜敦: 法语微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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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译]坦尼沙罗尊者
[中译]良稹

71.只在一处找

龙普的弟子当中,摩诃陶维萨比丘是第一位通过巴利文最高级第九级考试的。因此,以龙普的名义,布拉帕寺主持了一次庆祝他这项成就的活动。

摩诃陶维萨比丘顶礼龙普后,龙普给了他以下一段短小的训诫:

“能考过九级考试,说明你很用功、足够聪明、是一位圣典的专家,因为这相当于是学业的终点了。不过,只对学习有兴趣,是不能带来苦的解脱的。你必须同样对心的修练也有兴趣。

“法的所有八万四千部,都来自佛陀的心。一切来自那个心。无论你想知道什么,你可以在心里找。”

72.世与法

1979年3月12日,龙普去了色军府普旁山的圣久洞寺,隐居休养了十多天。离开前的最后一天晚上,寺院的阿姜苏瓦特和其他比丘沙弥前来拜见。

龙普评论说:

“在此地休息很舒适。空气好。禅修轻松。它使我想到早年游方的日子。”

接着,他作了一场法义开示,其中包括以下一段话:

“能知道的都属于世间。至于没有知者的,那是法。世间事总是成对而来,法却是一件事通到底。”

73.当问与否?

许多人,居士也好,比丘也好,对修行有兴趣,他们不仅用心修,而且也喜欢寻找善巧导师的指点。

有一次,一群来自中部的禅僧前来长住,聆听龙普说法,听从他的禅修指导。其中一位比丘把自己的感受告诉龙普:
“我找过许多导师,尽管他们教得都很好,他们一般或者只教戒律,或者只教游方苦行,或者只教修定的乐与止。至于您,您教的是直达顶峰的途径:
非我、空性、涅槃。请原谅我那么直率地问,既然您教导涅槃,您是否已经证得?”

龙普答:

“没有什么证得,没有什么未证得。”

74.修行的目的

阿姜贝是龙普的近亲,住在克芒寺。尽管他老年出家,但是禅修和苦行极其严格。龙普有一次称赞他的修行已经获得善果。阿姜贝病重将死时,想见龙普最后一面,向他告别。我把这事告诉了龙普。他到那里时,阿姜贝起身,向他顶礼,接着又躺回到席子上,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脸上的微笑和喜悦是显而易见的。

龙普以清楚而温和的声音对他说:

“你一直精进修习的那一切,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处了。死亡那一刻来临时,使心合一,然后停止专注,放开一切。”

75.渺茫的果报

当居士们来看龙普时,他一般不问什么遥远的问题。通常他会问: “你修过禅定吗?”有些人答有,有些答没有。

有位女士,属于后一类,比其他人更大胆直言。她说:
“我看呀,我们就不用费劲修那个禅定了。每年我都听《大本生词》(讲述佛陀前身毗桑塔罗王子的长篇诗歌)[1],在不同的寺院里起码听过十三遍。那里的比丘们说,听《大本生词》可以保证我重生在圣弥勒佛住世的时候,我在那里一定过得快乐、轻松。因此,为什么要禅修,让自己过得不舒服呢?”

龙普说:

“殊胜的东西就在面前,你没有兴趣。反而把希望寄托在传说中的遥远事情上。这是没有希望的人的标志。当乔达摩佛所传的道、果、涅槃仍然完整在世时,你却徘徊不定,对它们提不起一点兴趣,那么等到圣弥勒佛的教法来到时,你会更加地徘徊不定。”

[1]中译注:
《大本生词》是根据这段佛本生故事编成的泰文长诗,共十二章。每年在寺院由十二名比丘吟诵,长达一天。该仪式在北部和东北部十分流行。

76.不过如此

有时,当龙普注意到来跟他修法的人依然犹疑不决,渴求纯粹是世间的快乐和享受,以至于还不愿放开它们,去修习佛法时,会给他们讲一段教言,让他们去思考,对事物达到如实知见。

“我要你们大家仔细审查喜乐,看一看究竟什么时候是你一生当中最喜乐的。你真正对着它看的时候,就会知道,它不过如此,跟你经历过的其它东西相比,没多大差别。为什么没多大差别呢?

因为世间本身不过如此。它能给的就是那么多——一次次重复,就是这些东西。生、老、病、死,一次又一次。怎么也得有一种喜乐,比它更超越、比它更殊胜、比它更安稳。这就是为什么圣弟子放弃了有限的喜乐,寻找一种来自身寂止、心寂止、杂染寂止的喜乐。那是安稳的喜乐,无可相比。”

77.不执取,就容易

龙普每年雨安居在布拉帕寺执教,五十多年从无例外。这所寺院位于素辇府城的市中心,正对政府大楼,旁邻法院。因此,汽车卡车不停地扰乱着寺院的宁静。特别是一年一度的大象节,或是任何一个节日,一连七天、十五天,嘈杂声响不绝,通宵灯火不灭。那些心依然缺乏韧力的比丘沙弥们特别感其骚扰。

每次他们对龙普提出这件事时,总是得到同样的回答:

“为什么浪费时间对那些东西感兴趣呢?

灯光本来就是亮的。杂音本来就是响的。它们的功能就是这样。你不专注听,就完了。行事不要抗拒周遭,因为它们本然如此。要以深度明辨,达到真正的理解,就是这样。”

78.偶而语出惊人

我有一个缺点,喜欢跟龙普半开玩笑地说话。这是因为他从来不恼。身边的比丘沙弥们也总是很容易接近他。有一次我问他:“经上说,天神成百亿地来听佛陀说法。有那么大的空间容纳他们吗? 佛陀的声音足够大,他们能都听见吗?”

龙普的回答令我惊呆了,我从来没有在经文中读到过,也从来没有听任何人这么讲过。而且只在他病重临终时我才听他说过这件事。

他说:

“哪怕天神成百万亿地聚集起来也没问题。因为一个原子的空间足可以容纳八个天神。”

79.即使这种问题

有一个不可追解的问题,无论成人孩童、无论聪明愚笨,一直在无谓地争论,从未达成共识。这个问题是: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多数情形下,人们只是玩笑式地抬杠,从来不求什么结论。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对龙普提出这个问题,心里也估计他不会作答。不过后来,我终于听见他对这个问题作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答复。有一天奔比丘来给龙普按摩脚,他问:
“龙普,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龙普答:

“它们一起来。”

80.一顿责备

有些人,自己根本没怎么禅修,却来问如何精进,才能立马见到果报。有时对这种人,龙普似乎有些不满。

他会责备他们:

“我们修行是为了自御、为了离弃、为了离欲、为了终结苦,而不是为了看见天宫。我们甚至不把看见涅槃作为目标。你就安安静静继续修,不要想看见什么东西。毕竟,涅槃是空的、无形的。它没有立足点,没有什么可以作比。只有继续修,你才能自己知道。”

阿姜敦: 法语微言07

阿姜敦: 法语微言

[编辑]帕-菩提难陀牟尼
[英译]坦尼沙罗尊者
[中译]良稹

61.关于吃

有一群比丘在雨安居之前来拜见龙普。其中一个说:
“我禅修很久了,也得到了一些宁静。不过我对吃肉一直很介意。甚至于看见肉,我就为那个动物难过,我吃肉而必须牺牲它,让我很难过。似乎我没有慈悲心。这样忧虑时,我的心难以平静。”

龙普说:

“当一位比丘摄取四种必需品时,他应当首先观想。如果观想时,他看见吃肉是一种形式的压迫,它显示出对动物缺少慈悲心,那么他应当戒肉食素。”

62.关于吃(II)

三四个月之后,同一群比丘在雨安居结束时又来拜见龙普。告诉他说:
“我们整个雨安居都吃素。在我们所在的帕萨区空克廊村,居民不懂得素食。我们很难得到素食,而且对供养我们的人也是很大的麻烦。有些比丘到后来身体虚弱,有的几乎坚持不到雨安居结束。我们没有能够如期在禅修中精进。”

龙普说:

“当一位比丘摄取四种必需品时,应当首先观想。如果在观想时,他看见,面前的食物——无论如何是蔬菜、还是肉、鱼、米饭——是三净肉,也就是,自己没有看见、听见、或者疑心动物是专门为供养自己而被杀死,而且这食物是他以正当方式获得的,是居家人出于信仰而供养的,那么他应当把它吃了。我们的导师们的修行模式也是如此。”

63.关于吃(III)

1979年3月下弦月的第二天,龙普住在帕空查森林寺里。晚上八点后,一群喜欢到处游方,在靠近人多的地方驻营休息的比丘也来本寺过夜。在拜见龙普之后,他们讲述了自己修行中的突出特点。他们说:
“食肉的人,是在支持屠杀动物。素食者体现了高度的慈悲。改吃素时,心变得更加平静、清凉,这就是明证。”

龙普答:

“很好。你们能成为素食者很好。我表示钦佩。至于仍然食肉的人,如果那种肉是三净肉——也就是说,没有亲见、亲闻、或者疑心动物之被杀是专门为了给自己提供食物——而且,该食物是以纯净的方式得到,那么食这种肉并不违法违律。不过,你说你的心变得平静、清凉,那是你决意如法如律修行的力量所致。与胃里的新旧食物无关。”

64.经商与修法

一群商人说:
“我们做商人的有我们的职责,也就是说,有时侯得夸大事物、或者赚取高利,但我们极其想修定,而且已经开始修了。不过有人告诉我们,凭我们的生计,是不能禅修的。龙普,您说如何?
因为他们说,贩物牟利,是罪过的。”

龙普说:

“为了活命,人人需要一个职业。每一种职业当中,什么是正确、合适的做法,有它自己的标准。当你正确服从那些标准时,就算是中性的——不算福德、也不算罪过。至于修法,那是你应当做的,因为只有修法的人才适合在任何情形下工作。”

65.隐藏的回忆

有一次,龙普住在姚塔帕时森林寺,一大群比丘、沙弥前来拜见。听了他的开示后,龙榻普罗——他老年出家,但修持严格——对龙普说:
“我出家也有相当年头了。但还是不能够斩断对过去的执取。无论我如何把心定在当下,我发现念还是会中断,又回到过去。您能否再告诉我一个停止它的办法?”

龙普答:

“不要让心追逐外在的所缘。如果你的念出了空档,那么你一觉察到,立刻把它拉回来。不要让它去看那些所缘是好是坏、是乐是痛。不要陷进去。但是也不要用强力去斩断。”

66.以自己的方式

1977年左右,龙普应邀去位于曼谷素公维路的达摩蒙功寺参加一项庆典。在典礼上,有一个仪式是对佛像,佛牌的加持,他被请去
“坐护”。仪式完毕后,他来到外面一个小棚里休息。在那里,他对一大群当时在曼谷学习的亲弟子们谈话。其中一位比丘评论说,他过去从来没有见过龙普参加这样的仪式,不知否是这是第一次。接着他又问,怎样
“坐护”?

龙普答:

“我不知道别的阿姜在‘坐护’或‘坐佑’时都在做什么。 至于我,我只是照老样子入三摩地。”

67.“想把功课学好…”

一位年轻的女孩有一次对龙普说:
“我听索萨-孔素阿公说,凡是想变聪明、学习好的人,应当首先练习坐禅,令心静止。我想变聪明、学习好,因此一直试图禅修,使心静止。可是它从来不肯静下来。有时我比以前更加躁动不安。当我的心不能这样子静下来时,怎么才能够把功课学好呢?”

龙普答:

“把注意力放在心上,知道你正在学的究竟是什么,那样会帮助你把功课学好。心不静时,让它知道,它不静。因为你太想要它静了,它就不静。只要继续平静地禅修,总有一天它会听你的话,静下来。”

68.游方的目的

有些比丘、沙弥,在雨安居后,喜欢成群结队地去各处游方。个个大肆张扬,准备他的必需品和全套的头陀装备。不过许多人的行止却偏离了游方隐修的目的。例如,有些人穿着苦行头陀的行头,却去坐空调车。有些人去访问在公司办公室的老朋友。

因此,有一次,龙普在一大群禅僧的集会中说:

“把自己打扮成好看的游方僧,根本是不合适的。它背离了外出游方的本意。你们每个人应当多想想这件事。游方禅修的目的只有一个:
训练心、精修心、使它无染。只让身体出去游荡修练,却不把心也带着,根本没有什么殊胜的地方。”

69.为了止,必须知

一位禅修者有一次对龙普说:
“我听从您的教导,一直在试图终止思考。可是从来没有成功。更糟的是,我感到十分挫折,脑子昏昏沉沉的。不过,我坚信您教的没有错,因此我想请教下一步怎么做。”

龙普答道:

“那说明你没听懂。我告诉你停止思考,但你一直只是在思考停止思考,因此,怎么会有真正的停止呢?
扔掉你对停止思考的无明。放弃你对停止思考的想法。如此而已。”

70.都有果报,但不同

龙普的生日是十一月下弦月的第二天,也就是每年雨安居结束后的第二天。因此他的弟子,学问僧也好,禅修僧也好,都喜欢在那天赶来顶礼他,或者请教禅修上的问题,或者报告自己在上个雨安居里的修行成果。这个传统,在他还活着时,一直持续着。

一次,在详细指点修行之后,龙普讲了以下几句结束语:

“通过读与听研究法,得到的是辨识与概念的果报。通过修练研究法,得到的是实际层次的法在心里的果报。”

阿姜敦: 法语微言06

阿姜敦: 法语微言

[编辑]帕-菩提难陀牟尼
[英译]坦尼沙罗尊者
[中译]良稹

51.只是动作

有时候我心里不安,怕自己错误地伙同众人,说服龙普做了一些他无意做的事。第一次,是他参加色军府帕-素塔瓦寺阿姜曼纪念馆开幕式的时候。当时,有不少禅修导师在场,许多居家人便去拜见、求福。不少人求龙普对他们的头吹气加持。我见他坐在那里默不回应时,便求他:
“请做一下吧,完了就没事了。”于是他便对他们吹气。过了一阵,他还不能脱身,便在车上画了吉祥符。人们向他要佛牌,到后来不胜其扰,他便允许以他的名义造佛牌。人们为佛牌举行诵经加持时,他同情他们,于是参加了加持仪式,点燃
“胜利”蜡烛,参与他们的念诵。

不过后来,龙普说了一段话,让我松了一大口气。

“我做这些事,只是随顺社会规范的一种外在的身体动作。它不是趋向缘起、生存层次、或者趋向道、果、涅磐等的心的动作。”

52.抓紧机会

“法的八万四千部经,都只是为了让人们转过来观心的策略。佛陀的教导多,是因为人们的杂染多。尽管如此,灭苦之道只有一条:
涅槃。我们现在这个正确修法的机会,是极其稀少的。如果让它失去,此生就没有机会证得解脱了,我们就得迷失在妄见里,长久长久,才能再次得遇同样的法。因此,如今我们已经得到佛陀的教言,应当赶快修练,证得解脱。否则,我们将错失这个好机会。当圣谛被遗忘时,黑暗将会在漫长的岁月里笼罩众生。”

53.科学的局限

龙普不止一次地类比说法。有一次他说:

“外在的明辨是假想的明辨。它不能使心领悟涅槃。如果你想入涅槃,必须依靠圣道的明辨。像爱因斯坦那样的科学家,他们的知识是十分博大、有力的。可以把最小的原子分裂开,进入第四维度。不过,爱因斯坦不懂得涅槃,因此他不能入涅槃。

“只有在圣道中证得明智,才能够趋向真正的觉醒、彻底的觉醒、完全的觉醒。只有那才能趋向灭苦、趋向涅槃。”

54.如何止息苦

1977年内政部发生了不少麻烦事件,令高官们焦头烂额——失财、丢官、责难、受苦。当然,忧苦传播开来,也影响了官员的妻儿。因此有一天,一些高官太太来拜见龙普,跟他诉苦,希望指点排解之道。

他告诉她们:

“人对已经过去了的身外事,不应当伤感、牵挂,因为那些事已经具足正确地完成了它们的功能。”

55.真谛不二

不少读过许多书的人评论说,龙普的教导与禅宗或者壇经十分相似。我问过他多次,最后他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方式答道:

“法的一切真谛早已存在于世上。佛陀觉悟到这些真谛时,把它们指出来,传给世间的众生。因为众生各各不同,有粗有细,他必须用许多言辞,总共八万四千部。智者面对求道者,在选择最适合的解说词语时,必须用最完全合乎真谛的方式,而不是拘泥于文字。”

56.深入细修

克芒森林寺的阿姜贝来与龙普讨论修定,他说:
“我修定已经很长时间了。已经可以长久住于安止定。出定时,有时会有一种强烈的喜乐自在感,持久不衰。有时有一种光亮感,我可以全面觉知身体。接下来我应当再做什么?”

龙普答:

“用那个安止定的力量观心。然后放开一切攀缘,什么也不剩。”

57.空无

后来,阿姜贝与两位比丘,还有一大群居士前来拜见龙普。龙普对新来者讲授如何修行之后,阿姜贝再次向龙普请教上次的问题。他说:“放开一切所缘,我只能短时为之,我做不到久住。”

龙普说:

“即使你只能暂时放开一切所缘,如果你不真正仔细地观察心,或者你的念还没有达到全方位,你可能只是放开了一个粗显的所缘,挪到一个更精细的所缘上而已。因此,你必须停止一切思考,让心定在空无上。”

58.善解合造

有人说:
“我读过有关您的生平介绍,里面有一段说,您在游方修行期间,对心如何合造杂染、杂染如何合造心,有了善解。那是什么意思呢?”

龙普答:

“‘心合造杂染,’是指心逼迫意、语、行,从而使外在事物变成‘有’,
令它们是好、是坏,升起业的果报,接着攀附那些东西,想:‘那是我,那是我自己。那是我的。那是他们的。’

“‘杂染合造心,’是指外在事物进来迫使心服从它们的力量,作一些不停地偏离真相的断定,把心绑在它有一个自我的想法上。”

59.闻所成智与修所成智

有人说:
“我从书本上背下来的有关戒德、定力、明辨、解脱的教导,还有各位阿姜的教导,与龙普对它们的精髓的理解,是否一致?”

龙普答:

“戒,意思是一颗无咎之心的正态,那颗心把自己装备起来,抵制各种恶。定,来自持守那个戒的果报,也就是一颗坚实、寂止的心,那股力量会把它送到下一步,明辨——也就是‘觉知’——是一颗空性、轻安、如实透彻地明察事物的心。解脱,则是一颗从那种[明辨的]空性契入[解脱的]空性的心。换句话说,它放开了轻安,所剩的状态里,它是无,它什么也没有,丝毫没有余下的思想。”

60.放松执取的策略

有人说:
“当我入定静止时,我试着令心牢固定住在那个静止中。可是当心遭遇某个所缘或客体时,它就一直去看,结果我试图维持的那个基础就失去了。

龙普答:

“如果是那种情形,就说明你的定力的韧性不足。如果这些所缘尤其猛烈——特别是,它们涉及你的弱点时——你必须用观想的方法对治。开始时,观想最粗糙的自然现象——也就是身体[色]——把它一直分析到精细的成分。当你观察它,达到彻底清楚的地步时,接下来是观想心理现象[名]——你过去分析过的一切法,譬如黑与白、暗与明之法[素质],成对地辨析。”[1]

[1]中译注:指辨别区分善巧与不善巧的心态或心理素质。

阿姜敦: 法语微言05

阿姜敦: 法语微言

[编辑]帕-菩提难陀牟尼
[英译]坦尼沙罗尊者
[中译]良稹

41.不错,不过…

当前有许多禅修者热心找新的导师,新的禅修中心。正如好彩票的人热心找预告中奖号码的比丘,好护身符的人热心找制造法力护身符的比丘,同样地,毗婆奢那的热心者喜欢找毗婆奢那导师。有许多这样的人,在对某一位导师满意时,就对别人盛赞那位导师,试图说服别人同意自己的观点和对那位导师的尊敬。[1]特别是如今,有一些著名的演说者们,把自己的法录了音,在全国贩卖。有一次,一位妇女买了一位著名演说者的许多磁带送给龙普,他却没有听。一是他生来未曾拥有一台收音机或录音机。二是即使有,他也不会用。后来有人买来录音机,把这些磁带放给龙普听。之后问他有什么想法。他说:

“不错。他表达自己意见的方式十分优雅,讲了很多,不过我没有发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每一次你听什么,应当能从中得到学法、修法、证法的法味。那就是有实质了。”

[1]中译注:
毗婆奢那禅法,是近代流行的一种修法的名称。当时泰国有一些比丘和居士,本身没有定的根柢,才学了短期的毗婆奢那修法,就开班传授,四处推广,时而对上座部传统的修定法门加以贬低。造成一些混淆。这就是本篇与后篇的背景。

42.犹疑的禅修者

目前,许多有志禅修的人对什么是正确的修法极其混淆、犹疑。那些刚刚起步的人,尤其如此,因为禅修导师们对如何禅修,建议常常不一。更糟的是,有些导师不但不以公允、客观的方式加以解说,甚至不愿承认其他导师或修法也可以是正确的。不止一两位还表现出对其它法门的鄙视。

由于许多有这类疑问的人常常来向龙普请教,我时常听见他对人们如此解释:

“开始禅修时,可以采用任何方法,因为它们都把你引向同样的果报。有这么多方法,是因为人们有不同的倾向。因此得有不同的意像用来专注,有‘佛陀’、‘阿罗汉’等不同的词用来默念—以它们作为工具,让心初步在其周围汇集起来、安定下来。当心凝聚起来、静止下来时,禅定用词自己会离去。那时,所有的方法都归入同一辙道。换句话说,它的超越状态是明辨,它的精髓是解脱。”

43.住于高处

来拜见他的人,个个都说尽管他年近百岁,依然肤色明亮、身体健全。连我们这些一直在他身边的人,也很少看见他面容暗淡、疲倦、或者因为生气或疼痛而紧皱。他的平常状态一贯是安静、怡然。他很少生病,一直情绪良好,从不因事激动,对毁誉泰然处之。

有一次禅僧长老们聚会,在讨论如何描述超越忧苦者的平常心态时,龙普说:

“不忧虑、不执取:
那就是行者的常住心。”

44.寻觅新导师

如今修法的人有两类:
第一类人,学了修行原则,或者从一位导师处受教,走上修行道之后,便决意沿着那条道竭尽全力地修。另一类人,即使已经从导师那里接受了良好的指点,已经了解了修行的正确原则,却不真正用心。自己修行松懈,却又喜好外出寻觅其它[体系的]禅修中心,其它[体系的]禅修导师。听说哪里有好的禅修中心,又赶去那里。这样的禅修者不在少数。

龙普有一次这样教导弟子:

“你去许多禅修中心,跟许多导师学习时,你的修行不会有结果,因为你去很多中心,就等于你一次又一次从头学起。你的修行不会证得确定的原则。有时反而使你迟疑不决。心不坚实。你的修行不但不进步,反而退失。”

45.抓紧与放下

学法与修法者有两类。第一类人,学法与修法,真正是为了从苦中解脱。第二类人,学法与修法,是为了吹嘘自己的本事,成天争论,以为能背诵多少经文、广引诸家导师言教,就说明自己如何了不起。许多时候,这第二类人来看龙普时,不但不向他请教如何修法,反而对他大肆宣扬自己的知识和见解。尽管如此,他一如既往地坐听他们的宏论。甚至等他们讲完后,他还会加一句:

“执着经文与导师的人,是不能从苦中解脱的。不过希望从苦中解脱的人,的确需要依靠经典与导师。”

46.心难静止时

修定时,不可能人人以同样的速度得果报。有的人得快果报,有的人得慢果报。甚至还有的人,似乎根本尝不到一点静止的法味。尽管如此,他们仍不可灰心。在心的领域精进努力,比起布施与持戒,是一种更高的福德形式。龙普的弟子当中,常常有不少人问他:
“我一直在尝试禅修,已经很久了。可是我的心从来不能静止。它总出去游荡。有什么别的修法?”

龙普有时会建议以下的另类法门:

“心不静止,你起码可以保证不让它游荡得太远。用你的念,使心完全只停住在身内。看见它的无常、苦、非我。发展身体不净、无实质的辨识。当心以这种方式明察时,它将会升起厌离、不热中、离欲。这样做,也可以斩断诸执蕴。”

47.法的真正基础

有一事,是禅修者津津乐道的,那就是:
“你在坐禅时,看见了什么?”不然,他们就抱怨自己坐禅许久,什么也没看见。再不然,就一直谈论自己看见了这事那事。这给一些人造成误解,以为禅修时,想要看见什么,就能看见。

龙普常常提醒这些人,这种期望完全是错误的。因为禅修的目的是进入法的真正基础。

“法的真正基础是心,因此专注于观心。对你自己的心,达到锐利觉察的程度。当你敏觉自心时,就有了法的基础。”

48.不可失慎的警告

为了警诫比丘沙弥们远离无慎、失慎的行为,龙普常常选择一针见血的方式责备他们:

“居士们为了赚取养活家庭、儿孙需要的吃用和金钱,艰难地谋生。不管多么疲劳,还得继续撑下去。同时,他们想要修福,于是牺牲一部分财物来做福德。他们早早起身做好可口的饭菜,放在我们的钵里。在把饭菜放进钵之前,把食物高举过头,发一个愿。供养完毕,退后下蹲,合掌再次礼敬。他们这样做,是因为想从支持我们修行当中得到福德。

“我们的修行有什么样的福德可以给他们? 你们的行为方式是否能够问心无愧地受他们的供养、吃他们的食物?”

49.有时亦严责

阿姜桑热自幼出家,直到年近六十。他是一位禅修导师,自己行持严格,风评甚好,受到许多人的尊敬。可是他却没有一直继续走下去。他爱上了一位护持者的女儿,心退堕了。于是他向龙普请辞,预备还俗、结婚。

大家对这个消息十分吃惊,不可置信,因为看他的修行程度,人们以为他会做一辈子的沙门。如果消息属实,这对禅修团体是一个相当大的打击。为此,同辈长老和他的弟子多方使他改变主意,放弃还俗。龙普特别把他召去,劝他放弃那些计划,然而未果。最后,阿姜桑热对他说:
“我呆不下去了。每次我坐禅时,看见她的脸就在我跟前飘动。”

龙普大声回答:
“那是因为你没有观想你自己的心。你在观想她的臀。你当然只会看见她的臀。走吧。随便你去哪里。”

50.不走偏

我在龙普身边住了三十多年,随侍他一直到圆寂。据我的观察,他的修行始终如法如律,合乎以灭苦为唯一目标的正道。他从不走偏道,跟咒语、镇邪物等不当活动从无任何牵扯。当人们请他对自己的头吹气祝福时,他会问:
“为什么要我朝你的头吹气?”当人们请他在自己的车上画吉祥符时,他会说:
“为什么画吉祥符?”当人们请他为自己的活动选一个吉祥的日子或月份时,他会说: “哪一日都是好日。”

或者,当他嚼槟榔时,人们要他的槟榔渣,他会说:

“要它干什么?它不干净。”

阿姜敦: 法语微言04

阿姜敦: 法语微言

[编辑]帕-菩提难陀牟尼
[英译]坦尼沙罗尊者
[中译]良稹

31.难题与责任

在僧伽事务上,除了必须处理大事小事之外,还有一个难题,就是缺少肯做住持的比丘。我们间或听说比丘们争当某个寺院的住持,不过龙普的弟子们必须被劝说或者命令,才去担任其它寺院的住持。毫无例外,每年都有几群居士来见龙普,请他派一位弟子去担任他们寺院的住持。如果龙普认为某个比丘适合去,就会请他任职。不过多数情形下,那位比丘不愿去。常见的借口是:
“我不会做建筑工程。我不会训练其他比丘。我不会开示。我不擅长公关接访。因此我不想去。”

龙普会回答说:

“那些事并不是真正必要的。你的唯一职责是遵守日常规矩:
托钵、吃饭、坐禅、行禅、打扫寺院、严守戒律。那就足够了。至于建筑工程,那有赖于居士护持者。做不做,由他们。”[1]

[1]中译注:
据笔者所知的泰系寺院,寺产不是僧团拥有,而是由居士组成的寺院委员会所拥有。一所寺院最初的兴起,也主要是居士捐地,邀有德僧伽住锡,让自己获得修福听法修法的机会。因此有上文的居士请僧侣去他们的寺院做住持一说。

32.越穷越乐

每晚五点,龙普在一位比丘或沙弥的助侍下洗温水浴,这个习惯他一直保持到命终。浴毕,擦干,感觉清新时,常常会即兴讲几句法语。譬如,有一次他说:

“我们比丘,如果确立起身为比丘的满足感,就会多有喜乐与安宁。不过,如果我们身为比丘,却去追逐本份之外的其它角色,就会一直卷入在苦中。停止渴求、停止追逐时,那就是真正的比丘身份。当你是一位真正的比丘时,越穷越乐。”

33.越少越好

“即使你读了整部巴利经典,记得大量的法,即使你可以精辟地解说它们,得到许多人的尊敬,即使你造了许多寺院建筑,能够详尽解说无常、苦、非我——如果你仍然失慎,那么你还没有尝得一丝法味,因为那些东西都是外在的。它们的目的也是外在的:
利益社会、利益他人、利益后代、或是作为佛教的象征。唯一对你自己真正有用的东西是苦的解脱。

“只有你了解了那一颗心时,才能从苦中证得解脱。”

34.没有想到

龙普管辖的一所下院里,住着一群五六位比丘。他们希望进一步严格修行,于是发愿在雨安居期间禁语。除了每日课诵和两周一次的波罗提木叉诵戒之外,一语不发。雨安居结束后,他们来顶礼龙普,报告自己的精严修持:
不仅完成了其它职责,还做到了在整个雨安居期间禁语。

龙普微笑了一下说:

“不错。不讲话,就不犯妄语戒。不过你说自己止语,那是不可能的。只有证得止息的精微境界的圣弟子,受与想终止了,才能够止语。除此之外,人人都在不停地说,连日连夜。特别是那些发誓止语的人。说得比谁都多,只是他们不发出别人听得见的声音罢了。”

35.莫要瞄错方向

龙普除了讲说发自内心的智慧,也会引用自己读过的经文。他觉得哪一段可以作为简短直接,对修行重要,就会对我们重复。比如,他喜欢引用的佛陀教言之一是这一段:
“比丘们,这梵行生活的修练,不是为了欺骗公众,不是为了赢得尊敬,不是为了利益、供养、名声;
不是为了挫败其它教派。这梵行生活是为了自律、断弃、无欲、止苦。”

龙普接着会说:

“出家人和修法者,必须瞄准这个方向修。除此以外的方向都错。”

36.佛陀之言

龙普有一次说:
“人们,只要是凡夫,都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己的意见。只要他们自骄,就难以同他人的看法一致。当他们的意见相左时,就导致继续的争论。至于已证法的圣者,他没有什么可以跟谁争论的。无论别人怎么看事物,他当作别人的事,把它放开。正如佛陀说:
“比丘们,世间的智者凡是说什么存在,我也说存在。世间的智者凡是说什么不存在,我也说不存在。我不与世间争。世间与我争。”

37.言语无咎者

1983年2月21日,龙普病重,住在曼谷朱拉隆功医院。龙普桑-阿近查诺来病房探望。当时龙普正在休息。龙普桑在旁边坐下,合掌礼敬。龙普也合掌回敬。接着两人坐在那里,良久静止。最后,过了长长的一段时间,龙普桑再次合掌,道:
“我去了。”

“好,”龙普答。

整整两个小时,我听见他们只说了这些 。龙普桑离开后,我忍不住问龙普:
“龙普桑来坐了好久。为什么您跟他什么也没说?”

龙普答:
“所做已办。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

38.忍耐波罗密

我在龙普身边生活多年,从来没有看见他表现出被什么事困扰得不堪忍受的状态。我也从来没有听他抱怨过任何事。譬如,他作什么仪式的首座长老时,从来不挑剔,也不要求主办者改变什么来应合自己。无论被请去哪里,哪怕必须坐很久,哪怕天气闷热潮湿,他从不抱怨。生病疼痛时、僧食来迟时、无论多饿,从无怨言。食物淡而无味时,也从不要添什么调料。另一方面,看见别的高年资比丘出言挑剔,要求特殊待遇时,他会评一句:

“这点小事也不能忍?
不能忍它,怎么能战胜杂染与渴求?”

39.言语无失

龙普言语清净,因为他说话有的放矢。从来不因为言辞给自己和别人造成麻烦。即使有人试图引诱他批评别人,他也不上当。

许多次,人们来对他说: “龙普,为什么我们有一些全国知名的导师喜欢攻击他人、诋毁社会、非议其他长老比丘呢?
即使付钱给我,我也不会去尊敬那样的比丘。”

龙普会这样回答:

“他们的知识与理解层次是那样的。他们所讲的,自然是符合他们的知识层次。没有人在付钱要你去尊敬他们。不想尊敬他们,就不尊敬。他们也许不介意。”

40.欺负亡灵的比丘

一般来说,龙普喜欢鼓励比丘与沙弥专意在林间游方禅修,行头陀行。有一次,一大群资历不等的弟子来参加一次聚会,他鼓励他们在野外寻找僻静处,住在山上或岩洞中,加速修行。那样做,他们将可以使心脱离低等状态。

一位比丘不加思索地说: “我不敢去那些地方。我怕被亡灵欺负。”

龙普当即反对:

“哪有亡灵欺负比丘?
只有比丘欺负亡灵——而且还大张旗鼓。想一想。居家者拿来布施的财物,几乎都是为了把福德回向给祖先和眷属的亡灵——给他们的父母、祖父母、兄弟姐妹。我们比丘们行止得当吗?
我们把福德送给亡灵时的心理素质如何? 要小心,不要做欺负亡灵的比丘。”

阿姜敦: 法语微言03

阿姜敦: 法语微言

[编辑]帕-菩提难陀牟尼
[英译]坦尼沙罗尊者
[中译]良稹

21.斩断疑惑

在朱拉隆功医院夜间照料龙普的不少比丘与沙弥,注意到有些夜晚凌晨一点之后,仍然听见龙普在说法,这使他们疑惑不已。他大约解说十分钟,接着诵一段吉祥经偈,似乎面前有一大批听众。起先,没人敢问此事,不过发生多次后,他们实在忍不住疑惑,于是就问了。

龙普告诉他们:

“这些疑惑和问题,不是修法之道。”

22.惜言

武里喃府来了一大批修法者,由府城检察官奔查-苏孔塔警长带领,前来礼拜龙普,听闻佛法,请教如何使禅修更进一步。多数人已经跟许多著名的阿姜修习过,导师们对修行已作了种种解说,相互间不完全一致。这就使他们疑窦增生。于是他们请龙普推荐一条正确、易达的修行道。自谓修行时间难觅,若是能找到一条便捷之道,就再好不过了。

龙普答:

“直接对心观心。”

23.简单,却难行

邦西空军01电台的端坡-塔里察小组,由阿孔-坦尼帖率领,来到泰东北作集体供养,并且拜见诸寺院的阿姜。他们也来此停留,顶礼龙普、呈送供养、接受回赠的小纪念品。之后其中一些人便出去购物,另一些人找地安歇。不过,其中有四五个人留了下来,向龙普讨教一个简单的法门,帮助自己舒解内心时常感受的压力和抑郁。他们问,有什么法子效果最快?

龙普答:

“不把心送到外面去。”

24.扔了它

一位女教授,在听了龙普的一场有关佛法修行的开示之后,向他请教的“服丧”的正确做法。她继续说:
“尽管拉玛六世先王在位时颁布了一套良好的制度,如今人们不再遵守,正确地服丧了。近亲或者远亲长辈过世时,照规矩应该服丧七日、五十日、百日。不过如今的人根本不守礼制。因此我想问您:
什么是正确的服丧?”

龙普答:

“丧事之苦是需要全知的。全知后,你就把它放开。为什么要穿着它?”

25.世间真理

一位华人女士,在顶礼龙普之后问他:
“我必须搬到武里喃府帕空查区我的亲戚那里开店。问题是,亲戚们对于什么货品畅销,各各有一套主意,都在建议我卖这种、那种不同的货品。我决定不了到底卖什么。因此我来向您请教,我卖什么货品比较好。”

龙普答:

“什么货品有人买,就好卖。”

27.两个世界

来自远方府会的三四位年轻人来看望龙普,当时他正坐在佛堂的露台上。从这些人的行为,他们坐相、谈相之随便,可以看出他们可能熟悉某类行为不端的比丘。更糟的是,他们显然以为龙普对护身符有兴趣,跟他大讲送给自己法力护身符的密教大阿姜们。接着,他们一个个拉出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给龙普看。其中一个是用野猪的獠牙做的,一个是虎牙做的,还有一个是犀牛角。每个人都吹嘘自己的护身符有了不得的法力,于是其中一个问龙普:
“哎,龙普。这几个当中,哪一个最好、最特别?”

龙普似乎被逗乐了,他笑了笑说:

“没有一个是好的。没有一个特别了不起。它们都来自畜生。”

28.只有一段

龙普有一次说:
“1952年雨安居,我发愿通读全套巴利三藏,看一看佛陀言教的终点在哪里,看一看圣谛的终点,苦灭的终点在哪里——看佛陀是如何总结它的。我一直把经典读完,边读边思考,但是没有哪一段触及内心之深,令我可以确定地说:
这说的是苦的终点。这说的是道、果、涅槃的终点,

“只除了一段。舍利弗初证止息,出定后佛陀问他,‘舍利弗,你的肤色特别明亮,你的脸色特别光亮,你的心住于何处?’

“舍利弗答:
‘我的心住于空性。’

“只这一段,触及了我的心。”

29.研究什么,不研究什么

阿姜苏亲-苏近诺多年前从法政大学获得法学学位,高度崇尚修法。多年来他是龙普雷的弟子,后来听说了龙普的名声,便来跟他修习,最后剃度出家。跟随龙普修习一段时间后,他想外出游方,觅地隐修,于是前来告辞。

龙普建议他:

“在戒律方面,要研究经典,直到你正确懂得每条戒律,能够无误奉行为止。至于法,读得多了,就会有许多猜想,因此不要研究。只要专意修,就够了。”

30.观察什么

龙榻南中年后出家。他是个文盲,中部官话一句不会,但他的优点是好心、受教、勤恳负责、无可责咎。他看见其他比丘外出游方,或者去跟别的阿姜修学时,起意效仿。于是请辞,龙普准许了。可他又担心起来:
“我不识字。也听不懂他们的话。怎么跟他们一起修呢?”

龙普建议他:

“修行不是一个写字、说话的问题。知道自己不懂,是个好的起点。修行之道是这样的:
在戒律方面,要观察他们的榜样,观察阿姜的榜样。丝毫也不要偏离他的模式。在法的方面,连续观察你自己的心。直接修练心。当你懂得自己的心时,它能够使你懂得其它的一切。”

阿姜敦: 法语微言01

阿姜敦: 法语微言

[编辑]帕-菩提难陀牟尼
[英译]坦尼沙罗尊者
[中译]良稹

引言

有不少人想听读龙普的佛法开示,因此来索取资料。我必须坦白地说,龙普的开示少而又少。这是因为他从来不作正式的讲演和长篇谈话。他只传授禅定、训诫弟子、解答疑问、或者与其他长老谈论佛法。他的话简短、谨慎、中肯。此外,他从来没有在正式仪式上作过演说。

因应众人对龙普之法的期求,我把他的简短教言编辑成本书——他解说的至高清净真谛、给弟子的教诲与训诫、答问、以及他素爱引用的经典佛语。我在他身边生活多年,直到他圆寂,这些段落或者来自我的回忆,或者来自我的笔记。我在此还记录了事件、地点、有关的人名,使内容易懂、可读。

尽管龙普平时不愿说,尽可能少说,他的表达方式敏捷、锐利、从不失准头。他的言辞简短,富有内涵,每句话讯息完整。好似他对听者施了催眠术,迫得他们用自己最深的明辨久久思索他的微言。

本书诸段落所包含的教导,有的平凡、有的幽默、有的寓涵至高的清净真谛——注意到这点的读者也许想问,何以这些片段没有按照内容的深浅、高低渐次编排。我的理由是,这里的每一节文字自成一篇。我希望藉着不同主题的穿插,调节阅读的氛围。如果这样做有任何不适、不当、错误之处,我请求有识之士慈心原宥作者的寡智。
帕-库-难陀般若拔罗那(现名帕-菩提难陀牟尼)
1985年7月1日

1.以法对答

1979年12月18日,国王与王后陛下私下拜访了龙普。向他问候健康、与他对谈佛法之后,国王发出一问:
“在断弃杂染时,应当首先断弃那些?”

龙普答:“种种杂染在内心成群升起。直接观心。哪个杂染先升起,就先断弃哪个。”

2.不违拒造作

每次两位陛下拜访龙普之后,告辞时,国王会说:“我们恳请您,继续维护您的诸蕴,让它们活过百岁,让大众有一个崇敬的对象。您可以接受我们的恳请吗?”即使这只是一种礼节,是国王祝福龙普的一种形式,龙普也不敢接受,因为他不能违拒造作的本性。因此他会如此答复:“恐怕我不能够接受。这完全取决于造作的自然发展。”

3.四圣谛

1956年雨安居的第一天,一位林居禅修传统的比丘长老来拜见龙普。龙普对一些甚深主题给予一番指教之后,对四圣谛总结如下:

“朝外送出的心是苦的集因。

朝外送出的心的果报是苦。

看见了心的心是道。

心看见了心的果报是苦的止息。”

4.超越言语

一位博学的居士与龙普交谈,他说:
“我坚信当今时代,修得道、果、涅槃境界的比丘不止寥寥几位。为什么他们不把自己的智识公诸于世,令有志修行者了解自己的程度,给自己鼓励和希望,全力加速修行?”

龙普答:“觉醒者不谈他们觉醒了什么,因为它超越了一切言语。”

5.警示失慎比丘

“一位失慎的比丘,只会照着教本数他的戒,骄傲于他有227戒,

“至于他真正用心持的戒,又有几条?”

6.真,又不真

修定的人开始有果报时,对自己的体验有疑问,是正常的——例如,体验到相互不一致的视相,看见自己的身体部位等等。许多人来见龙普,请他为自己解疑,指点如何继续修练。不少人说,自己在禅定中看见了天界、天宫,不然就是在自己体内看见了一座佛像。“我看见的东西是真的吗?”他们会问。

龙普会如此回答:

“你看见视相这件事是真的,不过你从视相中看见的内容,却不是真的。”

7.放开视相

发问者也许又问:
“您说这一切视相都是外在的,我还不能利用它们做任何事。您说如果我只是粘在那个视像上,就不能继续进步。这是不是因为我在这些视相中滞留过久,已经避不开了?
每一次我坐禅,心一收摄入定,它就直接往那个层次去。您能否指点我一个有效的方法,放开那个视像?”

龙普会如此回答:

“啊,的确,这些视相中有些可以是十分有趣、迷人的。不过如果你卡在那里,就浪费时间了。要想把它们放开,一个十分简单的办法是,不看视像的内容,看是什么正在看。那样,你不想看的东西自己会消失。”

8.外在事物

1981年12月10日,龙普参加了坐落在曼谷素公维路的达摩蒙功寺的年度庆典。附近一所师范学院一大群短期出家的女士,前来讨论她们的毗婆奢那修行成果。她们告诉他,心静下来时,她们看见心里有一座佛像。有的人说,自己看见了等待她们的天界大厦。有的人看见了库拉摩尼塔(天界一座保存佛舍利的纪念塔)。她们对自己成功地修完了毗婆沙那似乎都十分自豪。

龙普说:“所有这些显现出来让你们看见的东西仍然是外在的。你们根本不能把它们当成真正的归依。”

9.止而后知

1964年3月,一大群学问僧和禅僧——他们是第一批“赴外传法僧”——前来拜见龙普,请求开示与教诫,以便应用于传播佛法。龙普为他们讲授了甚深佛法,既可用于教导他人,也用于个人修行,亲证该真谛的层次。结束时,他讲了一段智慧之语,留给他们观想:

“无论思考多少,你不会知道。

只有止息思考时,你才知道。

不过,为了知道,你还得依靠思考。”

10.佛教的兴衰

那一次,龙普对那批传法僧作了一番训诫。有一段是这么说的:

“你们出去宏扬佛陀的教导,既可以使佛教繁荣,也可以导致它的衰败。我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每一位传法僧都是起决定作用的因子。如果你去的时候,行为端正,心里牢记自己是一名出家修行者,行为举止与之相称,那么见到你的人,还未有信心者,将升起信心。有信心者,你的行为会增进他们的信心。不过,逆此道而行的传法僧,将会破坏有信心者的信心,把尚未确立信心者推得更远。因此,我要求你们,知行具足。不要失慎、自满。不管你教他人做什么,应当亲自作出榜样。”

佛陀:谁来享用祭品?

摘自《增支部第一○集第一七七经》、《杂阿含第一○四一经》

谁来享用祭品?

有一次,佛陀住在摩揭陀国首都王舍城的迦兰陀竹园。

这天,一位名叫「生闻」的婆罗门,来竹园请问佛陀:

「可敬的瞿昙!我们婆罗门主张对死去的家人祭拜布施,因为有血缘关系,就能让他们享用到所祭拜的东西。可敬的瞿昙!最近,有一位很让我爱念的家人,突然意外地过世了,我为了让他过得好一些,所以遵循我们婆罗门的教导,对他祭拜布施,但,到底他能不能享用到我所祭拜的东西呢?」

「婆罗门!如果能相应,就享用得到;不相应的,当然就得不到了。」

「可敬的瞿昙!那,怎样才相应?怎样是不相应呢?」

「婆罗门!生前做了十恶行,死后往生到地狱、畜生界者,他们就在各自的新世界里生活,依着地狱、畜生界的食物活命,这种情况就是不相应。不相应的地狱与畜生界众生,是享用不到祭拜布施的食物的。

婆罗门!生前做了十善行,死后往生到天界、人间者,他们也各自在新的世界里生活,依着天界、人间的食物活命,这种情况也不相应。不相应的天界与人间众生,也享用不到祭拜布施的食物。

婆罗门!只有生前做了十恶行,死后往生到饿鬼界成为饿鬼众生,这类才相应。饿鬼众生,可以依着饿鬼世界的食物生活,也可以享用亲朋好友所祭拜的食物。」

「可敬的瞿昙!如果那位很让我爱念的家人,不是往生饿鬼界,那,我所祭拜的食物,谁能享用?」

「婆罗门!那就由你过去往生饿鬼界的其它亲朋好友享用了。」

「可敬的瞿昙!如果我没有任何亲朋好友往生饿鬼界,那,我所祭拜的食物,谁能享用?」

「婆罗门!在众生那么长远的生死流转中,要说都没有任何亲朋好友在饿鬼界,那是不可能的。婆罗门!况且,重要的是,布施的人,不会没有回报的。」

「可敬的瞿昙!布施的人,会有什么回报?」

「婆罗门!如果生前能够布施钱财、房舍、日用品给沙门、比丘等以乞食为生的出家人,或者其它婆罗门与穷困人家,那么,即使他生前因为做了十恶,以致死后往生在畜生界,也能在畜生界中,享有比较好的生活境遇。如果生前做了十善行,死后往生于天界、人间,则能在天界、人间中,享有比较好的物质环境。」

「太稀有了!可敬的瞿昙!太神奇了!可敬的瞿昙!布施的人,能有这样的福报!应当布施,应当信心布施!」听了佛陀这样的解说,生闻婆罗门大为欢喜,对佛陀能给他清楚的解答,则深表赞叹,因而归依了佛陀、佛法、僧团,并请求佛陀,让他终生为在家佛弟子。

韦布长老:见法之道

摘自《见法之道》
缅甸 韦布长老著
蔡文熙 译

按语:韦布长老(Webu Sayadaw,U Kumara, 1896-1977)生於上缅甸,剃度出家後,心仪佛陀教法中的实践面。然后他努力于内观的实践,并获得伟大的阿罗汉果。1927年,年仅三十一岁,便开始弘扬佛陀的内观训练,足迹遍及全缅各地,五十年如一日,不曾间断,是当代缅甸佛教中,独树一格的长老。1977年,韦布长老般涅磐。

他是二十世纪中缅甸僧团者伟大圣者之一,他以他的修行的努力和奋斗要无愧于佛陀的教诲。

1.佛陀在三藏中的教法,只有一个目的:从痛苦中解脱。方法虽然很多,目的是一致的。修行人没有必要追逐所有的方法,抉择其中一种,付诸实践,适切的努力,踏实去做,就可以了。

2.智明(Vijja)与行为(carana)必须同时开发,两件事可以同时去做的。

3.遵从佛陀的教法,也要听从老师的引导。维持敬意、谦逊,恳切地修习忍耐与慈悲。

4.直观就是澈见实相。修行人必须如实地澈见事物,否则,就不是直观。

5.真实不必外求,就在自己的身体,它是一直现前的,是不可回避的,是「名」、「色」(心与物)。

6.「名」与「色」会在身体中显示,可是,不容易辨识,只要专注在吸入与呼出上,就容易加默观。

7.我们一出生,吸入与呼出的活动也跟著开始,一直到死亡,才会结束。这种呼吸的活动不需要任何压迫或勉强,不论是在工作、走路、研究或睡觉,呼吸活动仍照常进行。

8.虽然吸入与呼出的活动持续不断,心神不一的人却很难注意到。缅甸的谚语这样说:「心神不一的人,不会注意到洞穴,心神专注的人,即使身陷五里雾中,还是可以发现到。」只有心神专注的人,可以警觉到呼吸的活动过程。

9.在这个地方,「觉悟」是指修行人吸入空气时,注意到鼻孔的「触」,以及呼出时,鼻孔的「触」。呼吸活动是持续不断进行的,「觉悟」也必须持续不断地观照,只有这样去「觉悟」,才可以称为直观法门。

10.一天有24小时,如果「觉悟」维持24小时,利益果报会非常明显。如果可能的话,应该采取常坐不卧的苦行(nesajjikadhutanga)。佛陀的教法,不是去制造痛苦,而是如何将痛苦止息。佛陀在世的时候,采取常坐不卧苦行的修行人,非常健康、长寿。如果修行人屈服於睡眠,就像在轮回中常眠不醒。修行人如果昏昏欲睡,有必要起身到不会入睡的地方。

11.必须全心专注在事物的真相,或者澈见实在,这是戒定慧三学、八正道、三十七道品的要义,简言之,也就是整部三藏的精髓,可以这样提纲契领去体会。

12.「触」就是「色」,「觉知」就是「名」。

13.震动现象的出现与消失。就是「名」「色」生起与止息的过程。

14.正如修行人注意到鼻孔触受生起与消失的瞬间过程,循序开展直观的禅定,经过一段时间之後,禅定开发愈澈底,修行人愈能觉知到遍及全身的瞬间变化现象。

15.当修行照见了这些瞬间变化的现象,「无常」就显示出来了,「苦」与「无我」也可以了了分明,这不全然需要使用语言。直观法门就是全心专注在任何生起的事物上。日以继夜开发正念,修行人终将澈见一切。

16.正如修行人开展禅定,他们的直观能力也获得开展,并且具足了「道智」与「果智」,就好像口渴的人,饮水解渴之後的满足感。具足「道果」的修行人,是在此生中,自己去证知的,不用等待来世。修行的果报是自证自见的(Sanditthiko)。

17.达到「道智」与「果智」之後,如果修行人想要重新获得「果定」(phala-samapatti),他必须回到直观的修行,求取进一步的开展。「果定」,就像一个人的住宅。

18.以坚定的信仰与不倦的努力,全心专注在呼吸与鼻孔的触受上,不要有任何的松懈中断,切莫踌躇不定,切莫延迟耽搁,当下即是,持续地修,将会立即产生出果报。这种果报是情感之苦的止息,并获得难以形容的喜乐。修行的果报是当下即是,直接发生作用。

《须深盗法经》里出现的慧解脱阿罗汉

摘自《须深盗法 》

有一阵子,佛陀在摩揭陀国首都王舍城游化,住在城北郊外的迦兰陀竹园。
那时,摩揭陀国的国王,以及当地的许多大臣、婆罗门、富有的长者、居士与一般民众们,都对佛陀及比丘大众十分敬重,所以对他们的供养,如衣、食、医药、日用品等特别丰富。相对的,当地其他外道所能得到的供养,就很少了。
住在王舍城的外道们,为因应供养少,生活困难的困局,共同集会商量,最后想出一个点子,推举他们之中一位名叫须深的聪明青年,要他到佛陀那边去出家,看看能不能学一些佛陀的秘笈回来,好让他们也能得到大家的信仰与尊重,期望能恢复往日供养的水准。
背负特别任务的须深来到迦兰陀竹园,向一群比丘请求出家。经由比丘们的引见,佛陀也同意他在僧团中出家了。
半个月过去了,有一天,他听到一些比丘自称是证得解脱的阿罗汉,觉得这下机会来了,赶紧前去向他们请教,怎样才能学得初禅而得解脱。
然而,这些比丘却告诉须深,他们不会初禅,也不会神足神通。
须深不相信,就继续要求这些比丘教他第二禅、第三禅、第四禅等其他禅定。但是这些比丘都说他们不会,更不会他心神通、宿命神通。
须深对这些比丘的回答很不满,质疑、指责他们前后所说互相矛盾,哪有不会禅定,而还可以自称是解脱阿罗汉的!
这些比丘就告诉须深,说他们是慧解脱者。
须深根本不了解,也不相信这样的回答,就去向佛陀求证。
佛陀告诉须深说:
「须深!修学的前后次第是:先知『法住智』,后知『涅槃智』。那些比丘就是以这样的次第,从专精思惟、安住于不放逸,而修得离我见、不起诸烦恼而证入解脱的。」
须深完全听不懂佛陀在说什么,就请求佛陀为他详加解说。
佛陀解说道:
「须深!不管你知不知道,修学的必然顺序,就是要先知法住智,后知涅槃智。
须深!你认为如何?有出生所以会老死,不离出生而有老死,是吗?」
「是的,世尊!」
「像这样,生、有、取、爱、受、触、六入处、名色、识、行、无明;有无明所以有行业,不离无明而有行业,是吗?」
「是的,世尊!」
「反过来说,不出生就不会老死,不离生之灭而老死灭,是吗?」
「是的,世尊!」
「像这样,生、有、取、爱、受、触、六入处、名色、识、行、无明;无明灭所以行灭,不离无明灭而行灭,是吗?」
「是的,世尊!」
「须深!让我再问你:色是常,还是无常呢?」
「世尊!是无常。」
「无常的事物,会带来苦呢?还是乐?」
「世尊!是苦。」
「既是无常、苦,那是变易之法了,能在变易之法中,找到所谓不变的『真我』吗?」
「世尊!不能。」
同样地,佛陀又分别以「受、想、行、识」一一提问,并且由现在扩展到过去、未来等,说明这一切都是无常,是苦的,其中不存在所谓的「真我」。然后,佛陀作了个小结论说:
「须深!多闻圣弟子对色、受、想、行、识有这样的理解而生厌,因厌而离贪爱,因离贪爱而解脱,因解脱而生解脱之智:我的生死已尽,清净的修行已经确立,该作的都已完成,不再有往生下一辈子的后有爱了。
须深!有了这样的所知所见,就会各种禅定,各种神通了吗?」
「不会的,世尊!」
「须深!这就是先知法住智,后知涅槃智。那些比丘就是这样专精思惟,安住于不放逸,而修得离我见,不起诸烦恼而得解脱的。」
佛陀说到这里,须深当下远尘离垢,得法眼清净:见法、得法、觉法而自己解决了对法的疑惑,心中无所畏惧。
这时,悟入正法的须深,向佛陀顶礼,忏悔他出家盗法的不当动机,并请求佛陀的原谅。

佛陀接受了须深诚心的忏悔,并且告诉他说,若以名闻利养的动机来出家盗法,日后其心里的不安折磨,将会更胜于盗贼被国王行刑,慢慢凌迟至死的痛苦。

按语:

一、本则故事取材自《杂阿含第三四七经》、《相应部第一二相应第七0经》。

二、《杂阿含第三四七经》与《相应部第一二相应第七0经》主要内容是相同的,但有两处细节不同:(一)须深问那些阿罗汉比丘的内容,前者是会不会初禅、第二禅等禅定,后者是会不会各种神通。(二)佛陀为须深解说的内容,前者只说十二缘起,后者先说无常、苦,后说十二缘起。关于第一点,从《杂阿含第四九四经》中说:「习禅思,得神通力。」《清净道论》〈说神变品〉也说:「在生起(初禅等)定以前或以后或于同一刹那之间所起的定力的殊胜妙用,名为定遍满神变。」(引自《中华佛教百科全书》解说「神通」一词)来看,神通与禅定,两者是相关的,唯一般多以神通的开发,需透过第四禅的定力才行,一如佛陀在菩提树下的修学过程。不过,菩提比丘英译本注解,说《相应部注》的解说为「没有禅定」,则又与《杂阿含第三四七经》相同。关于第二点,前者说须深要求佛陀解说法住智,后者则没特别指明法住智,似在解说「先知法住智,后知涅槃智」两句,所以稍有不同。

三、如果比对两经经文,可知法住智是指十二缘起等世间因果的必然性,也就是缘起法了。而「先知法住,后知涅槃」的意思,就如同佛陀回答须深说:「那位比丘就是以这样的次第,从专精思惟,安住于不放逸,而修得离我见,不起诸烦恼而证入得解脱的。」也就是说,「修学者先彻了因果的必然性──如实知缘起;依缘起而知无常,无我无我所,实现究竟的解脱──涅槃寂灭。」(印顺法师《印度佛教思想史》〈自序〉第一页)因此,个人以为「先知法住,后知涅槃」的内容,以先谈「十二缘起」,再谈「五蕴无常、苦、无我」似乎比较合理,因为十二缘起是法住智,再依缘起而观无常、苦,从中契入无我,才得以「不起诸漏,心得解脱」。
转载 庄春江网站

四、依定发慧而得解脱,从来是佛教界所无异议的,所依的定力,从初禅到第四禅都行(参考故事第二〈佛陀的修学历程〉按语六)。部派佛教时期,说一切有部的著名论典《法蕴足论》,则说是「七依定」(大正二六册第四九四页),后来的《大毗婆娑论》则解说为从初禅到无想定的七种根本定(大正二七册第九二九页),加上六个这七种定的「中间定」,与一个尚未到初禅的「近分定」(大正二七册第六七二页)。其中,尚未到达初禅的「近分定」一项,值得特别注意,那位不会初禅等根本定的慧解脱阿罗汉,应当就是透过所谓「近分定」这类的定力成就的。

五、须深所遇到的那些不会根本禅定,不会神通的「慧解脱阿罗汉」,到底是不是佛教界的一个特例呢?
依《杂阿含第一二一二经》、《中阿含第一二一请请经》说,在与佛陀同住的五百位阿罗汉比丘中,有九十位得宿命神通、天眼神通、漏尽神通(三明),九十位是定、慧俱解脱者,其余三百二十位是慧解脱者。与之相当的《相应部第八相应第七经》作:六十位得三明,六十位得宿命神通、天眼神通、漏尽神通、神足神通、他心神通、天耳神通(六通),六十位是俱解脱者,其余三百二十位是慧解脱者,数目虽略有出入,但显然的,不会根本禅定的慧解脱阿罗汉占多数,可见在佛陀时代,这类阿罗汉算是蛮多的,不是特例。六、「先知法住,后知涅槃」,是佛陀时代的主流教说。后来,流行于西元初的一系列般若经思想,则有所转变,展现了「直从涅槃」下手的风格(参考印顺法师《印度佛教思想史》第九二至九三页),成为当时的一股流行思潮,一直要到西元二世纪后的龙树菩萨,在《中论》中说:「若不依俗谛,不得第一义」(大正三0册第三三页),才又重新阐扬佛陀时代的主流教说。

孙伦大师回答法遍安大师的提问

摘自《孙伦传》

回答熟悉《经藏》的法遍安大师的提问:以下,是1925年5月10日于勃固镇的阿比村中,迦韦大师对法遍安大师之答问的一个扼要记录:

问:当眼接触色(视觉对象)时,是眼向着色走去,还是色向着眼走去?
答:两者都不会向着对方走去,大师。
问:那么,「看见」是如何发生的?
答:「看见」能够发生,是由于所需根门(感官)之官能作用,大师。
问:若是那样的话,我们可以说,是色(视觉对象)向着眼走去吗?
答:不可以,大师!比如说:当你望着太阳时,是猛烈的阳光,令你感到不舒适而眨眼,实际上太阳没有进入眼睛,眼睛也没有进入太阳。
问:好!请现在告诉我,什么是涅盘?
答:大师!假设有位观禅修行者,他经过一段时间的认真修习后,体验到心、心所与色身之生灭变化,皆会令人极度苦恼不适。
于是,这个禅修行者,对心、心所、色身的不断生灭之苦,感到幻灭,不再迷恋与执着。
当他探索苦之因时,他洞悉到,一切苦的根本原因,原来是渴爱。
就在他领悟到这个道理的瞬间,圣道智当即放下了渴爱。原因(渴爱)既被消除,结果(苦果)自然不会出现。
一直发生着生灭变化的现象,都是缘生缘灭的有为法;当因被消除,果不可生时,即到了因果链被毁坏之际。
这就是所谓的不生不灭,寂然无为或涅盘了。
问:在那涅盘之中,有日、月或其他的发光物体吗?
答:没有,大师。
问:若是如此,涅盘的样貌是怎么样的?
答:我无法描述它,大师。
问:那么说,即没有涅盘了,是吗?
答:有的,大师,涅盘确实存在。
问:是否有心、心所、色法、涅盘,这四种究竟法(胜义谛)?
答:有的,大师。
问:告诉我,什么是胜义谛?
答:大师!迦韦无法用语言来谈胜义谛,所以只好沉默。
问:好!好!假设有个人,称一块金为一块铅,那块金,会变成铅吗?
答:不!一定不会的,大师。无论如何,胜义谛是不能像世俗谛一样,可以用实例来解说的。
当身心现象(名色法),不生不灭时,即:当身心不再有生起、暂住、坏灭的现象,而只是全面寂灭时,那就是人们所称的涅盘。
问:请告诉我,十观智是如何被修习得到的?如何被培育、发展出来的?
答:假设有位修习观呼吸或安那般那念的禅修者,在他得到某种程度的定力后,便转过来持续专注着身体上的感觉;
起初,他只观察到概念化的感觉;譬如观察到我的膝盖或脚踝很痛等,久而久之,他会如实地了解到,感觉本身之生灭本性。
于是,他对自身内部的生灭本性,感到恐惧与厌恶。
问:十观智,是一个跟一个地被修习得到的吗?
答:那可随人选择,大师。
问:如果不是一个跟一个地被修习得到,那怎么可以实现呢?
答:只须发展三法印智,即静观感觉或名色等有为法的三法印:无常、苦与无我的三个特相。如此,你就可以洞悉现象的生灭本性,以及随后,你产生对它们的极度恐惧与厌恶。
法遍安大师,在这里打岔说:唔!等一等!当你静观有为法的三法印或三个特点,在培育与发展三法印智时;
你明白到,身心现象的生灭变化。那便是十观智中的,生灭随观智;
你观察到现象的坏灭,那便是坏灭随观智;你对它感到恐惧,那便是怖畏智;
你对它感到厌恶,那便是过患随观智;对,迦韦师!您的回答是正确的,十分正确!
问:迦韦师!按照传统的说法,世间有初果须陀洹、二果斯陀含、三果阿那含与四果阿罗汉等圣者,你说有吗?
答:是有的,大师。
问:那些圣者在解脱道上,是一个阶段跟着一个阶段地稳步前进的吗?
答:不是的,大师!他们不是如此的。
问:那么,他们是怎么样前进的?你可以告诉我吗?
答:假设有位观禅修行者,他的内观智已达至三法印智,他了知生灭的本性;
接着,他一个一个地升进,完成十个阶层的内观智,按传统说法,他便可称为初果或须陀洹。
然后,他再重头培育、发展十观智,当他完成之后,便可以称为二果或斯陀含。
他若第三次从头培育、发展十观智,当他完成之后,便可以称为三果或阿那含。
他若第四次从头培育、发展十观智,当他完成之后,便可以称为四果或阿罗汉。
(注:后面由于太多问题,都与世俗用语的描述有关。因此,那次的开示记录,就到此为止,没有再继续下去。

《阿姜放: 觉知之心》摘录

摘自《阿姜放: 觉知之心》

阿姜放 · 育提可(1915-1985)

是阿姜李的大弟子,一同与他这位著名的老师度过了24个雨季安居。阿姜李去世后,阿姜放继续主持阿姜李的在曼谷附近的阿梭卡让寺。他的内心是一位真正的林居僧,1965年他离开了阿索卡让寺,寻找便于修行的隐居地,最后在罗勇府的达摩萨地寺住了下来,他在该寺担任住持,直到1986年去世。

平时,阿姜放是个寡言的人,他说话只是为了应付实际情形:

如有必要,他可以给出大段的详细解说。没有必要,他只说一两个字——或者什么也不说。他信守阿姜李的格言:“如果你想教人佛法,但他们不用心听,或者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你想说的,那么无论你想教的东西多么殊胜,仍然算是闲谈,因为它不起任何作用。”

开口说话前,问自己,是否有必要。没有必要,就不说。这是修心的第一步——因为,如果你对自己的口也不能有所调御,怎么能指望对自己的心有所调御?

我们每个人有两只耳,一张嘴——这说明我们应当多听、少讲。

当人们宣传自己多好时,他们实际上是在宣传自己多笨。

如果你还没有把自己纠正好,便试图去纠正世界,你自己的内在善德最后会被破坏,那时你将去哪里?
那样对任何人——自己也好、他人也好——都不会有益。

我们一生下,便被判了死刑——只不过不知何时将轮到我们。因此不要自满。在你仍有机会时,立刻开始培育一切善良的品质,使它们达到圆满。

我们都希望得到幸福,多数人对造起幸福的因却不感兴趣。我们只要果。但是,如果不关心那些因,果又怎么会来我们这里呢?

不管你做什么,要常常想著你的导师。如果你忘记导师,便把自己从根上砍去了。

与导师住得近,但不懂得导师的禅修者,好比一锅咖哩里的勺子,永远不会知道那锅咖哩有多甜、多酸、多咸、多浓、多辣。

假若一位导师当面称赞一位弟子,这是该弟子将达到修行极限的征兆——此生他也许不会超过那个高度了。导师称赞他的原因是,弟子可以对自己起码已达到这一步而自豪。死亡时刻他的心需要抓住好事时,有这件事可抓。

世人都一样,但也不完全一样,不过最后分析起来,都一样。

任何真实的活人,在人生当中都会遭遇到真的、 活的难题。

遇到障碍时,你必须迎头反击。如果你轻易放弃,整个一生就会给放弃了。

如果他们说你不好,要记得,那些话仅止于唇。它们根本没有伸出来触及你。

别人批评我们,过后全忘了,可我们却拿著它不停地想。这就好比他们吐出些食物,我们把它捡起来吃。那种情形下,谁是愚人?

如果人们恨你,那时你就解放了。你可以自由来去,不需要担心他们是否会思念你,或者为你的离去而难过。你回来时不需要带给他们任何礼物。你可以随心所欲地行动。”

生活中有伴侣是苦。有一个好伴侣是真正苦,因为有那么多的执取。”

感官欲乐好比毒品:
尝一口,就上了瘾。听说**难戒,不过这比它更糟。这种瘾有刻骨之深。正是它令我们出生、而且使我们一劫又一劫地轮回生死。这个瘾,除了佛陀的教导之外,无药可戒。”

我们看印度教信徒崇拜希瓦神的男根时,似乎感到怪异,实际上,世人个个崇拜希瓦神的男根——他们崇拜性,只有印度教信徒是公开崇拜而已。性是世界的缔造者。我们大家出生的原因是,我们在心里崇拜希瓦神的性器。

如果你对任何一种感官之乐有饥渴感,说明你的前世可能享受过。那就是你这辈子如此想念它们的缘故。如果你对这件事想够了,应该足以使你升起离欲与厌欲。

有些人说,比丘们不做任何工作,不过实际上,弃除杂染是世界上最难的工作。世间工作有假日,但我们的工作是没有休息日的。你必须一天二十四小时地工作。有时也许你觉得自己不胜其力,但还是必须去做。你不做,谁替你做?
它是你的责任,不是任何其他人的。如果你不做,为什么要靠别人的供养活命?

不管你做什么事,要看好你的心。看见它走偏了,就要停止正在做的事,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它的上面。照料你的心,这件事应当总是放在第一位。”

阿姜放对保持物品的清洁与秩序,一丝不苟,并且教导弟子们也必须一丝不苟,因为这是他的导师们教给他的方式,他知道自己从中得益。用他的话来说:“如果你不能把握如此明显的事物,怎么能把握心那样精细的东西?”

如果你想学,就得像个小偷那样思考,盘算如何偷窃知识。这个意思是,你不能只等著导师给解释一切。你自己必须注意看他做什么,为什么那么做——因为他做的一切事都有原因。”

不要以为小戒不重要。阿姜曼说过,大木头从来不会钻进人们的眼里,但细木屑会——它会使你眼盲。”

佛陀不让比丘碰触妇女的原因,不是妇女有什么错。而是因为比丘们有错:
他们仍然有心理杂染,因此必须把他们管住。”

如果你发现自己在想性,就把手拿到头上摸一下,提醒自己是谁。

住在一个并非人人认真禅修的寺院,是件好事,因为它教你依靠自己。如果你只跟那些精进的禅修者一起住,会变得不能在别处生存。”

我们让难以相处的人留在寺院里,是为了测试,看我们的杂染是否真的都除去了。

在一段经文中,佛陀问道:‘日与夜,逝去了、逝去了。你在做什么?’你对他的问题怎么答?

如果你在自己的修行合格之前教导别人,你做的事害多于利。

训练禅修者,好比训练拳击手:
你出拳时,力度不要超过他能够承受的。当他反击你时,就会用尽全力。”

人们来看我时,我让他们先坐禅,学会把心静下来。那时,我才让他们谈想谈的其它事。如果你试图在他们的心尚未静下来时讨论事情,他们不可能懂。”

如果人们脑袋里得了主意,以为自己已经开悟而实际不是这么回事时,不要浪费口舌去纠正他们。如果他们对你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你越试著跟他们讲道理,他们越固守己见。如果他们信任你,只要一两句话,就会醒悟过来。”

心不静,那就是它匮乏,被困难重压的时候。它把鼠丘变成大山。不过,当心静止时。就没有苦,因为根本没有什么事。根本没有大山。心里多事时,那只是杂染多,使心受苦。”

你在观想佛陀时,不需要臆测你的禅定是否会成功。如果你用心做,必定会成功。出来扰乱你的不过是些诱惑势力,出来表演一番。不管演的是什么,你只需要看著——不必跟著一起上台。

真正重要的是,使你的见与真相一致。一旦你的见端正起来,心就会立刻静止下来。如果你的见不端正,一切马上出错。修行所需要的一切——呼吸、心——已经在那里了。因此,试著使你的见与呼吸达成一致,你就不需要在禅修中费太多气力了。心会静下来,达到安止。”

心好比一个国王。它的种种情绪好比他的臣子。不要做一个轻易被朝臣左右的国王。

有一位禅修者注意到自己的禅修在阿姜放的指导下进步迅速,于是便问下一步是什么。阿姜放答:
“我不会告诉你。否则你会变成那种奇人——自己还没有见过,就知道一切,自己还没有试过,就掌握一切——你继续修,自己会知道。

不要把你的禅修体验记成日记。如果你这样做,就会开始为了这事那事的发生好让你在日记里写下来而禅定。结果除了你造作出来的那些事,什么也得不到。

有些人禅修不敢太认真,怕走火入魔,不过正如阿姜放有一次说:
“你若想善修禅定,必须得热衷禅定。至于出现什么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真正可怕的是,你修得不够,那些问题根本没有显露出来。”

别人只能教你外在的表面,至于内在更深的层次,只有你能给自己定下规矩。你必须划定界限,随时保持念住,记得自己在做什么。就好比有一位导师无论大庭广众下,还是私密场合中,到处跟著你、监护你,告诉你做什么、不做什么,确保你走正道。如果你的内在没有这种导师,这个心必然偏离正道,惹事生非、满城行窃。

坚持来自确信,明辨来自念住。

开始坐禅时,你费了很长时间才把心安顿下来,不过时间一到,马上就站起来,把它给扔了。这就好比一步一步好不容易沿著梯子爬到二楼,接著却从窗口跳了出去。

你要知道,禅定不是一个使心虚空的问题。这个心必须得做工作。如果你使它空著,那么任何事——好的坏的——都可以闯进去。这就好比让你家前门大开著。什么都可以信步走进来。

要像养育孩子一样照料心。它必定有坏日子,也会有好日子。如果你只想要好的,必然会出麻烦。因此你得中立:不要介入好的和坏的。

禅修顺利时,不要兴奋。不顺利时,不要抑郁。只要留意去看,为什么好,为什么坏。如果你能这样善于观察,要不了多久你的禅定就会修成一门技能。

万事有赖你观察的功力。如果它们粗糙草率,你只能得到粗糙草率的果报。你的禅定没有进步的指望。”

禅修不是为了‘得到’什么。禅修是为了放开。

就好比你的房子。如果每天擦亮地板,就会受不了上面有一点点尘土。房子越干净,你越容易看见尘土。如果你不使心保持擦亮的境界,即使让它出去睡在泥地里你也不会不舒服。不过一旦你得以在擦亮的地板上睡,那么即使只有一丁点灰尘,你非得把它扫去不可。你不能容忍脏乱。

你的定,必须是正定:
在任何时候都处于恰好、平衡。无论你作什么——坐、立、行、卧——不要让它有任何上下起伏。

定:
你必须学会怎么达到、怎么维持、怎么利用。”

一旦你抓住这个心,它将住于当下,不滑落到过去未来。那时,你就能够使它按你的意愿做任何事。

当你达到能抓住禅定的地步时,就像风筝终于抓住了风。它不会想降下来。

禅修是在练习死亡,使你能够把它做得正确。

你必须在任何时刻觉知呼吸,那么喜乐就是你的。人界、天界、涅槃都在这个呼吸里。如果你被其它事干扰而走神,喜乐就会从你的指间溜走。因此你必须学会如何在任何时刻观察呼吸。注意它过得怎样——不要把它扔下,让它自生自灭。当你懂得它的生活方式——坐、站、行,一切时,你就能够从中得到你想要的。身体有身轻安,心有心轻安,常有喜乐。”

使心与呼吸[气]成为一体。不要让它们分开。

不要做泥沼地里的柱子。你见过泥沼地里的柱子么?
它前后摇摆,总也站不稳。不管你做什么,要牢固、一心。就像你专注呼吸一样:
使心与它合一,像一根牢牢固定在磐石里的柱子。

书上说,专注身体各个部位的呼吸感,这个意思是,专注凡是体内一直存在着的觉受。

禅定需要喜——一种身与心的充足感——作为润滑剂。否则会枯燥起来。

你打坐时,必须一步一步地放开。像他们去星际太空:
太空舱必须逐节释放助推火箭,才能够到达月亮。

当呼吸充足、寂止时,你把它放开。接着你观想体内的其它每一种元素——火、水、地——逐一观想。当它们都清楚了,你把它们放到一起,也就是,平衡它们,不让身体太热、太冷、太重、太轻;
各方面恰到好处。现在你把那个放开,守着所谓的‘空间’。这就是你转过来看觉知本身的地方,也就是‘识’元素。一旦心像这样合一起来,你接着可以放开那个‘合一’,看看还剩下什么。

等到你能做这一步时,你就修练出入于各个阶段,直到熟练,随着你这么做,能够注意各种心态。那就是明辨开始升起的地方。

你要给予充足时间,保证这个基础打得牢固。一旦牢固了,无论你想在上面造多少层楼,都能够迅速造起来,而且稳定不动。

修定者分两类:
心入定后,一类人有视觉禅相,一类人有体感禅相。前一类就是那些看到人、兽或其它形像的人。

第二类人没有视觉禅相,但他们心入定后,身体会有不寻常的觉受:
重、轻、大、小,等等。这些人观色身元素时,会有不同的觉受:
温暖、清凉、沉重、虚空,等等。教这类人禅定时,我不太担心,因为他们的路上没有多少危险——除了在禅定中因为没有看见什么而气馁的危险。

我担心的是前一类人,因为他们有许多危险。视相会引导他们急于得出各种各样的错误结论。不学会处理视相的正确方法,会给绑住,永远不能超过那个境界。

对于视相——或者禅定中出现的任何事物:
不是要你一概不理睬,因为某些种类的禅相带著重要的讯息。当这样的事物显现出来时,你得调查它们是怎么显现的、为什么显现、有什么目的。”

有视相的人,好比手持一把双刃剑,因此必须小心。显现出来的视相既有它们的用处,也有它们的危险。因此要学会怎样把它们的功能挤出来,把危险弃去。

多数人不记得他们的前世,是件好事。否则事情会比现在还要复杂得多。

世人多数不喜欢真相。他们宁可要假相。

禅修的目的是使心清净。其它这些东西只不过是游戏与娱乐。

不管你体验到什么,只要对它有觉知。你不必模拟它。原始的心是无相的。它是对一切的觉知。但是一旦与内在,外在的事物作了接触,它们就使念住出一段空档,使我们放开觉知、忘记觉知本身、而呈现出随后而来的事物的所有特征。接着,我们随之相应地动起来——变得快乐、悲伤,等等。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们拿着俗定真理,紧抓不放。如果我们不想受它们的影响,必须一直守着原始觉知。这需要有强大的念住。

正确的觉知必须与呼吸成对存在。

有觉知,意思是指杂染一升起就觉察到,只明见杂染,不随之行动。

这里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当下。没有男人、没有女人、没有任何记号。什么也没有,甚至自我也没有。所谓自我,只是一个俗定的感觉而已。

一旦觉知坚实起来,你必须超越它。

专注所有六元素:

地、水、风、火、空间、意识。当你熟悉了每一种元素时,把它们熔为一体,专注它们,直到它们稳定、有力。你的能量会聚集起来,直到身与心都有充沛感。当物质元素平衡、和谐时,它们会充沛起来,心自然会放开它们,转向合一。元素会合一,心会合一。现在,你把注意力转向心。专注心,直到对它有全面觉知。接着放开那个觉知,连同你得到的知见,就不剩下什么了。连你所觉知的当下事件也放开。那时,直观明辨将会升起,禅修达到终点。

我们的杂染已经让我们受够了苦。现在轮到我们使它们受苦了。

有两种人:

一种爱思考,一种不爱思考。不爱思考的人开始禅修时,你必须迫使他们观想事物。不迫使,他们只会像树桩一样卡在定境里,什么进步也没有。至于那些爱思考的人,他们实在必须强迫自己把心静止下来。不过一旦把握了止,就不必迫使自己观了。不管什么触击心,他们必然会立即观。

能够把杂染放开的明辨,是一种特别的明辨,不是普通的明辨。如果要放开,它需要以定力作为基础。

洞见升起时,不要试图记忆。如果是真的洞见,它们会跟你在一起。如果你试图把它们记住,就会变成标签与概念,妨碍新的洞见升起。

即便你的见也许是正确的,如果执取它们,就错了。

心可以想好的念头,为什么不能想坏的念头?
不管它在想什么,只要观察它——不过如果是坏的念头,要确定你不按照它行动。

杂染好比浮萍。你必须把它们推到一边去,才能看见下面的清水。如果你不能连续地把它们推开,它们就会挪进来再把水盖住——不过至少你知道,下面的水是清的。

你不需要斩断杂染。你以为能斩断么?
早在你来之前,杂染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了。你是那个来找它们的人。无论你来不来,它们自己存在著。谁说它们叫杂染? 它们把名字告诉你了?
它们只是自行其道。因此,试著熟悉它们。同时看它们的利与害两个侧面。

人人生活中都带著苦、苦、苦,但他们不理解苦,因此不能从苦中解脱。

疾病的确能够妨碍你的禅定,不过如果你足够聪明,把疾病作为你的老师,你会看见,身体是病的巢穴,你不应该执取它,把它当成自己的。那样你就能拔除对身体的执取——因为它里面没有什么属于你。它只是一件工具,让你用来造善业,尽量偿还旧时的恶业。

当你专注观察苦时,必须达到精细的层次——直到你看见,苦在你一张开眼看事物时就升起了。

告诉你自己: 我还感受到痛苦的原因是,我仍然有一个‘我’。

总有一天,死亡会对你降临,迫使你放开所有的一切。因此,你应当早早练习放开,把它练熟了。否则——我告诉你——到那时就难了。

涅槃是精细的,需要许多明辨。它不是靠愿力就能达到的。如果我们藉著愿力能达到,世界上人人早就达到了。

就在那没有人苦、没有人死的地方。就在那里。在每一个人那里。就好像你的手心朝下,你把它翻转过来——但只有明辨者才能够做到。如果你不聪明,就看不见,你不会逮著它,你不会超越生死。

解脱时的心,好比空中的火元素。当火熄灭时,它并没有消失在任地方。它仍然弥漫在虚空,只不过它不攀附任何火引,因此不显现出来。

当心从杂染中‘熄灭’时,它仍然在那里,但是当新的火引来时,不再抓取火,不再附著——甚至它自己。那就是所谓的解脱。

阿姜曼尊者的证果

摘自《阿姜曼尊者传》

062决定性的阶段——究竟果证的奋斗

在清迈的伽地浪格寺住了一阵子,他(阿姜曼尊者)离开了尊者优波离,开始他的头陀游行,前往该城的森林和山区寻找一个隐居的处所。他独自旅行,现在是他加强精进的最佳时机了,因为帮助别人的缘故而停辍了很久,现在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分神和延误他精进的了。他在那段时间的隐居之处,包括了美瑞和青道区的森林和山区一带地方和其它处所,雨季和旱季他都住在那里。这是一个决定性的阶段,结果不是死亡就是证果。他已经奉献了充分的时间去帮助别人,现在是为了自立梵行而自行开发的时候了。跟其他人周旋往来的生活方式,充满着痛苦和负担,只有透过念住和智慧,这样的重担才能减轻一些。然而,负担依然在那里,它抵消并降低了努力的成果。

尊者阿迦曼现在是一个孤独的人,在一个孤独的地方,他将要面对面地与因缘“有”、“生”和其它的忧悲苦恼奋战,直到结束。一颗仍然忧虑着其他人们和事务的心,就像一条超载货物的船只,立刻就沉葬水底。对这样的一颗心,是没有希望熄灭于痛苦的。任何对于其他人的慈爱之心,现在都必须停止。当最后的目标正在被达成时,对别人的慈爱必须消逝,因为它会干扰了目标本身的达成。身为佛陀的一个追随者,如果不擅于精进,就有必要去学习一些善巧和方法,才能够随顺于正道。一旦自己的开发完成了,其他的人就能更有效地获得帮助。

现在已经到了烦恼和修行方法之间激战的时刻了。所有这段时间内,心意已经被它的两造(烦恼和法义)所撕扯。现在,其中一方将要成为心意唯一的主人,如果努力不够而且智慧不足,心意就要听任烦恼的摆布了,那必然将它驱向无数痛苦的生死轮回之中。但是如果努力和智慧都得到充分的开发,心意就成为法义,而法义就成为绝对属于他的无价之宝。这是对准烦恼给予决定性一击的时刻了,没有去想到死活的问题。如果不能获得胜利,就让身体死得其愿,不要有被击败的生命留着,那将是羞愧的,必然会被烦恼所嘲弄的。

当他住在清迈旷野的期间,长老阿迦曼就是这样时时警惕和勉励他自己。他在那里的生活是严格地遵照一个固定不变的时间表,全天候地精进,日以继夜——每一个身体的动作和每一刹那的心意。所有这段时间,念住和智慧持续地运行着,查核和思惟着每一个外在的接触和内在的波动。没有任何事物,绝对地没有任何事物,可以穿透念住和智慧的防御线,现在已经到达转法轮的程度了,成为自动的、自发的而不间断的。

当尊者阿迦曼日后陈述他这段奋斗的插曲时,让他的听众懔然敬畏而肃然屏息,他们都被他勇敢的和独自的奋斗故事愣住了。在旷野里,除了他自己的精进之外,是不能期望任何人或任何事物的帮助或鼓励的。它是如此奇妙和令人敬畏而振奋,使他的听众觉得彷佛有一扇门已经为他们打开了,穿过它,他们将可达到涅槃。在这插曲本身的实际时段里,他正向着那个果证全速前进着。

尊者阿迦曼说,他的心意已经长久地、完全地实证于第三果(不还者),但是由于说法布道和训练弟子们的责任,没有时间让他继续精进于究竟的果证。当他这次独自游行在清迈的旷野时,他完成了,还得到几个额外的利益。环境和气候都非常地良好,身心的状况都很轻快,准备支持任何程度的精进,心意则警觉而做好准备。无上的法义似乎即将破晓,而痛苦的止息也不远了。战斗于是趋近结束,因为强壮的法义猎犬驱迫着狡猾的烦恼狐狸进入了死角。烦恼,现在已经虚弱了,而且到了穷途末路,只等待着结束,当法义的猎犬一跃而上吃掉它们时,纵使战斗尚未结束,但结果是不可转变的。

在这个阶段的开发,心里无穷尽地具足所谓的大念住(摩诃沙堤,中译:大守意、大正念)和大智慧(摩诃般那,中译:大正智)。即使没有任何刻意的努力去控制它们,它们的功能也不会消失。大念住和大智慧成了自动的、自发的和不间断的,迅速地运作于处理外在和内在的情况。每一件事情都被查核和思惟过,然后超越它,每一件事都让它留在原属的地方。这明显地不同于早期的开发,当时的念住和智慧必须予以刻意地培养和控制(即使用了很多力量,它的进步却很像小孩子们在玩“蛇和梯子”的游戏一样,有时似乎跳跃前进得很快,有时又像被推下蛇坑,回到很久以前开始玩的地方)。这样做,不要那样做的命令;思惟这样或那样的知识和理由;怎样适当地处理这个或那个的方法;都被嵌入于大念住和大智慧中的一部分。它们的发生不需要有意识的努力,因此,除了睡眠期间之外,它们日夜每一时刻都作用着,很像是泉水稳定地渗注于一个水孔,绝不会枯竭。

受、想、行、识的缘起者,就是观察思惟的对象,它们的作用如靶标,念住和智慧的箭尖穿刺它们的本性。因为已经证到不还者的阶段,以色蕴做为观察思惟的主题,已经失掉它的意义了。这四个非物质的诸蕴,必须予以广泛地和彻底地观察思惟,诸如它们的生起、持续、消失,都证实了无我的基础,在所谓的“男人”、“女人”或“动物”的背后,并没有常住的实体。再重复,在四个非物质的诸蕴中,任何一蕴,都没有“男人”、“女人”、“动物”、“我”、“你”、“他”、“她”、“他们”或任何人在里面(更不要提身体粗陋的物质之蕴了)。认清这项真理,必须要贯通内明或智慧,不是仅仅透过忆想或理性的知识就可以知道的。要记住,两种知识的程度是南辕北辙,有着天渊之别的。

透过忆想(理性的层次)的认识,倾向于自我膨胀,刺激情感,分散心意,增加自我迷惑。这项事实的证据可见于许多法义的讨论中,它被标记为琐屑的争辩、找碴寻错、唇枪舌弹。可笑的是,所有这些都是用来拥抱烦恼而不是抛弃它们。法义讨论的目标应该是舍弃烦恼,若透过世智辩聪的感性词汇来认识这项真理,结果会造成烦恼——粗重和微细的,被压抑的,减少的或除去的——视智慧开发的程度而定。

因为没有烦恼能够在完全开发的慧眼之下得以藏身,所以智慧或者应该说是念住和智慧,是摧毁烦恼最有效的武器。就是透过智慧,佛陀和他的圣弟子们才能达到正觉,绝不可能透过知觉或忆想,那不过是理性的知识、推论、臆测。这不是说知觉或忆想没有用处,因为在开发的初期阶段里,它们是有用的引导线,但即使在初期阶段,也必须小心,不要把它们误认为就是真理本身。

佛陀和他的圣弟子们向世间所作的真理的宣示,永远要经由智慧的开发而完成,而不仅是知觉或忆想。因此,对于修行的佛教徒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要经常谨慎于忆想,绝不要认为它就是智慧。必须记住,透过知觉的认识绝不会导致任何烦恼的减少,也不能压抑烦恼,更不要提到真正地消除它了。被忆想制服的心意,就像从前一样,仍然被烦恼压制着。

有一句泰国俗语说:“一座山的知识,非但不会抬高一个人,反而会把他压下去。”为了开发智慧的用意,佛陀劝阻卡拉马族人,不要透过臆测、推论、传说……去相信一个老师或教义。他劝告他们去获取对真理的亲身体验,以便他们自己(透过智慧)能够去认识——这是善的,那是恶的。这种知识是缘自觉知的,不需要推论、逻辑或其他人的文字保证。因为佛陀和圣弟子们并不需要仰仗任何人来做为担保人,或是确认他们的知识。就是法的这项特性,才叫做缘自觉知,那是他们最可信赖的保证人。

尊者阿迦曼说,这个阶段的修习是专注而愉快的,没有食物或睡眠的欲望,没有倦怠或疲劳的感觉,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心意面对烦恼竖起连续的战斗,没有任何犹豫或忧惧。他没有浪费时间,在孤独的生活中,时间,现在完全属于他。

离开伽地浪格寺不久,尊者阿迦曼到达一个大沼泽,名字叫做诺噢(噢字在泰语是惊喜的欢呼语,引申为在一连串的试验和错误之后,突然从迷梦中觉醒)。这里,他的心意开始以豪华壮丽和蔚然奇观的方式,展现它的力量,就像一匹训练良好而生气勃勃的马儿,升腾而上又俯冲而下;它跑出去,到所有的识界去捡取讯息和认知景象,然后撤回来撕碎内在的烦恼,连根拔起。这就是当他受限于对别人负有责任时,长期所压抑的能力和力量,心意连同它所有的习惯都已经被关进了有情世界的牢笼。现在,一旦门已经被打开了,它的潜能就被释放出来了。念住和智慧的力量,变得强烈地活跃和充沛。它闪现而出去观察三界,然后镖射回来察看内部。它在各方面都发挥了全力,现在放弃了,现在释然了,也放下了,再切断,粉碎并刺穿所有残余的虚伪。

就像海洋里一条力气强盛的大鱼,它沉潜,猝然攫取,带着欢乐和喜悦演出各种特技表演。回顾背后,心意隐约看见地平线上,罪恶和危险的乌云恐怖地凝聚着,驱策着它不计一切地为解脱而奋斗。瞻视前方,它看到光辉和荣耀的亮光,似乎招手示意他去享受无限的知识宝藏。

尊者阿迦曼叙述了更多有关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情节,这几页中是不能重述他所说的一切的。

在他全力以赴之后不久,由于大念住和大智慧无穷尽地、持续地运作支持着,后来有一天晚上,他坐在山边一棵孤独而茂密的树下,一块平坦的大岩石上,专注于观察思惟。这棵树的四周是一片开阔的原野,温和的微风给安静的景象添加了凉爽和舒适,那是在白天他也曾偶而地去打坐的地方。不幸地,作者不知道它的真正位置,也忘了询问和记下树名或山名,乃至地区的名称。心意啜饮着他的事迹,陶醉得连细节都忘了。即使在述说之后好几天,他精彩的故事仍不消失。作者也感到自怜,沉思着自己是否有可能达到这种果证?当时心里并没有想到,有一天要像现在这样,把尊者阿迦曼的生平记录下来。

从傍晚到后夜,尊者阿迦曼思惟着缘起法,经行禅思时和静坐禅思时皆然,顺着缘起的系列和逆着次第,向后和向前,一再又一再地穿越又穿越广大的领域——那里无明和爱欲聚集着去创造心里头各种的痛苦。这是介于尊者阿迦曼战斗之间的最临界点,他以大念住和大智慧,做为致命的武器出击,而无明则以熟练的战术著名。无明是聪明的,不只在于它的防御调遣上,它是机巧不可捉摸的,而且在侵袭的战略上,它能够给他的对手发动一次一败涂地的奇袭。当然,可以想见,这就是从无始以来,它一直统治着再生与再死的大王国,而有情众生的心意都在它的权力掌握之中。但是在尊者阿迦曼当晚的生死奋斗中,三界中强力而狡猾的君王,无助地被废除了。在大念住与大智慧的大武器的无情攻击之下,他瓦解与崩溃了。直到此时,他那不可挑战的权威(对世俗人而言),才被尊者阿迦曼挑战成功,他最后完全地被击败了。

依照尊者阿迦曼的叙述,在那时,世间似乎因为敬畏和惊奇而颤动着。在各种天界里,天使们大声叫出他们全心的赞美,高喊着世间现在已经又出了一个佛陀的圣弟子,他们为这件事而欢喜欲狂。然而,人类由于他们纵情于欲乐,可能并不知道,而且将不会知道,就在刚才,一个人类的心意已经证知了至上的法。

过了一阵子,当雷鸣的呐喊已经渐息了,留下来的是绝对纯净的法,沐浴着他的身心并遍覆着全世界。对他而言,它是一个令人屏息的奇迹,以致于无法向别人描述。无论什么慈悲和热心教导别人,现在(暂时地)都消失了。这是因为证知了那个层次的法,是如此微妙、深奥和奇特的事实,因此大多数的人们,实际上是不可能了解的。独自满足于体验着法的奇妙,他片刻间犹豫着是否要把讯息提供给别人。他充满了对佛陀的感激,佛陀证知了全部的真理并为解脱而宣说正法。那个讯息是绝对地真实,在各方面都是不能反驳的。由于恭敬的感恩,他被感动得整夜都不餍足地忆念着佛陀的功德和殊胜。但是法是如此的深奥,因此,传布正法可能会招来无情和敌意的批评,结果,在这方向上的努力,可能伤害大于帮助别人。这就是在他发现无上正法之后,瞬间经过他心里的想法。过了一下子,他扩大他的眼界,回顾他的修习,并视察别人的潜能。

佛陀之道是适于所有像他那样,愿意并敢于接受挑战的人,当然会有更多这类型的人们。自从佛陀宣说那个讯息以来,就已经有过无数的弟子们,他们已经能够证知并达到相同的法了,在佛陀无余入灭的前、后都是如此。这是随后的想法,让他决定把佛陀的讯息,再度带给那些愿意热诚而恭敬地听受的人们。至于教导那些不愿听受或听闻而没有敬意或兴趣的人们,是没有什么妙方的,他们把法视为平凡无奇,待它就像老生常谈而已。只有在一连串痛苦的考验之后,才能赢得无上法。把无价的正法消溶于汪洋中是没有用的,就像一个人在溶解没有价值的东西一样,只有为了那些用心聆听的人们,正法才得以宣说。一个医生是为了治疗病人们的痛苦才开立处方,只要他们宁愿抱病过活,他们就会对医生的劝告一直置若罔闻了。

一个以法自律的人是自足的,在各种环境下都能找到宁静和喜乐,因为他不必依赖任何人或任何事去寻求他的福祉和安稳。没有任何事情能打扰或烦乱一颗已经绝对地净化了的心,它是不可动摇的。因此,尊者阿迦曼大部分的时间都宁愿住在旷野里。当机缘许可时,他时时帮助别人。正法所在之处就有宁静和喜乐,当心意即是法义时,它本身就是喜乐和宁静。为了表面上的成果而奋斗,只会增加自己的痛苦。这使尊者阿迦曼在说法布道时非常小心,决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说法。佛陀所采用的方法,必须永远予以尊重和追随。这永远是他修习的准绳,以提醒他们自己,以自制来追随佛陀之道,于现在、将来获得丰富的利益。

再度考虑着说法布道和修习的方法,尊者阿迦曼再次思惟着已经了然于心的无上法,那是法的完全显示,在那同时也是无法预料、无法想像和无法描述的。他觉得他好像已经死了,然后又再度出生一般,但如此奇特的死亡和出生,却不能以任何已知的事物加以描述。随着这新奇的出生而显现的内明是前所未知而梦想不到的,纵使它与生俱来就属于心意本身。晓悟他的内明光辉是如此不可思议和令人兴奋的奇妙,一时之间让他想起:或许没有任何人能够了解这么难解和这么深奥的法。

尊者阿迦曼的心意天生就是极其活跃,经常喜欢特技表演,即使在他早期的修习阶段也是如此。随着最后的目标在望,它再度演出本身强烈的特别节目。当三重轮回(英、中译注:烦恼、行业、果报)被打破时,仍然留下它的三个圆圈环绕着(解脱心)。随着第一圈结束时,就生起巴利语所谓的“lopo”(断除),意即藉着它的最后功能,对于一切有情事物的执着都被断除了。随着第二圈结束时,就生起巴利语所谓的“ vimu tti”(解脱),意即藉着它的最后功能,究竟解脱已经达成。随着第三圈结束时,就显现了巴利语所谓的“analayo”(没有留恋和欲望),藉着它的最后功能指出事实,现在没有留恋和欲望存在着。心意从那时以后成为“ ekacitta ”(一心),“ekadhamma ”(一法),再没有像有情世间的二元性了。

这是解脱法,一了百了地脱离了所有的有情事物,然后成为一体。这解脱法只发生一次,不会有两次或更多。佛陀和他的圣弟子们知道解脱法只有一次,从此以后就成为一心和一法,再没有更高的果证了。身心诸蕴仍然这样保留着,就是完全没有任何不同成份的诸蕴,它们不再是有毒的,不再有害了。在证果之后,他们一如从前那样保持着自己,没有任何的增减,它们仍然依照心意的指令作用,而心意现在不再执着于它们了。各自在自己的境界里运作着,各自在自己的境界里都一样地真实。彼此之间再没有冲突或挣扎,因为诸蕴都已经以它们自己的方式而得以平静了。这个协调运作的情况,将会持续到诸蕴各自分离时。

被净化的心意于是成为 yathadipo ca nibutto ——(燃料耗尽)火熄灭尽了。

普通的语言至此已经到了它的极限,更进一步的描述成了不可能。这就是那个重要的夜晚,发生于尊者阿迦曼身上的事情,当三重轮回的三圈之后,世间和解脱之间的界限变得很稳固(虽然世间和解脱仍要一起运作一段时间)。

当夜剩余的时间,尊者阿迦曼悲悯自己过去的无知,使他在生死轮回中受着无数的痛苦,不禁感伤而流泪。随着对于二千多年前佛陀所说正法的觉悟和果证,对他而言,就像一个孤独和疲倦的旅人,遇到了一个大水池,邀请他去啜饮它清净而怡人的池水。他觉得,为了这个伟大的发现,即使他能够用全部的生命来敬礼三宝,还是不能适当地表达他对佛陀和从前曾经追随相同圣道的僧伽的感激。如果那里有任何人曾经看过他在顶礼流泪,那个人一定会认为他悲伤极了,正在祈祷着诸神的帮助。然而这些眼泪和顶礼,只是对于曾经帮助、引导他到达最伟大的发现的佛、法、僧,表示最深挚和谦逊的感激而已。这个流泪顶礼的比丘,是一个已经在他自己的心里认知了佛陀、佛法和僧伽的人。佛陀曾经说过:“任何人见到了法就见到了我,任何人见到了我就见到了法。”
那天晚上,地居和空居天使,联合着,全心全意地赞美着尊者阿迦曼的果证,声音响彻诸识界,来拜访他并恭敬地表示他们希望听他说法。但是因为他仍然全神贯注于无上法,并且还要一些更长的时间,他指示他们,他仍然没空,希望他们能够以后才来。他们了解他的希望并回到自己的天界,欢庆着在他证果的第一夜,就亲见这位清净梵天(Visuddhideva,中译注:诸天视尊者为净居天的圣者(最高的梵天)原文)。

黎明时,在他静坐禅思之后,尊者阿迦曼忆起昨夜所发生的奇迹,并对经常布施他食物的村民们表示感谢。他也感谢(在它下面静坐禅思)那棵树。当入村托钵的时间快到时,由于当天晚上,解脱的喜乐盈满身心,他最初想着,当天并不需要去寻求任何食物。但因为他对那些供养食物而帮助他的村民,有着慈悲心的缘故,基于道义上的责任,他照常地走向山地部落去了。

那天对于村民有着一份特别程度的慈悲,对那些把食物放入钵里的人、正在家里工作的人和那些正在屋子前后院的泥地上玩耍的小孩子们,他更关心和慈悲地看着他们,然而在以往,他从未特别地去注意任何人。就连人们也都显得很高兴,当他们看到他走来的时候,都带着礼貌的微笑。

回到山上他住的地方,他的身体没有需要食物的征象,因为他仍然被法味所庇护着。他既不饥饿也不疲倦,但是食物既然已经在那里,他就食用它来维持身体的力量,身体不能长时间缺少粗食的。食物似乎没什么味道,它被法味所取代了。就是巴利语所谓的Sabbarasam dhammaraso jinati —— 法味胜过其他所有的味道。

第二天晚上,从各种天界和从所有方向来的天使们,这些虔诚地尊敬佛法的天使们,第二次来拜访他。他们告诉他,昨天晚上他们所看到的光辉灿烂的法光,就好像所有肉眼看不见的众生世界,上层的和下层的,三界里,突然地被敬畏的震动所撞击,同时惊叹于那穿透各界的眩目之光。藉着那片光明,任何一个心意开发到相当知识程度者,都一定会看透他以前所未曾见过与不知道的其它境界。

“从您圣者所辐射出来的法光,远比数百个或数千个太阳还要光亮,”他们说:“那些没有看到或不知道这光明的奇迹者是可怜的,因为他们已经错过了生命中一次难得的机会。从各界来的天使们不禁对您圣者的成就,表现出他们的惊讶和欣喜的赞美。您的果证是伟大而奇特的,各种境界中,无法计数的有情众生们,都被那神圣的光明所遍覆着,体会到一种前所未知的喜乐。许多世间的众生则错失了我们现在所享有的这个卓越的机会。”

然后,尊者阿迦曼为了他们进升于较高的生存境界而说法使他们欢喜。当他们都已经走了以后,他回忆自己的修习模式,曾经不寻常地被困难和危险所包围着,因此可以被称为“通过死亡门槛之道”。对他而言,很明显的,如果没有勇敢地面对一连串严酷的考验,一次又一次死亡的威胁,他是不能够实现愿望去达成最后的目标的。

069诸佛和阿罗汉弟子们的赞叹

在尊者阿迦曼的最后果证之后,接下来的几个晚上,有许多佛陀跟他们的阿罗汉弟子们一起来探视他,赞赏他的解脱。有一个晚上,一位佛陀和数万个弟子们前来;另一个晚上,一位佛陀和数十万个弟子们前来。随从每一位佛陀的弟子人数并不一样,要看每位佛陀的成就而定。然而随同每一位佛陀的那些弟子们,并不是实际的弟子人数,他们只是象徵的,表示相较于另一位佛陀弟子的总数而已。在阿罗汉弟子之间,也有许多沙弥跟随着。就抽象或非人称的意义上来说,“阿罗汉”一词适用于“沙弥”和“比丘”。

诸佛开示尊者阿迦曼许多要点说:“如来(诸佛用于自称时,相当于“我”)已经知道了你从生死轮回的牢狱中解脱了,现在我们来为你赞叹。它是一个广大的牢狱,坚固地被看管着,充满着迷惘和诱惑,全都用来强化它的围墙,而使入狱者迷惑于这样的事实——他们不过是因为放逸而丧失自由的牢囚而已。这就像一个生了病的人,却不想去寻求药方一样,任何处方对他们可能都是完全无用的,如来的正法就像那个疾病的处方。有情众生正感受着由他们自己的烦恼锐箭所造成的疾苦,他们的疾病似乎是无可救药的,只要他们拒绝接受正法治疗的话。他们必须感受着再生再死,身心相续无尽的痛苦。围绕他们的正法是派不上用场的,因为他们既不在意,也不敢去看、听和应用它。

“因此虽有正法,而有情众生却在他们自己痛苦的暴风中无助地回旋着。直到他们注意到正法,并把它付诸修习,否则,无人能够给他们任何帮助。诸佛可能来了又去了,然而疾病仍在那里困扰着那些不愿学习的人们。所有诸佛的讯息是一样的,因为有情众生心里的烦恼也都是一样的,没有诸佛正法所不能揭露和除灭的烦恼,除了屈服于他们自己的烦恼而把正法看得比它还次要的人们。

“正法和烦恼是彼此相反的,一个遵从正法的人必须对抗或不服从烦恼,然而服从烦恼的人,必然会违背正法,认为正法是令人苦恼的,剥夺了他的乐趣。但是一个具有分辨智的智者,就不会像那样地自我屈服。他绝不像一只乌龟被放在锅里煮沸而死在那儿。同样的方式,世间也被它自己的烦恼烹煮着,不知道怎样离开监禁它的锅子,所有活着的众生都包括在内,不论是在水中的,在陆上的,在空中的,或在地下的。那份炙热存在他们的心中,无论他们走到和住在那里,他们都随身带着那份炙热。

“现在你已经见到如来了,并且知道这除了心意的绝对纯净之外,没有别的。如来能够到这里,也只是透过三摩地的形式(虚设的,想像的,世俗的或相关的形式)。”

尊者阿迦曼接着说:“我对佛陀和阿罗汉弟子们没有怀疑,但是,在您般涅槃(完全的灭尽而没有任何余留)之后,怎么还能够以这样的形式而来?”

佛陀回答说:“这样一个暂时的形象,对于已经达到绝对纯净的人是必需的,虽然他是无形的,但是为了来看一个已经达到绝对纯净的人,他仍然要虚拟一个世间的形象。但是当两者都已经达到般涅槃时,就不需要世间的形象了。诸佛之间也是一样,先透过世间形象的过程,藉着这个示现做为暂时的沟通工具,才能知道在他们以前的诸佛。透过绝对的解脱,并没有任何的表现或显示。同样的方式,如来和阿罗汉弟子们为你方便示现,让你能够知道和看到某一位特定的佛陀和他的阿罗汉弟子们的样子。

“换句话说,任何需要透过世间形象接触的地方,就需要一个虚拟的形象才能联系。但是,任何需要透过绝对解脱的关系,就不再需要任何有情世间的形象了,因为双方都已经平等而一致了。然而,当要知道个别的特性时,又再度需要世间形象做为对比,才能了解空无形迹、显示或表现的绝对解脱是自然地辉耀着,也被一种无比的喜乐宁静所实证着。那些了解这个事实的人对于透过世间形象(相对地说)来表达或描述绝对的解脱,是没有任何怀疑的。而自己存在的绝对解脱是不依靠任何事物的。”

佛陀接着问他:“你问那个问题是出于疑问或是为了问候?”尊者阿迦曼回答:“为了问候我才这么问,因为,事实上,在世间或绝对解脱之中,我没有任何疑惑,于佛、于法、于僧,我自己已经证知了经文所说的“见法即见如来”,意即佛、法、僧就是从有情世间净化和解脱。无论佛陀和阿罗汉弟子们来或不来,都不能改变我所证知的信念。”

佛陀接着说,他也了解尊者阿迦曼向他提出这种问题的用意,那是一个互相问候的方式。

很显然的,伴随佛陀的阿罗汉弟子们都没有说话,只是以感人的态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即使小沙弥们也安静地坐着,虽然(在世人眼中)他们都很可爱。这些沙弥们都在九到十二岁之间,起初见到他们,不由得感觉就像一个成人看到一个小男孩那样,想要拨弄他的头发。那些事先不知道这些沙弥都是阿罗汉的人,必然会做出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来。那些已经知道他们是阿罗汉的人,就绝不会想到做那样的事了。就像其他的阿罗汉弟子们,这些沙弥的风度也很感人,不下于他们。因此所有的阿罗汉弟子们,包括比丘们和沙弥们,由于他们完美地自律着,都一样地振奋人心和感人肺腑。

如果尊者阿迦曼好奇的要知道有关于传统的经行和静坐禅思修习、经行和静坐禅思的穿着方式和比丘之间相互尊敬的方式等,在他静坐禅思时,就会由佛陀本身或是一位阿罗汉弟子,为他显示正确的方法。所有给他的解释都很详细,例如为他示范在经行禅思时,怎样放置双手,怎样走路,以及经行时怎样控制自己。静坐禅思也被示范得很详细,显示一个修行人应该面对那个方向,坐的姿势……等。

070基于世俗和绝对解脱的尊敬

比丘们互相尊敬的方式有一个显着的特徵。有一次,尊者阿迦曼对佛陀时代的比丘们如何互相尊敬感到好奇。当他静坐禅思的时候,在他的定境中就出现了佛陀和许多不同年龄的弟子们,有些头发灰白,也有沙弥,大小都有。没有任何人同时到达,而是,各人独自前来或是一个接着一个。谁先到就坐在前面,至于那些后来的人就按照到达的先后次序入座。一个先到的沙弥就坐在比丘们的前面,而年长得足以做他们祖父的比丘们,则安详地坐在这些年青人的后面,他们这样做,毫无困窘的样子。即使佛陀本身,来迟了,也毫不在意地坐在其他比丘们和沙弥们的后面。

尊者阿迦曼对佛陀弟子圈内,明显不按长幼次序的情形感到惊讶,佛弟子们是以他们的秩序和律仪著名的。过了一会儿,不用佛陀发言解释,尊者阿迦曼就了解了,这种尊敬只是基于解脱法而已,没有假设的或相对的事实包含在里面。在这个基础上,没有关于戒腊的传统或社会纪律,那只不过是相对的真实。从佛陀自己起,下至于阿罗汉弟子们和最小的沙弥们,只有基于绝对纯净的绝对平等。

当尊者阿迦曼想再知道有关他们之间传统的尊敬方式时,他面前的佛陀和阿罗汉弟子们迅速地改变位置。佛陀坐在聚会的前面,而曾经坐在前面的沙弥,移动到比丘们的后面,然后,全部按照通常所知道的律仪秩序而坐着。尊者阿迦曼于是明白了,这一定就是佛陀时代,比丘圈中,尊敬其他比丘的方式。一个阿罗汉比丘要尊敬另一个持守戒律而戒腊较高的比丘,即使那个比丘仍非阿罗汉。

这之后,佛陀开示尊者阿迦曼说:“如来的比丘们,是以对彼此的尊敬和善意为特徵,那是基于荣耀和尊严的平等。在一个聚会里,不论多大的聚会,如来的比丘们,没有争吵或侵犯的态度。一群比丘的聚集,如果不互相尊敬,或不依照指定来代表我的正法和戒律(正法律)为师而行,就不能被称为如来的比丘。他们是虚伪的比丘,只是假装成真的而已。相反的,一群比丘的聚集,他们顺从地奉行正法和戒律,就有资格被称为如来的比丘,不论他们是在那里剃度的,不管他们是谁,属于什么阶级或国籍。他们全都追随着如来的脚步,迟早必定达到痛苦的熄灭。”

在这简短的开示之后,佛陀和他的阿罗汉弟子们立即消失,而尊者阿迦曼深信他所见的事实。

阿姜曼尊者对阿姜查的修行开示

阿姜曼尊者(1870-1949)是泰国近现代最著名的高僧之一,阿姜查尊者曾经在年轻时拜见过阿姜曼尊者,并得到了最宝贵的修行开示。以下文字出自阿姜查的传记《关于这颗心》:

到了晚上,这三位年轻比丘将双层袈裟整齐地披在左肩上,怀抱着既期待又畏惧的忐忑心情,前往会客木屋,向阿姜曼顶礼。阿姜查双膝跪地爬向大师,另外两位比丘则在他的两侧,他们逐渐接近一个瘦小而年老,却坚毅如钻石般的身影。当阿姜查向他顶礼三次并选择适当的距离坐下时,不难想象阿姜曼深邃而澄澈的眼神是如何凝视着他;一位坐在阿姜曼身后的人慢慢挥舞扇子驱赶蚊子。当阿姜查的眼光向上时,瞥见阿姜曼的锁骨明显地突出于苍白皮肤上的袈裟,而他的薄唇则被蒟酱汁染红,与他奇异的光彩形成醒目的对比。

基于比丘之间尊敬戒腊的习俗,阿姜曼首先询问访客,他们出家的时间,在哪些寺院修行,旅途的细节以及是否对修行有任何疑惑。阿姜查吞了一下口水说,是的,他有。他过去一直热心研究律典,不过却遇到挫折。戒律似乎太烦琐了,很难落实,似乎很难持守所有的规则,标准在哪里呢?阿姜曼向阿姜查建议,以”世间的两个护卫”–惭与愧为他的基本原则。有了这两种美德,其他的就会随之而来。接着他便开始讲述戒、定、慧三学,四正勤与五力。他的眼睛半闭,声音愈来愈洪亮而迅速,如同逐步换向更高速的排挡。他斩钉截铁地描述实相与解脱之道,阿姜查与同伴听得浑然忘我。阿姜查后来说,虽然他走了一整天的路已筋疲力尽,听到阿姜曼的开示,他倦意全消;他的心变得平静而澄澈,觉得自己好像从座位上飘到了空中。直到深夜,阿姜曼才结束谈话。阿姜查回到伞帐,神采奕奕。

第二晚,阿姜曼给了他们更多的开示,阿姜查觉得他对修行已不再有任何疑惑。他生起前所未有的法喜,现在要做的只是把了解化成行动。确实,这两晚带给他最大的启发,是阿姜曼的训诫让他”见识实相”(sikkhibhto)。但最清楚的解释,就是给了他一个至今仍欠缺却必要的修行背景或基础,即心本身与心里刹那生灭状态之间的区别。

“阿姜曼说,它们只是状态,因为不了解这点,我们才会将它们视为真的,视为心本身;事实上,它们都只是刹那的状态。当他那么说时,事情突然变清楚了。假设心中有快乐–对心本身而言,它是不同的事,是不同的层次。若你了解这点,你就可以停止,可以将事情放下。当世俗谛(世间共许的实相)被如实看见时,它就是胜义谛(究竟的实相)。多数人把每件事都混为一谈,说成心本身,但事实上,有心的状态和对它们的觉知。若你了解这点,就差不多了。”

到了第三天,阿姜查顶礼阿姜曼后,就带着他的伙伴告辞,再次进入普潘(Poopahn)偏僻的森林中。他就此离开沛塘寺,再也没有回来过;不过,他的内心满怀启发,一生受用不尽。

上世纪最伟大的禅师之一的阿迦曼尊者的教导,尊者教导阿姜查的一段话一直在指引着我的修行,他说:“虽然佛陀留下来的教导无所不包,但论到它们的核心实际上却非常简单,有了念住(觉知)的建立,如果见到了内心当中生起的每一个事物,当下便是修行的真实之道。”

孙伦大师:老妇被不孝子媳们遗弃而证四果阿罗汉的故事

老妇被不孝子媳们遗弃而证四果阿罗汉的故事--宣隆(孙伦)大师开示

摘自《孙伦传》

在乔答摩佛时代,在舍卫城(Sāvatthi)有一位富有的女子,名字叫索娜(Soṇā),她具有五种受人敬重的女子德性,到了适婚年龄,被许配给一位门当户对的年轻男子。这对新婚夫妇,由于富有及年轻貌美,过着所有年轻夫妇所向往过的幸福日子,可说从未有想过与三宝有关的事情。

随着时间流逝,这对夫妇生了十个小孩,全都是男的。那时候,索娜的丈夫开始到精舍拜访佛陀,在听了佛陀的开示后,即渴望成为比丘,更相信自己有正当的预感支持。不久,佛陀接受了他进入僧团,他自然十分高兴,但却忘了立即通知他的妻子。

各位在坐的男众,你们有哪一位能够这么做呢?

当妻子索娜听到有关丈夫成为比丘的消息后,内心极之苦恼烦乱,她放声大哭,十分可怜,并重重地责备丈夫,指责他忘恩负义、欺诈不忠、更对孩子们残酷不仁,往后数天她都无法吃喝、无法睡眠,内心总是思念着丈夫。

随着时间流逝,她尝试安慰自己道:「他既然不爱你了,你为何还要为他悲哀呢?如果他爱你、关心你,你应该爱他、关心他;如果他离开你,你也可离开他的啊!」这些就是她自创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就这样,她开始过着寡妇的生涯,含辛茹苦地养育她的儿子。

当索娜的十个儿子都已长大成人时,她已经六十岁了,年纪老大令她知道:十个孩子都长大了,他们都能独立生活,是时候我可考虑退休,把家庭责任下放给孩子们了。于是,她把所有财物平均地赠送给她的十个孩子。

接着,她对十个孩子说:「亲爱的儿子,你们的父亲离开后,我一直照顾你们,现在你们都长大成人了,我也到了退休年纪,要过我的宗教生活了。我已把我的所有财物分配给你们,今后我便要完全依靠你们了,相信你们也会好好地照顾母亲,直至终老吧!」

儿子们一起说:「亲爱的母亲!你不用担心,你教养我们,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都懂得感恩图报的,我们会用你给我们的财物来供养你的,请放心吧!我们会轮流来照顾你,令你生活无缺无忧的。」年老的母亲听到儿子们的说话后,内心感到十分快慰,于是祝福孩子们道:「希望你们都万事有成,生意兴隆,家庭幸福快乐。」

她首先在长子的家中居住,起初她都得到很好的对待,过了大约十五天左右,款待的热情开始走样了,长子家更开始要母亲帮手做家务,之后不久,他们不满与老太太同住,提议她是时候搬去其他的弟弟家中居住了。老太太原以为在次子家中居住会得到较好的对待,结果是看差了,次子对她的殷勤只不过数天,就因为儿媳的负面影响而支持不住了。于是,她唯有搬到三子的家中居住。

就这样,她从一个儿子搬到另一个儿子的家中居住,每次她都遭遇到类似的无良对待。当去到最小的儿子家中时,她竟受到最无良的对待;最小的儿子责备她,说她总是投诉她的媳妇,她一定是对她们有偏见,且一面说一面开门,叫她离开。

一个曾经富有的太太便这样地被自己的所有儿子所遗弃。她现在已无家可归,且身无分文,想到年老无依,对自己的悲惨遭遇,不禁悲叹道:「我真苦啊!十个儿子都不想养我,现在我的境况就好像俗语所谓:『儿子胡涂不孝,媳妇妒忌中伤,母亲被遗弃了,变得无依无靠。』

她伤心欲绝,很想了结残生,远离儿媳。幸好她过去储备的功德令她停止这不顾一切的行动,她想到乔答摩佛仍然在世,他是众生的真正归依,也是她以前丈夫所归依的尊者。于是,她想跟丈夫的做法出家,于是,随即走向众比丘尼(Bhikkhunīs)所住的精舍,成为了比丘尼。

作为比丘尼的她,并没有因为年纪老大就可以得到特别的尊重,她被同住的比丘尼指派各式各样的杂务;她要做洗衣、担水、煲水及间中为她们按摩等工作。有些年轻、辈份较高的比丘尼们,利用她初入僧团的低微地位,经常要她屈从她们的要求;年迈的索娜比丘尼并没有得罪她们,只尽量照她们的命令去做。

当比丘尼们有机会去听佛陀说法时,她们不让年老的索娜比丘尼坐在前排,她被迫要走到后面的位置坐,因此,她听不到佛陀所说的完整教法。

一天,所有精舍内的人都被邀请入城接受供养。同住的比丘尼们对她说:「老人家!你眼蒙耳聋,弯腰驼背,就留下来看守精舍吧!请你记住煲水,我们回来时,一定要有热水饮和冲凉。」接着,她们便应邀入城去了。

留下来的她便依照吩咐,到井边打水(汲水)。那个井很深,水桶又大,她做到精疲力尽,不禁低声自叹:「真是祸不单行,我前世一定做了很多恶事。」那个时候,她正拿着装满水的桶子蹒跚地走着,一不小心,就滑倒在澡堂的地上了。她脆弱的身体痛楚万分,没办法,唯有运用正念,坚定地留意观察(专注)着当下生起的痛苦感觉。

随着她对强烈感觉的持续性专注,定力增强了,生灭智在她的心内生起,感觉在醒觉的意识中由概念转为现实;就在那时,她清楚地洞悉到心、心所与色(肉体)的生灭本性,证得了初果的道智。跟着,她奋勇精进,最终证得了阿罗汉的道智(Arahatta-magga)。由于过去世她有足够的功德储备,她同时获得了神通力;她进入果定(Phala
Samāpatti)之中,体验着殊胜的解脱乐,完全忘记了她要为同住的众比丘尼煲水的事。

不久,同住的众比丘尼回来了,她们不见老比丘尼,于是到处去找她,终于在澡堂内发现了她。一些还满脑子俗念的比丘尼强烈地谴责她说:「为什么在澡堂内睡觉?那些热水呢?在哪里?」索娜长老尼(Soṇā Therī)冷静地说:「是的,是的,我去给你们取来。」她进入深定,运意于火盘(TejoKasiṇa)对象,郑重地宣称:「愿澡堂内所有水桶、水缸的水都沸腾起来!」看!整个澡堂内的水都真的沸腾起来了。

那些充满俗念的比丘尼,看到澡堂内之水在瞬间被煮沸的情境,不禁畏惧起来,大声地叫喊:

「她是个女巫!她是个女巫!她令澡堂的水立即被沸腾起来!」她们的叫喊声惊动了楼上的长老尼,她们走到楼下,也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她们知道索娜长老尼已经证得阿罗汉果了,于是就把她与其他比丘尼都带到佛陀面前。

在大众中庄严地坐着的佛陀,向大众说:「看看在这里的索娜长老尼,她进入僧团时已年纪老大、身体孱弱,虽然如此,由于她的信力与精进力,她终于证得了阿罗汉果与神通力。噢!我的儿女们啊!在追求涅盘来说,年纪大小是没有关系的,关键的是精进。索娜长老尼在胜莲华佛时代,曾看见一位比丘尼受胜莲华佛称赞,说她是精进第一(Āraddha vīriyaeatadaga)。那时索娜长老尼发愿,希望自己将来也可以得到相同称号的荣誉。她的志愿现今实现了。」藉由阐述索娜长老尼的过去世与志愿,佛陀便授了她精进第一的称号了。

索娜长老尼很快便声名大噪,远近皆知,甚至以前的丈夫(现今已是阿罗汉)与她的十个儿子都来礼敬她。怀着高兴的心情,他们都请她原谅他们过去的不当行为。母亲向他们说,她已饶恕他们;此外,她也想多谢他们,多谢他们的原因是:如果他们当初待她友善,她将无法离开他们,结果也就没有归依(佛法僧)三宝的机会了。

十个儿子礼敬他们的父母亲,请他们接受他们为施主,并说以后会供养他们出家人之四种必须品 ──僧袍、饮食、住所、药物。母亲向他们解释:「真正的出家人是不会对四种必须品与其施主有任何依恋执着的,他们只会向不识的普罗大众化缘,接受那些布施过活。你们有心了,请回去吧!」于是,她的十个儿子便相继离开了。

佛陀鼓励大众说:「你们当中年纪大的人,应以索娜长老尼为榜样,好好学习她的做法,她虽然上了年纪,六十多岁才进入僧团,仍能本着至诚的精进力证得阿罗汉果与神通力。」听完这番开示,许多年迈的女众都醒觉到一个事实,就是年纪大的她们也可以证得道智的,于是,她们都相继出家为比丘尼了。

(跟着,宣隆大师便总结他的开示说:)

各位上了年纪的善信!你们想学索娜长老尼一样于今世开悟吗?如果想的话,就不要爱(依恋)你们自己,也不要爱(依恋)其他人,不要因为年纪大而灰心沮丧,年纪大没有关系,身体气力不足也没有关系,信念(Saddhā)与精进(Vīriya)才至关重要!趁佛法(Sāsana)仍存,不要走失机会,应做必须要做的事啊!如果子女不养你们,如果他们因为要你们照顾而不愿你们离开的话,来我这里吧!我会帮助你出家,出家后就不用担心没有人供养了。

〔索娜长老尼的故事完毕〕

〔注:宣隆大师在生时,不会说任何一位善信是供养他出家人四种必须品的长期施主,任何人士基于信念所捐赠的物品,他心目中都会认为是赠给出家人四种必须品的施主。〕

佛陀的圣弟子与天人的故事

摘自《佛陀圣弟子传》

(大目犍连)马哈摩嘎喇那

有一次,马哈摩嘎喇那去天界拜访沙咖天帝(Sakka-devanaminda),看见他过着散漫的生活,他因沉迷于天界的欲乐,已忘失佛法。为了消除他的虚荣心,马哈摩嘎喇那以脚趾摇晃沙咖天帝非常引以为荣的天宫——最胜宫。这也对沙咖天帝造成震撼,他很快就记起佛陀不久前才传授的止息渴爱的教导,也是佛陀激励马哈摩嘎喇那证得阿拉汉果的教法(MN37)

他不只拜访欲界天,且拜访梵天。他就这样出现在一个梵天面前,过去这梵天一直认为没有沙门能进入他的领域,马哈摩嘎喇那透过问答与神通技巧,动摇了那个天神的我慢

阿奴卢塔 (阿那律)

与天人谈话

阿奴卢塔接着说,有种天人名为“光音天”(abhassara deva),他们虽然隶属于同一个天界,但彼此之间的光并不相同,根据他们转生到那个世界的不同禅定特质,所散发的光可能是有翔的或无量的,纯净的或有染的。

当有比库问到时,阿奴卢塔证实他所说的这些天人是出自自己的经验,因为他曾出现在他们之前,并和他们谈话(MN127)

还有一次,许多名为“可意众天”(manapakayika devata)的天女出现在阿奴卢塔面前,述说她们能做的一切非凡之事。例如,能瞬间变换想要的颜色,随意发出个种声音和音响,并立即的到任何欢乐。

为了测试她们,阿奴卢塔心中希望她们变成蓝色,果然她们能读到他的心思,全都变成蓝色,穿着蓝衣,佩带蓝饰。无论他希望她们变成何种颜色,她们都能照做--黄色、红色、白色,配合衣服与饰品。

天女们以为阿奴卢塔喜欢她们的表现,于是开始表演非常曼妙的歌舞,但阿奴卢塔却关起感官之门,不理睬她们,当她们注意到阿奴卢塔并未从表演中得到任何快乐时,就立即离开了.

马哈咖沙巴(迦叶)

我们的资料记载了两次马哈咖沙巴与天神的相遇。之所以在此提出,是因为它们说明了他的独立精神,以及保持苦行方式的决心,连来自更高层次众生的恩惠也不接受。
天女拉雅来报恩

第一次是和年轻的天女拉雅(Laja)。她记得自己能获得天界的快乐,是因为前世在人间身为贫女时,抱着信心供养烘干的米给马哈咖沙巴长老,并发愿:「愿我能分享你所见到的实相!」在她回家的路上,正回想自己的供养时,却遭蛇咬死。

她在一片大光明中,立即转生三十三天。

这位天女记得此事,由于感恩而想回报大长老。她来到人间,帮大长老打扫房间与取水。在她连续三天如此做之后,长老在他的房间看见闪闪发光的她,询问过后,便请她离开,他不希望未来的比库批评他接受天神的服侍。

他的恳求并未有所帮助,天女非常悲伤地升到空中。佛陀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出现在天女前向她说明善行的价值,以此安慰她。但他也说,修持禁戒是马哈咖沙巴的本分。

沙咖天帝(Sakka-devanam-inda)来供养另一个故事谈到马哈咖沙巴在毕钵离洞时,他进入一段七日未受干扰的禅定。七日后出定,他前往王舍城托钵乞食。

那时,五百位沙咖天帝(Sakka-devanam-inda)的随从天女,很想供养他食物。他们拿着准备好的食物接近长老,请求他眷顾她们而接受供养。然而,马哈咖沙巴婉拒了,因为他想眷顾穷人,好让他们能得到福报。她们数度恳求,但是,在他一再拒绝之后,终于失望地离去。

当沙咖天帝听到他们无功而返时,也很想亲自去试试。为了避免遭拒,他化身为老织布工,当马哈咖沙巴接近时,便献上米饭。当米饭被接受时,显得异常芳香。

因此,马哈咖沙巴知道老织布工并非凡人,而是沙咖天帝,他便指责这位天王:「你犯了大错,憍尸迦(Kosiya),你如此做将会剥夺穷人获得福报的机会。别再做这种事了!」

「我们也需要福报,尊贵的马哈咖沙巴!」沙咖天帝回答:「我们也很需要福报啊!但我经由欺瞒而布施你食物是否有福报呢?」「你已得到福报,朋友。」于是沙咖天帝在离开时,口诵庄严的优陀那(udana,即兴语):

啊,布施,最高的布施!
善赠予马哈咖沙巴!

舍利弗涅槃的故事

摘自《佛陀圣弟子传》

一、沙利子(舍利弗)

回到出生房间入灭

沙利子在比库们的陪伴下踏进家门,并进入他的出生房间。

坐定之后,他请比库们各自回房间去。他们才刚离开,长老便患了严重的下痢,他感到剧烈疼痛。当一个桶子提进房去,另一个就被提出来。身为母亲的婆罗门女心想:“我儿子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而斜倚地站在自己的房门边。

诸天的探望

然后事情就发生了,经文告诉我们,此时四大天王自忖:“‘佛法大将’现在住在哪里呢?”

他们以天眼照见他在那罗卡村,在他出生的房间里,躺在病床上等着入灭。他们说:“让我们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当他们抵达这出生的房间时,他们礼敬长老,并恭立一旁。

“你们是谁?”长老问。

“尊者,我们是大天王。”

“你们为何前来?”

“我们想在你生病期间照顾你。”

“随它去!”沙利子说。“这里有侍者,你们可以走了。”

他们离开之后,诸天之王的沙咖天帝(Sakka)也来到,在他之后,是大梵天王(Mahabrahma),但长老都同样请他们回去。

波罗门女看见这些天神来来去去,心中自忖:“那些来礼敬我儿子然后离开的人是谁?”然后她走到长老房门口,向准达尊者探询长老的情况。准达将她的疑惑转达给长老,并告诉他:“大近事女(upasika)来了。”

沙利子问她:“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来呢?”

“我来看你,亲爱的,”他回答:“请告诉我,最早来的那些人是谁?”

“四大天王,近事女(upasika)。”

“那么你比他们更伟大吗?”她问。

“他们就象寺院的护法,”长老说:“从世尊一出世,他们就手持宝剑守护着他。”

“亲爱的!他们离开之后,接着来的人是谁?”

“是诸天之王的沙咖天帝。”

“那么你比诸天之王更伟大吗,亲爱的?”

“他就像帮比库携带东西的沙马内拉(samanera),”沙利子回答:“当我们的大师从三十三天(Tavatimsa)回来时,帝释拿着佛陀的衣与钵,和他一起回到人间。”

“帝释离开后,接着来的那个光明遍满房间的人是谁?”

“近事女,那是你的上主与导师——大梵天。”

“那么,我儿,你比我的上主——大梵天,更伟大吗?”

“是的,近事女!在我们大师出生那天,据说四大梵天手持金网迎接这位伟人。”

回报母亲养育之恩

听闻此言,婆罗门女心想:“如果连我儿子的力量都如此之大,那么他的导师与上主的威力岂不更大?”当她想到这里时,内心顿时生出喜悦,遍满全身。

长老心想:“我的母校心中已生起喜悦,现在是对她说法的时候了。”于是他说:“近事女,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她回答,“如果我的儿子有如此的功德,那么他老师的功德岂不更大?”

沙利子回答:“在我老师出生、出家、觉悟与初转法轮时,八万四千个世界都发生大震动。他在戒、定、慧、解脱与解脱知见上是无与伦比的。”

然后,他向她详细解释皈敬文:“如此即世尊……(Iti pi so Bhagava…)。”他就这样在佛陀功德的基础上,为她解说佛法。

当她的爱子结束说法时,这婆罗门女已证得入流果。她说:“啊,我亲爱的优波提舍!你为何如此?为什么这些年来,都不赐予我这个不死的甘露智呢?”

长老心想:“现在我已经回报母亲——鲁芭舍利(Rūpa-Sari)婆罗门女的养育之恩,这样应该足够了。“于是他请她离开,说:“近事女(upasika),现在你可以走了。”

当她离开以后,他问“准达,现在是什么时候?”

“尊者,是清晨了。”

长老说:“请集合比库们。”

当比库们聚集时,他对准达说:“准达,请扶我坐起来。”

准达照做了。

然后长老对比库们说:“我的朋友,我和你们共住、同行四十四年。若我有任何言行曾令你们不悦,请原谅我,朋友。”

他们回答:“尊者,虽然我们形影不离地跟着您,但您从未曾触恼我们,反倒是希望尊者能原谅我们。”

之后,长老以大衣包裹着身体,覆盖在脸上,右胁而卧。然后,就如世尊般涅槃所做的一样,他依序地进出九次第定,然后再从初禅进入第四禅。在他进入第四禅的霎那,就如旭日初升,他完全地进入了无余涅槃界。

佛陀智慧第一女弟子柯玛~两句偈证阿罗汉

摘自 《佛陀圣弟子传》第三章

断除欲乐的大智慧者:柯玛

就如佛陀在比库僧团中,任命沙利子(Sariputta)与马哈摩嘎喇那(Mahamoggallana)两位上首弟子般,他也任命两位女性为比库尼(bhikkhuni)僧团的第一弟子,她们分别是「神通第一」的莲华色(Uppalavanna)比库尼,与「智慧第一」的柯玛(Khema)比库尼(AN1,chap.14)。佛陀举出这两人为所有比库尼效法的榜样与模范,其他比库尼可以此为标准来评估自己(SN17:24)。

了解生命无常而证得阿拉汉果

「柯玛」(Khema,古译:谶摩)的巴利语原意为「安稳」,是「涅槃」的同义词。柯玛比库尼属于马嘎塔国(Magadha)的皇族,看起来非常白皙漂亮,她一达到适婚年龄,便成为宾比萨拉王(Bimbisara)的嫔妃之一。宾比萨拉王是入流者,也是佛陀的大施主,他将自己的竹园捐给僧团,且非常关心与照料比库们。

不过,虽然柯玛经常从国王口中听到佛陀的事,她却拒绝去见他,担心他会批评她的美色,并对她说欲乐的虚幻,她对这些非常执着。然而,国王想到一个诱使她闻法的方法。他雇了一群歌手,向她歌颂竹林精舍的和谐、平静与庄严,由于柯玛很喜欢自然之美,因此决定去拜访那里。

她以丝绸与檀香盛装打扮,缓缓地走向佛陀正在说法的讲堂。佛陀能读出她的心思,便以神通力变现出一个美丽的少女,站在她身边为他摇扇。柯玛被这美女所吸引,心想:「我从未看过这么美的女人,我自己根本远不如她,别人都说苟答马(Gotama)沙门贬抑美色,他们一定是误解他了。」佛陀接着便让这个变现的美女从年轻变到中年,然后再到老年,有着残缺的牙齿、灰白的头发与发皱的皮肤,最后倒在地上一命呜呼。这时,她才了解外在美丽的虚幻与生命的无常。

她心想:「这个身体竟然会像那样毁坏?那么我的身体一定也会步上这样的命运。」

佛陀读出她的心,并说:

柯玛!瞧此堆元素,

生病、不净与腐烂,

四处淌流与渗出,

唯有愚者才贪爱。

听到偈的结尾时,柯玛便安住在入流果上。但佛陀继续教导她,并以另一个偈结束他的开示:

彼等欲奴随波流,

如蛛滑行自网中。

若能断此则智者,

平等行向所舍乐。(Dhp.347)

柯玛当下彻底觉悟,虽然身上仍穿着皇室华服,却已达到阿拉汉果与四无碍解智①。之后,得到丈夫的同意,她加入了比库尼僧团。

喜好真理,广植福田

普通人听到柯玛(Khema)的故事,只看到当下发生的奇迹,然而佛陀却能看得更远,知道这女人究竟解脱绝非偶然或好运。

这种成就,几乎就如闪电一样,只有在一个人智慧的种子经过长期培育已臻成熟,且戒行圆满才可能发生。

在过去世中,柯玛已经在许多佛陀座下广植福田。由于她生性喜好最高真理,因此总是生在有佛——真理持有者——住世的地方。据说她在十万劫前就已为了供养莲华上佛,而卖掉美丽的头发。

在九十一劫前的毘婆尸佛时,她曾是比库尼与法师。此外,据经典描述,在苟答马佛(Gotama)之前的贤劫三佛教化时期,她曾经是个在家弟子,经由为僧团(sangha)造寺获得快乐。

孙伦大师谈禅修中各种幻境及十内观智现象

摘自《宣隆大师传》

觉遍大师(Gyok-pinSayadaw UTikka)请迦韦大师解释七清净,迦韦大师说:「我不懂这些术语,可以用我所了解的方式来说吗?」获得同意后,迦韦大师便作了如下的解说:

禅修者首先向佛陀表示敬意,然后分享他的善业,把他的功德向全世界发散,普及到每一位众生。接着,他把自身(五蕴)在禅修时段内奉献给佛陀,更捐出自身(五蕴)在规定的时段内进行禅修。当他得到相当的定力后,他会突然留意到身内生起的某些感觉的;他要不看任何东西,双目保持紧闭,口部不发出任何声音,更不移动双手与身体,他只观察在自身内部刚生起的感觉。那个时候,五个感官(五根)——眼、耳、鼻、舌、身等皆可全面受控,(在那时段中并没有作恶业。)这就是(一)戒清净。

当心意固定在那个感觉(禅修对象)上时,那就是(二)心清净。

由于同时有戒清净与心清净,他便可如实地感知到事物了。他怎么样做得到呢?(当他继续观察感觉时,他发觉)身体的毛孔好像发光,就像(打火机的)火石被击时散发出火花一样;看到这种现象,禅修者了解到:实际上并没有身体、没有头颅、也没有四肢,(只有现前的物质现象而已);错误的身体观念(身见)瞬间消失,而实相(Reality)则被揭露出来,这种清晰的洞察就是(三)见清净。

届时,他对佛陀的信念也会变得坚定不移的,这就是(四)度疑清净。

那时,禅修者会觉得非常喜乐,而随着喜乐,一道光芒会出现在他的面前,由于他感受到一种独特的安宁与舒泰,他的心会被吸引而紧紧地抓住(执住)那道光芒,那就是所谓的陷溺于十种内观智的危害之中了。禅修者跟着反思他所紧紧执着的奇妙感受,不久之后,他开始了解到:此等境界只不过是里程碑而并非正道,他不应执着此等(令人喜乐之安宁)境界的,于是他会重新继续专注身体的感觉,这就是(五)道非道智见清净。

接着,剧烈的痛苦感觉会在他的身内再次生起,作为禅修对象的感觉时高时低地波动不停,禅修者要徐徐地(逐渐地)调节他的心意,(注:即十分精细地调节信、精进、念、定、慧等五力,让心意潜入感觉之中,)令波动停止、安住于一个不太高也不太低之点上,即正确的中间位置上,那就是(六)行道智见清净。

就在那一刻,(七)智见清净很清楚地生起了,就像子弹被射出时的火光一样,(那就是令烦恼或污染消灭的道智(MaggaNana)。)
(注:数字(一)至(七)是译者加入的。)

觉遍大师很满意迦韦大师的解释,并嘉许地说:「你的解说(比我从传统中学到的)更加好。」〔有关七清净的讨论到此完毕。〕

十种内观智的危害:巴利文是(VipassanāUpakkilesāor Vipassanupakkilesā)。英文是(tendangers or Insight defilements)。又称「十种观染」或「十种内观智的杂染」。当正念与正定增强时,一些奇异的现象或强烈的体验将会相应生起,令修行者误信修持已成就道果(邪见)与产生执着,因而停滞不前,这就是内观智的十种杂染。除了第十种的微细「欲求」是真正属于「能染或烦恼」之不善法「杂染」外,其余九种确实是正确禅修的成果,仅是染污烦恼的所缘,是可能诱发烦恼的缘而已。它们在「生灭随观智」初期时会特别显著,行者必须十分小心。这十种危害是:
(1) 光明(Obhāsa):在禅修中,闭目也可以看到身体发散出微弱或灿烂的光彩。

(2) 智(Ñāṇa):生起新奇、令人兴奋的「智慧」,包括内观智、哲理或观念。

(3) 喜(Pīti):生起狂喜的感受。此适意感受虽较优质和纯净,禅修者若一时大意,执着便会生起。

(4) 轻安(Passaddhi):生起心的轻安。它会令禅修者生起执着。

(5) 乐(Sukha):指在修禅时所生的胜妙之乐,遍满全身。它会令禅修者生起执着。

(6) 胜解/信解(Adhimokkha):生起对三宝功德的了解、思惟与无比的信心。内心会开始思虑、计划实行禅修以外的事,如弘法、出家等等。最终他会感到情绪紊乱不安。最好还是继续修习。

(7) 策励/精进(Paggaha):指善巧运用平衡精进力于修行,他不爱睡,也不感到疲乏,而且能长时间、热切地进行修习。这种过分精进会导致精疲力尽。

(8) 念(Upatthāna):熟习念住,念力强而顺畅,修行者不会错过任何要专注的感受,即使细微的现象都会被觉察到。那时,一些禅修者会误以为自己已证得阿罗汉,亦会有禅修者被各种禅相(Nimitta)分心。

(9) 舍(Upekkhā,Equanimity):上述强而顺畅、持续有力的念力将会引发平衡和不受干扰的「舍境」,十分泰然、沉着,这时禅修者对于内外现象都能保持中立,能轻易入定而不需强求。这境界非常平静与安稳,若持续太久,禅修者会误以为已证得阿罗汉,如果他执取这种见解,他的心就会搞得胡涂与苦恼不堪;因为当「舍境」消失后,他还会自以为是真的。

(10) 欲(Nikanti):这是指对于以上九种杂染现起的微细欲求与执着。禅修者会因满足于那些境界而不再努力及精进;如果他以为这是法的巅峰,那么他便会歧入邪见;而如果他自以为是已经获证圣道与圣果了,那就会偏向贡高我慢;若他继续执取并再渴求,他便会堕入有为法的缠缚之中。

 

佛陀上首弟子舍利弗证四果因缘

摘自《佛陀的圣弟子传》

在他们许下承诺之后一段时间,世尊前往王舍城。他刚结束觉悟之后的第一个雨季安居,如今是游行与教化的时间。在他觉悟前,曾答应过宾比萨拉王(Bimbisara),在他达到目标之后,会重返王舍城,如今他正要前往实践诺言。世尊逐渐从伽耶(Gaya)走向王舍城,接受宾比萨拉王赠与的竹林精舍(Veluvana),并在那里落脚。

在世尊派出去弘扬解脱法的第一批六十一位阿拉汉(arahant)之中,有位阿沙基(Assaji,古译:阿说示)长老他是在菩萨(佛陀)未成佛前,于苦行期间照料他的五位苦行者之一,他同时也是最初的五位比库(bhikkhu)之一。

有天早上,当阿沙基(Assaji)在王舍城沿街乞食时,优波提舍看见他安详而缓步地挨家挨户托钵。

受到阿沙基庄严而安详的威仪所震撼,优波提舍心想:“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出家人,他一定是位阿拉汉,或正趋向阿拉汉之道的人。我为何不问他呢?”但接着自忖:“现在他正在沿街乞食,不是向他发问的适当时机,我最好是执弟子礼,跟在他后面。”于是他便如此做。

然后,当这位长老结束托钵,找个安静的地方准备进食时,优波提舍赶紧摊开自己的坐布请他坐下。阿沙基长老坐下并进食,之后优波提舍从自己的水壶中恭敬地呈上水,他的表现就像学生在服侍老师。

在礼貌的寒暄过后,优波提舍说:“朋友!您的相貌安详,器宇轩昂,请问您是跟随谁出家修行?您的老师是谁,又信奉谁的教法呢?”

阿沙基答道:“朋友!有位伟大的出世修行者,是出身高贵的释迦族后裔。我就是在世尊的座下出家,世尊便是我的老师,我信奉的是他的教法。”

优波提舍说:“这位尊贵的大师教导了什么?他弘扬的是什么法?”

听到发问之后,阿沙基长老自忖:“这些游方沙门是反对佛陀教法的,我应该让他知道这教法是多么深奥。”因此,他说:“朋友!我才出家不久,最近才刚接触这个教法与戒律,因此无法为您详细解释佛法。”

“朋友!我叫优波提舍。请根据您的了解告诉我,或多或少都无妨,我自有办法看出它的意义来。”他接着又说:

无论话语多或少,

唯有意义请直陈,

但明深义吾所愿,

语多于我并无益。

于是阿沙基长老回他一偈:

从因所生之诸法,

如来说明其因缘,

诸法复从因缘灭,

此即大沙门之法。

听到前两句,沙门优波提舍对于“法”便生起清净无染的洞见——初见“不死”,证入流道。而听到后两句后,他便证入流果,成为入流(sotapanna,初果)。

他立即知道:“这就是我要找的解脱法。”他对长老说:“尊者!无须再阐述这个佛法。这样就够了,但我们的老师住在哪里呢?”

“在竹林精舍,沙门。”

当菩萨(佛陀)出家去寻找觉悟之道时,他曾向当时两位着名的禅师学习,透过他们的指导,达到两个最高的无色界定——无所有处定与非想非非想处定(见MN26) 。

精通九次第定

从沙利子的发问可知,似乎他的性向引导他走向另一条路,不是沉浸于无意识的领域,而是超越哲学思辨的层次。他初次见法,也如我们所见,不是透过禅定之道,而是透过对诸法缘起的直观,契入无生的无为法界。而沙利子成为佛陀弟子时,也很快地便精通四禅八定,并以他的禅定经验为通达究竟觉悟的工具。

沙利子从入流果趋入阿拉汉果的过程,佛陀在《不断经》(Anupada Sutta,MN 111)中有谈到。在这段开示中,世尊说在趋入最后目标的两周间,沙利子修习“各别法观”(anupadad hamma-vipassana),他已精通九次第定:色界四禅、四无色界定与灭受想定。

除了最后两个之外(它们太微细,无法自行推度),他在每个禅定中都会分析它的成份,反复厘清这些禅支,然后思维它们如何生、住、灭,安住在“不贪着、不排斥、寂然、离执、解、脱、无碍心”之中,他持续向上开发禅定,直到达到灭受想定为止。

证得阿拉汉果

如前述,沙利子实际证得阿拉汉果的关键,是发生在世尊正在为他的侄子长爪行者开示时,当时他站在佛陀背后摇扇。佛陀谈话的主题是思维各种感受。佛陀一开始先解释身体的本质,教导长爪思维对于身体的欲、爱与关心终究会被舍弃,然后他解释受的思维:一切感受应该被视为无常、受条件制约与缘起的,是会瓦解、消逝、止息与灭尽的。

当沙利子听到佛陀这些话时,深入思维:“世尊说透过现观放下这些事物,他说透过现观了结这些事物。”当他如此思维时,究竟现观顿时生起,他的心也因离执而解脱烦恼。

在《长老偈》中他的偈颂里,沙利子回想他证得阿拉汉果的方式:

世尊佛陀明行足,

正教导他人佛法。

当佛法被传授时,

我倾听趋入正果,

闻声于我非徒劳,

我因此断诸结使。(Thag.995-96)

虽然沙利子在全体佛陀弟子当中是理解法义第一,但他并不像其他比库一样努力争取属于阿拉汉(arahant)的神通智、力。因此在《长老偈》接下来的偈颂中(Thag.996-97),他说他无意追求五神通,那是他的好友大马哈摩嘎喇那的专长。然而这些偈颂的注释说,虽然沙利子并未积极获得神通,但它们在他证得阿拉汉果时,自然“手到擒来”,那是上首弟子本具的能力。

《熄灭之时》阿姜放14

摘自《熄灭之时》阿姜放

解脱

1.我们的修行是逆溪、逆流而行。而我们要去到哪里呢?到这溪的源头!那是修行的“因”边。“果”边是我们能够放下并且完全地轻松自在的一边。

2.修行的阶段……,事实上不同的阶段并不说它们是什么。我们单纯地为它们捏造名字;只要你还停留在被这些捏造的名字粘着中,你将永远得不到自由。

3.教导人时,你必须依他们的性情和能力来教导他们;但最终他们都会归到相同的一点:放下!

4.“涅盘”是微妙精细的,并且需要许多的智慧。那不是欲望的力量所能到达的什么;如果我们能够透过欲望的力量到达那儿,在这世间的每一人,现在都该已到达那儿了。

5.有些人谈到:“暂时的涅盘,暂时的涅盘”;但涅盘怎么可能是暂时的呢?如果那是涅盘,它必然是不变的;如果它不是不变的,它就不是涅盘。

6.当他们说涅盘是空,他们意指那是杂染烦恼的空。

7.就在那儿,没有一个人会痛苦,没有一个人会死;就在那儿。它在每一个人当中。它仿佛你的手是掌朝下,而你将它转而朝上——但是只有智慧之人才能做到;如果你是愚蠢的,你将见不到它,你将不了解它,你将不会去超越生和死。

8.解脱了的心就像空气中的火元素。当火熄灭之时,它没有消失到任何地方;它仍然充满虚空,单纯地它并没有被任何可燃物所抓,因此,它没有出现。
当这颗心从杂染烦恼中“熄灭”之时,它仍然存在;但当新的可燃物来临时,它并没有着火,没有执取——连自身都没。那就是所谓的解脱。

 

《熄灭之时》阿姜放13

摘自《熄灭之时》阿姜放
领悟

{对一位在禅坐上碰到死胡同的学生的启示。}

一旦这颗心坚固地安置在呼吸上时,你便试着将心和它的(所缘)对象分开——和呼吸本身分开。专注在下面所说的事上:呼吸是一种元素,属于风元素;呼吸的觉醒是别的一种。因此,你会有两种同时来临的事物。而当你能分离它们之时——透过“呼吸的本性是一种元素”的理解——这心能够自我依靠。终究,这呼吸并不是你,而你不是呼吸。当你能这样地分开事物时,心得到了力量。它从呼吸中得到了释放,并且明了到呼吸的每个样子。当正念充满,它明了到所有呼吸的样子,并且能够分开它自身和它们。

如今,当你正进行这时,假使你的心正好是强而有力,你的正念清楚鲜明,那就是内观出现的时候。理解将在那一刻生起,让你知道你真的放下了;但是如果你的正念仍然薄弱,你便无法放下。惟有在你的正念真正有弹性时,才会有正念和内观同时生起。

这就是你一有机会便必须保持观想的东西。当你能将心和它的(所缘)对象分开时,它将从所有它的负荷中解脱出来。因此,就在这心的范围之内,集中你的注意力;继续不断地将它集中在那儿,而后观察呼吸以及觉知呼吸的是什么。尽你所能地观察,最后你将见到它们互相分开。当它们分开后,给了你更进内里去研究的机会;而一旦你研究到了这一个元素,你将发觉你所学到的适用于其他一切事物。

当你研究这呼吸时,你将发觉它不是一个生物,不是一个人——因此,有什么好执取呢?你不能执取它当成你的自我,因为它只是单纯地顺着自然而行。当你看着这呼吸时,你将看到它并没有一个躯体——无头、无腿、无手、无足,完全无一物。当你了解了这,依着它真实本来的样子,你放下它。

你离开呼吸,你除去对它的关注;你不再将它当成你的家——因为它并不是你的。你依着它的本然放下它,你让它回归。“无论它得到什度,你让它们归回自然。”所有的元素——地、水、火、风和空——你让它们归回自然,你让它们回归到它们本来的样子。当你审查所有这五件事时,你将见到它们都不是一个生物,不是一个人,不是“我们”,不是“他们”。你让它们依各种样子都回到它们各自的本然。

而后,这将我们带往内心,那是什么在觉知这五种元素。“而今它要与什么同住?”将你的观察力转到这——了知现在自我依靠着的元素,没有任何其他什么留下。检查它,去看看什么是什么,而那就是另一种程度的内观要升起的时候!

如果你想得到依照它们的本然而放下一切事物的内观,那应该有一种在放下时生起的特别的了解、领悟。如果没有这种了解、领悟,你的放下就只是一种普通的、平日的称谓或认知;那是世俗的智慧。但,当这特别的了解、领悟在放下的过程中生起时——你一放下,立刻就有结果回到你身上,证实究竟发生了什么,它真的是什么:你知道!你放下了。而后你经验到你内心里面的清净。

这称作出世间的智慧。当这领悟在你内心里面生起时,证实了你看到了什么和你做了什么,那就称作出世间的智慧。只要这领悟还没生起,你的智慧仍然是世俗的;因此你在你所研究的事情上继续工作,直到一切因缘成熟为止。而后当它们都成熟时,便再没有什么你必须做的了,因为出世间的智慧一经生起,立刻就完全地洞悉了事物;它一点也不像世俗的智慧。

我们跟随这条路,也就是去好好观察,去研究事物;继续不断地做一种集中的研究,直到你到达这重要的据点。当这颗心到达那里时,它自我放下;那时它到达了完满的地步——在它里面的法是完满的——而且它放下。一旦它放下,这成效将立即显现。

因此,继续修行;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你“必然”会获得成果,那是没什么好疑惑的;一直来你获得成果。像现在,你禅坐在这里的此刻,你知道呼吸和心是两相舒适的;那是修行的一种成果。纵使你还没有到达这路的终点,你仍然在你的禅修上正得到一种舒滴和轻快;这心和进出息平静地相处。只要这心和呼吸没有彼此分开,它们必须互相帮忙;心帮助呼吸,呼吸帮助心,直到它们能够变得完全互相熟悉。一旦这心完全地熟悉了,它能够放下。当它了知时,它放下;只要它还没真正了知,它将不舍真正地放下。

这意思是你必须和呼吸结合,花时间在它上面,逐渐地来了解它。当这心变得越来越熟悉时,它将能够解开对色、受、想、行、识的执着。它的自性见——把这些东西当成自我来看——将消退、减少;这是解脱之道。此时这出世间的智慧生起,你将会解脱;你将能够从世间所说“人”、“自我”、“男人”、“女人”、“我们”、“他们”等等一切的世俗真理中松开你自己。
但是,只要你还没能放下,你仍然必须依靠这些事物。它们是你的休息处,“但不是你的依止处”。你们只是互相依赖,并互相帮助,使你在你的道上能够前进。你不能放弃这些事物,因为它们是你修行的路径。只要你坚持这修行,你将不会后退;但只要你一放弃这修行,你将立即开始退步,你将为疑惑所困,怀疑这法是否是真的。

你必须保持对这颗心的观察:觉醒自身。你知道,那并不是说这心不觉知;它本性便是觉醒。就看着它!它觉知每件事物——觉知,但它还不能放下它的认知——不能放下它执持来当作真实的世俗认知;因此,你必须集中你的研究到里面。集中到里,直到这心和它的对象互相分开;完全不要放弃!如果你这样子地持续,不停止,你的疑惑将逐渐消退、消退,最后你将到达在你内心里的真正依止处;这称作“佛陀”的本然的觉醒,透过每件事情清楚地见到。这是佛、法、僧出现在你的内心里,作为你的终极依止处。

这就是,你将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在内里、什么是真正的在外面,什么是真正的休息处、什么是你真正的依止处的时候;你将能够区别这些事。

外在的事物只是休息的地方;好像这身体:它是一个休息的地方。由于地、水、火、风四大元素和合在一起的短暂时刻,你能与这身体同休息。但,至于你的真正依止处,你早已知道它;它是这本然的觉醒自身,在内心里面。你的呼吸的觉醒是在一个层次上的依止处;当它和呼吸分开时,那是在另一个层次上的依止处。至于你真正的依止处——“佛陀.”——那是存于更进内心里的觉醒。一旦你了解了这,全都在那里了;它是最高了的。它清楚且真实地知道一切的事物。那就是在你内心里真正的依止处了。

至于外在的事物,它们只是暂时的支撑,短暂时间里你能依靠的东西;就像一枝拐杖。只要有呼吸使它们活着,你便使用它们;当不再有呼吸的时候,那就是问题的终了。身体上的元素分离,不再互相依靠,于是心归回到它自己真正的依止处。而那是在哪里呢?那“佛陀”觉醒在哪里呢?当我们训练了心成为它自己的依止处时,那一刻,在这禅修的心中将没有了悲伤。

佛陀自己的追寻是为了这个依止处。他教导他所有的弟子在他们自身中去取得依止处,因为我们仅能依靠他人短暂时间;别人只是显示我们这条道路。但是如果你想要生命中真实的真理和至善,你必须依靠你自己——教导你自己、训练你自己、各方面依靠你自己。你的痛苦最终来自于你;你的快乐,最终来自于你。就好像吃:如果你不吃,你如何能饱?如果你全让别人去吃,你会饱那是不可能的事;如果你想要饱,你自己必须吃。这和修行是一样的。

你不能让你自己执取在你外面的事物。外在的事物是易变的,无常、不可靠;它们以每一个出和入息改变。这不难适用于你,也适用于每一个人。当你仍然活着的时候,如果你不离开另外一个人,当你死时你会离开。你以每一个出、入息离开事物。你不能将你生命的意义建立在这些事物上——“而且你也不需要”。你可以单纯地告诉你自己,这是世间事物本然的样子;这世界所提供的,没有什么是水远持久的。我们不想事物是那个样子,但它们就是那个样子;它们完全不在任何人的控制之下。这是真的,不光只是与外在的事物,与你内里的事物也是一样。你希望这身体继续活着,你不希望它死,然而它却会死;你不希望它改变,但它却经常地改变。

这就是为什么你必须整顿好你的心,致使它能够以自身为依止,遵循佛陀所教导的戒条。而你无需对这修行感到疑惑,因为在修行上你需要开展的一切美德早已呈现在你的内心里了;所有形态的善与恶都呈现在你内心里。你早已知道哪一条路是好的,哪一条路是不好的;因此,一切你所需做的只是训练你的心去掌握好的路。立刻停下来并看着你自己:你在正确的路上吗?无论什么是错的,别抓住它;放下它!过去、未来,无论什么,放下它,只留下现在。一切时中当下保持心开放和自在,而后,开始研究。

你早已知道,外在的事物并不是你或你的,但内在有许多阶层你必须检视;你必须去检视许多阶层,甚至这心也不真的是你的。内在事物仍然有无常和苦。有时它想做这,有时想做那;它并不真正是你的。因此,别对它太执着。

“行”是大的争论点,虽然你知道要做得较好,但有时它们来自善的想,有时来自恶的想。尽管你的意思,你不希望去想这些事情,然而它们仍继续出现在心中;因此你必须将它们看作不是你的。检视它们吧!它们没有什么好信赖的,它们不持久;它们都是无我的,因此,就依照它们自己的本性放下它们吧!

而有什么是持久、坚固、可靠和真实的呢?继续看进去吧!观注你的正念在呼吸上,并就在那儿问问你自己;最后你将了解,在你内心里什么是什么。无论何时你在修行中有任何的疑惑或问题,在呼吸上专注下来,并立刻问问这颗心;而理解将会生起,去解开你的邪见且帮你通过死胡同。

然而,甚至这个理解也是无常、苦、无我的。每件事物的生起,佛陀说,是无常和无我的。甚至在心中生起的理解都不是恒常的;有时它们生起,有时它们不生起;因此,别对它们太执着。当它们生起时,注意它们,而后让它们依循它们自己的方式。让你的见解成为“正见”:也就是,恰恰好,不太过火。如果你对它们太过火,你对它们抓得过紧,而后它们便会变成是错的,因为你已看不见你所做的了。

这一切所显示的是,在你的修行中,愈有正念,愈是好。当你的正念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完全时,它转化成出世间的某样事物。在你的正念变得越来越圆满时,这我们上面叙述过的出世间智慧便会从你的正念力量中生起。

因此,继续训练你的正念,直到它成了完满的正念。试着让它保持不断、有持续性并且专注,直到你见到所有事物的本来样子。就那样,你将在佛陀的教导中得到进步!

《熄灭之时》阿姜放12

摘自《熄灭之时》阿姜放
观想
1.任何发生在你身上的事都有它的原因。一旦你善巧地观想它直到你知道它的原因,你将能够超越它。
2.我们的杂染烦恼早已弄得我们够痛苦了,现在该是我们反过来使“它们”痛苦的时候了。
3.有两种人:喜欢想和不喜欢想的人。当不喜欢想的人开始禅修时,你必须强制他们去观想事情;如果不那样,他们将在定中只是卡得像株树椿般而完全没有进展。至于那些爱想的人,他们的确需要用力气使他们的心安定下来。但一旦他们熟练了定,你便不需要强迫他们去观想了;无论什么进入这颗心,他们必然会立即地去观想。
4.能够放下杂染烦恼的智慧是一种特殊的智慧,不是平常的智慧;如果要放下,它需要定当它的基础。
5.要使内观(洞察力)生起,你必须利用你自己的策略;你不能用他人的策略并期盼得到与他们相同的成果。
6.当内观生起时,别试着去记它们;如果它们是真正的内观,它们将与你同在。如果你试着去记住它们,它们将改变成标签和概念而挡住新的内观的生起。
7.有位在新加坡的禅修者写了一对信给阿姜放,叙述他如何将佛陀的教导应用在每天的生活上:无论他的心集中注意在哪里,他都会试着将它视为无常的、苦的、无我的。阿姜放回复道:“有什么事物说过它们是无常的、苦的、无我的呢?它们不曾说呀,所以可别那样子归罪它们。专注到底是什么在指导它们,因为那就是过错之所在啊!”
8.纵使你的见解可能是对的,如果你粘着它们,你就是错的。
9.有位海军上尉的太太正在家中禅坐之时,忽然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好好地严责阿姜放一顿;不管她多努力试着将这想法驱出心外,都没有成功。几天之后,她去请求他的宽恕,他告新她:“这颗心可以想好念头,因此,为何它不能想坏念头呢?无论它想到什么,只要看住它——但是,如果这念头是坏的,要确定你并没有与它们行动一致。”
10.一位高中学生曾说,在修习禅坐中,如果他的心想好念头,他就让它们通过,但如果它想到坏念头他就会立刻将它们止住。阿姜放告诉他:“只要看住它们。看看那是谁正在想好念顽或坏念头;好念头和坏念头将会自己消失,因为它们都在无常、苦、无我三法印之下。”
11.如果这颗心要想,让它想;但别被它的念头骗了、抓了
12.杂染烦恼就像鸭草一般,你必须不断地将它们向外推动,致使你能够见到在下面的清水。如果你不继续将它们推移到侧,它们便会移过来再度地盖住水面!但至少你知道在它们下面的水是清澈的。
13.一位妇女对阿姜放抱怨,她已经禅坐很长一段时间了,却仍然无法断除任何的烦恼。他大笑,说道:“你不需要断除它们,你想你能吗?这杂染烦恼远在你来之前就已是世界的主要部份了;你是前来寻找它们的人。无论你来或不来,它们就已自我生存着。而谁说它们是杂染烦恼了?它们有告拆过你它们的名字吗?它们单纯地就是它们那个样子;因此,试着去熟悉它们吧!看它们的好和它们的坏两边。”
14.有一天,阿姜放正对一位新学生说明如何去看杂染烦恼的生起和消逝。凑巧她是一位许了许多佛书的老读者,于是她提出她的看法:“不用‘看着它们’这个方法,我可以尝试去根除它们吗?”

“如果你所能想到的只是去根除它们,”他回答:“它们的果食就可能掉落地面而开始再度生长起来。”

15.一位阿姜放的学生告诉他,她在禅修上已经到了对每一件所碰到任何触动到你内心的事,你会是不感兴趣、不在意的。”
16.每个人都与苦同住,苦、苦;然而他们却不理解苦,那就是他们无法从中得到解脱的原因了。
17.了解的人,不受苦;不了解的人,就是受苦的人。每一生都有痛苦——只要有五蕴,就必须受苦——但如果你真的了解到了,你可以过得自在。
18.当你生病时,你拥有个大好机会;你可以观想从你病中生起的痛。别只是躺在那儿,同时也做禅修;观想当痛生起时它们转动的情形。别让这心和它们一致了。
19.阿姜放的一位学生用钴治疗癌症,一直做到对这麻醉有了过敏的反应。医生们都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于是她建议他们尝试不用麻醉的治疗法。起先,他们都不愿那样做,但当她对他们保证她能利用禅修的力量去抗抵疼痛之时,他们终于同意做个尝试。

在这治潦之后,阿姜放到医院去探望她。她告诉他,已能专注心来忍受疼痛,但却使她疲惫已极。他劝告她:“你可以利用这定力来击退痛,但它浪费掉你的精力;你必须以智慧来逼近疼痛,去看它并不是你,不是你的。你的觉醒是一件事,这痛是分离开来的某样东西;当你能以这种方式看它时,事情便会容易多了。”

20.几个月之后,这同一个妇人去听一位有名的曼谷比丘开示,说到在生命的轮回里,死和生是如海洋般无限的痛苦;这对她具有一种深远的意义。随后她前去拜访阿姜放,并告诉他这件事。当她正在叙说之时,海洋的影像如排山倒海般地撞击着她,以致泪水涌进了眼;于是他说:“而今你知道那是海洋了吧!你为什么不就横越到另一边去呢?”那便足以止住她的泪水了。
21.佛陀并没有教我们去治疗我们的疼痛,他教导我们去理解、领悟它们。
22.疾病对于你的禅修的确会是一种障碍,但是如果你够聪明地去使疾病当成你的老师,你将了解到这身体是疾病的“窝巢”,而你不该粘着它当成你的。之后你便能根除对身体担心的执着——因为其中完全没有什么是你的;它单纯地只是一种工具,供你用来造善业,并尽你所能地全部还清你所负的旧恶业。
23.当你专注看着痛和苦时,你必须到达精细、微妙之境——到达你一睁开眼看事物便立刻见到苦升起的程度。
24.给一位必须忍受一而再生病的妇女的劝告:“利用你的正念去观想这身体,直到你能看得见它像骨头般成堆地倒下;并且你能放火将它们焚烧,直至没有一物留下。而后问问你自己:那是你的自我吗?那为什么它要使你受苦且感到疼痛呢?有任何的‘你’存在那儿吗?持续地看,直至你达到佛法的精髓——直至完全没有什么属于你的。而后这颗心将会见到它自己真正的样子,并自动地放下。”
25.告诉你自己:我仍然感到痛苦的原因,是因为我仍然有一个“我”。
26.当死亡降临到你身上时,这天将会到来——迫使你放下所有的一切。那就是为什么你应该预先修习好放下以便你能熟练于它的原因。不然——让我告诉你——当这时刻来临时,将会很难处理!
27.你无须害怕死亡,你最好害怕出生。
28.当你死时,别被临终的征状所报摄取了。
29.将心提升到它所知道的范围之上(世俗之上)。
30.无论什么死,让它死;但别让心也死了。

《熄灭之时》阿姜放11

摘自《熄灭之时》阿姜放
真正觉醒
1.无论你经验到什么,单纯地觉知它;你不必要在它之后抓取它。最初最原始的心并没有个性,它觉察每一件事物;但是只要事物一有接触,在内部或外部,它们立刻引起正念的中断,致使我们放掉了觉醒、忘记了觉醒自身,呈现出随后进来的所有事物的个性;而后,我们表现出与它们一致——变得快乐、悲伤,或无论什么。我们会这样,原因是因为我们依世俗的真理将它们抓得太紧。如果我们不想受到它们的影响,我们就必须要时时与最初的觉醒同住;这需要许多的正念。
2.有位阿姜放的学生,正感受到被这世界虐待,于是前去见他以寻求慰藉。他告诉她:“有什么在感受到受虐待呢?在所发生的这事件下,你“是”被影响、支配的一个,就是这样。观想什么正在发生,而你将见到这颗心是分离的某样东西。事情进来了,而后又过去了;因此,为什么要被它们影响呢?保持你的心就只是觉醒——这些事物前来,很快地它们将会离去;因此,为什么要跟随它们呢?”
3.什么!真正地,是你的?当你死的时候,你将带不走任何的这些事物,因此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希求任何的东西呢?根本没有什么你必须希求的。使你的心平静吧!使它成一。你并不需要关心你自己或那些他人的成就;单纯地觉知,那就够了。
4.无论何时,任何事物发生到你身上,让它就仅止于“觉知”吧;别让它一直进入到心里。
5.一切你所需做的,只是坚实且有力地保持你单纯觉醒的知觉;而将没有什么能粉碎、击溃你。
6.一切时中与觉醒自身同住——除开睡眠时间。当你醒来之时,面对觉醒而住,不多久,智慧便会出现。
7.有位和阿姜放修习禅坐的妇女开始觉得她被分成了两个人:一个在做动作,一个在看。她感觉有时她打坐,有时她不打坐——直到她感觉完全不喜欢打坐;因为她觉得坐和不坐并没有两样。她清教他这个问题,他说:“如果你不想,你不必要坐;只要时时保持‘监视者’的知觉。合起眼睛坐着,仅仅是外在一般的习俗;只要保特注意看。当心和身这样子地分开时,身无法压迫到心;如果身体压迫到心,心将必然是会在身体影响之下的。”
8.正确的觉醒,必然是与呼吸成对的。
9.觉知,意思是只要一有杂染烦恼生起,便去看好杂染烦恼而不在它的劳力下行动。
10.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只有现在。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完全没有任何的符号。什么也没有,甚至自我也没;有什么自我,只不过是在世俗习惯上的知觉罢了。
11.一旦觉醒坚牢了,你必须去超越它。
12.一九七八年,阿姜放的一位学生必得迁移到香港去,因此他在那儿设立了一个小型的禅修中心。在一封信上,他要求阿姜放写出一篇修行重点的简短概述,而这就是他所收到的答复:“专注在所有的六元素上:地、水、火、风、空、识。当你熟悉了它们每一个,将它们融合为一;并且专注它们,直到它们变得稳定而坚强。你的精力将会聚集一起,直到身和心都感觉充满。当身体的元素均衡且和谐时,它们将成长圆满,而心将会自己放下它们,并且变成一;这些元素会是一,心会是一。因此,现在你将你的注意力转向心;专注心直到你变得完全觉知它。然后,连同你得到的任何经验、知识放下那觉醒,而将没有什么留下;甚至远你现在正在觉知的事情也都放下。那就是直观的智慧将生起的时候,而禅修便终止了。”

《熄灭之时》阿姜放10

摘自《熄灭之时》阿姜放
幻像和征兆
1.通常,如果任何一位阿姜放的学生在打坐中看到他们自己身体的幻像,他会要他们在幻像中将之分解成四大——地、水、火、风——或分成三十二个基本部分,然后放火燃烧,直到成灰而空无一物。如果相同的幻像重现,他会请他们以相同的方式再次处理,直到他们精敏于中。

他的学生,一位比丘尼,每天都练习这种禅修,但只要她一分解身体成三十二个部分而准备放火燃烧之时,她身体的另一个形像就会紧接着第一个出现;只要她一准备好将第二个燃烧成灰之时,另一个又会接着出现,而后,另一个又另一个。当她看着它们,她对这继续不断的想像感到厌倦了;但当她对阿姜放提起这个时,他告诉她:“这样做的整个目的就是要去变成厌倦,但并不是要厌倦于做。”

2.对于处理一个人自己身体的形像,阿姜放教导的另一种方法是,去专注身体在子宫里的第一个星期看起来像什么,第二个星期、第三个星期……,乃至出生;然后,接着的第一个月、第二个月,第一年、第二年:……,直到老年,死亡。

一位妇女尝试这个方法,但对她来说这似乎太慢了,于是她代之以五和十年,间隔地来集中注意。当阿姜放知道了究竟之后,他告诉她说:“你跳过所有重要的部份了!”而后,作出一套新的规则:“想到你的头,然后一次拔出一根头发放在你的手掌上;看看你能拔出多少,然后一次植回一根。如果还没有完成,别离开你的禅坐,直到完成为止;如果你想一束束地拔,可以,但必须一次一根地植回去。如果你希望从中得到任何的好处,你必须如此这般地仔细去做。”

3.阿姜放的一位学生问他:“为什么我从定中进入而得到的直观只是那么短暂的一闪而现,无法让我捕捉到完整的轮廓呢?”他回答:“当人们放一张唱片到唱机上时,如果你要听整个的故事叙述的话,这唱针必须不断地保持接触。如果你不继续让它接触,你如何能指望知道任何事呢?”
4.有位学生正随阿姜放禅坐时,看到一个死人的影像在她的定中要求从她的修行里分得一些功德。这使她害怕,于是便告诉阿姜放:“师父!有一个鬼在我的面前。”

“那不是鬼,”他回答:”那是一个人!”

“不,那真的是一个鬼!”她坚持。

“如果那是一个鬼的话,”他说:“那么你也是一个鬼!如果你将它看作是一个人,那么,你也可说是一个人了。”

之后,他告诉她,如果再看到像那样的任何东西,去扩展慈悲之念吧!那么这影像就会离去;于是,从那时起,只要一看到死人的影像出现在她的禅修中,她立刻就要那样做。当阿姜放发现到这时,他教导她:”等一下,别那么匆忙地去摆脱他们。首先,看看他们正处在什么状态,然后问问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业,以致变成那样。如果你这样做,你将开始得到一些对‘法’的洞察力。”

数周之后,她有了幻像,一个瘦弱的妇女抱了一个极小的孩子;这妇人除了破衣服,什么也没穿戴,而小孩正哭个不停。这位学生问幻像中的妇人,她到底做了什么以致变得如此凄惨;答案是她曾尝试着堕胎,结果她和孩子都死了。听到所述之事,这学生不禁为她们感到难过;然而不管她对她们扩展了多少慈悲之念,却似乎丝毫没有帮助,因为她们的业是那么地重啊!

这使得她很烦乱,于是便告诉阿姜放。他回答:“不管她们能不能接受到你的协助,那是她们的事,不是你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业,而目前,有些是无法帮忙的。你做你所能做的,但不需要回去看你所做事情的结果。尽你的责任,让它就那样;她们要求协助,你尽你所能给她们。她们出现给你看,好使你学习到更多有关业的后果。那样就够了;一旦终了,回归到呼吸上吧!”

她持续遵照阿姜放的教导去做,直到有一天她想到:“如果我继续施予、施予,无止无尽地施予,我还会为自己留下什么吗?”当她将她的疑虑告诉阿姜放时,他毫无表情地望了她片刻而后说:“哎呀!如果你愿意做心胸狭窄的人你可以做,是吧?”随后解释道:“慈悲并不是一件东西,像是金钱,你愈施予,你拥有的愈少;它较像是在你手中拥有的一根点燃了的蜡烛。这个人要求从你这儿点燃他的蜡烛,那个人要求点燃他的;你点燃的蜡烛愈多,对每个人来说亲它愈亮——包括你!”

时光流逝,有一天她有了个幻像,一位死了的男人要求她去告诉他的儿孙们要这样那样地做功德回向给他。当她离开打坐时,她要求允许去这通知这死者的孩子们,但阿姜放说:“为什么?你又不是邮差;即使是,他也没有钱付你的工资。你要拿怎么样的证据给他们去证明你所说的是真的?如果他们相信你,你会入迷而认为你是某一种特别的通灵之士,无论你去到哪儿,你都会洋洋得意,沾沾自喜;而如果他们不相信你,你知道他们将会说什么的,你知道吗?”

“师父!什么?”
“他们会说你疯了!”
5.有真的幻像和假的幻像。因此无论何时你看到,只要静静坐着注意它;别被拉了去跟随它。
6.你应看幻像如同看电视一般:只是注意看它,不被拉进电视机里面。
7.阿姜放的有些学生会有他们自己或他们朋友在前世的幻像,并对他们所见到的感到非常兴奋。当他们向阿姜放报告他们的幻像时,他会警告他们:“你们不要依然沉迷在过去里,你们是这样的吗?如果你们是,你们便是傻瓜。你们已经生生死死过无尽无数的世代了;如果你们将你们过去所有的尸骨堆叠起来,它们将高过须弥山。所有海洋的水,比你们流地的一切痛苦的泪水都还要少;大大和小小,你们都已经历。如果你们以真实的智慧来思考这些,你们将会对人道感到厌倦、失望而不再因出生而欢愉了;你们的心将直接地朝向涅盘。”
8.有天晚上,一位学校的老师正在家里打坐而开始回忆起她的前生,一直回溯到阿舍世王的时代。在幻境中她看到阿舍世王为了宫廷礼仪中一个无足经重的过犯残酷地责打她的父亲。次晨,她去告诉阿姜放有关她的幻像;很显然地,她仍因她见到的阿舍世王所做的事而狂怒。

阿姜放并没有确定或否定她幻像的真实性,却是针对她当前的愤怒说:“此刻,你正持续着超过两千年来的这个恨意,而它带给了你什么呢?在心中请求他的宽恕吧!这样就好了。”

9.还好大部份的人无法忆起他们的前世,否则事情将会比他们早已有的更加复杂许多。
10.一个妇人,在她还不是阿姜放的学生时,自个儿在家修习打坐;当时她有了一个句子的幻像——像巴利文什么的,但并不十分明显——出现在她的禅坐中。于是她将它照描下来,并一个寺接一个寺地去请教不同的比丘为她翻译说明。无人能为她解答,直到遇见一位比丘,告诉她那是阿罗汉里的语言,而且只有阿罗汉能了解它所说的。而后,他竟厚颜地去为她解说;事后还告诉她,她从幻像中所得的任何其他句子都可拿去给他,他一样会解说它们。

她并没有完全相信他所说的,并凑巧在她初逢阿姜放时对他提起。他的回答是:“什么?阿罗汉的语言?阿罗汉的心是超越习俗的,哪一种的语言能为那样的心所拥有呢?”

11.大部份的人不喜欢真理,他们反而比较喜欢虚假。
12.有些时候,阿姜放的一些学生会在他们的幻像中得到某种的理解而致沉迷其中;但他并没有责备他们。有一天,女裁缝师问他,为什么不警告这些人他们的修行已经脱了轨,而他告诉她:“你必须看看他们有多成熟。如果他们真的成熟,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的心仍然幼稚,你必须让他们玩上一会儿,就好像一个孩子得到一件新玩具般。如果你对他们太严厉,他们可能感到沮丧而致完全放弃。当他们开始成熟时,必然会开始为他们自己想到,什么是应当的而什么是不应当的。”
13.不管过去不管未来,只与现在同住——那就够了。纵使那是你该同住之处,你也不许抓取它;因此,为什么认为你应该抓取那甚至是你不许住留的东西呢?
14.你知道,即使是你自己的幻像你都不该相信,因此,为什么还去想念别人的呢?
15.如果你无法放下你的幻像,你将永远得不到解脱。
16.阿姜放的一位学生问他:“当你在幻像中看到一些什么,你如何能知道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回答:“即使那是真的,也只不过是以习俗的观点说是真的。你必须让你的心超越真和假两者。”

17.修行的目的是使心清净,所有其他这些事都只不过是游戏和娱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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