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云老和尚与军阀李根源的故事

虚云老和尚和军阀李根源

袁世凯把持国民政府后,地方军阀各自为政,任意横行,鱼肉人民。饱受外侮与内患中痛楚的中国人青年一代,把他们不幸的命运起先归咎于满清政府,满清倒了,他们就把一切的怨恨转移到“迷信”上面来。­这时候的云南新军统领李根源,是曾在德国陆军留学后返国的少壮派将领,一向都厌恶神佛迷信,自从升任为全滇新军统领之后,老早就想破除迷信。刚好有两个不守清规的和尚嫖妓争风打架,给新军抓到,增加了李根源的恶感。他以鸡足山僧人数万之众,借口有武装抗拒,就亲自率领新军骑兵,带了新式来复枪与马克泌机关枪,开往鸡足山。这数千兵将,一路拆炸佛寺,逮捕和尚。­

此时的虚云在祝圣寺内正讲着经,突闻僧人们狂奔报信。虚云果断而坚定地决定下山劝阻李根源。众人劝阻无效,各个泪下如雨,哭倒伏地……­虚云不理众人,径自大踏步下山去了,他来到了悉檀寺山门,那些卫兵都是本地人,素来熟识虚云的,一见他来,就都吓得慌忙拦住。­

“虚老!”卫兵班长说,“您老人家快逃命去吧!大帅正要抓你枪毙呢!您快逃吧!”­

虚云说:“由得大帅枪毙我吧!烦班长替我投名见大帅吧!”­

“那么我自己进殿去见大帅!”虚云边说已经进了殿内了。­卫兵们拦阻不住。

大殿上摆着太师椅子,坐着两人,一位是身穿大元帅戎装的军人,另一位是四川省布政使赵藩,后者素来拜服虚云,慌忙起身迎接。­“虚老!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呢?”­

看到阶上这位百发飘飘,白胡长垂的清瘦老和尚,气宇不凡,态度安详镇定。李根源不由不心中吃惊:“哦!原来这就是虚云!果然有一点不凡风度!”­

“赵大人!”虚云谦礼道:“想不到在此见到您!久违了!是的,虚云今日来了,是来拜会李大帅的。”­

“哦!”李根源傲慢地不回礼!“你就是那个虚云!”­

“正是贱号!”­

“我正要抓你!”李根源厉声叱喝:“你竟敢自己送上门来了!来得正好!你大概以不怕死自命吧?我问你!你有几条命?”­

虚云昂首泰然地说:“大帅!虚云只有一条命!也不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汉,只是个出家人,今日不避斧钺,冒死来见大帅,实是为了保存佛教前来向大帅请命!请大帅立刻停止拆寺毁佛!”

“你真不怕死?”李根源冷笑,用勃郎宁手枪指着虚云太阳穴:“我只消轻轻一按扳机,你就报销了!看你还能讲什么豪语?逞什么强?”­

虚云面无惧色,温和泰然地微笑:“虚云早已心存殉佛,大帅请随时开枪好了!若是虚云一死,得遂大帅之心愿,虚云又何惜此一风烛残命?若是死前得蒙大帅听我讲明白又得蒙大帅从今不再毁佛,虚云甘心一死!”­

李根源冷笑不已,厉声喝道:“虚云!你谅我真不敢杀你?你真不怕我?”­

虚云说:“非也!大帅要杀虚云,还不容易?大帅要虚云畏惧,却无可能了!”­

李根源厉声叱喝:“好!虚云!你有种!你闭目等我扳机吧!”­

虚云夷然说:“我不须闭目,请动手好了。­李根源大怒,手指就要扳下枪机,急得赵藩慌忙叫道:“大帅!”却又不敢再说下去。­

李根源冷笑着,却忽然收回手枪:“你说得对,我要杀你,还不容易?我要叫你死而无怨!你先答我话!你口口声声要殉佛,又叫我勿毁佛教!我问你!佛教有何益处?”虚云微笑答道:“佛陀设立佛教,立下大慈大悲,济世利民,普度众生,脱苦度厄,劝化世人为善去恶,修行修德,自度度人!佛教首先教人治心,心乃一切烦恼之源本,本得其正,而万物以宁,而天下太平!世界安宁。”­

李根源听罢,颜色稍缓和,点点头说道:“这倒也罢了!算你能言善辩!但是,要这些泥塑木雕的偶像有何用处呢?这些偶像徒然导民入于迷信!和尚不事生产,借佛敛财!实乃社会之寄生虫!”­

虚云从容庄敬地说:“佛言法相!相以表法,不以相表,于法不张。雕塑佛像,乃是借此象征佛像庄严慈悲,另人见而生敬仰信心又生敬畏。人心若无敬畏,则无恶不作,祸乱以成。即以世俗而言,尼山塑圣,丁兰刻木,中国各宗族祠堂,以及西洋各国铜像,亦不过是令人见而生敬信而已。佛像虽是泥塑木雕,吾人所敬拜者,并非泥土与木头物质本身,而是敬拜其所象征的大慈大悲之佛菩萨,从而心生百善之念,自度度人,见佛像而起敬信之忱,功效不可思议!语其极则,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李根源点点头,微笑道:“听你讲来,也不无道理!好!你请坐。”­

他随即又令:“副官!叫人奉茶点给老法师!”­

虚云笑道:“大帅不必客气了!我不能领用荤油茶点。”­

李根源说:“老和尚果然修持不同!不过,我看你们这些和尚,大多数仍是不做好事,反而做很多怪事,导人迷信,不事生产,成为国家社会之寄生虫废物!又有些和尚饮酒吃肉打架,争田夺产,太不是东西!”­

虚云微笑道:“和尚是佛教僧人通称,有圣凡贤劣之别,不能因一二不肖劣僧而唾弃全僧!即如:吾人岂可因有一二无行秀才而骂孔夫子乎?又即如大帅统领兵将,虽军纪严明,无疑大多数官兵均服从军纪,但亦能人人均如大帅之聪明正直乎?海不弃鱼虾,所以为大,佛法以性为海,无所不容,贤劣并度,各人自性修持,亦难免有悟有迷,有佛有魔。但是一般而言,绝大多数出家僧人都是虔敬佛法恪守清规,僧秉佛化,护持三宝,济度众生,潜移默化,其用弥彰,于国家社会之人心与治安,于伦常秩序,于法律,于学术……都有莫大之无形贡献,并非废物也!说到不事生产,出家人亦多有自耕自给的,并非一概依赖社会,出家人之治经治学,教化世人,善化风俗,亦即是生产矣!生产之意义,固不仅限于庄稼耕织,举凡百工诸业,莫不为对于社会有直接或间接之生产,士农工商军政医教育无不是生产者!佛教僧尼亦是对社会人群有教化贡献之生产也!­”

李根源不住点头:“老和尚,这些都算你会说能言了!但是,我是不心服的!你们和尚讲什么因果,讲什么轮回,这些迷信观念!都是渺茫无科学根据的!我是个在西洋学科学与军事的人,我最瞧不起这些古老迷信!所以我决心要铲除它!我倒要听听你又怎样狡辩?”

虚云微笑道:“首先,我要说明什么是迷信!所谓迷信,乃是指不明真理不知究竟而且不辨善恶;不分正邪之盲目附从。例如,杀人以祭邪神,宰牛羊鸡鸭生灵以拜鬼神,用金银赂求鬼神佑得财富,行淫乱以媚妖鬼邪神,籍鬼神而敛财营私,假鬼神而行丧天害理之邪行,或者假鬼神而导人行不忠不义不仁之事,教人偷盗奸淫杀生,教人欺骗敲诈,鼓励残暴无道……凡此种种才是迷信!若夫教人以忠孝仁爱,倡导信义和平,崇扬礼仪,坚修廉耻,发扬大慈悲之佛心,普度众生出于苦厄而极乐平安,教导世人以慈悲为怀互助相扶,以慈悲仁德教化世界,以六度万行作为精进之本,勤力修持、趋善却恶、皈正弃邪,此种正信正智,又何迷信之有?”­

李根源静听,不停地点头,他脸上的暴戾神色渐渐消失了。他说:“老和尚,这些话讲得很有道理!但是,你仍未解明因果轮回,这些不合科学!”­

虚云说:“所谓科学,乃是人类智识的积聚与探讨,继往而开来,知往而究未来,从已知求证未知!此种是求证之学问,永不停驻,务须不断探讨!方是真正之科学精神!在当前之阶段的科学知识,固然已较以往中古时代大为进步,但是是否就已经是无所不知了呢?是否就是完全了解宇宙奥秘了呢?”­

李根源说:“那当然还不能!”­

虚云说:“现阶段之科学知识,无论是化学物理数学天文学医学,虽已很发达,但是都未曾真正接触到宇宙本体的奥秘亿万分之一!今人但知讲科学,尚未深入宇宙深处去研究啊!西洋中古时代仍在“黑暗时代”饱受教会统治,讲什么地球是四方的,讲什么天方地圆,又讲什么地球是宇宙中心,太阳随地球旋转……
这些似是而非的谬论!但是佛教经典,早在几千年前早已讲明宇宙是无限的宇宙,天外有天,世界外还有无穷世界,也早知道地球是绕日而行,也知道宇宙有亿亿万万星球星云了!西洋科学直到十八世纪才有显微镜发明,得见有细菌微生物,可是佛经早在数千年前已经说出一滴水中亦有无穷之生命存在。佛经早指出宇宙大至无限大,小至无限小,这些观念,在法华经,华严经,楞严经,大般若经……等等许多经典内都有提出的,只须细心去读,都会有发现的,佛经所讲的这些,亦算是不科学否?”­

李根源欢喜道:“老法师!请再多明示!我是越听越有兴趣了!您说得对!很对!”虚云微笑道:“佛经在几千年前早已穷究真知,知道了宇宙是生生无穷的,物质生了会灭,灭了会再生,只是形态不同,色相转化而已。而直到如今,西洋科学家才讲:物质不灭定律”!宇宙中一切物质与非物质之“能”,均是循环不悉生灭的,佛经早已讲过世界相续与众生相续,这都是完全符合宇宙物理法则的,为何你说轮回不科学?”­

“可是……”李根源说:“轮回说是讲人死了会轮回为畜生……”­

“不错!”虚云说:“没有足够的宇宙物理科学知识之人,听见轮回学说,就会不信,就会视之为迷信!如今我试具一浅例以说明轮回!比如说!今有人所饲养之一猫狗病死,他将其尸埋于树根下泥土,猫狗尸体腐化,被细菌吃光,其剩余的体内各种矿物质元素,什么铁什么钾钙……等等,都归回泥土中,而被草木吸收,于是就成为草木的一部分,草木及其花果又被动物吃下,元素又成为动物生命的一部分,这道理就是物质的循环,再简单不过了。”­

李根源说:“我同意这一点,但是,这跟佛教讲的轮回仍不相同……”­

虚云说:“明白了物质在宇宙中循环的道理,我们才可以进一步谈轮回!我刚才讲的是地球上的物质循环,还有宇宙的生灭循环来讲,宇宙中各星云系统爆炸成细微气体之后,已经毁灭,但是其爆炸之光与能及气体,渐渐又旋转聚汇成形,再成新的星云系统,每一系统内都有亿万星球,兆兆太阳,生灵各异,即是华严经内讲的:如因陀罗网世界,亦如镜灯,重重发光,佛佛无尽,无尽法界。贤首品云:十刹尘数如来。华严经云:华藏世界所有尘,一一尘中见法界。又说:譬如帝珠之网……总之,三千大千世界,无穷无尽……都是在不断生灭循环之中!”  

李根源说:“这与轮回因果有何关系呢?”­

虚云说:“因果律,就是宇宙循环的法则!凡事必有其前因,始有今之果,必先有生灭之因而形成后果。星云系统爆炸是因,转位为光为能是果,循环不已。息息相承,再成新星云系统,就是因果律的循环!凡是生灵都有智慧识力,其色身物化之后,识力仍存,即是俗人所讲灵魂。若他修持行善,心定神安,自然知道趋吉避凶,一心持念弥陀就知道往生极乐世界,若人作善,必有佛菩萨来接引他。相反,若人一生多作恶行邪,心性乖戾不良,良知已闭塞,智慧尽失,他的识力灵魂亦迷失,又不知持念佛号,他自然就会堕落,在迷惘昏朦之中,随他自己的贪心淫欲等等而附着于畜道,世世也不得超脱,生生受苦。至于其人生平的恶孽所为,也必然需要一一偿还。这原是宇宙中的法则,凡事都有去必有来,往复不绝,就好比打回力球一样,用多少力投出去,还会反弹回来的。因果循环与轮回,有何不科学呢?”­

李根源听罢,毛骨悚然,全身冷汗,同时感动已极,诚恳地说:“虚老!弟子听您老人家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弟子只因留学西洋,只学了些皮毛科学,实未知宇宙深理,故此妄自毁佛!如今听了教诲开示,弟子完全明白过来了!请虚老让弟子皈依座前学佛吧!”李根源立即就跪下来顶礼虚云,那几个副官卫兵也慌得跟着跪下了。­

虚云微笑道:“大帅请起!大帅既已都明白过来,发心信佛,足见大帅仍是善根深厚,觉悟得快!但是皈依之事,仍须请你多多先接近佛法,心生确信,坚固不移,然后再说吧!”­

李根源忙说:“虚老!请勿再称弟子为大帅!纵然虚老今日不肯收我为弟子,我也已经自己私淑大师了!今后但请直呼贱名吧!”又说:“若蒙虚老不弃,便请今晚在此接受弟子供养晚斋,请虚老千万勿却,并请再多讲些佛经与宇宙真理,以启弟子茅塞!”­

虚云本是守午的,怎会吃晚餐?可是转念一想,为了要度化这位军阀,挽救佛教寺院与出家人,也就不宜太过于拘执小节了。于是说:“既是李先生不弃,虚云怎敢不奉命?”­

李根源大喜过望,吩咐左右速备丰宴,又邀了军部主要将官多人来作陪,大家同听虚云讲宇宙本体原理与佛理。­当晚宴后,各将官告辞走了。李根源又下令掌烛,秉烛夜谈。与虚云讨论佛理,从因果分明,说到业网交织,业果因缘,世界相续,众生相续……等等佛教基本真理,谈到佛经中的深奥真理。虚云越讲越入深奥,李根源听得佩服得五体投地,两人谈到午夜,越谈越起劲。­

李根源叹息道:“今日若不得虚老如此谆谆教诲,我实不知佛理佛法这样广大深奥!我如今完全信服了!我已一心要皈依佛法了。但是我以往已经杀僧毁寺不少,孽业已重,奈何奈何?”­

虚云温蔼地说:“杀僧毁寺,此是当今一时之风气浪潮所致!并非先生一人之过也!知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先生今后去恶从善,将来极力护法,则功德莫大矣!”­

李根源问:“不知我能将功赎罪否?”­

虚云说:“往昔,阿育王杀僧毁寺,大毁佛教,后来幡然悔悟,改为大宏佛教,建设佛寺佛塔遍及全印度与缅甸,他尽力行善,倡导信奉佛教,成为一大护法,功德无量,千古传诵!今者,先生以无明而杀僧毁佛教,且幸所毁未多,先生若发心将来尽心护法助善,怎么不能赎罪呢?”­

李根源感动以至泣下,又再跪叩曰:“虚老!弟子悔悟了!今后将以余生全力护持佛法,教化众生去恶向善!”­

次晨,李根源即亲自护送虚云返寺。祝圣寺数百僧人见虚云往见李大帅,一夜未归,都料想虚云必是遭到李大帅杀害了,全寺人心惶惶,正在惊慌,戒尘与圣空劝慰无效,各人都打算逃命了,忽然见沙弥来报:“虚老回来了!后面还有官兵护送呢!”­

众僧慌忙出来,只见身穿将官戎装的李根源,亲自牵马,马背上坐着七十二岁的虚云老和尚,缓缓走向山门,后面跟着数十骑护送。日照山中出现金光,从山顶自下。草木都给照耀得成为黄金颜色,全山金光!灿烂庄严极了!­

《无门直指》:晴空无云

摘自《无门直指》程叔彪(解脱长者)

第二十一节 晴空无云

《首楞严经》:佛言:『阿难,彼善男子修三摩提。想阴尽者,是人平常梦想销灭,寤寐恒一。觉明虚静,犹如晴空,无复粗重前尘影事。观诸世间大地山河,如镜鉴明。来无所粘,过无踪迹。虚受照应,了罔陈习,唯一真精。生灭根元,从此披露。』

『阿难!彼善男子修三摩提。行阴尽者,诸世间性幽清扰动,同分生机,倏然堕裂,沉细纲纽,补特伽罗酬业深脉,感应悬绝,於涅槃天,将大明悟,如鸡后鸣,瞻顾东方,已有精色。六根虚静,后复驰逸,内外湛明,入无所入,深达十方十二种类受命元由,观由执元,诸类不召,于十方界,已获其同,精色不沉,发现幽秘。此则名为识阴区宇。若於群召,已获同中,销磨六门,合开成就,见闻通邻,互用清净,十方世界,及与身心,如吠琉璃,内外明彻。名识阴尽。』

(解脱长者:藏密根桑泽程呼图克图曰:『上根利智,无修无证,如如而住。自见自性,自然而成者,名为「且却」。汉译为「真性」。上根利智,具大精进,得见自心之後,勤修猛进,随修随现法报化三身,空五蕴而成光明之身者,名为「妥噶」。汉译为「顶上顶」。』)

根师《大圆胜慧内》又曰:『自心光明,而无光明之相。心量普徧,亦非妄想驰散之普徧。本来自在,本来清净。

《金翅鸟飞空经》云:『真心无边中,无表裏,无方所。若以执着妄念而觅自性之真面,无异雁群之飞寻天际,终不可得。不可得者,自性仍无变无增,如是而已。如此真心,一切众生,无量劫来,本来刹那未离。特众生不自认知耳。一刹那间,认知此理,即如是住。勿动着,勿外驰,亦勿分别,自然而住。

《普成经》云:『过去诸如来,皆为得见此自性而成佛。别无法可修,亦别无所得。』

无垢光尊者云:『是法深妙,若能明了进修,刹那彻悟。自然见性成佛。无上捷径,舍此无他道也。』或谓:成佛必须六度万行,经三大阿僧祇劫,方能成佛,今不经次第,亦得成佛麽?则答曰:此等功德,自性中本来圆满具足。无待苦行,(苦行等,原是有为缘之所现。而本性恰始终是清净。所以为苦行而苦行,则非第一义谛,但本性亦非离无缘之缘以现。)而後成就。此乃佛说。

《特别经》(《特别经》是菩萨特别问释迦佛所说的经。)云:『自性无贪,即行布施。自性无犯,即行持戒。自性无嗔,即行忍辱。自性无间,即行精进。自心不动,即行禅定。自心明彻,即行智慧。』由此可知,六度万行自心本具。无须苦行。有此大圆胜慧,上根利智,一见即知,一行即成,下根得之,亦得开悟。

……定於极清净之空中,有极清净之蓝色光明显现。本法云:『德』有内外二种。外为清净天空。内为光明。以莲花生大士口诀明之云:『外清净天,有认为肉眼所见色尘之天空者,非也。天无心,今说内外,是就自性而言。乃由内德而现为外面之清空。谓为蓝色天空,非指俗眼所见之天空也。由内而外,现於空中,故名天空。原未显明,今乃明现清楚。因此分别,故名内外。谓:内为我之内。外为外面之外,则非也。』(意谓:内在身内,外在身外。)

这里所引根师的话,正与禅宗『彻见自心,即是佛。』『六度万行体中圆。』的说法一模一样。

(西藏密典不许公开,现在病叟把最高密法搬到此地。为的是『觉明虚静,犹如晴空。』这一点极为重要。而大家无论宗门教下,都没有注意。至於所说:破五蕴渐成光明之身,亦正可为经文“十方世界,及於身心,如吠琉璃,内外明彻”的注解。唯望大家,不要得少为足。尤其是宗门下人,若连本参亦未破掉,或竟仅仅明得扬眉瞬目,就认为已经见性者,倘能藉此而知菩提尚速,努力上进,则不虚我担此罪过了也。万一对此疑惑不信,则请置之可也。万勿毁谤,至恳至祷。)

大慧曰:『此事如青天白日,皎然清净。』

元朝志彻大师曰:『有时得力,如青天白日,无一点云翳相似。』

《入道四行观》达摩大师

《略辨大乘入道四行观》

达摩祖师著

弟子昙琳序

法师者,西域南天竺国人,是婆罗门国王第三之子也。神慧疏朗,闻皆晓悟;志存摩诃
衍道,故舍素随缁,绍隆圣种;冥心虚寂,通鉴世事,内外俱明,德超世表。悲悔边隅正教陵替,遂能远涉山海,游化汉魏。亡心之士,莫不归信;存见之流,乃生讥谤。于时唯有道育惠可,此二沙门年虽后生,俊志高远。幸逢法师,事之数载,虔恭咨启,善蒙师意。法师感其精诚,诲以真道,令如是安心,如是发行,如是顺物,如是方便,此是大乘安心之法,令无错谬。如是安心者:壁观。如是发行者:四行。如是顺物者:防护讥嫌。如是方便者:遣其不着。此略序所由云尔。

《略辨大乘入道四行观》

夫入道多途,要而言之,不出二种:一是理入、二是行入。理入者:谓藉教悟宗,深信
含生同一真性,但为客尘妄想所覆,不能显了。若也舍妄归真,凝住壁观,无自无他,凡圣等一,坚住不移,更不随文教,此即与理冥符。无有分别,寂然无为,名之理入。行入谓四行,其余诸行悉入此中。何等四耶?一报冤行,二随缘行,三无所求行,四称法行。

云何报冤行?谓修道行人,若受苦时,当自念言:我往昔无数劫中,弃本从末,流浪诸
有,多起冤憎,违害无限,今虽无犯,是我宿殃,恶业果熟,非天非人所能见与甘心甘受都无冤诉。经云:逢苦不忧。何以故?识达故。此心生时与理相应,体冤进道,故说言报冤行。

二随缘行者:众生无我,并缘业所转,苦乐齐受,皆从缘生。苦得胜报荣誉等事,是我
过去宿因所感,今方得之,缘尽还无,何喜之有?得失从缘,心无增减,喜风不动,冥顺于道,是故说言随缘行。

三无所求行者:世人长迷,处处贪着,名之为求。智者悟真,理将俗反,安心无为,形
随运转,万有斯空,无所愿乐。功德黑暗常相随逐,三界久居,犹如火宅,有身皆苦,谁得而安?了达此处,故舍诸有,止想无求。经曰:有求皆苦,无求即乐。判知无求真为道行,故言无所求行。

四称法行者:性净之理,目之为法。此理众相斯空,无染无著,无此无彼。经曰:法无
众生,离众生垢故;法无有我,离我垢故;智者若能信解此理,应当称法而行。法体无悭,身命财行檀舍施,心无吝惜,脱解三空,不倚不着,但为去垢,称化众生而不取相。此为自行,复能利他,亦能庄严菩提之道。檀施既尔,于五亦然。为除妄想,修行六度,而无所行,是为称法行。

达摩大师四行观终。

菩提达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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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达摩(梵语:बोधिधर्म,罗马化:Bodhidharma,,382年-536年),又作菩提达磨,简称达摩,为南天竺人或波斯人,将禅宗带入中国,为禅宗之开创者,被尊称为达摩祖师、“东土初祖”,并与宝志禅师、傅大士合称三大士。

达摩的身世,后世传说甚多。弟子昙琳指出达摩原是南天竺国国王的第三个儿子,后出家为僧。但北魏人杨衒之所作《洛阳伽蓝记》则记载他是西域波斯国人。

达摩是天竺佛教禅宗的第二十八代祖师,同时是中土禅宗的初祖。传说达摩曾问师父得到其真谛之后该去何处传教,师傅吩咐他去中国,但告诉他不要去南方,因为南方君主好大喜功,无法领悟佛教真谛。

达摩在南北朝刘宋(公元470年-478年)年间,乘船来到中国南越地方(今广州)。根据《楞伽师资记》,达摩至中国后成为求那跋陀罗的弟子,属于南天竺一乘宗(又称楞伽师)。求那跋陀罗 (Gunabhadra),意译为功德贤,中天竺人。刘宋元嘉二十年(公元443年)译出《楞伽阿跋多罗宝经》四卷,后菩提达摩以此四卷本《楞伽经》传授徒众。除《楞伽经》之外,达摩也相当重视《般若经》、《维摩诘经》。

一苇渡江

在《历代法宝记》与《碧岩录》皆有记载了:菩提达摩受梁武帝之应请,双方在金陵和武帝的对话:梁武帝虔诚笃信佛教,即位以后从事于建寺、抄写经文、供养僧人无数、造像甚多,因而请示达摩︰“我做了这些事有多少功德?”达摩却说︰“并无功德。”武帝又问︰“何以并无功德?”达摩说︰“此是有为之事,属人天乘果,不是实在的功德。”武帝接着问:“如何是真功德?”达摩回答:“净智妙圆,体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

不过《续高僧传》和《楞伽师资记》等文献中均无菩提达摩会晤梁武帝的记载,达摩来华最迟在刘宋灭亡(479年)以前,此时梁朝还未建立。

之后,达摩毅然决定渡江北上,天色渐晚,浩翰的江面不见来往的舟船,达摩面对西方双手合十,喃喃说道:我之西来,深有密意,法若无生,我愿沉江,法若得兴,天助我也。

接着,菩提达摩摘了一根芦苇抛投于江流之中,自即撩起了僧袍,站立于芦苇之上,直向于江心驶去,一身飘然过江。

达摩于渡江后来至洛阳,入嵩山少林寺,面壁打坐长达九年,期间,教授禅法。他所传授的禅法,在当时受到很大的争议,主要的门徒只有道育、慧可、昙林等人。

达摩在少林寺传法慧可之后,即到熊耳山下的定林寺传法5年。

著作

《少室六门集》常被认为是达摩著作,其中四篇《二种入》(即二入四行论)、《血脉论》、《破相论》、《悟性论》等更被并称为少室四论。不过根据近世考证,四论中仅《二入四行论》为达摩亲传。

涅槃

据清朝和民国的《陕州志》记载,佛教于东汉永平十年(公元67年)传入陕州时,就修建了空相寺,距今已1900多年,是与中国第一古刹白马寺同一时期的佛门圣地。空相寺是禅宗初祖菩提达摩的葬地,它以达摩大师开创禅宗而闻名天下。

梁武帝大同二年?(公元536年?)十二月,达摩祖师圆寂,终年一百五十岁。

众僧徒悲痛之极,依佛礼将初祖大师葬于定林寺内,并修建了达摩灵塔和达摩殿。梁武帝萧衍亲自撰写了“南朝菩提达摩大师颂并序”的碑文,以示对达摩大师创立禅宗的纪念。

后来东魏使臣于元象元年自西域取经返回途中,遇见达摩大师杖挑只履西归,立即报于皇帝。

皇帝闻之,命人挖开达摩墓葬,只见只履空棺,方知大师已脱化而去,遂将定林寺更名为“空相寺”。

虚云老和尚的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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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云大师由于病重而越来越虚弱,有人敦促他看医生,他却拒绝:“我与这世间的因果连接就快断了。”他感谢弟子们和他协力重建寺院。

然后向他们指示:“我死后,帮我穿上黄色袈裟,一天后,放入棺中,移到牛棚西边的山脚下火化。然后请将骨灰与糖、面粉、油混合,捏成九个球,丢入河里,供养给水中生灵。若你们能帮我实现誓愿,我心永怀感谢。”

有人请求他最后再说些话,师父回答:“要修行戒、定、慧,以清除贪、嗔、痴。”

他停了一下,接着又说:“培养正思维与正念,在面对众人与整个世间时才能有大无畏的精神。你们累了,请回去休息吧!”

师父在辞世之前一段时间曾恳求弟子要保持信心。“怎么保持?答案就在‘戒’这个字里。”说完这话,他便合掌,并嘱咐身边帮忙的人要照顾好自己。

他们在离开房间后一个钟头回来,发现虚云以寂然而逝,享年一百二十。

遗体进行火化时,空气中有种少有的香气,还有白烟上漂天际。骨灰中发现超过百颗的五色舍利子和不计其数的小舍利子,大部分是白色的。

遇安禅师:不许开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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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瑞鹿寺上方遇安禅师,天台德韶国师之法嗣,福州人。出家后,于天台德韶国师座下参学,并经常阅读《首楞严经》。

一天,遇安禅师读《首楞严经》,当他读到“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槃”这句经文时,他未能正确地断句,却把它破句,读成“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槃”,一下子触动了他的灵感。他当即豁然大悟。

后来有人告诉遇安禅师说:“破句了也(你断句断错了)!”遇安禅师却回答说:“此是我悟处,毕生不易!”于是,时人都称他为“安楞严”。

遇安禅师悟道后,住温州瑞鹿寺。后示寂于北宋至道元年(995)。他的入寂非常自在潇洒。

临走的那年春天,他作偈付嘱其嗣法弟子蕴仁禅师道:“不是岭头携得事,岂从鸡足付将来。自古圣贤皆若此,非吾今日为君裁。”

付嘱完毕,遇安禅师便洗澡换衣,安坐禅床,然后命令人把棺材抬进丈室。静坐了一会儿,遇安禅师便自己爬进棺材里,让人把棺材盖儿盖上。

过了三天,弟子们把棺材盖打开,发现遇安禅师右胁而卧,吉祥而逝。一时,四众哀恸,哭声震天。忽然,遇安禅师又坐起来,重新升堂说法,诃责弟子们说:“此度更启吾棺者,非吾之子(这一次谁再把我的棺材打开,谁就不是我的弟子)。”说完,又爬进棺材,溘然长逝。

虚云老和尚的前世—今德清,古德清。

摘自《虚云老和尚全集》

那时候有人说老和尚是观音菩萨,有人说他是迦叶尊者,还有人说他是憨山大师。

他说:“你怎么知道?”

“你老人家自己讲的。”

老和尚在南华寺腊月三十上普供,到憨山大师的肉身像那儿,他在那儿说法。

憨山大师在世时也叫上德下清,他说:“今德清,古德清,今古相逢换了形。佛法兴衰听时节,入林入草不曾停。”他不做声了。

有一个师傅拿着楞伽经注解来向老和尚请教,老和尚脱口而出:那是我坐水牢的时候写的。

憨山大师以私修庙之罪被充军到南海后坐过水牢,水牢的水到膝盖以上,一天要站八个小时,回来以后再写楞伽经注解。

我们都在那儿笑:“老和尚今天自个儿讲出来了。”

老和尚修南华寺时的艰难与憨山大师修南华寺时的艰难也差不多。老和尚修南华寺的时候,南华寺周边还很乱,山里还有土匪。

那时李汉魂是广东省省主席,为维持南华寺的正常维修,派了一排的军人来维护秩序。

有一天,南华寺在放菩萨戒,晚上看到山门外两个大电光照过来,越走越近,一看是头老虎,那个老虎相当大,几个军人跑回去把枪拿出来对着老虎要打,老和尚说:不能开枪、不能开枪,这老虎不能打死。

老和尚走过去,老虎就跪在他面前。老和尚给老虎授三皈依,三皈依以后跟它说:以后要出来就在后山叫,我就出来,你到我这里来,我不出来人家就要打死你。

所以,南华寺后山有个伏虎亭。这些事情都是当代的事情。

虚云老和尚对南怀瑾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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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各走各的,不必相扶

当时,国内还在打仗,南怀瑾正在重庆。那天黑夜,虚云老和尚和南怀瑾一块走在岸边。那是江边,在黑夜里面非常危险。

那个时候,虚云老和尚已经90多岁了,南怀瑾年轻才刚刚20多岁。

南怀瑾就说:“师父啊,你年纪大。我来扶你!”边说,南师边把手靠近虚云老和尚,想扶着他。

虚云老和尚看着南怀瑾,微笑说:“不要了。”随即将手臂脱了出来。

南怀瑾接着说“路太危险了。”

虚老接着说:“前路暗淡,你我各走各的,不必相扶。我也是应劫而来还账的。”

南怀瑾听后,心里便有数了。虽然把手放下了,只是暗中留意,默默的护着虚老。一直到了慈云山门,才各自回屋休息。

2010年的时候,南怀瑾在太湖又回忆起这件往事的时候说,“我几十年后回想起他(指虚云老和尚)。我也是来应节的,发愿而来的。”

正如虚云老和尚所说:“前路暗淡,你我各走各的,不必相扶”。这正是禅者的风格,独行于天地间。大丈夫各自前行,斩荆棘风雨,惠世度众,诚乃大哉!

之后的事,也正如虚云老和尚所言,老和尚住持云居禅寺,南师去往台湾开坛讲道,各自开创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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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怀瑾老师在《虚云和尚全集》书中亲笔追忆自己与虚云老和尚的交往经历:

洎及抗日战事军兴,全民奋起御敌,国无宁日,遍地无安。德、日、意联盟,而引发世界第二次之大战。致使全球鼎沸,弥满战云。日军夜郎自大,竟至爆发“珍珠港”事变,意在打击英、美而无暇东顾,迫使中国再也无力抗衡,即可囊括华夏而霸权东亚矣。

际此时期,有人传称日人乃启动“高野山”之密宗高僧而修“降伏法”,故敢有此举动。因之而使国民政府之党国元老,如戴传贤(字季陶),国府主席林森(字子超)等人,佥向领导抗日之最高统帅蒋中正(字介石)晋商,以易辞之“神道设教”而施之以佛道治平。故有以国府主席林森名义,邀请虚老到重庆而举办“护国息灾法会”之举。

时在岁次壬午年腊月,至癸未年正月之间,即公元一九四三年,民国三十一年岁未而接三十二年正月之交。正当虚老一百零四岁之时也。此时亦即我随袁师焕仙先生,代表成都四川佛教会邀请虚老莅蓉城而未果,但得亲与虚老对话而参学皈依,同时又与密教上师贡噶活佛,亲聆大手印法语之时。

而当时所谓之“护国息灾法会”,举办地点是在重庆南岸狮子山慈云寺。法会共有显教与密教两坛。上午显坛,乃虚老所主持。下午密坛,乃贡噶呼图克图所主持。两坛盛况,正如俗言,人山人海,万头攒动者。如欲皈依显密两大师而得觌面亲授,犹比面见如来而亲得教诲者尤难。

我因随焕师,并有林子超主席及戴季陶先生之特殊因缘,每可在两上师稍暇之时,随时入室而亲聆参诲,且及兼闻诸多外间所不知之事。同时,因此而识当时参与法会而任虚老首座之显明法师。法师乃天台宗传人,后又代表中国佛协而参加青年军,为有识者之所敬佩。

三十年后,与其在台湾再见,我为其办赴美国弘法之事,继而就任美国纽约大觉、庄严两寺方丈。人生际遇因缘,真非思议所料。同时得遇献身战地而收养敌我两方孤儿之弘伞法师,及修黄教密宗之能海法师之师弟能是法师,与蒙古之安喇嘛等人。弘伞法师者,乃弘一法师之师弟,安徽人,闻系北洋时代之将官而出家。其人其行,卓荦不群,故与之交情颇笃。总之,当此战时陪都,有此佛教大法会之盛事,凡僧俗参方知名之士,云卷雾散,不期而遇,随缘来去者,大有其人。

此时,我虽随焕师与虚老聚首三四日,但须随时过江到重庆,处置俗事。山路崎岖,轮渡拥挤,昼夜身心均介于佛法与俗务之间,颇有劳倦之感。一日傍晚,赶上轮渡过江,恰于船旁得一座位,即欲闭目养神,不意江岸华灯,闪烁于开眼闭眼之际,忽尔进入醒梦一如之境,大地平沉,豁然夜空一体。

唯天色虽黑,船已靠岸,即举足前行。忽见虚老亦孤身一人,走在我前。沿途坎坷不平,乱石烂泥犹多,我即趋步上前,手扶虚老右臂曰:“师父,太黑了,危险,我来扶你。”虚老顾我微笑,即脱臂而出,曰:“前路暗淡,你我各走各的,不必相扶。”只好依命同行,但加留意而已。及抵慈云山门,方各自回寮。此情此景,我在台湾以后,传闻虚老遭遇,方忆当时此话,岂亦偶中乎!

护国息灾法会后之两年余,在我国全民长期浴血抗战八年之结果,竟得日本无条件投降之事实。虽曰国际人事之变化,抑亦天庥中华而不致沦堕于魔手乎!然而外祸既息,同室阋墙之难方萌。“祸兮福之所依,福兮祸之所伏”,诚为万古至理名言。

在此期间,我曾于成都、重庆,经云南而返乡探亲,且亲至南京观风。即于民国三十七年(一九四八)夏秋之际,转赴庐山天池寺之圆佛殿专修静虑,并思如何自处而得暂可栖身之域。秋后下庐山,再到杭州中印庵与通远师弟晤面,经其介绍而认识巨赞法师,并在灵峰寺借住。此处乃法师所主持之武陵佛学院,放鹤亭即在默林之中。同时,再由巨赞法师得识住在黄龙洞之印顺法师。彼二人者,皆为显教学者之义理法师,乃当今教下之僧才,实亦难能可贵者也。

巨赞法师且邀我为佛学院僧众讲授禅修之课,即便应命结缘。但其时国事紊乱如麻,人心已甚惶恐而极不安定。故我已决志拔足东流,将赴海外。一日,巨赞法师邀我丈室与言曰:“阁下乃不世之士,禅门健者,况相交知心,今有事不得不直言相告。不出三五日,我即将为有关当局杭州站拘捕,或即此断送性命。君住此间,恐有牵连,故不能不坦言也。”

时我闻之诧然,即问之曰:“法师固为彼中人乎?我是无任何偏倚之身,但与其中当道者,颇有方外道义之情,如法师直言相告内情,或可助君一臂之力而脱困也。”法师即曰:“我非彼中人,但已决心为维护佛教而已与对方联络输诚,并得虚老同意,虚老自称为应劫之人,决不退避。”

我闻即曰:“此事想必是陈铭枢鼓动虚老且为牵线。”法师笑答:“所料不差。”我再问曰:“法师等说为维护佛教而不得不如此,固为真言而不妄语者乎!”师即合掌作答曰:“决非别有异念也。”我即起而言曰:“既如此,我于今夜动身到南京,后日即返,望君多福。如我友许衡生在京,必可使我面见当局而为法师乞留一命以完心愿也。”

此事,果如我所预期,虽费两昼夜奔走于京、杭之间,但得保存巨赞法师而度此危机,且亦因闻虚老亦已心许故也。后闻巨赞法师出任全国佛协副会长,不知为保全虚老是否有所作为,此亦我为虚老有关之另一公案,故又随笔及之。

旋于一九四九年(民国三十八年)二月廿九日,我到台湾,初则蛰居基隆陋巷,四壁无依。一日,忽梦一老人向我挥手,身旁有一牢笼,有流血之病狮向我猛吼,醒而异之,不数日,传闻虚老有云门事变之事。

虚老乃一代高僧,行化因缘,犹如多面观音,非凡夫之所知。民国以来,不但禅宗,即如整体之中国佛教,皆遭新文明撞击而没落。虚老眼见佛教与禅宗之劫运,故不辞疑谤,并承五宗而书写付法帖以传人,实亦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此所谓拟“继先圣之绝学”,义所不辞也。其坚修苦行如头陀,实有合于达摩祖师之四行门,且修难行能行、难忍能忍之菩萨道,足为后学楷模,当之无愧也。虚老一生于禅门规矩,大多是注重护持,恪守传统遗风,是为最要。

我曾闻虚老有言曰:“将来事,将来自有人做。我等都做好了,后人还做什么?”此语足可留为师法。

狮子山慈云寺之护国息灾法会,主持显、密两坛之虚老与贡噶呼图克图,皆为吾师。而今二老皆以应化善逝,且当时与会之相知诸公,亦皆随缘物化。唯显明法师尚在美国,今已一百零二岁矣。但群生之劫浊、见浊、烦恼浊等,亘古依然,尚祈此会之慈悲愿力,仍当永护中华。

<二○○七年(岁次丁亥秋)八月二十五日南怀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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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维摩精舍丛书》中,南怀瑾老师亲笔记述得到虚云老和尚指点的经过:

法会毕,虚老邀焕师夜谈,怀瑾侍,且曰:法会已终,彼此无事,可以冲冲壳子,甚不必拘拘律仪也。……

虚老曰:比来一般魔子酷嗜种通,并以之而课道行高下,成都朋友有如是等过患否乎?焕师曰:有、有,还是天下老乌一般黑。语已,指怀瑾而谓虚老曰:此生在灵岩七会中亦小小有个入处,曾一度发通,隔重垣见一切物,举似馀。馀力斥之,累日乃平言未卒。

虚老曰:好、好,幸老居士眼明手快,一时打却,不然险矣危哉。所以者何,大法未明多取证,一分神通即多障蔽本分上一分光明,素丝岐路,达者惑焉,故仰山曰,神通乃圣末边事,但得本愁末也。

彼时纵谈,声震瓦屋,极尽其趣。……

<乐清南怀瑾敬辑中华民国三十二年六月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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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习禅录影》一书中,南怀瑾老师讲述与虚云老和尚交往的两件往事:

虚云老和尚,这位禅宗的大德。我也是他的弟子,我常常讲:师父啊!你不要变成讼棍。怎么讼棍?一辈子跟人家打官司,到处打官司。为什么打官司?庙子被坏人占了,不肯搬出去,他没有办法,只好去告他,又把庙子盖起来。他发愿要重新修成一百二十个庙子,每个旧庙子,他都要把它修过,大陆上的旧庙子被军阀和坏人占去了,他要把这一批人赶出去,所以到处跟人家打官司。

那个时候,我说:“师父啊!你发心到处盖庙子,要盖就盖好一点嘛!马马虎虎的不行。”他说:“你这个孩子,我们都做完了,后来的人做什么事?”嘿!这有道理,我们做得那么好,后来的人光享福,还做什么事啊!

以前在重庆的时候,人家请他去做护国法会。那个时候,政府里很多人都是他的皈依弟子。有一次,天黑了,一下码头,我搀着他,怕他跌到。他把手一推说:“不要扶了,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这句话就告诉我,两个人的道路不同,他剃他的光头,我留我的头发,各走各的路。

虚云老和尚给南师的偈语

2013年1月,南师百日忌辰上,太湖大学堂公布了虚云老和尚留给南老师的偈语:

吁嗟我衰老,空具报恩心。
宿债无时了,智浅业识深。
愧无成一事,守拙在云居。
诵子喫饰句,深愧对世尊。
灵山会未散,护法仗群公。
是韦天再世,振毗耶真风。
自他一体现,咸仰金粟尊。
中流作砥柱,苍生赖片言。
末法众生苦,向道有几人。
我负虚名累,子应觉迷津。
佛国时欣慕,香光似近趋。
谨留几句偈,聊以表区区。

此偈经考证《虚云和尚全集》里虚老弟子绍云法师当时记下的原稿,发现有两处关键字改动。

护法仗我公, 改成 护法仗群公
羡子觉迷津, 改成 子应觉迷津

改动之后,赠送给个人的意思有所减弱。原诗应为:

吁嗟我衰老,空具报恩心。
宿债无时了,智浅业识深。
愧无成一事,守拙在云居。
诵子喫饰句,深愧对世尊。
灵山会未散,护法仗我公。
是韦天再世,振毗耶真风。
自他一体现,咸仰金粟尊。
中流作砥柱,苍生赖片言。
末法众生苦,向道有几人。
我负虚名累,羡子觉迷津。
佛国时欣慕,香光似近趋。
谨留几句偈,聊以表区区。

1959年8月初(农历六月),虚云和尚的病情加重。一天,真如禅寺住持性福率众职事前去探望虚云和尚。虚云和尚在感谢大家的好意之后,语重心长地将自己的后事做了交待:“我们有缘,相聚一处。承诸位发大心,数年间复兴云居道场,辛劳可感。但苦于世缘将尽,不能为祖师作扫除隶,有累诸位。倘我死后,全身要穿黄色衣袍。一日后入龛,在此牛棚之西山旁掘化身窑。火化之后,将吾骨灰,辗成细末,以油糖面粉做成丸果,放之河中,以供水族结缘。满吾所愿,感谢不尽!”大家听了都劝虚云和尚好好养病,长住弘法。虚云和尚对大家的安慰再次表示感谢,并告诉说:“我的世缘已尽,随缘去吧!”

接着说了《辞世偈》,云:

虾恤蚁命不投水,吾慰水族身掷江。
冀诸受我供养者,同证菩提度众生。

请各法侣,深思熟虑。生死循业,如蚕自缚。
贪念不休,烦恼益苦。欲除此患,布施为首。
净参三学,坚持四念。一旦豁然,方知露电。
悟证真空,万法一体。无生有生,是波是水。

吁嗟我衰老,空具报恩心。
宿债无时了,智浅业识深。
愧无成一事,守拙在云居。
诵子喫饰句,深愧对世尊。
灵山会未散,护法仗群公。
是韦天再世,振毗耶真风。
自他一体现,咸仰金粟尊
中流作砥柱,苍生赖片言。
末法众生苦,向道有几人。
我负虚名累,子应觉迷津。
佛国时欣慕,香光似近趋。
谨留几句偈,聊以表区区。

—–摘自虚云老和尚年谱

虚老这第三首偈语,在年谱中并没有说明是给谁的,但很明显是给一个人的,而且这个人是个居士。

南老师在南禅七日中,有一句话:“虚老,抗战时候在重庆做法会,我们都常在一起的,老师父,活了一百二十多岁过世,在江西云居山,我在台湾。他还给我留下话来,这是讲笑话。”(见南禅七日 第八集 57分钟处—21集版本)

“这是讲笑话”。貌似戏言,实则已经很明确的说明了,他在台湾时,虚老给他留过话,不过可惜南老师没有讲是什么话。因为偈语中有“咸仰金粟尊之词南师当然就不会透露了。故而在南师百日忌辰上才公布。

虚老的弟子 净慧老和尚 在编辑《虚云和尚全集》时,曾经亲自拜访南老师,并请南老师为虚老年谱作序,能请南师为虚老年谱作序言,是很不一般的。 更为奇怪的是,净慧老和尚在此次拜访后,作诗数首,诗中也同样把南老师比喻成金粟如来。与虚云老和尚的话如出一辙。

净慧老和尚作诗如下:

拜谒南公怀瑾老维摩于太湖大学堂感怀,并呈审政。

(一)
怀疚来参金粟身,湖光波影四时春。
重重楼阁从头看,一派清风迥出尘。

(二)
维摩丈室雨花天,指点乾坤处处禅。
生活菩提原不二,何妨一念入三千。

(三)
三千一念事圆融,火里莲花老更红。
聃也犹龙游大泽,五洲翘首沐春风。

(四)
三教经纶别有天,和光同俗祖师禅。
我来问道将何似?多谢先生为卷帘。

(五)
满怀忧教老婆心,面壁求贤想古音。
天下禅林重抖擞,清修何惧毒龙吟。

净慧初稿 2007年6月1日于北京法华精舍

其中言语寓意(“怀疚来参金粟身”,)与上述虚云老和尚《辞世偈》暗暗相合。(“自他一体现,咸仰金粟尊。”

虚老去世前,净慧老和尚正是他的弟子。根据净老的诗推测,净老可能知道虚老此偈是留给南老师的。

所以,很可能是虚老在临终前作此偈后,有托人带给南老师。

诚然,正如虚云老和尚所说:“前路暗淡,你我各走各的,不必相扶。”,二人似乎各走各路,但殊途同归、真如一体。两位老人皆呕心沥血,教化一方,终为一代宗师,众人敬仰。

石头希迁禅师:文殊遇缘则有师。

《佛说放钵经》:

佛说:”我今得佛,皆是文殊师利之恩也。过去无央数诸佛皆是文殊师利弟子,当来者亦是他大威神力所加被。譬如世间小儿之有父母,文殊师利者,佛道之父母也。”

文殊菩萨是七佛之师,也无量诸佛之师。

有一天,一位和尚问石头希迁禅师:

“文殊是七佛师,文殊有师否?”

禅师回答:”文殊遇缘则有师。”

”遇缘则有师“比儒家的:”三人行必有我师“,更彻底。不必三人行,独行也有师。因为,智慧的开启有时非从人得,也可以由缘而得。万事万物都是机缘,万事万物都可以启发一个人的智慧。

禅宗二祖慧可大师悟道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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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祖慧可大师,俗姓姬,虎牢(又作武牢,今河南成皋县西北)人。其父名寂,在慧可出生之前,每每担心无子,心想:“我家崇善,岂令无子?”于是便天天祈求诸佛菩萨保佑,希望能生个儿子,继承祖业。就这样虔诚地祈祷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一天黄昏,感应到佛光满室,不久慧可的母亲便怀孕了。为了感念佛恩,慧可出生后,父母便给他起名为“光”。

慧可自幼志气不凡,为人旷达,博闻强记,广涉儒书,尤精《诗》、《易》,喜好游山玩水,而对持家立业不感兴趣。后来接触了佛典,深感“孔老之教,礼术风规,庄易之书,未尽妙理”,于是便栖心佛理,超然物外,怡然自得,并产生了出家的念头。父母见其志气不可改移,便听许他出家。于是他来到洛阳龙门香山,跟随宝静禅师学佛,不久又到永穆寺受具足戒。此后遍游各地讲堂,学习大小乘佛教的教义。经过多年的学习,慧可禅师虽然对经教有了充分的认识,但是个人的生死大事对他来说仍然是个迷。

三十二岁那年,慧可禅师又回到香山,放弃了过去那种单纯追求文字知见的做法,开始实修。他每天从早到晚都在打坐,希望能够借禅定的力量解决生死问题。这样过了八年。有一天,在禅定中,慧可禅师突然看到一位神人站在跟前,告诉他说:“将欲受果,何滞此邪?大道匪非遥,汝其南矣(如果你想证得圣果,就不要再执著于枯坐、滞留在这里了。大道离你不远,你就往南方去吧)!”。慧可禅师知道这是护法神在点化他,于是将自己的名字改为神光。

第二天,慧可禅师感到头疼难忍,如针在刺,他的剃度师宝静禅师想找医生给他治疗。这时,慧可禅师听到空中有声音告诉他:“这是脱胎换骨,不是普通的头疼。”慧可禅师于是把自己所听到的告诉了他的老师。宝静禅师一看他的顶骨,果然如五峰隆起,于是就对慧可禅师说:“这是吉祥之相,你必当证悟。护法神指引你往南方去,分明是在告诉你,在少林寺面壁的达磨大师就是你的老师。”

达磨洞

慧可禅师于是辞别了宝静禅师,前往少室山,来到达磨祖师面壁的地方,朝夕承侍。开始,达磨祖师只顾面壁打坐,根本不理睬他,更谈不上有什么教诲。但是,慧可禅师并不气馁,内心反而愈发恭敬和虔诚。他不断地用古德为法忘躯的精神激励自己:“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济饥,布发掩泥,投崖饲虎。古尚若此,我又何人?”就这样,他每天从早到晚,一直呆在洞外,丝毫不敢懈怠。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年腊月初九的晚上,天气陡然变冷,寒风刺骨,并下起了鹅毛大雪。慧可禅师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天快亮的时候,积雪居然没过了他的膝盖。

这时,达磨祖师才慢慢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心生怜悯,问道:“汝久立雪中,当求何事?”

慧可禅师流着眼泪,悲伤地回答道:“惟愿和尚慈悲,开甘露门,广度群品。”

达磨祖师道:“诸佛无上妙道,旷劫精勤,难行能行,非忍而忍。岂以小德小智,轻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劳勤苦。”

听了祖师的教诲和勉励,为了表达自己求法的殷重心和决心,慧可禅师暗中拿起锋利的刀子,咔嚓一下砍断了自己的左臂,并把它放在祖师的面前。顿时鲜血红了雪地。

达磨祖师被慧可禅师的虔诚举动所感动,知道慧可禅师是个法器,于是就说:“诸佛最初求道,为法忘形,汝今断臂吾前,求亦可在。”

达磨祖师于是将神光的名字改为慧可。

慧可禅师问道:“诸佛法印,可得闻乎?”

祖师道:“诸佛法印,匪(非)从人得。”

慧可禅师听了很茫然,便说:“我心未宁,乞师与安。”

祖师回答道:“将心来,与汝安。”

慧可禅师沉吟了好久,回答道:“觅心了不可得。”

祖师于是回答道:“我与汝安心竟。”

慧可禅师听了祖师的回答,当即豁然大悟,心怀踊跃。原来并没有一个实在的心可得,也没有一个实在的“不安”可安,安与不安,全是妄想。

慧可禅师开悟后,继续留在达磨祖师的身边,时间长达六年之久(亦说九年),后继承了祖师的衣钵,成为禅宗的二祖。

据史料记载,二祖慧可付法给二祖僧璨后,即前往邺都,韬光养晦,变易形仪,随宜说法,或入诸酒肆,或过于屠门,或习街谈,或随厮役,一音演畅,四众皈依,如是长达三十四年。

曾有人问二祖:“师是道人,何故如是?”

二祖回答道:“我自调心,何关汝事!”

慧可禅师长于辞辩,他虽无意推广自己的禅法,但是知道他的禅法的人却日渐增多。随着他的影响一天天地扩大,他的弘法活动遭到了当时拘守经文的僧徒的攻击。当时有个叫辩和的法师,在寺中讲《涅槃经》,他的学徒听了慧可禅师的讲法,渐渐的都离开了讲席,跟随慧可禅师学习祖师禅。辩和法师不胜恼恨,于是在邑宰翟仲侃的面前诽谤慧可禅师,说他妖言惑众。翟仲侃听信了辩和法师的谗言,对慧可禅师进行了非法迫害。慧可禅师却怡然顺受,曾无怨色。灯录上记载,慧可禅师活了一百零七岁,寂于隋文帝开皇十三年(593),谥大祖禅师。

关于慧可禅师的生前开示,《楞伽师资记》卷一中有少许记载。慧可禅师的“略说修道明心法要”云:

“《楞伽经》云:牟尼寂静观,是则远离生死,是名为不取。今世后世,尽十方诸佛,若有一人,不因坐禅而成佛者,无有是处。

《十地经》云:众生身中,有金刚佛,犹如日轮,体明圆满,广大无边,只为五荫重云覆障,众生不见。若逢智风,飘荡五荫,重云灭尽,佛性圆照,焕然明净。

《华严经》云:广大如法界,究竟如虚空,亦如瓶内灯光,不能照外,亦如世间云雾,八方俱起,天下阴暗,日光起得明净,日光不坏,只为雾障。一切众生清净性亦复如是,只为攀缘,妄念诸见,烦恼重云,覆障圣道,不能显了。若妄念不生,默然净(静)坐,大涅槃日,自然明净。

俗书云:冰生于水而冰遏水,冰消而水通; 妄起于真而妄迷真,妄尽而真现。即心海澄清,去身空净也。故学人依文字语言为道者,如风中灯,不能破闇,焰焰谢灭。若净坐无事,如密室中灯,则解破闇,昭物分明。……若精诚不内发,三世中纵值恒沙诸佛,无所为。是知众生识心自度。佛不度众生,佛若能度众生,过去逢无量恒沙诸佛,何故我不成佛?只是精诚不内发,口说得,心不得,终不免逐业受形。故佛性犹如天下有日月,木中有火,人中有佛性,亦名佛性灯,亦名涅槃镜,明于日月,内外圆净,无边无际。犹如炼金,金质火尽,金性不坏,众生生死相灭,法身不坏。亦如泥团坏,亦如波浪灭,水性不坏,众生生死相灭,法身不坏。……

《华严经》云:譬如贫穷人,昼夜数他宝,自无一钱分,多闻亦如是。又读者暂看,急须并却,若不舍还,同文字学,则何异煎流水以求冰,煮沸汤而觅雪。……”

另有向居士,闻二祖盛化,致书通好云:“影由形起,响逐声来。弄影劳形,不识形为影本。扬声止响,不知声是响根。除烦恼而趣涅槃,喻去形而觅影。离众生而求佛果,喻默声而寻响。故知迷悟一途,愚智非别。无名作名,因其名则是非生矣。无理作理,因其理则争论起矣。幻化非真,谁是谁非?虚妄无实,何空何有?将知得无所得,失无所失。未及造谒,聊申此意,伏望答之。”慧可禅师阅后,回书云:

“备观来意皆如实,真幽之理竟不殊。

本迷摩尼谓瓦砾,豁然自觉是真珠。

无明智慧等无异,当知万法即皆如。

愍此二见之徒辈,申辞措笔作斯书。

观身与佛不差别,何须更觅彼无余。”

觀心銘—憨山德清大师

錄自《憨山大師夢遊集》卷三六,《卍續藏》卷一二七。

觀心銘.

憨山德清禅师

觀身非身,鏡像水月。觀心無相,光明皎潔。

一念不生,虛靈寂照圓同太虛,具含眾妙

不出不入,無狀無貌。百千方便,總歸一竅。

不依形氣,形氣窒礙。莫認妄想,妄想生怪

諦觀此心,空洞無物。瞥爾情生,便覺恍惚。

急處迴光,著力一照。雲散晴空,白日朗耀

內心不起,外境不生。但凡有相,不是本真。

念起即覺,覺即照破。境來便掃,掃即放過

善惡之境,隨心轉變。凡聖之形,應念而現。

持咒觀心,如磨鏡藥。塵垢若除,此亦不著

廣大神通,自心全具。淨土天宮,逍遙任意。

不用求真,心本是佛。熟處若生,生處自熟

二六時中,頭頭盡妙。觸處不迷,是名心要

禅宗悟后保任的要诀

《圆觉经》:

“善男子!但诸菩萨及末世众生,

居一切时不起妄念,于诸妄心亦不息灭;住妄想境不加了知,于无了知不辨真实。

彼诸众生闻是法门,信解受持不生惊畏,是则名为随顺觉性。

善男子!汝等当知,如是众生,已曾供养百千万亿恒河沙诸佛,及大菩萨,植众德本。

佛说是人,名为成就一切种智。”

这段话三十二个字,就是禅宗悟后保任的要诀,也是对“应无所住 而生其心“和“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的一种描述。

附录

克氏悟后,八年时间隐居用功。

摘自《克里希那穆提传》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克正在奥哈伊。有八年的时间,他几乎是单独一个人过的。战争限制了他的活动,他不可能再到处旅行。美国政府曾征召他上战场,他做了许多解释,说明自己为什么不能加入军队打仗。美国政府建议他回印度,他同意了,然而没有交通工具,他们只好让他留下来,但是不准他公开演讲,同时还要定期向警局报告行踪。

晚年克曾提起这段被人遗忘的日子,他仍然十分怀念在奥哈伊的山丘上一个人散步的时光。他走了不知多少路,他可以一整天不吃不喝,在荒野里聆听和观察周遭的一切,也同时反观自己内心的意念活动。他描述了一些邂逅野熊和响尾蛇的小插曲。他当时没有任何身体和意念的活动,野兽看到他只停了一下,小心谨慎地看着他那空寂的眼神,由于感受不到恐惧,它们也就放心地转身而去。

克里希那穆提的心智,在没有任何活动及压力之下,逐渐开花结果。处在纯然的观察和身心的觉性中,他和大地、岩石、树木、嫩叶、昆虫、毒蛇、鸟儿,于无言中沟通着地球的传奇,以及无始劫以来的时间之谜。他说:“我在散步时一个念头都没有,我只是看而已。那段时期的散步一定产生了什么效果。”

道济禅师传奇及诗文

灵隐寺道济禅师像

文字来自网络,整理汇编。

道济禅师之行状

道济(1150—1209),南宋僧人。又名湖隐、方圆叟。俗姓李,名修元。浙江台州人,出生于天台山永宁村。祖上李遵勖是宋太宗驸马、镇国军节度使。李家世代信佛,父名李茂春和母王氏,住在天台北门外永宁村。李茂春年近四旬,膝下无嗣,虔诚拜佛。据《传》所载:其母王氏梦吞日光而生,时在南宋绍兴二十年(1150)十二月初八日。师诞生时,适逢国清寺降龙罗汉倾倒,人称罗汉转世。道济出生后,国清寺住持为他取俗名修缘,从此与佛门结下深缘 。

他虽是临海都尉李文和的远孙,却没有染上纨绔子弟的劣习。少年时就读于村北赤城山瑞霞洞,受到释道二教的熏染。父母双亡以后,他先是进国清寺拜法空一本为师,在当过国清寺住持的高僧瞎堂慧远禅师的门下,受具足戒,取名道济。

道济于国清寺,经瞎堂慧远禅师不断指点,琢磨,一夕灵机触动,豁然有悟,发狂跳跃,得慧远禅师印证,得四句诗云:

昨夜三更月正明,有人晓得点头灯,
蓦然思起当时事,大道方知一坦平。

道济自悟后,深行莫测,言语乖张,不喜念经,嗜好酒肉,衣衫褴褛,浮沉市井,常行救死扶弱之事;状若颠狂,人称“济颠僧”。在一般僧俗眼里,道济的言行出格。故有僧人向方丈告状,说道济违犯禅门戒规,应责打并逐出山门。谁知方丈慧远说:“法律之设,原为常人,岂可一概而施!”并在首座上的单纸上批了:“佛门广大,岂不容一癫僧!”,自此,寺内执事即不敢摈,让师常住。

瞎堂禅师圆寂之后,净慈寺德辉方丈请道济禅师为记室(即书记)。道济“矢口成文,信笔满纸”,颇具文采,语多大气,多赋禅机。

一日谓众僧:“寺宇破旧,应该重修”,并托梦皇太后,太后赐帑金予寺。嘉定四年(1211),师醉卧绕廊,突然喊叫:“无明发!”众人莫知所以。旋起大火,寺院被焚。

道济大师即赴严陵(今浙江桐庐)募疏化缘,师以“袈裟笼罩诸山,山木自拔,浮江而出。”即回寺报告说:“木材己运到江边”。寺里就忙着派工去搬运。师说:“不必去!”,此时大家才发现,在香积厨旁有六个大汉,正源源不断的从井中拔出一根根硕大的树木。当家师要付工钱给这六个人,而他们就推辞说:“我们是六甲神,岂能受寺里的工钱。”说着一阵清风就不见了踪影。今悬木井尚存净慈寺内。

净慈寺重建后,虽有僧人住持,但都为时不长。于是,道济又撰文《致少林长老书》,称净慈寺“欲再成庄严圣地,须仰仗本色高人”,“敬致一函,求作禅林之主”。不久,少林妙崧至杭出任该寺第二十九代住持。人称“住持得人,名蓝有光”,皆出道济之功。

嘉定二年(1209)五月十六日,众人听见道济公忽然大喊:“无明火发。”个个惊恐非常,以为又有大火要烧起来了。及见道济趺坐而说:“拿文房四宝来!”,四宝送至,道济即索笔书偈曰:

六十年来狼藉,东壁打到西壁。
如今收拾归来,依旧水连天碧。

大师掷笔趺坐而寂。荼毗时舍利如雨,葬于虎跑塔中。世寿六十,腊四十二。

火化后,有二位行脚僧,在六和塔下遇到道济,道济将信一封,鞋一双交给这二位僧人,托其带给净慈寺方丈崧大和尚。大和尚看到后大为惊骇,并说:“道济临终时没有穿鞋,这双鞋是我给他穿上的,现在早已火化了,怎么我这双鞋还没有烧成灰呢?真是不可思议啊!

第二天,又有人从天台回钱塘,带回道济从天台寄给大和尚的诗。其诗云:

月帆飞过浙江东,回首楼台渺漠中。
传与诸山诗友客,休将有限恨无穷。
脚骈紧系兴无穷,拄杖挑云入乱峰。
欲识老僧行履处,天台南岳旧家风。

与人迥异的语录

道济禅师之语录,非寻常之禅师语录,全名为《钱塘湖隐济颠禅师语录》一卷,收于《卐续藏》第121卷,第0001页~第0046页,实为宋人沈孟柈所述之有关道济的演义小说,故其内容与诸师语录迥异。

《钱塘湖隐济颠禅师语录》全文约九万余言,而所记述的除开始部分讲道济的身世外,其余皆记师塑佛、造寺、救人、治病、超度亡灵等种种神异之事。在记到道济生活小事时,虽说禅师不拘小节,但他“狂而疏,介而洁,着语不刊削,往往超诣。有晋宋名缁逸韵。”由于行为疏狂,不检细行;常饮酒食肉,与市井中人游,因此当时人以之为癫狂,而称之为济颠。试举数端以明师之行:

故事

1、《钱塘湖隐济颠禅师语录》有一处谈到:一天济公到清河坊饮酒,天近暮又飘下雪花,遇沈提点之弟沈五官为付酒钱,遂又与李提点等三人共饮。五官见济公醉了,便请来三个娘子同坐。五官说:“济公,我看你冷静,特请娘子相陪。”济公曰:“好!好!”即作诗一首云:

每日贪杯又宿娼,风流和尚岂寻常。
袈裟常被胭脂染,直缀时闻腻粉香。

五官曰:“这里无人,济公可同娘子一睡。”只见酒保上来道:“使不得”。济公吟诗一首云:

满库琼芳斗色鲜,就中一朵最堪怜。
凭伊万种风流态,惟有禅心似铁坚。

五官喜曰:“真佳作也。”吟罢又喝几碗,渐渐天色已晚。五官道:“济公,现天已晚,回不得寺了。”即令当直扶济公下楼,与李提点别后,五官即拉济公到新街妓院,虔婆叫了两个女儿来,五官令大姐同济公去睡,自己则与二姐去睡。大姐推济公入房中,坐在床上,关了房门与济公脱衣裳。济公见此连说罪过,便起身开了房门欲走,又怕被巡夜的捉住,只见春台畔的大火箱有些热,便扒上去睡,大姐也自去睡了。待济公听到朝天门钟响,看天将明,即题一绝云:

暂假夫妻一宿眠,禅心淫慾不相连。
昨宵姑顺君台意,多与虔婆五贯钱。

济公写毕,即开大门径直而去。

2、西湖边有居民欲食螺,已敲去其尾,济公去要来放入水中。后来就有许多无尾螺活在湖内。

3、一天,九里松酒肆主人开门后,见门前卧一死尸,如果官方查问这无头命案,将如何是好,想起来心里很是恐惧。济公即为念咒驱之,其尸忽自站起,直奔至岭下方倒地死去。

4、有一天雷雨骤至,有个名叫黄生的青年避雨寺中,济公预知该生将被雷击而死,即呼其进内坐于八仙桌下,并以衣覆盖,自趺坐桌上。迅雷绕师座久而不得下,遂击路边古松而止。

5、济公常为人诵经,很灵验,惠及物类。如济公曾为已死蟋蟀、青蛙等诵经超度,火化之后,众人都见到青衣童子渐渐上升于天,诸灵异事多得无法一一阐述。

道济禅师诗文

宋时,南屏临湖一带自长桥至太子湾,旧名南新路。夹路多长松,落落荫人几五里许,苍翠与袁仁敬所栽九里相掩映。宋时有临安赵府尹将伐他用,道济禅师赋诗止之,诗为:

乔松百尺接天高,曾与山僧作故交。
几望枝柯千栽茂,独怜刀斧一时抛。
窗中不见龙蛇影,耳畔无闻风雨号。
最苦凌晨飞去鹤,晚归已失旧栖巢。

《净慈寺志》所载此林以后的情况:“宋元以来,南屏坐照山乔松嘉木矫矫千尺,有参天溜雨之势,郁成丛林,间有枯萎。国初(寺志成书时写,即是清初)寺僧夷简诸好事者尚肯补植。夷简种松诗云:

岂为栽松待茯苓,只图山色四时青。
老僧终不将归去,留与湖南作画屏。

与杭州冯太尉饮酒
削发披缁已有年,惟同诗酒是因缘;
坐看弥勒空中戏,日看毗卢顶上眠。
撒手须能欺十圣,低头端不让三贤;
茫茫宇宙无人识,只道颠僧绕市廛。

饮酒诗
何须林景胜潇湘,只愿西湖化为酒;
和身卧倒西湖边,一浪来时吞一口。

慧远禅师园寂,道济感念师恩,荼毗举火云:
师是我祖,我是师孙,著衣吃饭,尽感师恩,临行一别,弃义断襟,火把在手,王法无亲。大众且道如何是王法无亲?

噫!与君烧却臭皮袋,换取金刚不坏身!

酒肉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葛藤
从前生来葛藤,捞月叫得水冷。
而今抱个机关,飞入蓬莱山门。

题墨竹
数枝淡竹翠生光,一点无尘自有香。
好似葛陂龙化后,却留清影在虚堂。

题大悲像
一手动时千手动,一眼观时千眼观。
既是名为观自在,何须拈弄几多般。

题大佛半身像
背倚寒岩,面如满月。
尽大地人,只见半截。

题粗斋
小黄碗内几星麸,半是酸齑半是瓠。
誓不出生违佛教,出生之后碗中无。

临江仙
粥去饭来何日了?都缘皮袋难医。这般躯壳好无知,入喉才到腹,转眼又还饥。
唯有衲僧浑不管,且须慢饮三杯。冬来犹挂夏天衣,虽然形丑陋,心孔未尝迷。

绝句(四首)
(其一)
几度西湖独上船,篙师识我不论钱。
一声啼鸟破幽寂,正是山横落照边。
(其二)
湖上春光已破悭,湖边杨柳拂雕阑。
算来不用一文买,输与山僧闲往还。
(其三)
出岸桃花红锦英,夹堤杨柳绿丝轻。
遥看白鹭窥鱼处,冲破平湖一点青。
(其四)
五月西湖凉似秋,新荷吐蕊暗香浮。
明年花落人何在?把酒问花花点头。

湖山有感
山如骨,水如眼,日逞美人颜色;花如笑,鸟如歌,时展才子风流。虽有情牵绊人,而水绿山青,依然自在。即无意断送我,如鸟啼花落,去也难留。阅历过许多香车宝马,消磨了无数公子王孙。画舫笙歌,何异浮云过眼;红楼舞袖,无非水上浮鸥。他人久住,得趣已多;老僧暂来,兴复不浅。你既丢开,我又何须。立在此,只道身闲;看将去,早已眼倦。咦,非老僧爱山水。盖为看于见,不如看于不见。

游洞霄宫
平明发余杭,扁舟溯清流。
登岸五六里,小径穿林丘。
奇峰耸天柱,九锁岩谷幽。
云根立仙馆,胜处非人谋。
入门气象雄,金碧欺两眸。
弹棋古松下,啼鸟声相酬。
羽衣读黄庭,内景宜自修。
蓬莱隔弱水,九转即可求。
坡翁昔赋诗,刻石纪旧游。
溪山增伟观,万古传不休。
我来吊陈迹,枯肠怯冥搜。
执炬入大涤,襟袖寒飕飕。
悬崖石乳滴,千岁无人收。
樵夫指岩窟,此处通龙湫。
方期过东洞,红日惊西投。
徘徊出山去,空使猿鹤愁。

酒楼细吟
(其一)
惯会饕斋觅主人,身边零钞没分文。
谁知撞见真经纪,不遇檀那怎脱身。
(其二)
平生只爱呷黄汤,数日无钱买得尝。
今幸见君君莫阻,再求几碗润枯肠。
(其三)
昔日曾闻李谪仙,饮酒一斗诗百篇。
感君慨赐无悭吝,贫衲何尝出口涎。
(其四)
自来酒量无拘管,惟有穷坑填不满。
要同毕卓卧缸边,告君再觅三十碗。

清早饮酒
从来诸事不相关,独有香醪真个贪。
清早若无三碗酒。怎禁门外朔风寒。

题洗马池
昔日曾闻洗马池,悠然此景在西溪。
风生水面波纹细,日上堤边树影低。
水底青天沉翡翠,波中明月浸琉璃。
何如花下退朝去,喜看鸳鸯戏石矶。

劝人失物莫悔
哑吃黄瓜苦自知,将丝就纵落人机。
低田缺水遭天旱,古果安身着鬼迷。
贼去关门无物了,病深服药请医迟。
竹筒种火空长炭,夜半描龙画向谁。

止伐灵隐寺松
亭亭百尺接天高,曾与山僧作故交。
满望枝柯千载茂,可怜刀斧一齐抛。
窗前不睹龙蛇影,耳畔无闻风雨号。
最苦早间飞去鹤,晚回不见旧时巢。

火烧净慈寺
无名一点起逡巡,大厦千间尽作尘。
非是我佛不灵感,故要楼台一度新。

入蓬莱颂
从前生来葛藤,捞月叫得水冷。
而今抱个机关,飞入蓬莱山门。

下棋
无为堂上,敌手相逢。移来一座水晶盘,倾下两行碧玉子。聚三掣五,夺角争先。静悄悄向竹坞松轩,冷静静对茅亭菊槛。排成形势,黑丛丛万里干戈;摆定机关,白皎皎一天星象。休言国手,谩说神仙。遍九州夺利于蝇头,布三路图名于蜗角。纵横在我,敲磕由他。个中诀破着精神,要使英雄满天下。
噫!除非有个神仙路,冲破从来七九关。

雨伞
一竿翠竹,独力支撑。几幅油皮,四围遮盖。摩破时,条条有眼;联络处,节节皆穿。虽曰假合,不异生成。漫道打开有时,放下担当云雨。饶他瓮泻盆倾下,别造晴乾,借此权为不漏天。

嘲灵隐寺印铁牛
几百年来灵隐寺,如今却被铁牛闩。
蹄中有漏难耕种,鼻孔撩天不受穿。
道眼何如驴眼瞎,寺门常似狱门关。
冷泉有水无鸥鹭,空使留名在世间。

神子赞
远看不是,近看不像,费尽许多功夫,画出这般模样。两只帚眉,但能扫愁;一张大口,只贪吃酒。不怕冷,常作赤脚;未曾老,渐渐白头。有色无心,有染无著。睡眠不管江海波,浑身褴褛害风魔。桃花柳叶无心恋,月白风清笑与歌。有一日倒骑驴子归天岭,钓月耕云自琢磨。

鹧鸪天·瘗促织
促织儿,王彦章,一根须短一根长。
只因全胜三十六,人总呼为王铁枪。
休烦恼,莫悲伤,世间万物有无常。
昨宵忽值严霜降,好似南柯梦一场。

致少林长老书
伏以焚修度日,终是凡情;开创补天,方称圣手。虽世事有成必毁,但天道无往不还。痛净慈不幸,净扫三千;悲德辉长辞,忽空四大。遂致菩提树下,法象侵凋;般若声中,宗风冷落。僧归月冷,往往来来,如惊栖之鸟;人出山空,零零落落,如吹断之云。鼓声已失,何以增我佛之辉;衣食渐难,大要出如来之丑。欲再成庄严胜地,须仰仗本色高人。

恭唯少林大和尚,行高六祖,德庇十方;施佛教之铃鎚,展僧人之鼻孔。是以不辞千里,通其大众之诚。敬致一函,求作禅林之主。若蒙允诺,瓦砾吐金碧之辉;倘发慈悲,荆棘现丛林之色。大小皆面皮,休负诸山之望;近远悉舟车,休辞一水之劳。慧日峰前,识破山佥崖之句;南屏山畔,愿金灵隐之光。伫望现身,无劳牵鼻。

寄少林和尚
愚徒道济稽首焚香致书于少林大和尚法坐下:窃以水流云散,容易别离;路远途遥,急难会面。嗟世事之无常,痛人生之莫定。然大地尚全,寸心不隔。目今桂子香浓,黄花色胜;城中车马平安,湖上风光无恙。我师忙里担当,闲中消受。无量无边,常清常净。拜致殷勤,伏惟保重。

济不慧,钻开地孔,推倒铁门;针尖眼里走得出来,芥菜子中寻条路去。幸我师慈悲,不嗔不怪。烦老天宽大,容逋容逃。故折了锡仗,不怕上高平低;被却草鞋,管甚拖泥带水。光着头,风不吹、雨不洒,何须竹笠;赤着体,寒不犯、暑不侵,要甚衣包?不募化,为无饥渴;懒庄严,因乏皮毛。万重寻声救苦,当行则行;一时懒动雀剿,要住即住。塞旁明,久非左道;由正路,已到西天。一脚踢倒朱山,全无挂碍;双手劈开金锁,殊觉逍遥。

便寄月一之书,少达再生之好。虽成新梦,犹是故人。长啸三声,万山黄叶落;回头一望,千派碧泉流。尚有欲言,不能违反。乞传与南北两山,常叫花红柳绿;为我报东西诸寺,急须鼓打钟敲。情长难尽,枯短不宣。

西归口颂
健,健,健,何足羡?止不过要在人前扯门面。吾闻水要流干,山要崩陷,岂有血肉之躯,支撑六十年而不变?棱棱的瘦骨几根,瘪瘪的精皮一片,既不能坐高堂,享美燕,使他安闲。又何苦忍饥寒,奔道路,将他作贱?见真不真、假不假,世法难有;且酸的酸,咸的咸,人情已厌。梦醒了,虽一刻也难留;看破了,纵百年亦有限。倒不如瞒着人,悄悄去静里自寻欢;索强似活现世,哄哄的动中讨埋怨。灵光既欲随阴阳,在天地间虚行;则精神自不肯随尘凡,为皮囊作楦。急思归去,非大限之相催;欲返本来,实自家之情愿。咦,大雪来,烈日去,冷与暖,弟子已知。瓶干矣,瓮竭矣!醉与醒,请老师勿劝。

颂付沈万法道
看不着,错认竹篱为木杓。不料三更月正西,麒麟撼断黄金索。幼年曾到雁门关,老夫重睁醉眼看。记得面门当一箭,至今犹自骨皮寒。只因面目无人识,又到天台走一番。

自述
南屏山净慈寺书记僧道济,幼生宦室,长入空门,宿慧神通三昧,今修语具辨才。理参无上,妙用不穷。云居罗汉,唯有点头;秦州石佛,自难夸口。卖响卜也吃得饭,打口鼓侭觅得钱。倔强赛过德州人,跷蹊压倒天下汉。尼姑寺里讲禅机,人俱笑我颠倒;娼妓家中说因果,我却自认疯狂。唱小词,声声般若;饮美酒,碗碗曹溪。坐不过,禅床上翻筋斗;戒难持,钵盂内供养屠儿。袈裟当于卢妇,尽知好酒颠僧;禅仗打倒庞婆,共道风流和尚。醉昏昏,偏有清头;忙碌碌,的无拘束。欲加其罪,和尚易欺;但不犯法,宣威难逞。请看佛面,稍动慈悲;拿出人心,从宽发落。今蒙取供,所供是实。

憨山大师手书遗偈

文章来自网络

1995年3月4日,台湾何创时书法艺术基金会成立,开幕举办了明清近代高僧书法展,展出了基金会创办人何国庆多年珍藏的多位高僧墨宝。其中最珍贵的是《憨山大师手书遗偈》。

憨山大师,明嘉靖丙午(1546)诞生于全椒县陈浅三汊河蔡浅,天启三年(1623)年七十八岁圆寂于广东韶关曹溪南华寺。俗姓蔡,法名德清,又名澄印,以憨山为号,是明代“四大高僧”之一。憨山大师佛学思想主张禅宗与华严宗融合,佛、道、儒三教合一,著述极富。

这幅憨山大师的行書六言偈立轴尺寸为144×40cm,原为梁启超所藏。书曰:

一念忘缘寂寂,孤明独照惺惺;

看破空中闪电,非同日下飞萤;

款书:憨山清;钤印:释德清(白文方印)、憨山道人(朱文方印)。

梁启超题跋:憨山法师手书遗偈,饮冰室藏。憨山大师以法事因缘谪戍吾粤,中兴曹溪,晚岁虽一度逾岭,入衡庐诸岳弘法,然卒归示寂于曹溪,盖师与吾乡胜缘深矣。遗墨传世已少,得此窃自喜。辛酉(1921)正月,启超记。

梁启超(1873-1929),中国近代著名的思想家、政治活动家、学者、政治评论家,戊戌变法领袖之一。憨山的墨宝存世极少,梁启超得之如获至宝,于是欣然题跋。经梁氏题跋过的憨山墨宝则愈加的珍贵了。

此偈真迹现藏台湾何创时书法艺术馆。梁启超《饮冰室文集》中收录有《憨山和尚手书遗偈轴》。

憨山大师在诗文书法方面造诣皆深,善行草,下笔平稳、含蓄凝炼、秀润中和,于平淡中见功力,这与他参禅净业有极大关联。

他在《梦游集》的《杂说》中叙述自己的书法:“余生平爱书晋唐诸帖,或雅事之。宋之四家(即苏、黄、米、蔡)犹未经思。及被放海外,每想东坡居像耳时桄榔庵中风味,不觉书法近之。”

启功先生对憨山大师书法评价极高,曾赞曰:

憨山清后破山明,五百年来见几曾;

笔法晋唐元莫二,当机文董不如僧。

文征明、董其昌是明代颇具影响的大书家,在中国书法史上都占有十分重要的席位,而当时身居国务院文物委员会主任和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的启功先生,写诗赞扬憨山书超文、董,必出于鉴赏研究的角度,可见憨山大师的书法价值极高。

1935年3月商务印书馆、1985年香港崇德出版社曾出版《憨山大师自书六咏诗真迹》,2004年5月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有《明释德清行书证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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