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活佛神异录(五)

乐观法师 著

十五、活佛使哑巴说话

这是活佛来到仰光后,住在大金塔上显示的一个神奇!他来到仰光,却不像在国内常常替人医治毛病,所以也就很少有人知道他会医病,他也从不向人说他会医病。

这个神奇的经过是这样,原来仰光华侨社会中,有一位闻侨陈清韵先生,福建人,他原本是信仰天主教的,从来对佛教隔膜,也不同任何出家人往来,可是,陈清韵的夫人,她是另一种信仰,因为她在这个佛国里居留久了,摆在眼面前一般佛教活动情况,耳濡目染,使她不知不觉对佛教生起信心,常常到庙中去走动,烧香供花,拜佛供僧。一次,她听说大金塔上有一位中国活佛,引发了她的好奇心,一天,她带着她的大孙儿,特地上大金塔去参拜活佛,她磕罢头,又拉着小孙儿向活佛磕头,那个小孙儿磕了头起来,指手画脚“呀呀”只叫,原来他那个孙儿是哑巴,出娘胎后,就不会说话,已经六岁了,活佛看到那个小孩不会说话,当时生起了慈悲心,乃随手取了一个茶杯,盛了一杯冷水,用手指在茶杯上画了一阵,口里又咕噜了一回,就把水递给哑巴小孩喝,哑巴初不愿意喝,活佛说:“喝罢!我同你有缘,你喝了这杯水,你就能够说话了。”哑巴好像懂得活佛的意思,就把那杯水捧着喝了,当时陈清韵的夫人看到那个情形,心里半信半疑,并不敢十分相信有这么灵感,她觉得一杯冷水,怎能使哑巴会说话,恐怕不会有那么容易。

哪知回到家去的时候,当真发生了奇迹!那个哑巴小孩居然开口说话了,一家人惊喜的了不得,陈清韵的夫人,她告诉家里人说,哑巴今天在大金塔上喝了那位中国活佛画的神水,所以会说话了,大家都认为是件奇事!陈清韵看到他的哑巴孙儿居然喝了和尚画的水能够说话,更是欢喜的了不得,于是改变信仰,信仰三宝,皈依活佛,做了活佛的大弟子(有人说活佛与陈清韵认识,是活佛经新加坡时得转道和尚的介绍,那完全是误传,活佛根本没有去过新加坡,他不懂交际,也不须要人介绍。),对活佛恭敬供养,殷勤备至,后来活佛还是在陈清韵家中圆寂的,这些情形,乃是最近由陈清韵的公子陈建福君亲口说出来的,当然真实不虚。

无疑地,活佛治哑巴会说话,是个大奇迹!足见佛门中真有修行的高僧,他的作为,是有许多不可思议之处,至于活佛画的那杯水,在笔者猜想,或者是“大悲咒”水,因为佛门同道中有许多人说活佛是持诵“观音菩萨大悲神咒”得到灵感的,照佛教密宗道理来说,凡是密咒持诵灵了,均有不可思议的力量,然而这却不是普通一般佛弟子随便依样画葫芦念几句密咒就成功的,第一要戒律精严,不好女色,不贪财,其次要有大悲心,再其次要有救度众生的宏愿。

十六、活佛行无缘大慈

佛教古德有两句警语说:“出家人放逸懈怠,不可思议,出家人生发道心,亦不可思议。”这话的意思是说,一个出家比丘,如果不重道行,什么不好的事都可做出来,要是生发道心,什么艰苦伟大的事也是可以做出来的,像佛门中一般修苦行所干的活计,给在家俗人看了,未有不惊心动魄五体投地。

过去在国内各地大寺庙丛林里,“行单”(苦行之称)上,有一些专门服务劳役的苦行僧,比如充当苦恼职事的“菜头”(种菜的),“饭头”(做饭的),“火头”(烧火的),“水头”(挑水的),“钟头”(打钟的),“鼓头”(捶鼓的),“禁头”(打扫厕所的),“行堂”(给大众盛饭装菜的),“巡山”(看管山地树木的),像这些苦工作,都是一干多少年,从不嫌苦,有许多发道心的和尚,他们是专门寻苦活计做,以吃苦为乐,中国历代高僧当中,多半是由苦行道上成名,吃苦上得到受用,他们苦干,都是自动发心,而是不求名闻、不受代价的,活佛他本是“行单”出身,苦行生活他是过惯了的,虽然他成名后,每到一地,都有些有财有势的豪阔人物皈依他,做他的弟子,但是,他从不因此而骄傲,仍然是他的本色,他的心念,是全在慈悲喜舍四个字上做工夫,他之所以受人尊敬者在此,被人称为活佛者亦在此。

活佛,他初来仰光住在龙华寺时候,曾经干过一件艰苦的活计,原来缅甸地方气候热,住在此地的人,每餐都是吃新鲜饭菜,就是讨饭的穷人,也都是要新鲜饭菜,所以一些住户人家每餐吃剩下来的饭菜,都是倒在外面喂乌鸦,喂狗,寺庙中的情形,也是一样,那时龙华寺里住的客师一共有二十多人,每餐都剩有很多饭菜,也全都倒掉。虽然是丢去喂乌鸦,喂狗,但是禽兽吃不完的仍然是白白糟贱了,活佛看到那种情形,他动了念头,不忍暴殄天物,就利用那些剩饭剩菜去结众生缘,当时龙华寺左近一带,全是菜园,住在那里都是些耕种人家,每个住户,都养有牛,活佛每天把寺里剩菜剩饭,装在木桶里,自己挑去喂那些牲口,每天一次,成为他日常功课,不但他亲自挑去,并且每次都是亲自喂给牛吃,一面喂牛,一面念诵佛号,日子久了,那些牛老远地看见他挑着木桶走来,就很自然的发出“哞、哞”的叫声,好像欢迎他,待活佛走近它们的身边,牛就用舌舐他的衣袖,舐他的手,摇头摆尾,显得亲密。

活佛喂牛的时候,每次都有一个过场,照例先给牛授“三皈依”,然后又向牛说法,绝像同人谈天一样,他向牛说的那些话,是很有趣的:“弟子,你知道你为什么现在变成牛?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前世借人的钱不还给人家,还打人骂人,要知道借债是要还债的,虽然你那一世聪敏躲过债主,骗了人家,可是,还是逃不脱的,所以你现在就变这个身子来还债,替人作工,受人打骂,你还了债之后,方可得到快乐,你更要知道你为什么不会说话?那就是你前世太好说是非话,无中生有,专门在人前说长道短,论是说非的原故,所以这一辈子叫你一句话也说不得,只能听人家说话,明明知道人家说你的坏话,骂你,也叫你干急,辩不得,不能回嘴。”像这些说话,初听来似乎有点好笑,仔细一想,其中也是有它的道理。

活佛挑饭菜喂牛的工作,有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龙华寺封闭之后停止,这件事,在佛法上说,名叫“无缘大慈”,也非是普通的人所能做到的,活佛能行此苦行,可见他悲心之大。

十七、活佛感化道人

这件事,要算是活佛在佛国行道当中的一个插曲,也算是一件奇特的事,当活佛初来仰光时,在龙华寺一同挂单的当中,有一老一少两个道人(道教),江苏人,那两个道人在俗时,原本是叔侄,那个老道人本不是正当修道的,而是专门跑江湖为活计,因为他年岁大,身体衰老,需要有人随身侍候他。乃跑回俗家,把他十多岁一个侄子诳骗了出来,说上海,南京,杭州地方是如何繁华热闹,又有许多好吃的东西,年轻小孩,怎经得诱惑,也就愿意跟他溜出来,他把侄子带出来后,就将侄子装扮成一个小道人,实际就是仆人,不计粗重的事,都命小道人去干,并且管得很严,不让小道人离开他一步,稍有差错,非打即骂,小道人跟着他吃尽了苦头,然而觉得老道人是自己的叔叔,倒也甘心领受不发怨言,老道人带着小道人在国内跑了很多的地方,已经好几年了,后来又跑到暹逻,这时,小道人已经长大成人,智识也开了,几年来,他看见老道人专门干些欺骗人的勾当,不行一点道德的事,心里难过,很鄙视老道,又想到这样的骗术干下去,无非造孽,却把自己的光阴白白葬送,因而就想脱离老道,另谋生路,可是转念一想,此时离开,只是自己尚无独立的本领,而外面道路不熟,又没有亲人,向何处依靠?何况手边又没有钱,离开了老道,是寸步难行,只好把这个念头暂时蓄藏在心里。

同着老道一起走江湖的,还有十几个人,其中几人看着小道人年轻,又聪敏,相貌亦颇端正,觉得这样一个青年跟着跑江湖太糟蹋了,看老道又常常打骂小道人,生起了怜爱之心,有一天,老道喝多了酒,醉了,与他的同伴说笑话,那几个心肠好的人就乘机劝老道说:“小道人年青又聪敏,可以给他寻个出路,或者学生意,或者习手艺,将来可以有前途,像这样跟着咱们吃白饭,未免可惜!何况常常受打挨骂,想必小道人是很难过的。”哪知老道听了同伴的话,非但不同情,反而说出令人惊心寒胆的话语,老道说:“你们以为他跟着我是吃苦吗?老实说,我带着他跑,还是看在他的爸爸情面上,要照他的妈妈待我的刻薄情形,我把他杀了还不甘心呢。”这话说出,却被小道人偷听到了,打了一个寒噤!小道人心想,上一辈的人做错了事,下一辈是完全不晓得,就算我的妈妈对你不起,也不该在我身上报复,这种念头,多么恶毒,愈想愈怕,由是脱离老道之心更切,但是恐防不测,不敢显露形迹,表面上还装着无事一样,照样侍奉老道,只一心等待机会。

后来,那个老道又带着小道人跑来仰光,这时,小道人心里就盘算了,觉得老道既然他心里有那个仇恨,自己的性命终久难保,随时都有给他害死的可能,越想越难受,精神痛苦极了!因为老道带着小道人一同住在龙华寺挂单,小道人不时跑到大金塔上去玩耍,也就常常同活佛见面,活佛好像知道小道人心中隐情,一天,活佛对小道人说:“我看,你还是出家当和尚比较好。”这句话触动了小道人的心灵,再看活佛那种苦行和他的慈悲,深受感动,仔细一想,自己的身世太凄凉,倒不如出家当和尚,可以得个好的结局,于是就决心想出家,活佛又告诉小道人说:“你如果听我的话决心出家当和尚,那就是你的福气,我看你也是与佛门有缘,所以我要你当和尚,不过,开口奶要吃得好,必须寻一个有修行的和尚跟他出家,要紧!要紧。”小道人从此就在中国出家和尚当中冷眼观察,看看哪一个是真有修行的?不久,被他看上一个人物,乃是普陀山大乘庵当家师,他是来拜大金塔的,住在塔上,天天到龙华寺赶斋,两人一谈,十分投缘,乐意收他做徒弟,说完之后,小道人就回去告诉老道,说他要出家当和尚,不愿再做道人了,老道听了,当时觉得小道人已经长大成人,再用威吓是没有用,乃闷在心里转念头,面上却不表示什么,一面通知龙华寺当家宝筏,说他把小道人带出来时,曾经同小道人的父亲说过,如果将来小道人在外寻不着手艺,还得要把小道人送回家去,现在小道人要出家当和尚,他就没有脸去见小道人的父亲,乃求宝筏一定打消这件事,宝筏不明白他们的渊源,以为是大乘庵当家劝小道人当和尚,就辱骂了大乘庵当家一顿,那位当家也就不敢收他了,还是小道人说不要错怪人,是我自己要跟他出家,一面又悄悄地把老道的所行所为待他的一切情形和盘托出,这样,宝筏才明白,可是,老道就打主意了,逼着要小道人同他一道去昆明,并且用甜言蜜语骗小道人,说到昆明后,决定替他去寻个好手艺做,不再过流浪生活了。然而,这时小道人已经看出老道的神色不怀好意,不计老道如何说,怎样也不愿去昆明,后来老道又转了话头,叫小道人同去山芭,小道人也不愿同去,表示就住在龙华寺,什么地方都不去,老道无法,只好对小道人说:“你既然不与我同去山芭,住在此地可以,可是,绝不许你出家当和尚。”说过之后,老道就离开了龙华寺,待老道走后,小道人竟把道冠取下,剪掉头发,又打出家当和尚的主意了。

一天,大家正在吃午斋的时候,由山芭勃固地方来了一个有聋病苦恼的老和尚前来赶斋,活佛向小道人拍拍巴掌笑嘻嘻的说:“你的师父来了!你要出家,可以拜这位老和尚做师父,他就是你的师父。”那个聋和尚(就是后来仰光观音山达本寺开山达本和尚),正想收徒弟,所谓“一个寻锅补,一个要补锅。”因缘凑巧,一拍即合,那位老和尚欢欢喜喜把小道人带去勃固玉钵寺小庙剃度,小道人当了和尚(就是现在达本寺住持永进和尚),当年就回国去昆明华亭寺受戒,又转回缅甸,若干年来,在仰光修做了好些功德,颇为佛教争光,这是缅甸地方众人皆知的一件希有公案。我想,小道人如果不遇着活佛,结果说不定是很悲惨的?看来活佛救了小道人一条命,据说那个老道后来在半路上得病死了。

十八、活佛用火媒子剃头

活佛,他做的事,在普通人眼光看来,往往有些是不近人情的,也都是人们所想不到的,这个用火燃烧头发的动作,乃是他来仰光后的新花样,在国内他不曾有过的,他初来仰光,挂单在龙华寺时候,一天,同住的师父们冲“壳子”(聊闲天),谈到缅甸和尚剃头的事,说缅僧都是不进剃头店,各人都是自己剃头,缅僧认为在家人的手什么都摸,龉龊不干净,因为不愿意在家人的手去摸他们的头,所以他们自己剃头,不进剃头店,有的自己不会剃,就彼此交换着剃。

活佛在旁听得这话,他插嘴说:“缅甸和尚自己剃头,好倒是好,但不算得大好,虽说是有能为,却不算得是真本领,我有一个剃头方法,要比他们高明得多,缅僧剃头,他们还要用刀,用水,用肥皂,我的方法一概不用,也不花钱,可以一下使头发精光。”大家说:“你是怎样剃法?”活佛嘻嘻哈哈地用幽默又带神秘口吻说:“我这个剃头方法,是祖上秘传,我俗家祖宗好多代都是这种方法,并且只传男,不传女。”旁边一位师父笑说:“自然噜!女人根本就无须要剃头发。”活佛说:“不是这话,因为我出生的地方,只有和尚,没有尼姑,人家都不愿意见到尼姑,所以这种剃头秘密方法,只传男,不传女,恐怕女的学得这方法去当尼姑……”说到这里,大家哄然大笑!

活佛接着一股正经说:“我说我有这个剃头的秘法,是不假的,出家人不说妄话,你们不信,等待我的头发长多了,我剃给你们看,那时你们自然明白了。”

活佛说过之后,大家以为他说笑话,都不以为意,过了许久,一天,看见活佛手里捏着一卷草纸,面现笑容,走进庙来,闷声不响,一直向佛殿前蒲团上坐下,双腿一盘,打开那卷草纸一张一张裁成一个一个小纸条,又把纸条搓成一个一个“纸媒子”(中国吸水烟用的物色),大家望着活佛搓,不知他搞什么把戏?只见他搓完之后,站立起来,在佛灯上燃上一根“纸媒子”,然后把他那件非僧非道的圆领长衫脱了下来,露出赤膊,提高嗓子,大声叫唤:“同住的师父们,请来看我剃头啊!”大家都拥了出来,怀看好奇的心,看他怎样剃头发?

这时,活佛蹲在地下,好像不合式,又站立起来,右手捏着燃烧的“纸媒子”,左手不住在头顶上摸着,一边摸,一边用点燃的“纸媒子”去烧,这样,摸着!烧着!烧完了一根“纸媒子”,又换上一根,又摸着,烧着,站在旁边的人,见他耍这个把戏,都看呆了,有人在旁惊叫道:“天哪!这哪里是剃头啊?活像那些卖武的人‘跳火圈’显武功一样哟!”有的说像受火刑,不计旁人说什么,他全不理会,照旧摸着,烧着!

不多久,看看活佛头上的头发,居然烧个精光,好像刀剃一样,接着,他又照样烧嘴上的胡须,胡须烧完了,又烧脸上的寒毛,越来越险,使人看了害怕!看的人心惊肉跳,他自己却一点不感觉疼痛,好像要变“魔术”一样。

完事之后,活佛捏起一根“纸媒子”,向大家笑说:“这个剃头的秘法,你们说好不好?不用剃刀,又不用磨刀,又经济,又简单,而且经火烧之后,又非常卫生,不会得传染病,头上可免长癞痢,你们看我这个剃头方法是不是高明?你们往后可学我这样剃头。”旁人说:“高明!高明!真有本领!不过,这种剃法,我们却不敢领教。”活佛诸如此类的怪诞动作很多,都是人所不敢做,做不到的一些事。

金山活佛神异录(四)

乐观法师 著

十一、活佛的神通游戏

活佛,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从来没有丛林大和尚那套架子,也没有冷冰冰的面孔,他是很天真的,往往在人家不着意的时候,他就露一手,表演一点近乎神通游戏的玩意,像耍魔术一样,使人看了莫测其高深,如果你认真要他显示神通,他又板起面孔说:“有什么神通,我只晓得吃饭睡觉,拉屎撒尿,吃饱了睡,睡醒了吃,若说我有神通,那就是我会把香的甜的东西吃下肚去,拉出臭的肮脏的东西出来,算是我的神通本领。”人家笑说:“这样的神通,人人都有。”他也笑道:“既然人人有,那又何必看我的。”其游戏往往如此。

记得住在胡家时候有一天,我们正在花园乘凉,有一只大黄蜂在我们面前飞来飞去,活佛像逗小孩似的,伸出手指向着飞的黄蜂说:“弟子,你忙得太辛苦了,就在我这里休息一下罢。”只见蜂子真个就落在他的指头上,活佛同它说“三皈依”,又用手指摸抚他的身上,真怪!那个蜂子很驯服在他的指头上爬行着,还用嘴舐活佛的手指,现着很亲密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才飞去。

又有一次,活佛闹过一件有趣的把戏,一天,汪嘉棠居士请活佛去他家应供,那天是汪家有人过生日,请了好多客,大半都是活佛的弟子,办的斋菜非常丰美,我同胡家的人也被请去作陪,开席时候,活佛看见桌上的菜,他笑说:“我难得吃到这样的好菜,今天我一定要放开肚皮饱吃一顿。”说得大家都发笑。那天他吃饭,却特别规矩,也不捏鼻涕吐口水,坐上桌子也不说话,只是捧着碗埋头吃饭,他的女弟子们看他吃的那样有味,就不断给他奉菜奉饭,吃了一碗,又给他盛一碗,你盛一碗,我盛一碗,大家抢着装饭,有的说:“吃了他的饭,我也是你的弟子,我的饭你也要吃。”活佛笑嘻嘻地说:“吃,吃,我一定吃,送来我就吃,不管是谁的。”这话说了,大家更加起哄,都把一碗一碗的饭摆在活佛面前,饭碗上面堆饭碗,堆成像个饭宝塔,活佛他闷声不响,低着头只吃,也不说饱足,居然把那一大堆饭吃光了。末了,汪家小姐又送上一大碗面也把它吃光了,有人装疯取笑还要添饭给活佛吃,还是汪老居士止住说:“活佛你今天吃的大多了,再吃不得,吃出了毛病,我们才罪过哩。”活佛笑道:“你说我吃多了,我就不吃了。”我在旁边数了一下,他一共吃了一十八碗饭外加一碗面,要是倒出来,可能有一大面盆。

饭后回来,我笑问他:“活佛,你今天怎么吃了那么多的饭?看你的肚皮还不见鼓胀,那些饭吃到哪里去了?”他只是望着我傻笑,笑完了,他反问我:“法师是学教的人,常常说不来不去,不增不减,这话何解?”我说:“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说:“你问我的饭吃多了是什么意思?”说罢我发笑,他也笑了。我想,这必是活佛的神变把戏,一个人,食量不计怎样大,绝对吃不下十八碗饭一碗面,除非是小说书上那个薛仁贵才有这样大的肚皮。

还有一次,我本人也给活佛玩弄一回,那是我快要离开南京的时候,胡家老太太,特地亲自到厨房做了几样四川素菜给我饯行,平常我同活佛吃饭,都是坐在一道,他吃饭,老是少不得他那套花样–把鼻涕口水和铁锅上的“锈”拌在饭里,有时还要分给旁人吃,没有信心的人看了他那个动作,自然会作呕,然而每餐饭都是那个花样吗?不,不,他并不一定当真捏鼻涕口水,除非特别因缘,他要给人治病,就拌这种杂烩饭给人吃,不然,你就向他要吃那种杂烩饭他还不给哩。不过他吃饭时有那个过场故意做作一下罢了。我是看惯了,也不觉厌嫌。那天,我已经吃饱快要放下筷子,活佛对着我笑嘻嘻的说:“你快要走了,我没有好东西请你吃,只好借花献佛,请你吃我这一碗‘八宝饭’(活佛自取名字)。”说着,就顺手把他的一碗饭倒在我碗里,我只好吃了下去,刚吃完时,想不到他又倒给我一碗,他的手法是那样快,避都来不及,既然已经倒在我碗里,我不能不吃,第二碗吃完,他又倒上一碗,并且夹了很多菜放在饭上,一面夹菜,一面还说:“吃罢!吃得精光,好到西方。”我本来不想吃了,听了这两句话,不知怎的又捧起饭碗来吃,吃完,他又倒上,那时候倒怪得很,他倒给我,我就吃,也不拒绝,迷迷糊糊的吃,不知吃了几碗,还是胡公律居士看我吃太多了,恐怕受不住,把我的饭碗抢了下来,活佛才不倒饭给我了,他咕咕噜噜的说:“只顾请客吃饭,自己反而不曾吃着,太上当了。”下了饭桌,胡公律居士向我伸出两个巴掌做了一个手势说:“今天法师吃了十大碗饭哪!”我倒有点不信,胡居士数给我听:“你自己先吃了三碗,活佛给你装了七回。”我想着,这件事真有点儿怪!我平常食量,最多只能吃四碗饭,多上六碗饭怎会吃得消?那天活佛他吃了十八碗饭一碗面,那是他的肚皮装下去的,今天却是我的肚皮啊!这个道理想不通,越想越觉得怪,不用说,又是活佛玩弄把戏了。

活佛到缅甸后,也曾露过两手,耍了几回小小神通把戏,他初到缅甸时,是住在大金塔下一所中国寺庙里–龙华寺,缅甸气候热,住在缅甸地方的人,天天都得要“冲凉”(洗冷水澡),一天,活佛站在寺里井边“冲凉”,他把脱下的裤子放在井口上,忽然一阵风来,把他的裤子吹落到井里去了,当时同住的师父们帮他捞了半天,也没有捞起来,活佛平常只有随身一套衣裤,从来没有多余的,还是同住一位老修行,看他没有裤子了,乃布施一条结他的缘,他接着裤子说:“这条裤子,你倒不要送我,只当作暂借,井里我那条裤子,过一两天洗完了澡,自己会爬上来的。”大家都以为他是说笑话,裤子落到井底了,打捞不起来,哪有裤子自己会飘浮起来的道理?说来却也怪!过了两天,有人向井里打水,想不到活佛的那条裤子竟缠着水桶绳子拉了上来,大家都惊喜的了不得,但是怎样也想不透这个道理?都疑惑是活佛玩弄的神通把戏。

尚有一件也是近乎神奇的事,原来缅甸地方一到雨水天,遍地都有蝎子爬出来,缅甸的蝎子不同我国,是乌黑色,既壮且大,最大的都有三四英寸长,就是小的也有一两寸,这种蝎子其毒无比,如果不小心被它咬了一口,那是痛彻肺腑生命交关。一天,住在龙华寺里师父们,发现了一只大蝎子,惊叫起来,大家一听到有蝎子,都现着慌张神色,因为对这个东西都是“谈虎色变”,活佛听说有蝎子,马上叫道:“你们不要打它,让我来。”他三步当两步赶了出去,走到蝎子身边,伸出他的大手,像拔菜根似的,用两个指头把蝎子拈了起来,放在他的巴掌心里,一面向蝎子说:“弟子,你莫怕,我给你授‘皈依’罢!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接着口里又咕噜了一阵,怪!那个蝎子爬在他手掌里动也不动,然后,活佛把蝎子捧了出去,送到草地放生,一边还对着蝎子说:“你再不要给人看见,人看见了你,你的性命就难保哟!”好似同人谈天一样,这件事,也是令人想不透,蝎子这东西,瞋心最大,人若触着它,它不是用钳子来夹你,就用尾上的针来死叮你一下,何以活佛用手指头去夹它,它不抵抗,放在热手心里它不叮人?并且很驯服的动也不动?可见是活佛的神通妙用。

另外有一件事,也是同样的奇特,原来热带地方的狗,性交回次多了,公狗的生殖器母狗的阴门常会肿烂,烂的样子很怕人,肿的很大,吊着摆,溃烂流脓流血,上面生满了蛆,看了那个样子,都是一阵呕心,缅甸地方的狗,生这种毛病的很多,一次,活佛走下大金塔时,他看见了一只母狗,也是生这种毛病,一边走着一边滴血,活佛见了,生起了慈悲心,就喊叫“狮子(活佛对狗的称呼)站着!”一面对着狗说:“你这个不知惭愧的东西!烂的这个样子,要不医治就会烂死了。”也怪,他叫狗站着,狗就站着不动,活佛在地下拾起一个竹片,蹲在地下在狗的阴门上剐,横剐,直剐,剐了许久,真是怪事,那只狗似乎不觉得疼痛,听活佛在它的烂肉上剐,闭着两眼,好像很受用的样子,剐完了,那只狗望望活佛摇头摆尾去了。缅人看了这个镜头,很惊奇!平常如果有人动了狗的烂处,它非咬人不可,无疑的,这又是活佛耍的神通把戏,然而活佛这种举动,也显见得他的慈悲心,这件事岂是常人所能做到?活佛对“狗”是叫作“狮子”,从来不说是“狗”,这又是一个新鲜。

活佛住在大金塔上的时候,还闹过一次不大不小的笑话,仰光地方斋婆们,有个习惯,她们拜见和尚,老是欢喜送“红包”,好像和尚是爱钱的。一天,有几个斋婆去大金塔拜活佛,也是来这一套,活佛是不欢喜钱的,平常有人去送钱给他,他都叫人送到金塔上功德箱里,那天,斋婆送钱给他的时候,他看见旁边站着一个小偷,乃故意同那个斋婆拉拉扯扯,拉去扯来,把“红包”的纸扯破了,现出一卷钞票,那个小偷就留了心,待斋婆去了,小偷他就不断向着活佛“钉梢”,活佛似乎知道小偷要向他行扒,于是乘小偷不觉时候,他在地下拾起一大块狗粪,用红纸包着塞在袖里,到了晚上活佛拜完了佛下金塔时候,那个小偷就跟着他背后,活佛故意东张西望,一面捏紧袖口,现着一种慌张神色,小偷看见活佛那种神情,料想他袖里一定有钱,乃冷不防把活佛袖子里那一包抢了去,放开两腿飞跑,活佛也跑,可是,小偷向东跑,活佛却向西跑,大家看活佛这样跑,想必有什么事故?也都赶了上去,拉着活佛问是什么事?活佛说:“我看见塔上有狗粪,怕污了佛地,拾起来预备丢下塔去,想不到小偷误会了,当作我袖子藏着钱,他就抢了去,我若不跑,怕他看出了是狗粪,回头来打我。”大家听了哄然大笑!像这样的游戏,叫人看了真要喷饭。

据活佛的仰光弟子陈建福(法名多实)说,一次,金塔上造小塔,活佛向两个缅甸工人要水喝,工人看他吃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厌恶他,乃故意开玩笑,指着地下两个煤油桶装的石灰水说:“清水没有,只有这个,要喝你就喝。”活佛两眼瞧着石灰水半天不作声,一会向缅甸工人说:“你要我喝这个,我就要喝一桶,少了不过瘾。”工人以为他说笑话,一个人哪能喝石灰水?那不会烧断肠子吗,乃笑答道:“舍得,舍得,你喝罢!”活佛就抱起桶来,一口气把一桶石灰水喝个精光,缅甸工人看他能喝石灰水,并且喝了一桶,于是又指着那一桶说:“你还能喝完那一桶吗?”活佛笑嘻嘻答道:“能喝,能喝!”又抱起那一桶,也喝个干净,那两个缅甸工人看了,都伸舌头,惊奇的了不得,想到两桶石灰水喝下去,必死无疑,恐怕撞祸,都骇的跑下塔去了。第二天,他们回到塔上做工时,看活佛依然在石板上拜佛,并没有死,也没有病,认为这个中国和尚一定不是人,必是阿罗汉,即忙爬在地下向活佛磕头求忏悔。

无疑地,这又是神变!平常人连一口石灰水也不能喝,活佛居然能喝,并且喝了两大桶,足有十加仑,喝到肚皮里,太平无事,这分明是活佛故意耍把戏了。

另有一则令人猜想不透的故事,原本活佛住在大金塔上的时候,他照例是一到燃灯,就正式高声大唱佛号:“谁念南无阿弥陀佛”,塔上东西南北四方有四座佛殿,他有时在东门唱念两句佛,又跑到南门唱念两句,唱罢佛号,又爬在地下拜几拜,就这样绕着金塔唱佛拜佛,直到天光。

前文中已经说过,活佛唱念佛号的音声,美妙极了,高亢中含有悲壮,而且幽雅,吐出每个字的音声,都有一股音节旋律,扣人心弦,不计信佛与不信佛的人听了,心里都有一阵轻松的感觉,过去在国内,他的弟子当中,就有许多人是听得活佛唱念佛声,受到感动而发心皈依三宝的,他在大金塔上行道五年,塔上住的缅人,都很欢喜听他唱佛,尤其是一般卖花姑娘们,每每也学着哼了起来,他唱念佛号的声音,不但能感动人,还能感动畜生呢!塔上的乌鸦和狗,听到他唱佛的音声,都自然会跑到他的面前来,那种情景,日子久了,也都不以为奇。

有一次,夜晚,活佛坐在塔上佛殿中唱佛,突然间来了一大群狗子,竟把活佛拥围起来,最奇怪的,是那些狗都是成群结队不声不响爬在活佛面前,好像朝拜的样子,当时塔上的人看见那个奇异的镜头,同声叫怪,惊奇了不得,仔细一看,爬在地下的狗,竟有二三百头之多,不知那些狗从何处来?一会,只见活佛举起手,向着狗说:“皈依佛,不堕地狱,皈依法,不堕饿鬼,皈依僧,不堕畜生。”随着他嘴里又咕噜一阵,一刹那之间,那些狗都不见了,不知哪里去了?都觉得是一大奇事,一时传为奇谈,至今仰光地方的僧俗佛弟子,多能记忆到这件事,我看,又是活佛的神通把戏!

十二、活佛似有先知

活佛这个人,看他的行藏,好像有先知先觉的本能,本来,修习禅定的人,如果定功到家,凡是过去及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他都可以知道的。比如我首次同他见面时候,看他向着在家人磕头,我心里不高兴,他似乎知道我轻视他;其次,他何以知道胡家女佣人有月经不正常的毛病,叫女佣人喝他的洗澡水,给女佣人治病;再其次,我从小时得的头痛病,不曾同他说过,他忽然抱着我的头碰了几下,我的头痛病竟因他一碰痊愈断了根不再发生;至于他的弟子们挂念他的时候,他忽然来到,这些,显见都有先知。还有一件事,更是神奇,原来南京胡公律居士,和汪嘉棠居士,他们两家的老少人口,都是活佛的弟子,因此胡汪两家时常往来,过从甚密,彼此犹如亲人一般,没有什么避忌,在这个情况中,胡公律居士的大侄子胡大东,因为常常到汪家走动,不知不觉对汪嘉棠的孙女生起了爱念,两小无猜,他们竟成了一对小情人,胡大东乃逼着他的母亲去向汪家提亲,那时大东的父亲正住在上海,南京家里是大伯胡公律当家,胡公律对于向汪家提亲求婚这件事很踌躇,觉得彼此信佛大家往来原无所谓,如果去提亲,恐受人议论,虽然胡汪两家,都是仕宦门庭,门当户对可以结为秦晋之好,却怕大家说借信佛来攀亲有点不雅,所以就不以为然,大东的母亲爱子情深,看见大伯不同意这件事,就胡乱打主意,究竟是妇人之见,她就求着活佛去作媒,心想汪家的人也是活佛的弟子,汪家是不会拒绝的,她先向活佛说,活佛没有允可,随后一求再求,活佛居然答允了,一去提说,果然就成功,直到行聘礼的时候,我才知道原委,认为活佛不该做这件事,出家比丘给在家人做媒,是大大犯戒行为(律中若比丘行媒法持男意至女边持女意至男边,犯僧伽婆尸沙),我忍不住,在行聘礼的前一天,我问他:“活佛,你为什么替人家作媒?这件事,我们出家人怎么做得?”活佛嘻皮笑脸说:“我没有替人做媒啊。”我说:“我听胡老太太告诉我,分明胡大东的婚姻是你做媒说成的,你怎么说没有做媒?”活佛他也不说什么,只一手把我拉了出去,走到花园,他悄悄对我说:“你不要太认真了,这不过是一套假把戏,当初他的妈同我说,我没有答允,后来她苦求多次,我想,横直不会成功,落得给他个空欢喜也无妨。”我说:“明明已经成功,明天就要行聘礼了,怎么说不成功是假把戏?”活佛笑道:“我说不成功就不成功,要是真正的婚姻事,我当和尚的,还来管这个闲事吗?我未尝不知道做媒是犯戒。”我听了这话愈加糊涂了,我问:“究竟是什么一回事?”活佛把手摆了一摆,用很低的音声说:“他们没有一天夫妻之分,不多久,就要各走各的路,你放心。”说着摆动两只大袖走进屋里去了,活佛的话是那么说,我却不完全相信,以胡汪两家的家境地位资望,这个婚姻是不会有变化的。

从那时我离开南京之后,四方行脚,国内国外不断奔驰,很少有机会去南京,也有好几年不曾与胡家通信,不知汪胡两家境况如何?直到“八一三”沪战发生,我政府发动全面抗战,那时我住在印度,接着太虚大师由庐山发出呼吁国内外僧青年参加抗战报效国家的代电,待我奔回去到武昌时候,虚大师已经去到重庆,我跑了一个空,落住在汉口佛教会,心境苦闷极了,天天在街上闲荡,一天,突然在街上遇见胡公律居士,久别重逢,自是欢欣,谈叙起来,始知他家里人在南京混乱情况中,全家都逃了出来,预备回四川泸州老家去,我顺便问到他的侄子大东,胡居士叹息了一声说:“提到那个逆子,真气煞人,在几年前偷偷地跑了,并且把他的妹妹也带去了,汪家知道这件事,感觉失望,乃向我家提出退婚要求,费了许多唇舌,而汪家终不愿把女儿嫁给这种人,那个姑娘也无法,只好把聘礼退还,幸好那件事早已了结,不然,这时候大家逃难还多加一个牵挂呢。”我听了胡居士那一番话语,使我想起活佛说的那个预言,果真应验了,这不是活佛他有先知的明证吗?

十三、活佛显示定力

活佛,他在一九二九年从上海到香港,要来缅甸那时候,曾经在香港一个富豪家里显示过一次“定”力,谈起这个故事,颇堪发噱!那时他落住在香港一个寺院中,该寺当家师对活佛很尊敬,因为该寺有一位护法,是个洋行的经理,广东人,富有资产,虽是富而好施,但对佛法却没有正知正见,一味贪着享乐,除原配夫人外,另有五个姨太太,个个都是姣好美丽,他家里设备和穿着的衣裳,一切等等,完全欧化不用说它,就是饭食铺排,也都是西欧格局,十足洋派,吃饭也都不用筷子,而用刀叉,并且一家大小都欢喜吃宰杀的活牲物。

那位当家看到他家中那般生活情况,心有所不忍,活佛到香港时,他就转念头,想借重活佛的道行,去感化那位经理,於是就领着活佛去见那位经理,见面以後,那位经理看到这个不修边幅疯疯颠颠的肮脏和尚,心里就不愉快,可是,他的爱妾三姨太,是读过几天书的女子,识得字,欢喜看小说,对中国旧小说,却很爱好《济公活佛传》,她看见活佛的相貌神情,颇像济公和尚,因而对活佛生起敬信心,一定留活佛在她家吃饭,特地亲自下厨做素菜供养活佛,那位经理看他的爱妾如此殷勤,也只好随和着,活佛是随缘惯了的,留他吃饭,无可无不可,同去的那位当家师,因为有事他去,只留下活佛一人在他家里。

可是,笑话就出在吃饭上面了,开饭时候,他看见桌上每人面前都是摆着一副刀叉,一个瓷盘,只有自己面前是碗筷,活佛却不知那些刀叉是干什麽用的?他看看那些刀叉小巧可爱,顺手把经理前面的刀叉拿起来赏玩,这一来,经理光火了!肮脏和尚动了他吃饭的用具,顿时生起厌嫌心!马上板起面孔说∶“和尚,你们出家人,不计走到哪里,都应该要安静才是,今天初次到我家吃饭,为什麽像猴子一样毛脚毛手随便拿东西,可见你这个出家人一点定力都没有。”像这种教训口白,别人听了,那是受不了,然而活佛他却一点不动念头,他待经理说完之後,反而笑嘻嘻地说∶“是的,我和尚眼浅,不曾见过这种物色,爱动手,没有定力,那末,你这位大居士一定是有定力的噜!”经理却不答腔,活佛也就埋着头吃饭。

饭吃完了,大家都下桌走开了,活佛他却不离开饭桌,反而就原位把他双腿盘了起来,好像坐香的样子,闭目打坐,初时,他家的人倒不注意,以为他闭目养静,可是,过了一小时,不见他下坐位,再过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仍不见他下坐位,等到开晚饭时,饭菜摆好,叫他吃饭,他却紧闭两眼“相应不理”,当时他家里人,看见这个和尚如此形状,弄得莫名其妙!一连叫他多次,他依然不理会,大家吃完饭,他仍坐在那里不动,一直到了夜晚睡觉时候,叫他到房里去睡觉,他依然不睬,推他,他也不动,无法,只好随他去。

到第二天早晨,他家里人起来,看活佛坐在那里不曾改样,佣人把早点送到他面前叫他吃,他还是闷声不响,到开饭时候,叫他吃饭,他还是不言不语也不动,不管对他说什么话,他老实是“闭口真言”,不理不睬,不改变形态,看他的神色。并无异样,又不像睡觉的样子,两只眼半睁半闭,再听他的鼻息,呼吸也很正常,这时,把那位经理弄得神昏颠倒,又气又急,不知如何是好!他的几个姨太太,看到活佛一天一夜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不知活佛得了什么毛病,如果是死在他家里,岂不是个大祸事?越想越发慌,其中有两个心软的姨太太,急得哭了!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时候,陪活佛同去的那位当家师来了,因为一夜不曾见活佛回寺,特地前来探视,走进大门,看他家里男女主仆,个个愁眉苦脸,不知为了什么,那位经理见到那位当家师到来,叹气跺脚埋怨说:“当家师,你害人不浅!带来这个和尚,弄得我们一家人一天一夜吃不安,睡不安。”那位当家师再看看活佛坐在那里好像入定的样子,别无异状,那几个姨太太也指手画脚的说:“他昨天吃了早饭,就不下桌子,坐在那里,也不吃晚饭,同他说话,也不理,晚上,也不睡觉,今天早点也不吃,早饭也不吃,推他,他也不动,这不是出了活怪吗?”那位当家师听了这些话,心想一定其中必有原故,于是就问起昨天的情形,经理就把昨天吃饭时,活佛在桌上玩弄他吃饭的刀叉,说了活佛几句闲话,告诉那位当家师,当家师明白了:“是了!是了!你不是说他不安静,没有定力吗!这就是活佛显一点定力给你看啊!”这话一说,那位经理恍然大悟,心里一阵愧悔,马上爬在地下向活佛磕头求忏悔说:“弟子愚痴无知,活佛不要见怪,慈悲饶恕弟子,从此弟子不敢再轻慢出家人。”几个姨太太也爬在地下如捣蒜的磕头,这时,只见活佛睁开两眼,向他们发出一阵傻笑,当时那位经理受到活佛的感动,跪在地下不肯起来,活佛说:“我现在出定了,你们可以起来。”经理跪在地下说:“我请求活佛收我做徒弟,我才起来。”那几个姨太太也同声说要拜活佛做师父,活佛打了一个哈哈说:“好!要我收徒弟,我要你家男女老少仆人一齐都做我的弟子,你们愿意不愿意?”大家听得活佛这句话,个个欢天喜地都跑来跪在活佛面前,活佛走下位来,用他的软如棉的手掌,在各人头顶上摸了一下,说了“三皈依”之后,又和颜悦色开示那位经理说:“古人说,富贵学道难,本来,有财富的人骄慢心重,只知贪图享乐,像你这样醒悟的快,算得是‘良马见鞭影’,可见你一家人都是宿具善根有来历因缘的,从今以后若能虚心尊敬三宝,不要杀生,现世来生所感福德果报,自是无穷,往后要把敬重我的心,去敬重一切出家人,那才是真正皈依三宝。”

从那时起,那位经理,再也不用刀叉吃饭了,并且全家人都发心食素,不再宰杀那些鲜活的牲物,完全变成一个佛化家庭。一九四九年下半年,我由台湾去昆明,道经香港会见海山法师(华严大学学生,戒尘老法师同学),在闲谈中,他告诉我这个故事。

上面这段故事,活佛到仰光住在龙华寺时,与同住禅和子们冲闲‘壳子’时也曾透露,大家常取笑,问他再玩不玩人家吃饭的刀叉?

金山活佛神异录(三)

乐观法师 著

七、活佛为度人坐牢

活佛若干年来为了救度众生,长年在外奔驰,可谓席不暇暖,他一走到哪里,他的弟子们得到消息,都是争相迎请供养,他本人是随缘安禅,只要有人请他,有请必到,有时不请自来,却不分贫穷富贵人家,也不分是男弟子女弟子,一视同仁,据活佛的弟子传说,每每一想念他的时候,想不到他就来了,认为是一件奇事,活佛他在外行教化,也不知吃了若干苦头?并且还尝过好几次铁窗风味,变作囚犯!那是为了什么呢?说来话长,原来活佛的风度,是疯疯颠颠惯了的,终日嘻嘻哈哈,从不讲究威仪,又不避忌男女嫌疑,放荡形骸,一切随便,他给女人治病,有时用手在女人身上按摩,这一点,是腐儒伪君子们看不顺眼的,有时他向着女孩子们说些似颠非颠的话语“你要把裤带系紧哪!”这类话,差不多是活佛的口头禅语,由于这种关系,就引起了一般儒门之徒的讥嫌,由嫌生诽,由诽生谤,因而就造出谣言来污辱活佛,说他不守清规,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噜!什么男女混杂噜!由诽谤渐渐生起陷害他的心。

有好几次活佛就是这样莫明其妙被警察厅捉将监里去。据说他第一次坐牢的时候,还是他的女弟子徐宗汉女士(先烈黄兴夫人)担保出来的。说来还是一个大笑话哩!因为那位警察厅长出言不逊,黄夫人竟大闹公堂,她质问厅长:“你的属下是以什么罪名逮捕活佛,把他拘留起来?他犯了什么罪?有没有事实根据?”厅长说:“那个和尚在外招摇惑众,常同女人在一道打混,摸女人的身体,有碍风化,是个不守清规的和尚,所以要把他拘留起来。”黄夫人驳道:“你说他招摇惑众,这四个字的含义,是包括有欺骗钱财以及扰乱社会安宁秩序行为,活佛他从来不受人的金钱供养,亦不作任何宣传,只是一心劝人行善吃斋念佛,那末,招摇惑众的罪名根本不能成立,至于说他常同女人打混,行为不检,要晓得活佛他是慈悲心肠,有病苦的人求他医治,不问男女,一例结缘,从不受分文酬报,照你所说他同女人周旋就是不规矩,有嫌疑,要晓得他是我的师父,我是他的弟子,照你这样说,连我的人格也受到污辱了。”这一番话,驳得那位厅长无词以答,接着黄夫人又带着教训语气说:“当警察的职责,在安民保民,像你们这般胡闹,简直是扰民害民,我想不到民国时代的官厅还同专制一样黑暗野蛮,试问,你们对得住先烈吗?我们当初革命冒险犯难,倒是替你们这些不信圣贤仙佛的人打了天下,真个叫人灰心!”把那位厅长骂的狗血淋头,他知道黄夫人的来历身份,也只好忍受,把活佛释放出来。

过了一个时期,活佛又被关进拘留所,这一次,是故意要同活佛开玩笑,要考验他,说他既然是活佛,就可以不吃人间烟火食物,乃把活佛关在一间黑房里,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又闹笑话了!活佛在黑房里,仍旧不忘他的话头,放开他的嗓子唱念“谁……念……南……无……阿……弥……陀……佛”,最初一两天,只不过是有一声无一声的叫着,那些警员们听了他这个怪声怪调,说:“我不给你饭吃,看你有多大气力再叫。”到后来,他不计昼夜唱佛,声音越唱越大,闹的大家不能睡觉,把他饿了十一、二天,他的精神气力反而愈加强壮,无法,只好把他放了出来,据说末后一次把他关在监里时候,他在监牢里,警官看到他头顶上放光,受到感动,释放他出来之后,反而做了活佛的弟子,皈依三宝,长斋奉佛,自此以后,那些腐儒们再也不敢兴风作浪陷害活佛了。

八、活佛欢喜放生

活佛,他非但对一切人慈悲,解脱人的疾病苦难,就是飞禽走兽鱼鳖之类,他一样是有同情心,他不计走到哪里,都是欢喜放生,这件事,成了他生活上一个经常节目。提到他“放生”,也是一件可笑又可感的事,他身上老实是一文莫名的,无钱,怎样买放生物呢?而且他“放生”并不是少数,每次都是大批,他的方法却妙到极处,也像买米买油布施金山寺一样,他跑到鱼行去,看见有鱼,鳖,虾,鳝,乌龟,螺蚱这些小生命,他就买上好几担,只要是活的,他都买来,钱的话,那是完全过赊,鱼行老板都知道他是买去放生,认识他是金山活佛,赊给他比赊给别人更加放心,是分文不会少的,他把那些小生命买来之后,照例是慎重其事先给它们说“三皈依”,又念诵几遍大悲咒,放生时候,他必定是要亲自去施放,一点不马虎,有一次,我说:“这件小事,何必要自己劳神送去。”他说:“你只认识佛心,却不认识人心,我不亲自送去,说不定送到半路上转了弯,放‘生’反而变成放‘死’了。”活佛他修作功德,可谓是“直心,真心,深心向道场。”

有一次,活佛带着他的男女弟子去南京下关大江放生,邀我一同前去,欢送那些小生命恢复自由,这是一件乐事,我也很高兴随喜跟去,这一次,却给我看见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奇异镜头,也得到佛说“大地众生,皆有佛性”那两句话的证明。当木船划到江心,把那些小生命倒入水中的时候,只见它们好像不舍的样子,结成一群一群排在水面上,并不马上游开去,最奇的,是那些小生命的头一齐向着船舱上的人,两眼一眨一眨地,似像表示感谢活命之恩?活佛向那些小生命挥着手说:“弟子们,今天你们得到快乐了,往后不要再贪图食物乱钻乱撞,要爱惜你们的生命,去罢!”犹如小孩子听了大人的吩咐一样,它们这才慢慢分散开来。

还有更奇的事,当木船回头走的时候,已经划了一程,忽然发现一条很大的长虫,跟着船背后游来,并且把头伸出水面,大家见着很惊奇,仔细看去,既不像蛇,也不像鳝鱼,其身雪白,两颗眼珠凸出有光彩,头成三角形,扁嘴巴,身长约有六七尺,身体有茶杯口粗大,大家看了都认不得是什么东西,活佛笑嘻嘻地说:“大家念佛,不要管它。”只见它跟着木船游,有时游到木船左面,有时游到右面,老实跟踪不舍,船快要划到岸的时候,只听活佛对那条大虫说:“龙王菩萨,辛苦你了,我们快到岸了,你也不要再送了,请回去罢!”说罢之后,只见大虫把头向水里一埋就不见了,那件事,我至今还想不透,未必当真有龙王吗?当真是龙王来送我们吗?

九、活佛欢喜结鬼缘

活佛,他不单单欢喜结人缘,结一切众生缘,他还欢喜结鬼缘,布施饿鬼,他常常要他的弟子们捐钱,买些黄表纸印的“往生钱”来烧给鬼,有一天,我笑问他:“未必鬼道的众生当真还需要钱用吗?”活佛一股正经答道:“这个东西并不能当钱用,鬼也不要用钱。”我又问:“既不能当钱用,鬼又不要钱用,为什么要烧这个东西呢?”活佛说:“不过鬼道众生仗往生神咒力量,可以减轻他们的业报罪苦,得能超生就是。”我再问:“有许许多多的人买纸钱、买金银锡箔,和冥国银行的假钞票烧给鬼,那有用吗?”活佛说:“没有用,没有用,白烧!白烧!”我复又问:“还有些人扎些纸房子烧给他的先亡,那有用没有用呢?”活佛笑了一下说:“那不但没有用,反而令他的先人难过,是使他的先人永久住在地狱里不得超生。”我听了这话很惊奇!过后仔细一想,他的这种说话确有至理,我笑世上那些烧纸扎房子的人,想当孝子,反而变成逆子了,真是痴人!真是痴人!

活佛烧“往生钱”,都是他亲自动手,并且还摆出一个架式,先结跏趺坐,然后把“往生钱”很细心的一张一张的烧,一烧就是好几个钟点,像西藏喇嘛烧“护摩”一样,有时旁边的人看他这样烧法太麻烦,就帮着一把一把丢在火里,活佛就喊叫起来“要不得,要不得,你看他们都动了瞋恨心,在骂你啊!说你太懒,图省气力,他们不得受用。”简直说的活灵活现,使人毛骨悚然。

记得那年七月十五盂兰盆节,汪嘉棠老居士特地请了一位栖霞山的老和尚来家施放“焰口”,我也随喜去观看,那一座焰口,整整唱念了四个钟头,看活佛在焰口台下也整整礼拜了四个钟点,事后,我问:“活佛,你今天在焰口台下磕头那么久,是拜佛?还是拜人?”他说:“不是拜佛,也不是拜人,是领着他们拜地藏菩萨。”我又问:“我只见你一个人拜,并不见有别人,你领着谁拜呀?”他说:“多的很呢!老的、小的、男的、女的、披发的、断腿的、瞎眼的、跛脚的、长舌的、断头的何止几百个,你看不见就是。”我听了很是惊奇!如果没有信心的话,一定当作是说鬼话了。

十、活佛谈命

世上有许多人,是欢喜看相算命的玩意,尤其我们中国女人,更迷信这一套,往往有些极悭吝一毛不拔的女人,可是,她在算命先生身上那是不惜花费的,她们的心里,不计大事小事都要去问问算命先生才安心,好像一切都是命中安排定了的,也只有算命先生知命,作这种痴想的人,为数无量!

记得我同活佛住在南京胡家的时候,胡老太太她对看相算命的事,最迷信不过,不时跑到夫子庙去替儿媳算命,那时候,夫子庙有个著名的看相算命先生,名叫“铁算盘”,一般人传说,那个“铁算盘”,他看的相算的命,那是灵透了,简直说他像活神仙一般,所以当时一些达官贵人太太小姐们,都欢喜去寻“铁算盘”看相算命,胡老太太自然也是“铁算盘”的主顾之一,她每次算命回来,照例向家里人讲说一番,讲得有声有色,津津有味,说到好的地方,眉开颜笑,好像明天就会天上掉下“金元宝”要当大富翁似的,说到坏处,怨声叹气,就像马上祸事临门的样子。

有一次,胡老太的大孙儿胡大东正准备订婚,她对于这件大事,当然要跑去寻“铁算盘”算一算,看看与那女子的命合不合?她算罢回来,欢天喜地!你听“铁算盘”说,他俩“八字”,是天造地设,贵不可当,将来还会生五男二女,真个是“七子团圆”,富贵寿考,有说不尽的好处,原来“铁算盘”的规矩,看“流年”定价五元,批“八字”十元,因为胡老太听说孙儿媳的“八字”太好,一时高兴,另外掏出十元,送给“铁算盘”吃茶(如此真算得是铁算盘了)。

胡老太讲说算命的话,我同活佛也都在旁边静听着,待胡老太说完之后,活佛打了一个哈哈笑说:“我也会算命哩!”大家以为他说笑话,一会,活佛又现出一股正经神情说:“当真我会算命。”胡老太笑说:“那末,我把我的八字说出来,请活佛算算我这个老命如何?”

只听活佛好像开玩笑似的说:“一两个人的命,我不愿算,我要算多数人的命,最好是天下人的命都交给我算……。”胡老太不等说完,马上问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你怎样算法?”活佛说:“自然有道理,我自然有我的算法噜,那些算命的先生,他认为世上的人,各有各的命,各有不同,我看,却没有两样,不但人与人的命相同,就是飞禽走兽乃至鱼虫的命,也与人没有两样,不过,外相上不同就是。”胡老太叫道:“活佛,你越说越神了,哪有这回事!”活佛说:“当真!当真!”胡老太笑说:“那末,就把世人的命算算吧!”活佛点点头说:“容易!容易!要我算,我就算。”说罢,他把两眼一闭,不说话了,大有说书的先生,刚刚讲到紧要处,起身走下台去的神情。

这时,大家心里发急,叫着:“活佛你算啦!”一会,活佛睁开眼,很正经地说:“我算命,不排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个字,我算人的命,只有一个字,这个字叫作‘业’,普通人说的‘命运’佛说就是‘业缘’。”

“你们大家认为这个会说话、会穿衣吃饭、会走路的是生命,佛说就是‘报身’,由于过去造作有业,故现在就有受报的这个身子,‘业’有‘净业’‘染业’两种,‘净业’即是‘善’业,‘染业’即是‘恶’业,过去造的善业,现在受善报,造的恶业,现在受恶报,如果过去善业恶业都有,现在那就罪报福报兼受,善恶业力,如影随形,丝毫不爽。”活佛接着又说:“世上的人,同样都是人,为什么有的享福,有的受苦?这就是因为各人的宿‘业’不同,不但大家的宿‘业’各个不同,就是一娘所生的儿女,遭际也都不一样,相貌也有好丑的分别,性情有善的,也有恶的,行为举动,也都各式各样,何以美貌的夫妻,会生出丑陋的儿女?有的父母非常丑陋,儿女却长的十分端正?这就是各人过去造作的‘业’之不同,故现在受报也不一样。”

活佛停了一会又说:“这个‘业’,非外来,亦非自然,都是内在的,也都是自己造作出来的……”胡老太问:“是眼造业吗?手造业吗?鼻造业吗?”活佛笑道:“全不是,眼耳鼻舌身都不会造‘业’,能造‘业’的,是自己的‘心’,一切唯‘心’所造,比如你胡老太会绘画,从前欢喜画山水风景,现在却欢喜画观音像,都是由你的‘心’转变,绘画的手,不过受你的‘心’指使而已,如果你‘心’里不想绘画,手也就画不出东西来,眼耳鼻舌身,都是同样道理。‘心’里不想看什么,眼就不会见到外面景物颜色,‘心’里不想听什么,耳朵也自不会听得声响,‘心’里不想嗅什么,鼻自不会了别香臭气味,‘心’里不起分别,身体也就不知有冷暖轻重粗细,一切都是‘心’的主宰,一切都是受‘心’的支配。”

活佛说到这里,恐怕再说深奥了胡老太听不懂,于是转变话题说:“世上的人,都希望福贵寿考多子多孙,哪晓得儿孙都是前世修积的,不是偶然,不是预先知道的,也非求得到的,前世有善行,这一辈子自然享福长寿,前世有儿女业缘,这一生,自然会有儿女,他自然会来,你不要他,他也要来,他要来,阻挡不住,没有儿女缘,怎么也求不得,你要想知道你前世作的是些什么‘业’,那你可以在你这一生所受的上面去领会,你要是问你将来的结果怎样?就看你现在起心动念如何?明白这个道理,就可以不要算命了。”

活佛说到这里,打了一个长哈哈:“我真好笑!”大家问:“笑什么?”活佛说:“我笑世人懵懵懂懂的生,懵懵懂懂的死,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命,他前世干的一些什么事,是善事?是恶事?我更好笑那些算命先生,他自已的来历因缘和结果,自已都认不得,怎么能够认识人家的命运,敢大胆预料人家前途吉凶祸福?既然各人过去造的‘业’各人都不明白,试问,这个命又从何处算起?如何算法?怎样算得通?怎样算得明白?”活佛说着拍了一个巴掌叫道:“胡老太!算命这个勾当,是江湖术士欺骗钱财的把戏,信不得的,我告诉你吧!真正会算命的,只有释迦佛,他才知道大地人类的生死罪福果报因缘,信佛学佛的人,要信佛的说话,不要算命,只问你现在这个心。”胡老太听了活佛这番说话,才领略到“命运”两字靠不住,应该相信“业力”,当时感叹着说:“活佛,你的话提醒了我,我要早听得这话,也就不会做冤大头花那些算命钱哟!”大家听了一阵大笑。

活佛那次谈命,他的那一番说话,指出佛教所说人生真理,他的意思,是叫人不要相信“命”,而是要相信“业”,教人不要造恶业,多造善业,自有好结果,中国人有两句谚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正是。

金山活佛神异录(二)

乐观法师 著

四、活佛的形状与生活行动

如果有人问我“金山活佛”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以不含糊的说,他的相貌形状风度绝像中国小说书上的一个传奇人物,像谁?就像“济公传”上描绘的济公活佛,你把“济公”的面貌神情和走路的样子看了,也就等于看见“金山活佛”一样,他们两人,简直一模一样,不差丝毫。我所认识的“金山活佛”,他的头顶光亮如镜,斗角峥嵘,两颧显露,两颗眼珠有异样光彩,中等身材,身体骨骼特别粗大,其重如鼎(传说活佛精武功),两手亦长大,手掌细如软棉,走路没有一定步伐,行动起来好像风吹杨柳一般萧洒,终年不着海青大袖衣袍,也不披搭袈裟,只是穿着一件非僧非道又长又大圆领长衫,两只袖口,长过膝盖,他走快时,真个是两袖飞舞,飘飘若仙,但是坐下来,从来是不放下两腿,必要结跏趺坐,像钟一般的庄重。

活佛,他是人,自然他的生活也与普通一般人没有两样,一样是要吃饭,睡觉,大小便利,他对于吃饭睡觉和抽解(小便),却另有一种格式。吃饭时,他有一点名堂,他欢喜把些铁锅上生的“锈”铁皮添在饭里吃,还要加上他的鼻涕口水一拌,然后才送到口里去,这是他每饭不忘的一个花样、点缀,同他一道吃饭,如果对他没有信心,看见他那套把戏,一定会呕心。至于睡觉,他从来不伸腿安眠,终夜打坐,昏沉时只低着头养养神便得,说到他解“小便”,那就与众不同了,他一定同女人一样蹲在厕所小便,不懂佛法的人看了,认为是异样,其实,这是当比丘应有的威仪(戒律中原有“比丘不立大小便应当学”这一条)。

所奇的,活佛他见不得瓜子壳、花生壳、果皮、字纸、草纸一类东西,不管是桌上是地下,他一看见这些东西,他马上就用五爪金龙一手抓到口里送下肚皮,他的手法之快,无以复加,他要耍这种把戏时,身旁的人是无法阻止他的,所以同他一道走路,是件伤脑筋的事,在大街上,他照样是一贯作风,他一边走路,两眼却不住向四面扫射,好像捕强盗似的,同行的人,自然不高兴他在街上表演这个节目,有时候就同他拉拉扯扯像打架一样,要是同他说,街上的草纸字纸都是人家揩屁股的,不要弄这肮脏把戏,他反说:“什么肮脏龊龉,肮脏同干净有什么分别?”看他的神情,他最厌恶的是字纸,他常常抓着字纸自言自语的说:“就是你这个东西作怪,生出许许多多的是非,使人颠倒,造罪造孽。”他不欢喜字纸,在仰光地方还闹过一次笑话,他住在大金塔上时,他的在家弟子陈清韵(仰光侨领),有一天,写一张字条,托一位老太太(也是活佛弟子)送给活佛,请他来家应供,活佛打开一看是字纸,就随手在老太太脸上打了一耳光,老太太挨了那一下,心里难过极了!但是想到他是师父,也无可奈何!活佛打了以后还说:“吃饭就说吃饭,为什么要写这个东西?”巧得很,那位老太太刚刚牙齿痛,挨了那一耳光,居然牙齿不痛了,临走时还欢欢喜喜给活佛磕头,回到家里去,逢人便说:“师父真慈悲,把我的牙痛病打好了。”传为笑话。

活佛,他还有个与人不同的习惯,如果请他吃饭,千万莫说是“素鸡”,“素鸭”,“素鱼”,“素火腿”,他听说了这些名字,是不会下筷子的,宁可吃白饭,人家向他解释,是豆腐皮做的,不是真正的鸡,鸭,鱼,肉,是假名,不要执着,他说的话才妙哩:“我不是怕吃这些菜,而是怕你那个杀心,贪心,如果你心里没有鸡鸭鱼肉的念头,何能做出这些东西出来?”活佛说的这话,实含有很深的哲理,本来吃素便吃素,为什么要故意做出这些像形的假鸡假鸭假鱼假肉!这种玩意,分明口里吃素,心里却没有断荤,况大乘佛法最重心戒。

民国十年间,天津地方有一位将军,名叫赵永修,他到功德林素餐馆吃饭,堂倌看他是一位吃素的将军,特地摆上一桌上好的菜,赵将军问是什么菜!堂倌高高兴兴一一指说这是清炖鸡,红烧肉,鱼翅,燕窝,火腿,说了一大堆,说罢,赵将军两手把桌一推,哗啦一声,把一桌菜都打翻在地下,指着堂倌骂道:“混蛋,你们明明知道俺吃素,为什么做这些荤菜给我吃?”那家功德林素菜馆经过这一闹,再也不敢做这些假鸡假鸭假鱼假肉了,把一些菜名都改了,改叫什么罗汉斋,虚空粉,八宝汤,欢喜元子,龙华大会,观音饺,六合饼,这一段故事,已经在北方传为佳话。

活佛,他自然欢喜人家吃素,但是他见着人吃荤,他并不板起面孔教训人家,只是笑嘻嘻地走了拢去,带着开玩笑的语调说:“哟!你又在吃你的老祖宗啊!”他教化人的方法是如此权巧,也有很多人受到他这句话的启示断荤吃素做了佛门弟子的。说到活佛吃饭,也算得是个笑话!他吃饭,是没有一定的数量的,三碗两碗,也是一餐,如果有人向他奉敬饭,就是十碗八碗他也吃得消,他从来不说饱足,也不说不够,来者不拒,送到手就吃,这也是与人不同的地方,他还有一种美德,他不好财,非但不好财,简直是不要钱,不使用金钱,世人都说“钱”是有用的东西,可以通神,可是,钱,在活佛身上就没有丝毫作用了,他不知道“钱”是什么东西,如果人家把钞票送给他,他就会当作字纸捏成团丢在口里送下肚皮,他一生没有用过“钱”,好像讨厌这个东西。

说到活佛的行动,有许多地方是令人不可捉摸的,他虽然是个出家人,却少同和尚打交道,一年三百六十日,至少有三百天是同在家人打混,住庙的时候很少,整年躲在俗人家里,同男女信徒一道喊唱“谁念南无阿弥陀佛”,这是他唯一的活计,平常要到金山寺去寻他,那是不容易见着他的,必须向他的在家弟子方面打听,方可以寻着他,他一动念,说走就要走,也不要人家陪送,有时竟不辞而别,也有时不请自来,来去自由,无挂无碍,除了随身一件款式特别的圆领长袍以外,别无他物,至多加上一条龉龊手帕,每每在暑天里他穿上一身大棉袄(我会见他的时候就是这个派头),踏上一双又大又重的棉鞋,外加上一双长筒棉袜,他并不觉热,脚上也没有臭气,也不流汗水,他一到冬天,反而只穿一件单衫,打双赤脚,他这种反常的行动,人家看了奇怪,他好似家常便饭,无所谓。

还有一件费人猜想的事,活佛他最怕乘黄包车(人力车),不计走多远的路,他照例是要两脚步行,有一次,在南京,他的一个在家弟子请他吃饭,为了恭敬他的原故,特地雇了一辆黄包车请他坐,他却不坐,那个弟子拼命硬把他拖了上去,哪晓得车子一拉动,他在车上就大喊头痛,拉了一程路,他在车上也就大喊大叫一阵,那个弟子无法,只好叫车子停了下来,他下了车,头也不痛了,经过这次之后,他的弟子们再也不敢请他坐黄包车了。胡公律居士问我,活佛怕坐黄包车是什么道理,我说:“在戒律中只限制比丘不可乘马车乘辇舆游戏,但对老病比丘,许可乘步挽车,男子车,一切畜生男的车,皆可以乘坐,只不许乘坐女人车,及一切畜生女的车就是,活佛他不高兴乘坐黄包车,也许是他的慈悲观念,觉得他是一个人,拉黄包车的也是人,他不忍心安安逸逸坐在车上,看着人家像牛马一样在地下奔跑卖气力流汗水,说不定是这个原故吧!”

活佛,他还有一个习惯,不欢喜人家对他说“高帽子”的恭维话,就是称呼他“活佛”,他往往都是不高兴,他说:“弟子的名字叫妙善,往后可以叫我妙善好了,不要再称呼我‘活佛’。”在我同他初见面的时候,不明白他的心理,有一天,我动了一个念头,想把他的些个灵异故事写出来寄给佛教杂志发表,也无非是要显示佛法中真修实证的凭据,别无作用,当我写了两三张纸的时候,偶然回头一看,看见他正立在我背后,也不知道他何时走进房来(活佛平常走路是不闻脚步声的),我一看到了他,知道他有抓字纸吃的习惯,马上把写的稿子藏在袖口里,他问我:“写的是什么!”我乃吱唔以答,说是写信,他不相信,说我打“妄语”,要我说实话,我只好老老实实告诉他,哪晓得撞祸了!他听了我的说话,咕咚一声就双腿向我跪下!这样一来,倒使我慌了,马上用双手去抱他起来,可是,我用尽了气力,也抱他不动,再看他两眼汪汪似乎流泪的样子,他吞吞吐吐的说:“这些事,写不得的,人家看了是不会相信的,也许还要骂我是妖僧,诽谤佛法,那我就有罪了……。”当时我受了他的感动,只好答允他不写,他还是不相信,跪在地下不肯起来,胡公律居士听得我们在房里闹,跑来看见活佛跪在地下,我拉他不起来,莫名其妙我们闹什么把戏,也帮着拉,仍然拉不动,我向他磕头,他也不肯起来,我无法,为了使他相信,我只好把我一支心爱的地球牌水笔摔断给他看,他才爬了起来,反而安慰我:“你不要心里难过,要晓得‘名’这个东西,就是地狱根子,古今来不知有多少人为‘名’所累,弄的焦头烂额,弟子苦恼,怎敢要名?我只求老老实实念一句‘阿弥陀佛’。”如果活佛健在,今天看到我写他这一篇神异录,不知要同我闹到什么地步?活佛他真是一位打破名利关锁的人。

五、活佛的秘行与悲愿

我们佛教中修学佛法的人,要想在佛法上得到受用,一定要注重修持,修持也就是一种秘行,秘行的法门很多种类,如诵经,拜经,持咒,坐禅,持戒,念佛,拜佛,不论专精于哪一种,皆称之曰秘行,有了秘行,才有受用。

活佛这个人,他在佛法上得到受用,也不会例外吧?自然也有他的秘行,在我与他同住的时期当中,我很留心观察他的动作,他的秘行在哪一方面?我觉得他是先修“净土”,然后习“禅定”作加行,由“禅”“净”双修而得到证悟,然而他对于“密宗”持咒法门,似乎也有很大心得,我曾经听得出家同道们谈说活佛是持诵“大悲咒”得到感应的,这话有很可信的地方,密宗的神咒持诵得好,如果是戒律精严,原本有很多灵验的,活佛之所以能够替人医治宿疾怪症,解除病人的苦痛,料想他必是得力于持咒的功用。记得清朝时候,吾乡湖北武昌洪山宝通寺,出了一位名叫“摸脑和尚”,不计大病小病,只经他的手一摸,便霍然痊愈,湖北制台端方的小姐疯魔了,也是经他的手摸好的。情形是这样的,端方的二小姐,因为得了疯病,哭笑无常,并且不穿衣服,整天闹个不休,请了许多名医诊治,都无效,无法,只好把她禁闭衙门后花园空房里,这样,有一年多,后来有人介绍说宝通寺有一位摸脑和尚善治怪病,何不请来试试,端方半信半疑,把和尚请到衙内,和尚问病人在何处?说是在花园房里,和尚叫衙役在花园空地摆设一个香案,他站在香案前只是默念咒语,这时,那位疯小姐看见花园中有个和尚,从窗口跳了出来,扑向和尚,和尚觉得有人扑在他身上,他就反手一巴掌打去,正打在疯小姐头上,小姐挨了一巴掌,吐出一口痰来,再看自己身上未穿衣,羞得跑回房去了,疯病也就这样好了。因为摸脑和尚他同人治病不开方吃药,只用手摸,一摸便好,所以大家称他叫“摸脑和尚”,那位摸脑和尚的手何以有此妙用?据说该寺有一座宝塔,他每天去到塔下行持,一只手摸着宝塔砖石,闭着眼,心里默诵“大悲咒”,一边绕塔,一边持咒,不计寒暑风雨,天天不间断,如此十多年,得到灵感,所以有此神奇。活佛给人治病,他与那位“摸脑和尚”颇有相似处。

至于我说活佛的秘行是禅净双修,也是从他日常行动言谈中得到的认识,他从不谈说经论上的话语,也不讲说公案典章,他行,住,坐,卧只有一句佛号,不念佛时,就合眼静坐,他念的佛号,与人不同,古今来专修“净土”的人,多是称念“南无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活佛他却别致,他念佛是念“谁念南无阿弥陀佛”八个字,而且他念这句佛号,还用一种腔调,有节拍,有音韵,并不是普通人念佛口中喃喃,说明白一点,他是唱佛,他唱的那个调门,既不像梵呗,又不像丛林里初一、十五在佛前拜愿的腔调,他是独创一格,他的唱法是这样:“谁……念……南……无……阿……弥……陀……佛。”若用木鱼、引磬合起来,是一捶木鱼,两捶引磬,恰恰是两眼一板,这是他领着大众拜佛的名堂,拜一拜,就这样唱一句,若是同着大家念佛,他就不用这个调门,只念“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不过念的句子,还是有抑扬高低的声音,假设他一个人唱佛,那就噜嗦了,还要带上一大节尾巴:“谁……念……南……无……阿……弥……陀……佛……如……来……世……尊……是活佛。”他这样的唱佛,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算得是活佛的“不二法门”,他唱的佛号,好听极了!活佛的嗓子像洪钟一样响亮,每一个字唱出,都有旋律,其音幽雅,有如溪声流水一般,馀韵不尽,使人听了尘念顿消,身心轻快,我与活佛同住了两个月,也学会了他唱的调门,过去在行脚当年,有时背着人哼唱一两声,觉得很有滋味。

我觉得活佛这样的唱佛,是一种启示,禅宗有“念佛是谁”的话头,念佛的人要习禅定,修禅定的人要念佛,正是标揭“有禅有净土万修万人去”的意旨,他不讲经说法,只是用“谁念南无阿弥陀佛”这八字来接引大众,也说得上是他的悲愿,可是,在一些咬文嚼字的法师,和些门户之见的老修行,他们听了这句“谁念南无阿弥陀佛”,认为是异端,是怪诞。其实,他这一句佛号,里面却包括有很深奥的道理,永明延寿禅师所著《宗镜录》一百卷,从头到尾所发挥“禅宗”“净土宗”的妙义,归纳起来,不过也就是一句“谁念南无阿弥陀佛”罢了。就思想方面说,活佛的思想是纯正的,他的教化,是教人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戒杀放生,吃素念佛,而他的门风也只有“老实念佛”四个字,此外别无知见,绝不同那些旁门外道,这一点,我们应该要认识清楚。

活佛他不计是唱佛念佛,都是端正身体双手合掌,恭敬虔诚,从来不见他有那种口里念“阿弥陀佛”两眼东张西望的随便样子,还有,他念佛是不用数珠的,我试过多回,每次恰恰一百零八声,一句不多,一句不少,大概他是用十个手指默在心里记数,可见他的定力。他最讨厌人家谈论是非话,看见人家谈是道非,他就拿出他的随身法宝逼着人家来念佛。也不管人家欢喜不欢喜,同意不同意,他就打开他的嗓子哼了起来,人家也只好跟着他哼。

有一天,我向活佛笑说:“佛教的法门很多,为什么只老实教人念‘阿弥陀佛’,何以不开示别的法门?”他答的话真有趣:“现在世界上的人,他们的心眼多,说多了它会漏掉,只教这句‘阿弥陀佛’他才容易记得。”接着又说:“莫轻看这句‘阿弥陀佛’,会念这句佛号的倒不容易呢!他能念,就可以得度。”我说:“这是说笑话了,‘阿弥陀佛’四个字,谁不会念?三岁儿童也能念出啊!”他用鼻子哼了一声说:“许许多多孽障深重的人,他知道‘阿弥陀佛’而不愿意念,且有心里想念口里念不出来的人,遍地皆是。”过了几天,门前来了一群叫化子,我想起了活佛的说话,倒要试一试,我向叫化子们说,每人念一句“阿弥陀佛”,我给五分钱,其中只有一个女叫化子同两个小孩欢欢喜喜念了,其余的,都是闷声不响,我问他们:“你们不要钱吗?”他们异口同音答道:“当讨饭的,自然是要钱噜。”我又问:“既然要钱,就可以念这句佛号啊?”他们有的说:“我们只会念太太,小姐,老爷,发个善心,做个好事,给我几个钱,救我一条命,别的不会念。”有的说:“我不愿意念这个。”我以为他们嫌钱太少,于是我又加上五分钱,他们照样不念,我又再加两角、三角乃至半块,看念不念,他们依然不念这句“阿弥陀佛”,最奇怪的,其中有两个老叫化子只把口张得大大的,舌头在口里打圈圈却念不出声来,我这才相信活佛说的那话确有其事,足见活佛教人念“阿弥陀佛”是他的悲愿。

还有一事是值得一提的,活佛在金山寺何以住了那么久?说来这也是他的一个心愿,他自从出名以后,整年整月在外奔波行道度人,却不忘护持金山、栖霞两个道场(这是僧俗佛弟子所共知的事实),虽然活佛本人不用钱不要钱,可是,每年在他的男女弟子身上总要募化一笔大功德–替金山、栖霞两寺募化若干担米若干担食油。活佛为了他这个心愿,他煞费苦心,他并不一定是直接的向人募化,而是采用间接向人募化的方法,他先跑到米店油店去赊米赊油,赊好了叫人送到庙上去,米店油店老板,都认识他是金山活佛,知道他的信徒多,不计多少,都放心赊给他,相信是不会落空的,他的一般男女弟子,为了敬信他的原故,每每自动替他偿还米债油债。平时有人拿钱供养他,他只是叫人家把钱送到米店油店去销帐。活佛他对金山、栖霞两个道场的护持心愿,数十年如一日,经济上、物质上的帮助,从未间断过,每年冬天金山专打“禅七”的时候,不管远隔千山万水,他一定要赶回金山去的,他回到金山,自然他的弟子们也都跟到金山,无形中又增加金山一笔收入,直到一九二九年活佛出国到仰光后,才把这个心愿放下,看来,活佛对金山、栖霞两寺的恩情,可谓深矣重矣!无复加矣!

六、活佛治病度人

活佛,他不计走到哪里,除了显示他的随身法宝那一句“谁念南无阿弥陀佛”之外,还有一套替人治病的本领,可是,他并不挂医生牌子,也不标榜他会治病,只是有缘遇着他,他才露一手,他不露便罢,他一露就是“妙手回春”使病人马上霍然痊愈,真能拔苦与乐。我想,人家都称他是活佛,也许因为他能解除病苦的原故,他给人治病,也同他唱念“谁念南无阿弥陀佛”一样,与人不同,一、不按脉膊,二、不开药方,三、不烧香画符请神,只是把他那只又厚又大细如软棉的手掌,在病人痛处按摩,如果人家是生疮疱,他就用嘴巴在疮疱上去舐吸,假如是内症,他就把他的鼻涕捏上一把,再加口水一拌,给病人吃,这同“济公活佛”治病把身上垢腻搓成团给人吃颇相仿佛,看见他给人治病,有时觉得呕心,有时也使人感动得流泪,因为他舐吸人家疮疱上的脓血,并不吐出,完全吞下肚去,这岂是普通人所能做到?只有慈母对于儿女,才不嫌龉龊肮脏,他这一种慈悲动作,正是他方诸佛赞叹释迦佛的那句话:“能为甚难希有之事!”这也是活佛的伟大处。

我曾经有一次在南京汪嘉棠老居士家亲见活佛医治一个女人的怪病,那天,我们同活佛正在念佛,来了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妖娆女人,她用手遮着两只眼睛,旁边一个老妈妈扶着她走了进来,她走了进来,便问:“哪位是治病的金山活佛?”汪家的佣人指给她看了,她就向活佛跪了下去,我们一看,知道她是有眼病,观其神情,好像非常痛楚的样子。活佛的习惯,每次念佛要念一串,那天,念完了一串,他又要继续再念,我看见那个女人跪在地下很辛苦,我要活佛给她治完病再念,活佛却悄悄向我耳边说:“这个女人是要她多吃点苦头才会好。”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待第二串的佛号念完了,只听她向活佛说:“一天,不知不觉双眼疼痛起来,初并不着意,到了第二天,更加痛的厉害,犹如针刺一般,并且红肿了起来,见不得光亮,请了许多中西医生看过,打针吃药,全不见效,已经有两个多月了,痛得不能睡觉,痛苦极了,特地来求活佛给我医治。”只见活佛鼓起一双眼睛瞧着那个女人,也不说话。

良久,才听活佛慢吞吞的说:“这是你自讨苦吃,你知道你做错了一件事吗?你害人不浅,使人家不能成家立业,并且冤枉断送了一条人命,这是你的现报啊!幸好你还有点善根遇着我,可是,你要听我的说话,我方才可以替你医治:一、从今后要好好忏悔早把那条心死掉,二、要皈依三宝,三、要发心食素念佛拜佛。”那个女人答说:“只要医好我这个病,一切我都依从。”这时,活佛才叫她起来坐下,然后叫她把两只手放下,看她两个眼皮肿得像鹅卵石一样大,眼角流水,我心里盘算着,这个病症不轻,且看活佛如何医治?但见活佛立了起来,口里咕噜着,不知咕噜什么,走到那个女人身边,伸出他的一双大手掌,抱着那个女人的头,用一双嘴唇去吸那个女的眼睛,女人痛得只叫,活佛却死劲地吸,不放手,吸完了左眼,又吸右眼,那个女人简直痛得喊爹叫娘,那个镜头,好比“济公活佛”烧痨虫还有趣,吸完了,活佛把吸的口水吐在茶杯里,我们看了吐在杯子里的东西,吃一惊!原来不是脓,也不是血,而是像墨色一般的黑水,活佛向那个女人说:“这是你做错的事,你自己应该吃一半,我慈悲你,也帮着吃一半。”说着,也不问那个女人愿意不愿意,就把杯子向那个女人嘴里灌,她只好咬着牙吞了下去,馀下的,活佛吃了,接着活佛又捏出他的鼻涕和口水放在巴掌心里在那个女人眼皮上揉着,说来真怪,看着看着肿得那么大的眼皮渐渐平服下去,揉完了,活佛问:“还痛不痛?”女人答道:“这时一点也不觉疼痛了。”活佛又叫她把眼睁开,她把眼睁开一看,欢喜得惊叫起来:“我坐了两个多月的黑地狱,今天才见到光明啊!”说了,爬在地下向活佛捣蒜似的磕头,大家也都感觉到神奇,活佛乃摸着她的头顶说了三皈依后,她欢欢喜喜走了出去,临走时,她掏出一个红包送给活佛,活佛说:“我和尚从来与钱无缘,你要供养我,不如买米买油送到金山寺供养大众,或买鱼鳖放生,去吧!”

我看了那一幕,心里老实有个疙瘩放不下,我不懂活佛对那个女人说的那些话语的意思?究竟那个女人是什么来路?她做错了什么事呢?真费人猜想了,过了好多天,还是胡公律居士告诉我,这才知道原委。原来那个女人,是南京地方某著名财主(姑隐其名)的媳妇,是一个寡妇,她丈夫在三年前得痨病死了,她有一个小叔子,只有十九岁,长得很干净,又活泼,在她的丈夫生痨病的时候,她叔嫂两个彼此就有了爱意,丈夫去世之后,她同小叔子居然热恋起来,为了礼教关系,叔嫂不能结合为夫妇,只是暗地里干着偷偷摸摸把戏,她的公婆渐渐觉察到了,就很担心这件丑事张扬出来,只好逼着那个小儿子娶亲完配,用这个法子来打断他们的恋爱,掩盖这件丑事,哪知道那个小儿子正同他的嫂嫂热恋着,就不愿意娶亲,他的母亲一气之下,就呜呼哀哉!但是活佛他何以知道这段隐情呢?这就玄奥了!

说来更是神奇!不但是活佛的鼻涕口水可以治病,就是他的洗澡水还能医治人们的毛病呢!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一定是当神话鬼话,我与活佛在南京胡家同住的时候,正是大热天,我是每天要洗一次澡,活佛是不欢喜洗澡的,不洗倒也罢了,有时他还说两句风凉话:“这个东西,就是一天洗到晚,也洗不干净,它还是个臭壳子。”也是奇事,三伏天里他穿上一身大棉袄,却不见他流汗水,也嗅不到他身上有汗臭气,每每是人家逼着他洗,他才马马虎虎在水里打个滚。

一次,活佛洗完澡,女佣人进房去倒洗澡水,突然闻到一股很浓的檀香气味,看房里并没有烧檀香,倒水的时候,香气更浓,顺便低头向水里一嗅,才知香味是水里面出来的,乃惊叫起来!“活佛洗澡水变成檀香水啊!”家里人都跑进房去看,大家嗅过,都觉得是檀香气,我听了倒不大相信有这一回事,我也去嗅了一嗅,确实不错,这时,活佛对那个女佣人好像开玩笑的说:“你觉得它香,你就喝一口。”那个女佣人对活佛原本是有信心的,听说之后,就怀着一颗尝试的心低着头喝了一口,连说“好香,好香!”活佛又说:“恐怕这口水还能医你的毛病哩!”女佣听说这话,心里一动,顿觉周身热烘烘的,一股热力直透顶门脚心,四肢骨节轻松,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原来那个女佣人在数个月前因“月经”不正常,常常沥沥淅淅,这个毛病,中医叫作“血山崩”,她终日懒懒地,没有精神,因为这是女人病,她羞于向活佛启齿求医,他家的人也没有人去告诉活佛,活佛何以知道她身上有毛病?示现神变医治她的病,岂不又是个神奇吗?怪事!那个女佣人喝了那一口洗澡水后,毛病竟好了,这样一来,一传十,十传百,外面的人大家都知道活佛的洗澡水可以治病,于是就有人上门来求喝活佛的洗澡水,活佛他也不拒绝,从此胡家的大门,真个是门限为穿!天天有人来要活佛的洗澡水喝,有时一到午饭之后,病人就来等着活佛洗澡,活佛本来是不欢喜洗澡的人,这样一来逼着他天天非洗不可,也算是一件趣事!

活佛,他给人家治病,从来是不受人家金钱供养的,可以说是分文不取,假设人家带些水果食物给他,那他是接受的。可是,人家送给他的食物,他从来不吃独食,他每次都是当着送礼的人,把送来的食物分给大家吃,有时分到他的名下,已经分的精光,他自己还吃不到,人家问他:“本是买来供养你的,为什么要分给大家吃,分到末了,你反而吃不到。”活佛答说得好:“一个人所以有病,无非是‘贪’病,‘瞋’病,‘痴’病,‘爱’病,这些病,只有慈,悲,喜,舍的方法才医治得好,能够结人的欢喜缘,毛病自然就好了。”活佛这种行动,无异于现身说法。

活佛他还有一个奇特的地方,每每在人家不知不觉中给人医治疾病,解脱人家的苦痛,这件事,就是我本人也有一个经验,因为我的母亲生我,算是第四胎,所以我出娘胎时,先天就不足,身体很虚弱,小时多病,长到七、八岁时,得了一个头痛病症,病发时痛苦万分,每至春天必发,非十天半月不会好,中西医生都诊治过,都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发了病,必须用宽布带把头捆紧,才稍觉轻松,病一发作,头脑莫明其妙痛起来,到病要好时,它也自自然然好了,因为医药无效,也就不再医治,只把它当作是养身病,自从出家之后,这个宿疾终未断根,一到春天,就是我受苦的时候,想不到我这个养身的宿疾,却得活佛无形中给我治好了,他治我这个疾病的过程,说来倒像是个啼笑皆非的故事,当我同活佛在南京分手时候,他向我说“禅宗”门庭风光是如何如何,要我冬天去金山参加打“禅七”,我慕金山之名很久,也很想去观摩一下,所以那年冬季特地赶到金山去坐禅,“禅七”期满,我向活佛辞行,他送我出山门,我已经走了一剑路光景,他忽然在后面喊叫我“回来!回来!”我以为他有话说,待我走近他的身边时,他对我笑嘻嘻地却不说话,突然用两只手把我的头抱着,又用他的头向我的头一连碰了几下,而且是用力的碰,简直碰得我两眼发花无明火直冒,恨不得打他骂他一顿才好,他碰完之后,打了一个哈哈说:“好了!好了!可以去了!”说罢,他跑进山门去了。当时我看他那种疯疯颠颠的样子,气不是,笑也不是,他那种奇怪的动作,不知是搞什么把戏?我的头痛毛病,照例一到春天是要发作的,有时发一回两回,有时三次五次,可巧!到第二年春天,头痛病竟不发了,一个春天过完,一次也没有发过,到了第三年,仍然不发头痛病,这时,我才想起来,原来活佛他同我撞脑袋是医治我的头痛病,真是慈悲啊!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三十多年来我不曾发过一次头痛病,活佛他无形中给予我的这种恩情,我是每念不忘。

若干年来,我在行脚生活中,遇到很多活佛的在家弟子,谈起来,知道他(她)们多半数是活佛治好了他们的疾病而发心修行吃素念佛的,看来,活佛给人医病,完全是一种度人的方便设施。

金山活佛神异录(一)

乐观法师 著

目录

◎前言:南怀瑾先生谈金山活佛

◎引言——乐观法师

◎正文

一、我认识活佛的因缘

二、活佛的出生

三、活佛尊号的由来

四、活佛的形状与生活行动

五、活佛的秘行与悲愿

六、活佛治病度人

七、活佛为度人坐牢

八、活佛欢喜放生

九、活佛欢喜结鬼缘

十、活佛谈命

十一、活佛的神通游戏

十二、活佛似有先知

十三、活佛显示定力

十四、活佛行道佛国

十五、活佛使哑巴说话

十六、活佛行无缘大慈

十七、活佛感化道人

十八、活佛用火媒子剃头

十九、活佛圆寂现神奇

二十、活佛死后医病

二十一、活佛遗留下的神秘草扇

二十二、活佛宏名震慑恶犬

◎尾语

前言

南怀瑾先生谈金山活佛

他脏兮兮的的帐子里,竟那么清香

有本书叫《金山活佛录》,写的是真人真事。当年在杭州有位师父(金山寺妙善师父),他不修边幅,从不洗脸,有次要传法给我,他坐在床上脏兮兮的帐子里,叫我进去,我硬着头皮掀开帐子把头凑进去,哪晓得帐子里却是一股清香味,兰花都没那么香。这事说给你们年经人听都不相信。当年我找师父,凡是大名鼎鼎的就不碰,专找一些苦行有道的师父。——《花雨满天维摩说法/南怀瑾先生》

引言

阅读台湾「今日佛教」月刊第二卷第二期,上载有煮云法师大作「金山活佛」一篇文章,我一看到这个醒目的标题,内心就生起了一股欢喜情绪,煮师的文艺天才,和他的创作能力是为人所称道的,数年前,他在佛刊上写的那篇「南海普陀山传奇异闻录」,不知感化了若干人发心皈向佛门,这次以他生花的妙笔来描写这位久已被人遗忘了的圣僧掌故,在想像中,自然是扣人心弦引人入胜了。我仔细读了一遍,觉得有点美中不足,颇有不尽不实的地方,这也难怪,煮师原本说得明白,他本人并不认识金山活佛,只是内心景仰,所写的皆是根据金山寺方丈太沧和尚传说,我看,内容有一部份又是太沧和尚从虚云和尚传说来的,像这样地辗转传闻,也就不免以讹传讹了。

笔者过去与金山妙善活佛(以下简称活佛)曾经有一点不大不小的因缘:第一次见面,我们同住了两个月,第二次、第三次会面,只相聚数日,我与活佛有此三面因缘,对于他的一切,可以说有个大概的认识,在我眼光中的活佛,虽然不像一般人传说那般神奇活现,却也有些不可思议的地方,说他是一位传奇的人物,倒也不为过,我有时觉得一些对活佛识者与不识者的人,只是都注重在他神异的一面,把他苦行度人的真实事迹与悲愿反而忽略了,因为大家都把他“神化”起来,所以就少有人替他作文字的表扬,使他的高尚人格和愿行,反而埋没不彰!

煮云法师很感慨地说:“金山活佛,既有如许可歌可泣的动人事件,是一位正知正见,有修有证的圣僧,为什么佛门中人直到今天,从来没有看到有片言只字的报导?生前无人记其事,寂后无人作其传,这不是佛教徒的疏忽是什么?”这个原因,我在上面已经说过,是大家把他“神化”的原故,佛法是忌讳标奇立异谈神说怪的,因之,大家怕人讥嫌,所以没有人来替他宣传,据我所知,活佛本人也最不喜欢人家替他啦啦(我有一次想把活佛灵异故事写出宣扬,不料他同我大闹,下文详谈。)其次,活佛那种近乎疯疯颠颠的派头,以及他不规则的生活等等,不是普通一般人可以效学的,也是学不到的,再其次,活佛他那不好财并且一生不使用金钱,不贪供养的风度习惯,在我们中国佛教僧团圈子里一般风气,都有点那个,是个讽刺,如果认真来宣扬这事,那是会绊动许多人的疮疤,使一般爱财和尚不快,因为有以上几种原因,所以大家就不替他摇笔杆,只是口里作掌故谈谈,虽然没有人来替活佛宣扬,可是,黄河流域,长江流域,珠江流域,以及海外香港,星洲,缅甸一带地方被他所感化,信仰他的老少男女,又何止成千上万?而且凡是皈依活佛的人,全是真诚吃斋念佛恭敬“三宝”的佛弟子,从没有一个红毛绿眼睛的“四宝”人物,只是他(她)们没有树起鲜明旗帜,标榜是活佛的弟子,活佛的愿力精神,却是永久留在人间。

煮云法师文中开场白里有几句话:“……读者如有知道金山活佛的出身,或者在中国或南洋的神异之事迹,敬请赐告。”这几句话,触动了我的机感,不妨把我八识田中蓄藏已久的些个印像种子搬出来,绝不加丝毫渲染,用极忠实的态度,根据事实,把它平铺直叙报导于读者之前。在我未写正文之前,有两点意思须得预先声明一下:一、我写这篇文字的意向,在显示佛法中正知正见真修实证的凭据,绝不是谈神说怪宣传迷信。二、这篇文字,只能作活佛的轶事看,所写的,不过是点点滴滴的掌故,算不得是有系统的记录,更算不得是“传记”,不过使大家对活佛这个人有一种明晰正确的认识罢了,为使读者易于了然起见,我且把它分作条段来说明。

一、我认识活佛的因缘

一提到金山活佛,马上就好像有一个蹲蹲跄跄蹢蹢躂躂类似“济公活佛”那副神情形状的影子映现在我的面前,我同这位带着神奇气氛的人物首次接触见面,那是在一九二八年的夏天,一个偶然的因缘。那时候,国民政府刚统一全国,革命怒潮正汹涌着,我离开武汉之后,在南京玄武湖(后改为五洲公园)湖神庙中养静,适内政部基督部长薛笃弼有改革佛教僧寺为学校之议,同时中大基督教授邵爽秋亦有庙产兴学之具体方案,闹的满天风雨,全国佛教震动,僧尼惶惑不安,我的心绪,非常苦闷。一天,接得上海一位从大勇法师学东密的在家善友胡蝶云居士来信(胡居士四川人高树御史女婿),说他的母兄子女现住在南京成贤街,房屋宽敞,有一所花园(后来改为谭故院长住宅),全家老少都是佛弟子,并且都是吃素,要我搬到他家去安居些时,使他家里人有得闻佛法的机会,我也正想寻人谈谈消消心里烦闷,过了两天,胡蝶云居士的胞兄胡公律来接,雅意殷殷,我也就随缘安禅。

当我搬到胡家第三天,胡公律居士向我笑说:“这两天内或许还有一位活佛要来我家。”我问:“是西藏来的活佛吗?”答说:“我们家里人从来不信西藏喇嘛,这位活佛,就是金山寺里活佛。”我曾经听说过金山活佛的故事,一提说他,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又问:“何以知道他要来呢?”答说:“我们家里人,这几天都梦见他,已往好多次都是这样,一梦见他,他就来了,他与我家有缘,我们全家的人都是皈依活佛的。”我听了这话,动了好奇心,很想见见这位神奇的人物。果然,说话的第二天中午时候,突然听得花园外有人唱念“谁念南无阿弥陀佛”的音声,胡家老少人等一齐赶着迎了出去,都向他磕头接驾,我在窗口处看着,原来是一个不修边幅拖泥带水的肮脏禅和子,现着疯疯颠颠神气,他也爬在地下如捣蒜的磕头,一面磕,口里不断念着:佛啊!观世音菩萨啊!我看到那个形状,心里有点不大自在,出家和尚受在家信徒礼拜,原是应当的,哪有爬在地下还礼的道理?真个古怪!他磕罢头,嘻嘻哈哈摇摇摆摆走了进来,他一看见我,就打了一个长哈哈自言自语地说:“我向在家人磕头,有人说我不该,今天看见了法师,我是应当要磕头了。”说着,就向我咕咚地磕了下去,我看他是出家人,也只好向他还礼,我仔细回味他的说话,分明他知道我动了念头,这话是对我说的,倒令我惊奇,我心想这位出家人,说不定有点明堂,倒不可小看他。

胡家原本替活佛安置了歇宿地方,那天,活佛却一定要与我同寮,我也正想在他身上摸索一下,看他究竟是什么路数?是外道邪门?还是佛法行径?我马上叫佣人把床铺搬到我房里来,活佛指着一个大方凳子说:“那就是我的床,不要另外搬床来。”原来活佛他夜晚是“不倒单”(不伸腿睡觉)的。一到燃灯时候,他就坐上凳子,双腿一盘,闭目合眼静坐去了,他这样一来,我要在他身上推敲,弄的摸不着门了,正是那话:“禅和子不开口,神仙难下手。”夜晚,我看他像一座钟似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我也陪他坐了一会,我坐疲倦了,就伸开两腿参“一字禅”倒下睡了,到半夜时,仿佛听得他又是自言自语说话:“……哪有这回事?我不是活佛……我叫妙善……有活佛就有死佛,谁是死佛……?”停了一会,他又咕咕噜噜的说:“我有什么奇怪……?穿衣吃饭才是我的本领……。”我细嚼他这几句话的味道,似乎又是对我而发,我乃问他:“活佛,你在同谁说话啊?”他打了一个呵欠说:“问得好,‘谁’吗?我穿破了多少草鞋,至今还没有寻着他哩。”接着他反问我:“大概你法师已经认得他了?”我也带着戏论口气说:“我要认得他,也就不会问你呀。”他笑,我也笑了。我想活佛这几句话,里面颇含有禅意,他确实不简单,是有两手,因此,我对他不再轻慢了。

同住了一些时,我仔细观察活佛的语言举动,都还是出家人的本色,不谈神,不说怪,只是教人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发心吃素,念佛拜佛,别无话头,而他那种无拘无束的潇洒风致,又不要钱,不贪供养享受的纯洁品格,使我对他生起了敬信之心,再看他待人接物,纯是一片慈悲,更使我尊重,同住了两月,活佛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那年冬月我应活佛的邀约,去金山寺参加打“禅七”,又与他同住了几天,此后,长期四方行脚,与活佛就少有见面机会了,直到一九三一年春,我在北平组织“佛国旅行团”领团出国去印度游历,经过缅甸时,又在仰光龙华寺不期与活佛重逢,因为团体赶着搭轮船去印度,我只在仰光逗留了几天,我在那几天光阴中,对活佛又有了一点新的认识,待到一九三六年,我再度来仰光时,活佛已经圆寂有二年多了,这是我同活佛三次见面的因缘。

二、活佛的出生

谈到活佛的出生,确实是一个谜,若干年来,我会见活佛的在家弟子,探问活佛的出生履历,他们都不明白其根底,我也曾在出家同道中问过这件事,也都答不出所以然来,究竟活佛是哪里人?他俗家姓什么?几岁出家?在何处出家?拜谁为师?在何处受戒?哪一年受戒?这些事,从来没有一人能够道出–举出可信的证据出来,认识活佛的人所讲说的,也全不一样,有说活佛是山东人,有说是直隶,有说是山西,有说是陕西,也有说是甘肃,在十多年以前,有一位朝拜仰光金塔的老修行说活佛是山西人,他的师父也是一个神秘人物,传说当过一个很大的武官,终日不说话,他们一共师徒三人,都是精武术,活佛的师父同师兄,都是高大身材,至于活佛是何时出家?俗家姓甚么?师父法名叫什么?仍然说不出所以然。

活佛的年岁,在我认识他的时候,就听有好几种传说,有说五十多岁,有说六十、七十不等,究竟哪一说可靠?似乎都是猜测之词,谁也不敢肯定,简直是一个”谜”。

我与活佛同住时,知道他有一个习惯,他不欢喜人家盘问他的根底,他从不向人谈说他的出生履历,有人向他提到这些事,他老是左顾而言他,不作正面答覆,使人摸不着头脑,这,也许就是一般猜测的来由?记得有一次,有一个名叫黄忏华的居士(活佛弟子),他跑来欢欢喜喜问活佛:”你老人家今年高寿几何?俗家在哪里?”刚刚问了这两句话,活佛向他摇着手,现出不愉快的神色说:”你不是算命看相先生,我也不要你看相算命,问这些不相干的废话做什么?”说得黄忏华面红耳赤,活佛看到他不好意思,又用安慰的语气说:”我告诉你,在家学佛,第一要断俗气,往后遇见出家人,可别盘问他这些闲话,只可以问他修持哪一法门,是读经,是持咒,是念佛,还是修习禅定?这才是正当,你问我的出生,如果我说是出生名门大族豪贵之家,童真入道,现在有一百岁,出生之前,我的母亲得着什么异兆,生下来时候,又是异香满室,你相信吗?假设我说出生下来,父母是讨饭的,没有饭吃才出家,你听了如何呢?说我出生高贵,你当然生欢喜心,说我出生低微,你当然生卑视心,是不是?要晓得这些都是世俗浅见,佛法中是不计这些的,不问年老年少,但问有道无道,你还要晓得,凡是故意说他出生不凡的,那都是骗人的鬼话,信不得,除非是佛菩萨应世降生,才有异兆,你我凡夫,有什么不同?有什么奇特?”黄忏华听了这一番开示,马上爬在地下磕头,向活佛求忏悔,后来黄忏华对人说:”活佛虽不讲经,但是说的话全是佛语法语,使人听了,如饮醍醐,开佛知见。”

因为我们知道活佛有这个习惯,所以就不便冒昧叩问他的年龄籍贯,始终得不着要领,可是,有一天,我会见一位七十多岁的革命元老龙积之先生(龙老先生广西人,系考试院秘书龙月庐先生尊翁),谈起活佛,龙老说他在幼小时,曾在北京见过活佛一两面,那时的相貌形状,与现在差不多,若果依照龙老说话,那末,活佛就有一大把年岁了!绝不止五十、六十、七十岁。

不久,活佛他自己无形中却露出了一点消息,因为那时天气炎热,活佛要大家每天下午到花园去念佛,也可以乘凉,有一回,念佛完毕,大家聊闲天,谈到世事无常话头,胡公律居士感喟着念出两句诗:”南朝四百八十寺,而今都在烟雨中。”我指着花园对面的鸡鸣寺说:”幸而还能看到这个庙的古迹。”胡居士说:”虽然古迹依旧,可是,面目全非,自经洪杨摧毁之后,原来的面貌已经不复存在!”想不到活佛在旁插嘴说:”我看见洪秀全那个东西满脸横肉,三角眼,薄嘴唇,走路脚跟不落地,就料定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活佛说出这话,提动了我的念头,我随着就问:”活佛,你那时在什么地方看见洪秀全的?”我这一问,活佛似乎有了警觉,知道露了底,他马上又不说话了,习惯地哼起”谁念南无阿弥陀佛”腔调出来,后来我把这个话头同胡公律居士研究,洪秀全是道光末年倡乱,咸丰三年据金陵,同治三年自杀,活佛说他看见过洪秀全的,那末,这样推算起来,活佛的出生年代可以得到一个线索,一定是道光时候的人,不会是咸丰出生的,算来至少有八、九十岁了(算到一九二八年为止),那些五十、六十、七十岁的说话,岂不都得推翻吗?

那时,我仔细观察活佛的相貌轮廓,他的头皮,已经早已开顶,光亮如镜,只有后脑壳上有几根稀稀头发,头皮上的戒巴痕迹,完全看不见了,他口里上下槽牙,完全脱落,只剩少数几颗门牙,就这些现象看,也绝不止五十、六十岁,把活佛说他曾经看见洪秀全的话头,和龙积之老先生的说话一对证,倒颇吻合。这次,太沧和尚对煮云法师说:”活佛是光绪八年出生的”,这话算起来算到一九二八年为止,只有四十六岁,那岂不是活佛转老还童了吗?不谈别的,单就我所看到活佛身体上那些特征,哪有四十多岁的人衰老到那个样子?绝没有这回事,所以我对太沧和尚的说话不能不有一点怀疑?不知太沧和尚是根据什么?

关于活佛的出生,据太沧和尚传说虚云和尚所谈:”活佛的家,离我终南山茅蓬不远,俗姓董,母早寡,是富有家庭出生,家宅颇多,他在二十岁那年常来问道,忽然有一天,他来请求我度他出家,我知道他家里只生了这个宝贝儿子,恐怕收下后,他家里来寻麻烦,因此就没有允许他出家的要求,可是过不多时他终于出了家,拜我一位同参某禅师出家,同住五台茅蓬,第二年就到宝华山受戒……。”我看这一段说话,同样是有不可靠的成分,颇含有杜撰意味,何以说呢?虚云和尚不是说活佛从他同住终南山一位同参某禅师出家,出家后又同住五台茅蓬吗?这两句话就是一个大漏洞,既然称为同参,又是共住一道的同参,当然是极熟识极亲切的人,何以对于一个陌生在家小伙子的年龄,藉贯,姓氏,和他的家境富裕,母亲守寡,以及小伙子后来出家,出家后在五台共住,第二年去到宝华山受戒一切等等都记得那么清清楚楚,反而记不得一同修道的那位同参的法号。不能说出人家名字,只说个”某”禅师,这岂不是一个大笑话了吗?显见是个虚构。查虚云和尚住终南山时,正是戒尘法师住终南山同一时期,这是人皆共知的事实,那时虚云的年龄有几何?与戒尘法师同一辈的老人现时还有好几位健在,他们都知道很清楚,照目下一般人的传说,虚云和尚现有一百十九岁,假设活佛尚在人间的话,活佛的年龄与虚云和尚比较,也就相差无几,那末,我且问问虚云和尚他是多少岁上终南山?若说是三十岁上终南山住茅蓬,活佛去时也应当有三十岁,若说是四十岁上山,活佛也应该有四十岁,我想,虚云和尚绝不是二十岁上终南山的,既不是二十岁上终南山,何以说活佛二十岁时要从他出家?这是很不合逻辑的,我的意见,认为虚云和尚与活佛并无什么渊源关系,那是拉扯不上的。

还有令人不解者,太沧和尚说他与活佛在金山寺同住了十年,这个时间不算短,照说对于活佛的出生履历应当是知道很清楚了,中国丛林的规矩,凡是讨单长住的客师,一定要到客堂挂号,拿出”戒牒”交给知客师查验,知客将各人的”戒牒”上所注明的法名、年龄、籍贯、剃度师名号、受戒地点一一登记抄录在”万年簿”上,活佛在金山的年代在太沧和尚之前,金山”万年簿”上自然有活佛的履历记录,一翻”万年簿”,便知活佛的出身,太沧和尚何以不明白?反而去问与金山不相干的虚云和尚,未必金山没有那个”万年簿”吗?这,叫人想不通!或者金山没有把活佛的履历保存下来?若果当真是如此,那就可以看到金山过去历任住持僧不曾重视活佛这个人,我说这话,倒不是故意菲薄金山,且看:这次太沧和尚的说话,他说:”记得活佛在南洋圆寂后,他的弟子卢润洲居士曾在金山提议,为活佛建纪念堂,可是霜亭和尚(金山方丈)没有允许。”话虽平淡,里面却有文章,记得过去佛印和尚与苏东坡冲”壳子”的几句戏论话语,把东坡系的”腰带”留下,金山把那根带子尚且当作传家之宝珍藏起来,未必该寺对这样一位苦行度人有修有证鼎鼎大名万人崇拜的圣僧圆寂了,反而不够资格建纪念堂来纪念他吗?哦!是了,苏东坡是一位戴乌纱帽的大学士,活佛乃是一个穷和尚,比不得,不能比。太沧和尚又说:”在台湾与活佛稍有关系的,只有我一人。”话里颇有感慨,太沧和尚倒不失为忠厚长者,我看金山历任方丈中,能恭敬活佛同情活佛的,恐怕也只有太沧和尚一人吧?我曾经听说,金山寺里人,对活佛并无若何好感,往往有人到金山访问活佛,金山职僧说:”你们是来寻那个疯癫和尚吗?”由此这一句话,可以知道金山寺对活佛的观感,亦可见其厌嫌心理。

这也是有因由的,虽然大家口里称呼”金山活佛”,其实,活佛他并非是金山出家,他只能算作是金山寺里一个外寮”行单”(服务劳役地位之称)客师,我所知道活佛在金山藏经楼当过”香灯”职务,他自从出名之后,完全是个闲云野鹤生涯,终年在外行道,飘迹莫定,很少在金山住下,只是每年冬天金山寺打”禅七”时,他赶回去住些时,随后又拍拍屁股的灰溜之大吉,活佛无拘无束放荡形骸的派头已成习惯,他这种习惯,金山寺里职僧是看不顺眼的,住在丛林中的人,一定要讲究威仪,”行”如风,”立”如松,”坐”如钟,”睡”如弓,见人要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得放逸,活佛他又不会装模作样,终日嘻嘻哈哈,各处殿堂,随意乱窜,他欢喜夜晚唱念佛号,夜间人家正睡得甜蜜蜜的,他忽然大叫一声,声音又大而且拖得很长,惊扰人家的甜梦,这也是使人厌恶的地方,照活佛的风度,很多都是犯丛林的规矩,随时都有”遣单”逐出山门的资格,何况金山寺标榜禅宗门庭,更加认真,然而活佛这种随便派头,金山寺又何以能容纳让他在那儿盘桓打混那么久呢?其中却有原故在焉!因为活佛每年在外替金山寺募化大批白米,大批香油,大笔香金功德,一到冬天打”禅七”时,就带上米油和一大笔功德回去,年年如此,如此数十年。活佛不单对金山寺是如此,对南京栖霞寺也是一样,因此看在这个情分上,金山住持僧不得不把尺度放宽,有人说活佛是金山、栖霞两寺的活韦驮,确是实情。然而金山寺里人,仍然把活佛当作疯颠和尚看待,假设重视活佛这个人,活佛在金山住了数十年,金山寺里人何以不知道活佛的出生?活佛出国,在仰光流浪数年一直到圆寂,从未看见金山来信探问活佛的消息,据仰光地方一般侨僧同道和活佛的在家弟子们说,如果那时候金山有信来,他们一定送活佛回国,因为看到活佛在金塔上行道太过艰苦,待活佛圆寂后,各方来信迎请活佛”舍利”,这时才见金山寺来信也争着要一份,大概认为活佛的骨灰,还有剩馀利用价值?

考察活佛的出生履历,原本不是什么难事,活佛在金山住了数十年,金山的”万年簿”上是可以清查的,既然有人说活佛是光绪八年生,二十岁出家,二十一岁到宝华山受戒(光绪二十九年),亦可按着去到宝华山清查,我也曾向活佛问过他的”戒牒”,他说:”我这副臭壳子,都嫌累赘,哪有心携带那个东西,老早把它扔掉了。”要是金山、宝华,两处都查不着,”戒牒”又无着落,活佛的出生,那只好让它永久成个神秘的”谜”。

三、活佛尊号的由来

活佛常常对人说,他的法名叫妙善,何以会有“活佛”两字的尊号呢?我曾留心探问过这件事,据认识活佛的僧俗人们所说,也不一样,但是每一种说法,都是有趣的故事。一说,活佛早年住金山时,他原本是外寮“行单”一个苦恼和尚,充当藏经楼上香灯职务,他不爱说话,只欢喜坐禅,并且欢喜爬在窗门槛上打坐,人家告诉他,窗门上坐不得,太危险了,他说:“我是要降伏睡魔。”

一天,他又是在窗门槛上打坐,一时昏沉不觉,就一个筋斗栽了下来,大家看见他从窗门上跌下来,都惊叫起来,说了不得!这一下会跌死!再细看时,他并不曾跌倒,仍然盘着双腿坐在地下,他看大家拥了上去,马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嘻嘻哈哈跑上楼去了,大家看见这个情景,都认为是奇迹!藏经楼的门窗离地面有十几丈高,地下又是铺的石板,他掉下来跌不死,又不跌伤,反而结跏趺坐安安稳稳坐在地下,有的说,只有活佛才有此神通妙用,由此大家都称叫他是活佛(这种传说要占多数)。

又有一说,金山寺外不远地方,有一条小街,街上住有数十户贫穷人家,其中有一户人家,住的是一个老寡妇,她家只有母子二人,可是,那个儿子是个不孝的逆子,把他的母亲当作仆人看待,不时还打骂,左右邻居看那个儿子如此忤逆凶横,都很可怜那个寡妇,活佛知道这种事,他生起了悲愍心,不时去那个老寡妇家安慰她,向她讲说些因果轮回的道理,岂知那个逆子看见这个和尚常常去他家里,心里很厌恶,一天,动了恶心,要作弄这个和尚,他悄悄的把他妈的“马桶”(即粪桶)抱了出来,躲藏在大门背后,等活佛走出大门时,他从背后不声不响把“马桶”向活佛的头顶倒盖下来,一桶尿粪淋满活佛一身,活佛并不烦恼,反而顶着“马桶”向街上跑去,一时轰动许多人,都跟着看新鲜,有的看着拍掌大笑,有的看了心里难过,说太罪过了!活佛跑到金山寺门前河边,他才把“马桶”取了下来,大家看了他那种形状,更是笑的不亦乐乎,活佛好像满不在乎似的说:“这有什么可笑哩!一个人就是一个大马桶,大马桶上面盖小马桶,有什么稀奇,值不得大惊小怪。”有人问他:“和尚,你觉得难过吗!”活佛说:“我一点也不难过,这是他家儿子慈悲我,给我醍醐灌顶,我心里觉得自在哩!”大家都感叹着说,若果不是活佛,哪有如此的忍辱心?由此地方上的人争相传说,我们这里出了活佛,因为他是金山寺和尚,所以大家都称他叫“金山活佛”。那个忤逆儿子,自从玩弄活佛之后,看见活佛居然忍受不与计较,心里大生惭愧,觉得不该,太罪过了!特地去向活佛谢罪求忏悔,活佛也欢欢喜喜接受他的忏悔,向那个逆子开示说:“父母养育之恩,大如山丘,佛说:‘若人百年之中左肩担父,右肩担母,于上下大小便利,极世珍奇衣食供养,犹不能报须臾之恩。’你的父母养你这么大,不知费了多少心血精神,你不能令母亲时时欢喜安乐,反而打骂母亲,如此不孝,试问,你何以为人?”那个逆子听了这番话,悔悟过来,跪在活佛面前痛哭流涕说:“我真该死!我真该死!”活佛又安慰他说:“只要你醒悟过来,还不算迟,从今后,好好孝顺母亲,已往的过失,都是可以消除的。”那个逆子受了活佛的感化,后来竟变成一个孝子,随后他母子二人皈依活佛,受持斋戒,做了佛门弟子,地方上的人都议论这件事,如果不是活佛,怎会逆子变孝子?这也是“活佛”名号的由来。

上面这两种传说,与这次太沧和尚所说的就大有出入了,据太沧和尚说:“活佛在一九一七年虽然已经有声名了,还没有人称他叫‘活佛’,一九一九年时,因为章嘉活佛到镇江,当地各机关团体各佛教寺庙住持,奉政府命令齐到火车站去欢迎,活佛也跟着一同去,当时大家看到章嘉活佛年轻,又是穿的俗服,还有警宪侍卫,看不出像出家修行的样子,其中警察对欢迎的人们说,这样年轻的人,又不穿出家衣服,与政府官员一样,哪里是活佛,说时,把手指着妙善和尚与大家看,这才是真正的活佛,因此‘金山活佛’之名,就从那次称起的。”这一段话,好像是一个游戏故事。我研究这话的内容,觉得有些不合逻辑的地方,第一点,活佛是个重修持的人,我与他同住两个月,知道他的习惯好静,不欢喜热闹场合,他怎么会赶热闹参加欢迎呢。第二点,就算活佛去赶热闹,他也只能夹在人群队里,站在前面的,全是些衣履整齐肥头大脸的一些方丈当家大和尚,活佛那种破衲寒酸神气不会使人注意。第三点,既然大家是奉政府命令前去欢迎,其中又有各界领袖人物,那种场面,当然是庄重肃静,在那种气氛之下,当警察的怎会指手划脚向会场大众高谈阔论?照太沧和尚所说,活佛之名,是由警察指认出来的,也可说是警察取的,我看,恐怕不见得如此简单吧?即或真有其事,我相信大家早已认识活佛,他早已有了活佛的声名了,不然,警察不指别的和尚,而独指妙善是活佛?我以为妙善大师之所以被人称为“活佛”,绝非偶然,一定是他有了一种特殊神奇的表现,他的行径,类似小说书中的“济公活佛”,所以大家才称呼他叫活佛,我认为这两种传说,可信的成分要比较多。

宗萨钦哲仁波切:贝玛林巴伏藏教法

秋吉林巴大师

贝玛林巴大师

宗萨仁波切 讲述

西遊译文 翻译

(2012 年七月,宗萨钦哲仁波切于远在印度西北、中印边界的思碧谛(Spiti),连续18天传授贝玛林巴伏藏教法。这篇开示即节录自当时的教授。)

你们有些人非常新近才接触这些教法,我想你们是碰巧来到这里,然后加入了我们。这种情况下,要将教法讲解得适合每一个人听,有点困难。因为理想上,我假设你们领受这次伏藏教法、参加这些法会和灌顶之前,已经完成某种准备。我说的不是修持,那样当然最好,但一般来讲,你对佛法应该至少有某些哲学上的了解。

总之,你们可以很容易去确认一般人所知道的佛法,像是四圣谛、八正道、四法印,甚至是菩萨道。比如寂天菩萨的《入菩萨行》,它在斯里兰卡、缅甸和泰国这些地区仍很普遍;至于大乘佛法,依旧盛行于日本和中国等地。但现在我们要传授的,并不是那么接近「一般人所知道的」佛法。

每当我们提及「佛」、「佛法」,就会想到释迦牟尼、悉达多太子。他逃离王宫,前往摩揭陀,最后在菩提树下证得涅盘。他在鹿野苑、瓦拉那西和灵鹫山等处,教导四圣谛。

如同我先前所说的,在接受这些教法之前,如果你是非常认真地要追寻这个道,那么我会假定你先前已具备相当的背景。一般而言,金刚乘、密乘在佛教徒中已经饱受批评,因为许多时候,密法修行者的作为,并不具有任何释迦牟尼佛平静、慈悲、纯净、朴实等的严谨行仪。

我总是说,修持密法的人有两个额外的包袱。他们必须向上座部、声闻乘的人证明,他们也是佛陀的信徒,这是一个包袱。第二个包袱是,他们还必须向遵循大乘之道的人证明,他们是佛陀的信徒,盛行于中国等地的大乘传统并不接纳他们。

反之,遵循密续之道的人必须接受,声闻乘和上座部的佛法毫无疑问是佛陀的教法。不仅如此,上座部更是佛法的根源。没有别解脱戒,就没有佛法的根;没有佛法的根,就没有如同茎干的大乘。如果树木的茎干没有根,你去哪里采摘密乘的花果?

因此,修持密法的人担负着额外的包袱。望向未来,金刚乘仍将面对许多批评和问题。这有很多原因。首先,密续之道是非常大胆的。密法不符合一般人类的思惟界线, 事实上,密法的整个重点就是要摆脱人类思惟的框架,那个框架有点像是混乱坛城的界限(parameter of that mandala of confusion);这就是整个密乘的重点。这是为什么密续要在未来被认为是纯净真实的解脱道,并不容易。

我们还有其它的问题,我们有那么多雄心勃勃、好色、行为总是失当的密续上师。他们帮不了忙,实际上,他们把情况弄得更糟。

所以我先要告诉各位,目前,你们将要接受的是尊者贝玛林巴所取出的整套伏藏教法。基本上,你们将要接受的教法被称为「伏藏教法」。我说过,密续正努力要证明自己是一条真实不欺的道,非常辛苦。而伏藏教法更甚于此,它还必须在密续行者中证明自己是真实不欺。

大部分新译派人士会不以为然地扬起眉毛,怀疑伏藏教法。举例来说,我公开告诉各位──虽然有些人会不高兴,但你们可以引述我的话──许多萨迦巴和格鲁巴的人,对待伏藏教法的态度有点像是,「嗯,等等,这是什么?」其实有很好的理由说明这种情形。因为在西藏,我们有很多假的、野心勃勃的、好色的掘藏师。掘藏师或是「德童」,他们通常需要伴侣,而那个伴侣通常是女性。因此许多时候,德童会被仔细检验,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会受到极大的质疑。

同时我认为,较之从前,伏藏教法将会遭受更大的磨难。举例来说,现在有些书讲述的方式,好像那是作者自己的伏藏教法。当作者在海边散步,不知怎地某个想法就出现在他的脑里。

你们很多人都知道,在西方的思维中,认为「天启」(注:revelation,「掘藏」也使用同一英文)是很神秘、很令人兴奋的事,所以我们会有这种挑战。很多这类的东西被「挖掘」出来,我相信甚至当我们现在说话时,在苏格兰或加州的某处,就会出现一些雄心勃勃的好色之徒,声称自己发现某个东西。他们常常令人感到生气,因为如果你去看那些书,会发现他们明目张胆地剽窃《入菩萨行》或其它密续典籍的内容。不过我们现在不讨论那些,因为那只是我个人的意见。

我也支持新译传承,我是萨迦巴和噶举巴等新译教派的虔诚弟子,那些传承对我而言非常深奥。因此我知道,伏藏教法受到所谓的一般佛教徒或密续行者的仔细检验。我希望你们了解这点。

虽然我们有很好的理由怀疑伏藏教法,但是,导致你怀疑的原因也可能恰好是启发你的原因。举例来说,伟大的秋吉林巴、尤其是贝玛林巴──你们现在正在接受贝玛林巴的教法──他们两人完全不识字!

贝玛林巴完全不知如何读或写,他没上过学。当你阅读他的教法时,从他编辑教法的方式就会发现这个迹象。事实上,我们现在正处于很令人头痛的状况,因为从法本中你可以看得出来,这些教法出自某个「没上过大学」的人之手。

不过,如果你真的去深入思考这家伙到底是如何想出这些了不起的教法的,那就更有意思了。举例来说,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我念诵了贝玛林巴十八部「大圆满」文本的根本颂和释论,这些在其它上师的教法里几乎看不到。这些根本颂和释论是如此地切中要害、赤裸裸地毫不掩饰,因为很多时候,没有受过正式教育的人,当他们说话时,他们是打从内心说出。他们不给你所有这些词藻、词组、诗句,他们不拐弯抹角,他们没有这一切的繁文褥节。

如果我要写书,当我把想说的话说完了,却又想让大家以为我有很多东西可写时,我会引用别人的话,我会举例,我会提出论证,所有这些都是要蒙骗你们。而你们会想,哇,这是多么伟大的老师。但贝玛林巴可不是这种人,他很直接。

所以如果你考虑了这些情况,会了解到伏藏教法不容忽视,它非常殊胜。可是你也必须牢记在心,藏传佛教历代德童所取出的教法,没有一个是佛陀未曾教导过的,这点很重要。这些掘藏师从没说过,他们发现了佛陀没有发现的教法。事实上他们非常强调,他们实实在在地遵循、补充、协助释迦牟尼佛的教法;这正是德童的美好之处。因为很多来自加州和苏格兰的「德童」说:「这东西从来没人发现,我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人类有个习惯,总认为自己是唯一知道真理的人,但这种情况从未发生在真正的德童或伏藏教法上。

伏藏教法为何如此殊胜?我必须再次假定,你们对于一般佛法已具有某种程度的常识,特别是有关大乘佛法,尤其是关于金刚乘佛法。一旦你拥有那些常识,就会比较容易理解。

例如说,我今天下午口传过的某些伏藏教法,是贝玛林巴在不丹人所称的「曼巴措」发现的。(注:「曼巴措」是位于不丹东部布姆唐(Bumthang)的火焰湖(BurningLake))那是很大的海,它不真的是海或洋,它是一个池塘,非常深的池塘。有些人可能去过。它看起来其实很可怕,因为它很深,也许像这所寺院的高度那样深。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因为这里边有太多元素,但我试试看。这一切就从「塔景咖啡店」(StupaView)附近的某个地方开始。

塔景咖啡店在加德满都博达那大佛塔(Boudhanath)附近,一切都从那儿开始!从前有个母亲,她有三个孩子,他们几位最后一起建造了这座尼泊尔的大佛塔,直到今天我们仍可以去拜访这座佛塔。当佛塔建造完成时,他们各自供养了非常了不起、令人惊叹、不可思议的愿望,值得我们仿效。

其中一位发愿成为一个上师;另一位发愿,当这个上师于未来传法时,要做这位上师的护持者。我简短地讲述这个故事。当时有一只小蚊子叮咬了那位发愿成为护持者、 成为国王的男孩,而那只蚊子后来投生成为国王赤松德赞的公主。因为公主仍受制于非常重的业债,所以她的寿命并不长,有说八年,有说十年,总之,她很年轻就过世了。莲师贝玛炯涅当时在场,所以,赤松德赞王极力请求莲师保护他的女儿。于是莲师在公主死后,将她的意识召回至她的身体,然后迅速地传给她许多教法。

莲师随后说,那些教法在当时并不需要,因为那时西藏正处于最吉祥、最有灵性的时期,但那些教法在未来将会是非常必要。当那个时间年代到临,贝玛塞(PemaSal) 公主的转世(即贝玛林巴)将会取出那些教法。

莲师甚至预言,当贝玛林巴再次投生──这全是我的解读,预言内容本身非常精简──他被描述成像侏儒一样的矮。贝玛林巴在布姆唐(Bumthang)建造的寺庙可以证明他的身材矮小,因为天花板很低,你必须弯下身体。

莲师的预言说,贝玛林巴是深红色的,笑起来像一匹马;这也是我的解读。因为预言说他说话像马一样,所以我总觉得他的笑声必定是像马那样「嘶嘶嘶嘶」。莲师还说,贝玛林巴会讲很多低俗、粗鲁的话,很多粗鄙的字句出现在他具含深意的挑衅语言当中。
谈到贝玛林巴,我要对这里的不丹同胞说,我们以身为不丹人为傲,因为我们有贝玛林巴。这里有西藏人吗?西藏人视不丹人为未开化的民族。他们说的没错,西藏人非常有教养,不丹人就是未开化。不丹是原始部落,基本上他们以部落的方式思考,如果你去过不丹,就会了解这点。

不过有个家伙、一个不丹家伙,甚至最高傲的西藏人都得向他鞠躬敬礼,那人就是贝玛林巴,信不信由你!让我告诉各位,贝玛林巴是五位德童王的其中之一。并不是所有掘藏师都是德童王。你们有些人修持秋吉林巴的伏藏教法,秋吉林巴就不是德童王。有些人修持蒋贡康楚罗卓泰耶的伏藏教法,我必须很恭敬地告诉你们,他也不是德童王。你们很多人是敦珠新岩藏的修持者,我以恭敬的心告诉你们,敦珠仁波切、敦珠林巴也不是德童王。而贝玛林巴,是的,他是一位德童王!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他就是!

再多提供一些讯息。我们不丹人很引以为傲,如今贝玛林巴的血脉仍然存在于不丹。这是非常殊胜的。

莲师所做的另一项预言是,贝玛林巴生前会遭受许多流言蜚语。由于人们的批评,他不好过。他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想想看,他每两句话就有一句是粗鄙无礼的。他长得很矮、很结实,不是圆滑得体的人。他基本上是个文盲,然后突然之间发现这些[伏藏] 。他喜欢喝酒,对女性很尊重,这些都和主流群众不符。因此他吃了很多苦头,许多人甚至批评他是个假的魔术师。

从某方面来说,西藏和不丹的观众都是经验老到,他们不见得会相信魔术师。因为有太多魔术师了。所以你还必须是个伟大的上师才行。很多时候。德童也被污蔑为魔术师。「哦,他不过是个魔术师而已,我们不必相信他。」我想贝玛林巴也受过这样的折磨,因为他是铁匠,铁匠本身就已经被认为是低种姓的工作。

贝玛林巴常受雇制造很多刀剑,有些至今仍存在不丹。他有很多小孩,非常忙碌,所以当他铸剑时,常常因为忙于四周发生的事而忘了使用火钳,他直接用手握住热铁,但却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们如今仍可看到剑上的指纹。可是这种事不见得能打动那些观众,他们心里想:「哦,他不过是个魔术师,魔术师都会做这种事。」

总之,贝玛林巴必定被所有这些事情给激怒了,所以他说:「如果我不是掘藏师,不是一位真正的掘藏者,那我就会死在这个池塘里。如果我是真的掘藏者,我将带着伏藏教法回来。」

于是他带着一盏酥油灯,跳入池塘里,几个小时后,再带着完好无损、 仍在燃烧的酥油灯回来。他的右脥下夹了一些石头和几捆书卷,从当中出现了这些伏藏纸页,也就是我现在正辛苦地口传的这些伏藏文。

另一个我们应该非常感激的事实是,贝玛林巴以不懂世故、非学术出身的掘藏者示现,因为在他的许多法本里,根本颂是以空行字母出现。你们有些懂一点藏文的人会注意到,当我传诵法本,每当遇到空行文字时,我常常就数着「一、二、三、四、五、六、 七……」,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念诵。如果知道怎么念,我当然就像贝玛林巴一样是一位德童了。我们不知道怎么念,因为那些看起来就像是无法阅读的文字。

贝玛林巴有时把空行文字放在开头,有时放中间,有时甚至是一整段。大概两天前口传的内容中,有一段的空行文字是「一半一半」。例如,如果有「到这里」这样的句子,他用藏文表示「到」,但「这里」或「那里」则是我们看不懂的空行文字。所以,我们不知道他说的是「到这里」还是「到那里」,谁知道呢?他留下的伏藏文本就是这样子。这些是德童做的事。

当然,不只贝玛林巴本人,甚至他的转世都备受尊崇。就我个人的传承,告诉各位一个故事。这故事来自蒋扬钦哲旺波的净观、净相,它不是关于德童贝玛林巴本人,而是发生在贝玛林巴的第三世转世之后。

十八世纪初,蒋扬钦哲旺波与蒋贡康楚罗卓泰耶二人算是死硬派的教法编辑,他们无法忍受有那么多的假德童。因为假德童非常受欢迎──情况总是像这样──真德童和真实教法因此黯然失色。

蒋扬钦哲旺波与蒋贡康楚罗卓泰耶对此非常忧心,因此在蒋扬钦哲旺波的委托下,蒋贡康楚罗卓泰耶全心尽力地编纂「仁钦德佐千嫫」,即《大宝伏藏》。

蒋扬钦哲旺波不会轻易向某个碰巧叫作贝玛林巴这种怪异名字的人或向贝玛林巴的转世表示敬意。但是在他的一个净观中,他描述到,每当他需要向莲师请教问题或需要厘清问题时,他可以只阖上双眼便到达铜色山和莲师对话,并享受那里的会供盛宴。回来之后,他就继续重新编辑,或就能把事情处理好。

在蒋扬钦哲旺波的某一段话里,他说,他记得铜色山那里有些什么人。有一回他去铜色山,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个「新人」,他从来没见过那个人,所以感到有点好奇,心想,「这人是谁啊?」

那家伙戴着不丹语所说的「布瑞」——一种染成红色的生丝,不丹喇嘛常穿戴,那个人就戴着那种丝巾。蒋扬钦哲旺波非常清楚地描述到:「我不知道他在吃什么,但他嘴里和牙齿上有种红色的东西,他不停地咀嚼着。」就像这样,蒋扬钦哲旺波甚至不知道那人是谁。

当蒋扬钦哲旺波从净观中醒来,随即说道:「当然,我现在知道了!」因为就在几天以前,第三世贝玛林巴在不丹圆寂。顺带一提,不丹人吃槟榔,喇嘛总是在嚼槟榔。但西藏东部没有槟榔,所以,蒋扬钦哲旺波不晓得那人嘴里嚼的是什么东西。

有些人嘲笑伏藏教法,像大乘的人、声闻乘的人以及所有新译教派的人,他们也许嘲笑伏藏教法,因为伏藏教法来自比如我刚才提到的那个池塘「曼措巴」。贝玛林巴的很多伏藏教法取自布姆唐(Bumthang)的一块石头岩面上,如果今天你到不丹去,那块大石头还在。

伏藏教法就像这样。以蒋扬钦哲旺波的「一髻佛母(Ekadzati)」仪轨为例,它完全是某天凌晨的产物!某天凌晨两点钟左右,钦哲旺波面前有一盏酥油灯。当酥油灯的油快要燃尽、火焰将灭时,发出「册」的火花声。对我们这些凡夫来说,那就是灯火熄灭的声音;但对蒋扬钦哲旺波而言,从那个灯火熄灭的声音,从那一声「册」,出现了「一髻佛母」的仪轨,这就是伏藏教法出现的方式。伏藏有时也会显现为梦境的结果。

现在,我要你们把心转到因乘上。我现在不讨论金刚乘,而是以大乘的角度来看,如果仔细阅读《华严经》这类的大乘经典,你会了解到,诸佛菩萨曾经祈祷,希望在未来树木可以给予教法,水声也可以给予教法。我说的不是密乘,而是大乘教法。所以,如果大乘的人可以接受这种教法,那么为何不能接受伏藏教法呢?

所以事实上,甚至是逻辑上来说,如果你有时间和能力去仔细研究伏藏教法,便会了解到,这些教法不是来自某个被恶魔或其它精灵附身的人的随意发现。

伏藏教法所言是否是正确的道,你永远可以这样对照,例如,你可以拿贝玛林巴的某一个伏藏教法或某一个主题,和《华严经》或《阿含经》的任何一部分作比较,你可以把任何大乘或声闻乘的教法经典拿来对照。当然,你的心胸必须非常开放,如果你没有开放的心胸,就永远无法体会这些教法的深度。如果有开放的心胸,你就会了解,伏藏教法与佛经并没有抵触,它们反而是相辅相成。

举例来说,你们今天接受了马头明王的教法,马头明王就是佛,当然也是本尊。本尊即是佛,在密乘里,他们是一样的。

但这种马、佛的概念,装不进界限极为狭窄的心,装不进小小四方形的心。因为对心胸狭窄的人来说,佛陀赤足、穿着体面的袍子。他们总是认为救世主是安详的,就像圣方济一样,有温和的形象、仁慈、微笑,口中说着「你需要什么?」「我能帮你什么?」 「哦,可怜的人!」这是像我们这种拥有小小四方形心胸的人所喜欢的。

但那是个概念,概念总是约束你,这就是密续的哲理。概念好比情绪烦恼的祖父,只要有概念,你就一直都会产生情绪烦恼,而情绪烦恼衍生出行为,一个行为又衍生出更多行为,然后行为衍生出结果,像是你的身体、你的感觉、你的自我等等,你整个人就是概念的副产品、附带产生的结果。如果你读《金刚经》,佛亲口说,那些以身相看见他的人,没有正见。(「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为了打破概念,密续怎么做?一般而言,人类总是认为猪是最糟糕的动物,像我们骂人「你是猪」,或认为猪很脏,即使科学家现在已经证明猪十分的聪明。总之,猪在过去被认为又脏又丑,或诸如此类的负面形容。任何被视为最糟糕的东西,忽然间变成本尊;还不只如此,在金刚乘里,拥有马头、猪头的本尊,是更为真实的释迦牟尼佛化身。现在,这些都必须装进你的脑袋里,但这很难,这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事。

为何这些东西无法装进你的脑袋?我今天碰到几个俄罗斯人,他们提到更敦群培,于是,我想起更敦群培解释了为何我们无法接受这些东西。他说:「这些之所以无法装进我们的脑袋,是因为我们过度相信可相信的事物,过度不相信不可信的事物。」

这就是我们的问题。过度相信可信的事物,和过度不相信不可信的事物,这两种情况总是拖累我们。然后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看自己就可以,不必看别人。

《穿越六道轮回之旅》:还魂师

摘自《穿越六道轮回之旅》

在藏地,除了神奇的伏藏师以外,还有一些「还魂师」,会进入类似完全没有生命迹象的状态几天后,说出一些生者所无法知道的事,由于还魂师能亲眼见到亡者念诵六字大明咒等圣号有极大利益,这些还魂师劝告生者行善、持咒时,大多数人都会认真对待。老一辈的上师,去西方的嘉都仁波切的妈妈也是还魂师,还有一本自传,色拉空行母年轻的时候也有这些经历。

仁珍千宝仁波切:「历史上有很多进入中阴的成就者,通过自己的经验把中阴的经历写下来,这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有些人在大众面前可以入定七天或者二十几天,入定的时候看起来已经没有呼吸像死亡一样。这些看起来像死亡又复活的例子很多,大部分是女众,男众相对少一些。一九三几年、四几年期间,西藏有一位女众叫西琼堪卓玛,她是一位空行母,这位空行母看起来脏兮兮的,每天跟流浪狗一起在街上睡觉,大家都知道她是空行母,但她不接受供养,有人问她一些过去生的事情她会讲,有时候她也会传法,但她不接收弟子。不接受弟子的意思是,没有固定的寺庙传法给弟子,随时随地传法,传法后,弟子各自回去修行,没有僧团管理制度,就是睡在街上。但她常常入定七天或二十几天,入定前她会告诉别人不要动她的身体,看起来她就像睡着了,有时候感觉她已经没有了呼吸,但她醒过来的时候就会讲很多中阴的事情。

很多人会问往生的祖先、父母、家人等等在哪里,六道里面的人她都知道,她会讲这些人往生之前身上有什么特征、有什么愿望、有什么秘密,不管父子之间、夫妻之间、兄弟之间等等,家人的秘密她都讲得很清楚。这不是通过讲话,而是通过心灵感应,因此很多人很相信她,她也将她经历中阴的过程写了一本书。德格地区也有一位女众叫岭·萨曲菊,她也写了本中阴的书,情况和她差不多。

前几年我的上师白雅仁波切的一位往生的女弟子也是,她入定的时间没有那么长,有时候三天,最多七天,入定的过程中,她会经历中阴,到地狱道和饿鬼道。

她们的中阴经历给大家传达的信息是希望大家做好事,多行善业,还有告诉大家像阿弥陀佛、不动佛、莲师心咒等等,一些特定的佛菩萨的佛号和咒语要常常念诵。」

恰度祖古仁波切(Chagdud Tulku)的母亲,也就是还魂师达娃卓玛的笔记在她圆寂后出版,仁波切所写的导言,略摘数段:

1.「在西藏,当我是个孩子的时候,有时候会发现我的母亲德洛达娃多玛被一群屏气凝神的听众环绕,听她述说前往轮回其他五道的经过。当她说到净土中的本尊时,她的脸庞焕发着光芒;当她描述地狱道和饿鬼道众生的悲惨痛苦时,她的眼睛涌出泪水。她讲述遇见某些人已故的亲属,她把死者在生前的未竟之事传达给生者(或许是埋藏在某处、无法找到的钱币或珠宝),或请求生者为其举办法会。她也从已经圆寂、地位崇高的上师那里带回修行的忠告,而在死亡此岸的上师则对这些忠告报以深深的敬重。

我的母亲是一个喇嘛,拥有非比寻常的力量而受到全西藏人的敬重,但是她更以一个回阳人德洛的身分而出名。德洛(delog)是指跨越死亡的门坎,然后回到阳间述说其中经过的人。她的经历不是幻想或瞬间的濒死经验。她全身冰冷、毫无气息地躺在那里整整五天,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但是她的心识却自由地进入其他的轮回道,而且常常有智慧白度母陪同护卫。她按照度母在净观中所给予的教导和指示,展开做为一个回阳人的旅程。这个做法违背了她的上师的冀望。她的上师们求她不要冒这样的风险。

了不起的是,她这个十六岁的年轻女子对禅修有着如此深厚的信心,而且她禅修的功力胜过非常有智慧、年纪大她许多的喇嘛们。她被认证为白度母的化身,而白度母是一种力量强大、长寿和解脱有情众生的证悟心。在达娃多玛的童年时期,她就显现出一种非常深刻的慈悲。前来我们营账的乞丐,没有一个不带着她的供养离开。由于她把伸手所及的每一件物品供养出去,我的家人开始把贵重物品藏起来,免得她把这些物品送人。

在举行大型法会期间,我家的黑色毛毡帐篷可以容纳四百人。达娃多玛和其他地位崇高的喇嘛被人们敬重地安排坐在法座之上。这些地位崇高的喇嘛,包括达娃多玛四位名遍东藏的叔伯们。在修行仪轨时,她是一位完美主义者。数年前,我遇见一个僧侣,他记得在法会上吹法器吹得很差劲时,达娃多玛因而发怒的情景。她的示现既激励人们精进地从事造作的修行次第,同时也启发人们认清任运明觉乃这些次第的根本本质。」

2.「当我的母亲教导正确的行为举止和因果业报时,她所经历轮回其他道的直接觉受确实赋予了她巨大的修行权威。没有人怀疑她所说的话,不只是因为诸如东美创巴等伟大的喇嘛曾经亲眼目睹她死而复生,也因为她知道已故者在生前埋藏钱币的地点和行为。如果她没有做为一个回阳人,直接从遇见的人口中得到讯息,她便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在她的晚年,一名西藏商人是她最慷慨的施主之一,但他却是一个顽固而不肯修行的人,直到我的母亲告诉他,他已故的姊妹埋藏金钱的讯息,他才有所改变。」

3.「一九四一年,她在产下一名男婴之后不久便过世。这名男婴在两年后死亡。她过世时才三十多岁,我十一岁。她的遗体维持禅修的姿势数天,然后倒下,表示她的心识已经离开肉身。她在住处的屋顶上被火化。天空出现彩虹,有五只秃鹰在头顶上盘旋。在金刚乘佛教中,这五只秃鹰象征了悟的瑜伽士的胜观。我确信她返回净土,但是同样的,我也毫无疑虑地相信她返回地狱道和饿鬼道去拯救和她结缘的众生。在她的悲心之中,她全然无畏。」

4.「尚有其他的德洛记述─另一名女性修行者德洛林札却登的记述也相当出名。印度达兰色拉的「西藏著作暨档案图书馆」,至少收藏了十二本德洛记述。德洛常常是女人;一些德洛看起来像是寻常的在家众,但是德洛这个经验本身即是高深禅修证量的一个征相,因此他们不可能是凡庸之辈。他们的叙述使人们对喇嘛所传授、未见的轮回五道的教法生起信心。

我不知道其他的德洛记述是否已经被翻译成为西方语言。非常幸运的是,我和优秀的译者理察贝朗(Richard Barron,却吉尼玛Chokyi Nyima)、十分能干有才华的编辑玛莉拉辛(Mary Racine)的缘分,得以把达娃多玛的记述翻译成英文。理察贝朗为本书做了清晰的批注。虽然这本记述的章节先从三个净土写起,然后在第四章介绍不净的六道轮回,但是这本记述的内在迹象却表示,这段旅程是以本书的章节顺序展开:吉祥铜色山净土、不净的六道轮回、普陀山净土和檐木山净土。最后一个章节是由我的儿子吉美东美仁波切在一九九四年从东藏带回美国,这个章节是一个摘要总结,主要记录了达娃多玛在不净六道轮回的经历。为了使本书的英语更可读,本书用自然流畅的散文来翻译原本的藏文偈颂,而非精确的逐字翻译。本书藏文的语音是以贝玛出版社(Padma Publishing)使用的系统为基础。」

5.「即使在藏传金刚乘佛教的背景脉络中,德洛也是一个非比寻常、不可思议的经验。」(也就是在修行人当中只有很少的人有这样的能力。)

女伏藏師色拉康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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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拉康卓空行母是近代的有名的女性伏藏师(1892-1940),也是夏扎法王的重要上师,她年轻的时候也有各种遭遇、克服了很多困难。后来取出了甚深伏藏法,整理成了《色拉康卓全集》。

曾有人请夏扎法王传《色拉康卓全集》,法王可能看到一些因缘,表示「纵然可能此法存续危急,自己也不外传」,后来,有人想起宗萨钦哲仁波切在很小的时候,敦珠法王就曾经传给他,于是迎请宗萨钦哲仁波切传授《色拉康卓全集》,法脉于是延续…

索达吉堪布:

事实上,我是第一次翻译女性作者的作品,感觉确实有一种不同于男性作者的独特文风,构思细腻、内涵深刻、诗词优美……令人钦佩。

此书几乎是色拉康卓一生的写照,从出生到 43 岁。书中不仅讲述了她背井离乡追随上师求法,途中历尽千辛万苦,也讲述了她开取伏藏、弘法利生的广大事业,既有普通女性的情感体验,又有圣者空行母的超凡境界,情节感人至深。

闲暇之余,我甚至想,如果把她的人生拍成连续剧,可能会非常精彩,应该会受到很多观众的喜爱,因为这是真人真事的生动呈现,没有任何虚构。对于空行母的一些经历,想必大多数女性也感同身受。会不会觉得它就像一面镜子,从中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

当然,作为女性,虽然可能会有和男性不同的痛苦与烦恼,但也没必要妄自菲薄。只要初心不改、誓愿坚定、竭尽全力,就一定可以同样成就,同样荷担如来家业,同样不负此生。

仁珍千宝仁波切:

取藏大师希娜堪卓(或译音色拉,取自地方名。堪卓意为空行母),为尼泊尔现世成就者,夏札仁波切的上师,父亲为驻锡西藏的汉使,母亲为藏人。

十四岁时,离开家乡到果洛地区,因身无分文而成雇工,为人放牧牛羊。某日放羊时,亲见印度八十四成就者的祖古热巴大师,教他一些密乘七供属圆满次第的法门,精进练习后,修行增长。

后来噶日迭顿伏藏大师敦珠旺秋临圆寂前,前往拜见,圆寂后数日,示现于她面前并给予灌顶后开悟,从此知道所有的仪轨、坛城及朵玛的制作,通达大小五明、显密经典。

十几岁时,康区具盛名、博学的安尊珠巴见到希娜堪卓所写的伏藏法本后,说:「一个女孩子写出这样的法本是不可思议的,我一定要请她为我的上师。」便派人寻找并请她到那里为安尊珠巴的上师,堪卓传予他大圆满法。

米旁仁波切(为宁玛巴非常有学问的上师之一,写有三十二本书,目前宁玛巴所有学院的课程都是由他整理。)也非常赞诵她,从此有名于康区。

希娜堪卓写有六本书,这里全部都有,我以前曾向上师 夏札仁波切请传过她的秘密传记,内容多为四灌顶和大圆满的教授,因为密传,所以不公开。

仁珍千宝仁波切:希那堪卓的疯弟子——因瑞仁波切

文章来自网络

仁珍千宝仁波切:

希那堪卓的弟子——因瑞仁波切,他住在我家隔壁的村落(阿万仓宁玛寺)。问歌期间他不怕被人指责,议论,只要有人要求,他都不避讳的念经传法,所以常常挨打,被很多人批斗,凌辱。

后来有不少人都劝他装病,不然这样天天打下去,早晚有一天被打死。

他原本只是一位经忏师,但每次被打的时候,他都很放松,好像入定了样,不管怎么打都没有反应,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他被打死了,可结束之后,他又好像出定一样慢慢恢复过来,而且还说很快乐,很舒服。

很多人都不相信,以为他是装的,或是说他疯了,但他说自己没疯,是真正感到快乐…。

希望大家都有机会变成这样的境界,我也希望自己以后能达到这种境界!

顶果钦哲仁波切的赤裸瑜伽士装扮

摘自《明月:顶果钦哲法王自传与访谈录》访谈录中乌金托杰仁波切叙述的章节《自在瑜伽士的一生》。

经年累月,我注意到顶果钦哲仁波切的仪态和行为有所变化。我年轻时,在早上一起床后,他就会马上梳洗头发、优雅地穿上他的法袍,通常是锦缎做的袍服,然后坐下来念诵他的日课。但在1980年,仁波切在朋措林闭了四个月的关,之后他就穿的越来越简便。

我相信有个授记说钦哲确吉罗卓在他的晚年,应当要裸身、穿戴骨饰,像嘿噜嘎一样,为了要有个吉祥的缘起,所以我们的钦哲仁波切大部分的时间是裸露上身、带着两串小骨饰的,为此他说:“这是我的瑜伽士装扮。”

当人们为他拍照或摄影时,他依旧是要上丝毫不挂。有一次某位显要来拜访时,雪谦冉江试着帮仁波切的胸口上披上一件上衣,但仁波切只是又把它取下。在他最后一次访问西藏时,成千上万的人们沿路等候着要欢迎他,其中有传统迎宾的僧众队伍和穿着正式服装的数百名骑士;但仁波切仍旧是赤裸胸膛走过迎宾队伍。他也光着胸脯造访了卓千寺、雪谦寺、白玉寺和噶陀寺,不管纬度多高、气候多冷,当我们问他要不要穿上上衣或披上披巾时,他答说:“除非你们闭嘴,不然我也要脱下裙子!”

身着骨饰赤裸上身的仁波切

(赤裸暗喻法身)

顶果钦哲总是带着一串有天珠的项链和其他饰物。其中一两样饰物,是来自莲师和益西措嘉,这是蒋阳钦哲旺波取出的伏藏物,有一些则是麦彭仁波切加持过的宝石;也有一些是得自他根本上师念珠的珠子。早先仁波切戴着两只纯金的戒指,一个有金刚杵,另一个有铃,他从未取下来过。他也戴着一只钻戒,是不丹的王后送的。他说:“这是最有名的宝石,因此也是最好的庄严;这也有助于抵抗疾病。”

假如去到某地,即使只有几天的时间,仁波切也总是要带着至少二十或三十函的书,以及一支金刚橛和几尊佛像。在他挂在脖子上的一个小金盒里,是画在麦彭仁波切一片颅骨上的文殊菩萨,和其他特殊的舍利。后来他也保存了一尊印度制的文殊菩萨小铜像,是麦彭仁波切作为自己修法所依物的佛像。这尊珍贵的塑像是最近康区献给仁波切的。

善缘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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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佛陀带了迦叶尊者与阿难尊者两位侍者一同行脚,近中午时分,一行人感到有些口渴,便在路边的大树下休息。佛陀见不远处有块瓜田,就请阿难尊者去化缘西瓜让大家解渴。

阿难尊者听从佛陀的指示来到瓜田,见到田里有位年轻女子在看守西瓜,于是阿难上前和女子商量布施个西瓜,阿难尊者话未说完,那位女子便恼怒地拒绝了阿难的请求,并恶言恶语地要阿难赶快离开瓜田。

尊者失望地回到树下,佛陀一点不惊讶,且微笑着对迦叶尊者说:「迦叶,换你去化缘!」阿难心想,那女子都已经不肯布施,迦叶尊者又怎能化缘到西瓜呢?迦叶尊者听到阿难尊者化缘不成的消息,自己心里也没多大把握,但因受了佛陀的嘱咐,且心知佛陀的一言一行皆有着甚深意涵,便起身前往瓜田。没想到,瓜田中的女子一见到迦叶尊者,就很高兴的站起来向尊者顶礼,并频频询问尊者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是否需要食物以供充饥?迦叶尊者还未开口化缘,女子即主动挑了一颗最好最大的西瓜,供养尊者。阿难见迦叶抱着大西瓜回来,心中正感到纳闷的时候,佛陀即为迦叶尊者和阿难尊者说明两人过去生的因缘。

数万大劫以前,迦叶与阿难同为出家众时,两人经常结伴去行脚参访。一天,阿难走在前,迦叶在后,行经的道路上正好有只死猫,由于时值盛夏,死猫的尸体已出现腐臭的味道,且身上满是虫蚁,正在啮食着死猫身上的腐肉。阿难一见到这只死猫,立刻摀住鼻子,匆忙地离开;尔后,迦叶看到死猫,即慈悲的为它三皈依,并在路旁挖了个坑洞,将猫埋葬,祝愿它能早日超生善道。

说完过去生的因缘,佛陀便对两位尊者开示道:「瓜田中的那位女子就是过去的死猫投胎转世而来,因为当时迦叶为其皈依祝愿的关系,所以得为人身,因此她一见到迦叶就心生欢喜。而阿难因为一念嫌恶的心,所以不但化缘不到瓜,反而还遭受辱骂。」听完佛陀的开示,两位尊者更对因缘果报的道理深信不疑。

秋吉林巴大师鳄口取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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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吉林巴(1829-1870)是大伏藏师,利美运动的主要发起人之一。

有一次,在月圆那天,秋吉林巴抵达噶瓦村庄,并被邀请到此住五天;进入当地寺院后,人们隆重地向他献茶。

突然这位掘藏大师从上师法座跳起来冲出去,他的弟子卡美堪布紧随着他。

其时,上师的马刚好系在门边,马鞍尚未除下,秋吉林巴一跃上了马背,马受到惊吓,开始往外跑,但缰绳仍系在柱上,卡美堪布立刻抽刀割断缰绳,这种刀是所有康巴(意指东藏康地的人们)随身系在皮带上的。

卡美堪布自知不宜质问像秋吉林巴这样的大成就者的意图。

人马飞驰而去,仿佛被人追赶一般,很快地来到一条河水高涨的岸边,所有秋吉林巴的随从都跟着来,村民也跟来看热闹。

秋吉林巴驱马直跃河中,消失不见,大约五分钟后,才在众人的欣慰中在对岸出现。

原来在寺院中喝茶的当儿,秋吉林巴在正观中见到西藏之后益西措嘉,她说河中有大怪兽看管着岩藏法宝,那是她在久远前依莲花生大士的命令亲自所藏的。

根据莲花生大士的授记,这只大鳄鱼在满月那天的正午就会合口;如果它闭上嘴,六十年内没有人能够取得这重要的岩藏宝藏。

这岩藏中载有许多忿怒尊的法门,适合秋吉林巴那个动乱时代,而秋吉林巴正是可以修习并且弘扬这些教法的上师。

当秋吉林巴从波涛汹涌的河中浮现时,手持一黄色羊皮卷,上面覆盖着空行母闪闪发亮的神秘手迹。那是他在正午前适时从鳄鱼齿中夺了下来。

那只河怪是护法神的化现,几世纪前就发愿保护莲花生大士的岩藏法宝。

这位取宝大师将岩藏译出,广泛地教导学生,利益度化了无数众生。

策顿喇嘛的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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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顿喇嘛是当代西藏上师蒋扬·钦哲仁波切的弟子,也是师父性灵上的妻子佛母康卓·慈玲秋卓的老师。他死的方式很特别。虽然附近就有寺院,他却拒绝前往,说是不愿留个尸体给他们清理,佛母便负责看护、照料她这位老师。有一晚,他突然把她叫到床前,以亲密的方式用当地方言叫她“阿米”,意思是“我的孩子”。“阿米,”他柔和地说:“来这儿,就快发生了。我没别的忠告好给你,你本来就很好,我很高兴有你陪伴。就以你一向所做的,继续服侍师父吧!”

她马上转身想跑出帐篷,但他拉住她的袖子。“你去哪儿?”他问。“我要叫仁波切。”她回话。

“别麻烦他,不需要的,”他微笑着说:“对师父来说,没有距离这回事。”说完,他注视着天空,便辞世了。

佛母跑去找来蒋扬·钦哲仁波切。当他进到帐篷内时,看了策顿喇嘛的脸一眼,接着,盯着他的眼睛看,然后轻笑了起来。他一向都叫他“老喇嘛”,这显示出他对他的感情。“老喇嘛,”他说,“别一直呆在这种状态!”他看出来策顿喇嘛正在修某种特别的法,将自己的心性与实相的空结合在一起。“你知道的,老喇嘛,你修这法,有时会遭遇上小麻烦。来,我来带你。”

那些在场的人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都怔住不动,无法相信。蒋扬·钦哲仁波切在策顿喇嘛身边,带着他进行整个破瓦法(一种在临死前引导意识的修行法)。修行此法有许多方式,他所采用的这种,在最后时,师父会发出“啊”这音即三次。当师父发出第一声“啊”时,有人听到策顿喇嘛也随着发出相当音量;第二声时便较不清楚;到了第三声,就听不到了。他已经走了。

策顿喇嘛的死亡过程,显示出他在性灵上的高度成熟。

顶果·钦哲仁波切的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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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顶果·钦哲仁波切十五岁时,曾在上师临死前承诺,不论是谁向他求法,都要倾囊以授。他为了能妥善准备以完成使命,在其后十三年的多数时间,都到尼泊尔他出生地附近的僻静住所或洞穴中安静地进行闭关,后来,他告诉第二位老师,想把余生都用在严格的禅修闭关上。他的老师却回答他:“时间已经到了,你应该将学到的无数教法传授给别人。”他在心灵上曾有的经历,让他拥有超凡深奥的知识,也使他足以像泉水,涌出慈爱、智慧、悲悯来滋养众生,直到他1991年过世为止。

钦哲仁波切对于无常与死亡总保持着敏锐的觉知力。不论什么时候,如果有人要他来看他们,或要他以后还要再来,他都会说:“如果我还活着,会来的。”他的活力一向是他的标志,就算已年过八十岁仍然如此。但是到了1991年初,他在佛陀证悟地菩提伽耶传法的时候,身体却开始出现健康恶化的初期征兆。他仍旧完成所教授的课程,然后前往达兰色拉,停留了一个月,将重要的教法传给喇嘛。等他稍后在春季回到尼泊尔时,健康明显地更加恶化了。他的体重减轻,也越来越需要休息。他花许多时间默默进行祈求及禅修;一天当中只能腾出几个钟头接见那些急需见他的人。他没有前往西藏,但选择要在不丹某个圣洁的闭关处度过三个半月。这一年中,他多次表明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人世。有时他还会开玩笑,说些类似这样的话:“要我现在死吗?”有一次,他给一位亲近的弟子写信,曾说道:“我们会在壮丽的铜色山(莲花生大士的净土——这位大师将佛法带到西藏)上见面的。”

结束在不丹的闭关后,钦哲仁波切的健康似乎较为好转。他探视了几个闭关中的弟子,跟他们说究竟上师是如何超脱生死、超脱肉身的。他接受不丹王后母亲的邀请,前往卡宁鹏,但并未乘坐她为他安排好的直升机,坚持要采取陆路辛苦的前往,以便顺路看望他的一位老弟子。

回到不丹后不久,钦哲仁波切再次出现病危,以至于长达十二天几乎都无法饮食。去世前四天,他在一张纸上留言:“我会在十九号走。”两天后,他最亲近的弟子,同时也是法友,楚西仁波切从尼泊尔到来,彼此相见甚为高兴。第二天,1991年9月27日(也就是藏历的第十九天)傍晚时分,他要侍者帮助他坐正,然后安详地入睡。清晨时,他便不再呼吸了,他的心性也消融在绝对空性之中了。

由于西藏及全球弟子的要求,他的遗体以传统方式保存了一年。死后前七周的每个礼拜五(他去世的日子),尼泊尔雪谦寺附近的大白塔里都会点燃十万盏酥油灯作为供养。最后,于1992年11月,遗体在不丹的帕罗附近火化,为期三天的葬礼,参加者有超过百位的重量级喇嘛、不丹的皇家成员及大臣、五百位西方人弟子,以及超过五万的信徒——这样的盛会在不丹历史上前所未有。就像其老师一样,仁波切也以自己的死作为最后教法的内涵,即是对无常的教法:

切不可忘记,这一世的生命很快就会结束——就像夏日闪电一瞬,亦如举手一摆。既有此机缘来修佛法,就别在他处浪费一时一刻,务以全部精力,奋力修持。

第十六世噶玛巴:什么事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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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世嘎玛巴在1980年最后一次访问美国的行程期间,宣布他罹患严重癌症。去世前最后十八天,他是在伊利诺州的一家医院里度过的。他的弟子如此形容这段期间的他:“法王的心情十分愉快,利益众生的举止从未中断过。”

1981年11月5日,法王去世前不久,有个西方弟子前来向他致上最后的敬意。当这弟子低下头来接受加持时,发现自己无法克制地哭了起来,泪水不停地流下来,此时,嘎玛巴轻轻碰触他的头发。等他不哭了,抬起头来,看到嘎玛巴正注视着他的双眼,带着浅浅的微笑对这位弟子说:“什么事也没有。”这句话如此简单、毫无装腔作势,却将无常的真理再次刺入这位弟子的内心深处。

嘎玛巴的主治医师也是位西方人,这位医师对于他的病人从不抱怨疼痛,甚至看起来也没有痛苦的情形感到十分讶异。让他更感震惊的医学事实是,在嘎玛巴死后二十四小时、四十八小时、甚至七十二小时之后,他的心脏部位摸起来都还是温热的。对此,他这么说:“身为内科医师的我,无法解释这个情况。”不过,西藏传统上认为这是“三摩地”的征兆。由于信徒的要求,这家伊利诺州的医院(可能是医院史上第一次)特别让法王的尸身留置在病房中两天,以便进行宗教上的仪式。锡度仁波切为遗体沐浴,在上头画上保护性的咒语,然后僧众开始在病房外面进行仪式。

嘎玛巴的身躯以飞机载运到隆德寺(他在锡金的寺院),以进行传统的火化——让身体坐正、采打坐的姿势,并以薄纱、织锦包覆于外——然后安置在特意准备的房内。各色各样的人前来致敬。同时也立刻着手准备搭建一座特别的圣坛,叫做chorten(佛塔),象征证悟者的身、口、意,用来在火化仪式时容纳嘎玛巴的身躯。期间的七个礼拜,净化仪式不断,而为了众生的利益,希望嘎玛巴能很快转世的祷告时而可闻。代表佛教各派的群众数以千计地前来,一一排队走过圣坛,致上敬意,并依照传统献上白丝巾作为供物。正当火化要开始前,寺院上头晴朗的蓝天里出现了一道彩虹。

一些拍摄纪录片的组员表示,火化进行时,曾看到chorten的顶端发生爆炸的情形。其中一人看到黑色物体飞到空中,而且没再落下。之后有位仁波切解释说道这个物体其实是法王头颅的顶端;而由于空行母在寺院上空等着迎接法王,这现象表示他已经见到他们,而且与他们会合了。

宗喀巴的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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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9年,六十二岁的宗喀巴在哲蚌寺讲道时,在场的人看到晴朗的天空出现了数道彩虹,他们认为这标识他就要死了。讲道进行一半时,宗喀巴果不其然地停了下来,说他要暂停一下。这种情况十分不寻常,因此众人再次有种感觉,认为这表示他在为自己将辞世做准备。如果上师要离开某处前没有完成讲道,会被认为是个吉兆。因为这确保师父与弟子在此生及来世会再次相见,以接续该次讲道。他于是前往拉隆大寺作祈祷与供养,在离寺前还礼拜,而这项举动通常只有在不可能回到原地时才会做。

第二天,他承认自己觉得痛,虽然从外表上,别人并无法马上清楚看出这点。他把帽子和袍子交给一位弟子,并对在场的人提出忠告,强调不要转移利他心的重要性。

在第十个月的第二十天,宗喀巴对黑鲁嘎本尊做了盛大的供养,并在当晚进行金刚持诵。第二十五天还很早时,他以双腿盘坐的姿势禅修空性。到日出时,则做了许多内供养,但在场的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接着,他的呼吸便停止了,身体则恢复十六岁时的活力。许多在场的弟子都看到他的身体放射出多彩的光束,这证实了许多人的信念:宗喀巴进入证悟者的道。

为了知道如何妥善处理他的躯体,大家便询问传神谕的人。他们预言,该肉身应被供奉在佛塔中,于是便建造了一处专用厅堂,内置银色平台,其上安有一座黄金佛塔。本世纪中叶时,宗喀巴的肉身已如木乃伊一般,但保存完好仍让人惊讶。第九世嘎玛巴赞颂他是个“以正确完善的见地扫除错误之见”的人。

虚云老和尚的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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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云大师由于病重而越来越虚弱,有人敦促他看医生,他却拒绝:“我与这世间的因果连接就快断了。”他感谢弟子们和他协力重建寺院。

然后向他们指示:“我死后,帮我穿上黄色袈裟,一天后,放入棺中,移到牛棚西边的山脚下火化。然后请将骨灰与糖、面粉、油混合,捏成九个球,丢入河里,供养给水中生灵。若你们能帮我实现誓愿,我心永怀感谢。”

有人请求他最后再说些话,师父回答:“要修行戒、定、慧,以清除贪、嗔、痴。”

他停了一下,接着又说:“培养正思维与正念,在面对众人与整个世间时才能有大无畏的精神。你们累了,请回去休息吧!”

师父在辞世之前一段时间曾恳求弟子要保持信心。“怎么保持?答案就在‘戒’这个字里。”说完这话,他便合掌,并嘱咐身边帮忙的人要照顾好自己。

他们在离开房间后一个钟头回来,发现虚云以寂然而逝,享年一百二十。

遗体进行火化时,空气中有种少有的香气,还有白烟上漂天际。骨灰中发现超过百颗的五色舍利子和不计其数的小舍利子,大部分是白色的。

遇安禅师:不许开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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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瑞鹿寺上方遇安禅师,天台德韶国师之法嗣,福州人。出家后,于天台德韶国师座下参学,并经常阅读《首楞严经》。

一天,遇安禅师读《首楞严经》,当他读到“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槃”这句经文时,他未能正确地断句,却把它破句,读成“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槃”,一下子触动了他的灵感。他当即豁然大悟。

后来有人告诉遇安禅师说:“破句了也(你断句断错了)!”遇安禅师却回答说:“此是我悟处,毕生不易!”于是,时人都称他为“安楞严”。

遇安禅师悟道后,住温州瑞鹿寺。后示寂于北宋至道元年(995)。他的入寂非常自在潇洒。

临走的那年春天,他作偈付嘱其嗣法弟子蕴仁禅师道:“不是岭头携得事,岂从鸡足付将来。自古圣贤皆若此,非吾今日为君裁。”

付嘱完毕,遇安禅师便洗澡换衣,安坐禅床,然后命令人把棺材抬进丈室。静坐了一会儿,遇安禅师便自己爬进棺材里,让人把棺材盖儿盖上。

过了三天,弟子们把棺材盖打开,发现遇安禅师右胁而卧,吉祥而逝。一时,四众哀恸,哭声震天。忽然,遇安禅师又坐起来,重新升堂说法,诃责弟子们说:“此度更启吾棺者,非吾之子(这一次谁再把我的棺材打开,谁就不是我的弟子)。”说完,又爬进棺材,溘然长逝。

耶喜(Thubten Yeshe)喇嘛的圆寂

摘自《耶喜喇嘛简传》

一九八四年西藏新年的第一天,图敦·耶喜(Thubten Yeshe)喇嘛的心脏由于十年来承受过多的压力,停止跳动了。

两片有问题瓣膜使心脏肥大,体积超出正常的一倍。以西方医学的角度来看,他就算只是能够呼吸,就已算是奇迹。有一次他曾表示自己能活着“完全是借助诵念咒语所带来的力量”。

直到他逝世前四个月,弟子才明白老师病情严重。

耶喜喇嘛待在德里一家医院里十五天后,在一月三日这天,有位学生诚挚地恳求他活久些。耶喜喇嘛承认自己可以这么做,但是“这件事取决于业力,也需要学生们努力祷告来帮忙”。几天后,喇嘛最敬爱的一位老师力劝他别再对自己的病况保持沉默,这样,喇嘛的学生才可以为他做些功德。

二月初的时候,耶喜喇嘛决定进行心脏换瓣手术,于是前往加州的一间医院。他必须先等身体状况恢复后,才有足够的体力接受手术治疗。此时,他中风了,左半边的身体瘫痪,于是依照西藏经文中提到的特定祷告及咒语安排了念诵,以防止更进一步的瘫痪。虽然瘫痪的状况因此消除,但耶喜喇嘛的病情却恶化了。

去世的前一晚,耶喜喇嘛意识十分清楚,与护士谈笑,还吃草莓。

清晨四点左右,耶喜喇嘛要求修行忿怒金刚法,他可以坐起身来禅修。五点过后不久,他的心脏停止了。

一整天都有人坐在他身边念诵咒语。

下午五点,原来全然安静的房内,突然有高声的忿怒金刚咒语刺破宁静,接着宣告:“喇嘛的禅修结束了。”

这天是西藏新年的第一天,一九八四年三月三日。

萨迦法王谈及宗萨钦哲仁波切的前世今生

摘自《人间是剧场》

「第二世蒋扬确吉罗卓仁波切(前世)也是一位非常伟大的上师。他幼时即被认证为蒋扬钦哲旺波的转世。那时,他已显露非常特殊的质量,小小年纪就能解释深奥的教授。他延续前世仁波切的事业,以闻思修、讲座、开示等等非常多的事业来弘扬佛法。他是位非常伟大的大师,本世纪无人堪与比拟。

我第一次遇见确吉罗卓仁波切是在五○年代的拉萨,仁波切当时也是首次造访拉萨。我从他那儿领受了很多重要的教法、释论。一开始,我只见到确吉仁波切的身相,就感觉他与别的仁波切不同。后来我离开拉萨回到萨迦,确吉仁波切也离开拉萨,到西藏南部朝圣。当他来到萨迦,住在我的宫殿里,我再次有机会从他那儿接受许多灌顶与教授。

任何人见到确吉仁波切,都会自然而然地生起信心。就算不是佛教徒,或是平常不太修法、也不太有信心的人,见到仁波切都会由衷地产生信心,感觉受到了激励和鼓舞。这证明他是一位真正的大师、菩萨、证悟者。他的内在证悟显现于外,自然地感动众人。

一九五九年,我离开西藏,再次见到确吉仁波切。当时仁波切身体欠安,于是我们修了很多法为他祈福。那年夏天,仁波切圆寂。当他进入涅盘时,因为不想让定中的仁波切被打扰,圆寂消息没有立即发布,持续保密数天。某一晚,太阳已经下山,天空突然出现一块非常亮的云。这件事我记得非常清楚,天光已经暗下来,起先出现一点光亮,到后来整片云大放光明。大家都把灯关掉,因为云实在太亮了!当然还有其他的瑞相,如大地震动、天空出现虹彩等。以上是我与确吉仁波切相遇的情形。

为了对上师生起虔诚的信心,研读上师的传记非常重要。上一世钦哲仁波切的传记十分感人,所有过往的大师、本尊们,在仁波切修法时都如真人般地显现在他面前。仁波切不仅亲眼见到,还从这些本尊、上师直接地接受灌顶、教授。研读这样的传记,会令我们感到鼓舞,对我们修持佛法之道有很大的帮助。大师最开始亦为普通人,因为精勤地修持,最后成为殊胜的上师。如果我们愿意努力,没有任何理由说我们不能达到同样的成就。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具备成佛的种子,也就是有「佛性」,我们也已领受或同时正在修持以往大师们修过的同样法门。所以,重要的是,大家要精进修持,不要拖延。

目前这位第三世的蒋扬钦哲仁波切,也是从小即显示出非凡的特质。最先要认证时,法王们即以非常多的方式来验证。经过这些具说服力的测试,其结果足以证明他就是确吉罗卓仁波切的转世。这一世仁波切也具足非常多的特殊质量;所谓的特殊质量是指他依循上一世仁波切的方式。举例来说,他小时候从各个传承教派接受许多法教,同时也学习许多的经与论,作了各种层次的闭关,努力精进地修持,也建立了许多关房、寺庙、学校等。他以各式各样的佛行事业广传佛法。所以对学生来说,要有非常虔诚、明确的信心,来接受并跟随这位导师所给予的教授和指引。」

宗薩仁波切谈敦珠法王

敦珠法王的著作《照亮解脫道之炬:前行法之次第導引》,宗薩欽哲仁波切專門為之作序,

宗薩欽哲仁波切專門寫的推薦序:「若將依怙主敦珠仁波切的著作純粹看成是『著作』,就已指出不淨有情眾生內心的侷限。事實上,本書正是所謂『智慧湧現』的見證!」

敦珠法王是近代大圓滿傳承的重要上師,眾多上師接讚嘆其對大圓滿之了悟高深透徹,雪謙康楚仁波切說:“他的眼睛如此明亮有神,幾乎就像老鷹一樣;在他的眼神中,你可以看見全然開放的覺悟特質。如果要問哪個人具有證量,就是他了。與他相較之下,其他人看起來似乎都頗為遲鈍且心不在焉。”

宗薩欽哲仁波切:當今的時代中最偉大的上師,其外貌並不必然特別令人印象深刻。例如怙主敦珠仁波切。初次乍看我們所拍的照片,會覺得仁波切的長相十分平凡;有些喇嘛甚至常稱他為「老哥」,就因為他樣貌並不起眼。然而,若能仔細觀看,這看似平凡的長相中,卻顯出非凡的深度,這是怙主仁波切所專屬、而其他上師甚至都沾不上邊的。會這樣說,並非出於一位仰慕他的孫子──我依然難以相信我竟然能和這位驚人的大師有所關聯,因此我是以虔敬弟子的角度來說。我視他為我主要的上師之一,也認為敦珠法王乃是當今時代最偉大的上師之一。

佛陀骨节烦疼的因缘

摘自:《佛说兴起行经.卷第一.佛说骨节烦疼因缘经第四》

佛住止在阿耨大泉时,有五百位大比丘众随侍在侧,皆是阿罗汉,六通具足,其中只有阿难比丘尚未证到阿罗汉果。

佛告诉舍利弗:「往昔久远世之前,罗阅祇城中有一长者子罹患热病,病情严重。城中有一位名医之子,善于辨识各种药草功能,能治各种疾病。长者子请来名医之子,对他说:『如果能将我的病治好,我将赠送大量财宝给你,以作酬谢。』名医子对症下药,治好长者子的热病,但是长者子却完全不提先前所允诺的酬谢。长者子后来又生病,又延请名医子治疗,病得痊愈后依然不给酬劳。就这样连续三次,生病、治病、不给酬劳。」

「后来长者子又得病,仍然唤名医子来治,长者子说:『你前后治好我的病三次,我都未酬谢,这次我痊愈,定当一并酬报。』医子心里想:『前面已连续给他治病三次,病愈后完全不提酬劳之事。每次都欺骗我,就像诳骗小孩一般,这次我不再对症下药,使其命断。』果然长者子病情加剧,终致丧命。」

佛告诉舍利弗:「你可知当时的医子是谁?就是我前身,生病的长者子是提婆达多。那时我故意给与不正确之药,使其丧命,因为这个缘故,我数千岁在地狱受烧煮之苦,及畜生、饿鬼果报。因尚有残缘,今虽作佛,仍受骨节烦疼之病。」

于是,佛说宿缘颂曰:
我往为医子,治于长者儿,
瞋恚与非药,由此致无常。
以是宿因缘,久受地狱苦,
尔时余因缘,故致烦疼患。
因缘终不灭,亦不着虚空。

以是三因缘,尽护身、口、意。我自成尊佛,得为三界将,故说先世缘,阿耨大泉中。
佛告诉舍利弗:「你见如来,众恶已尽、诸善普具,教化天、龙、鬼神、帝王、臣民、一切众生,广修善法,但是仍不能免此宿世因缘,何况愚昧顽冥之众,及尚未得道者?」

佛又再叮嘱舍利弗:「你应当善护身口意,五百罗汉、一切众生也应当善护身口意。舍利弗!切记当善护身三业、口四业、意三业,舍利弗!当如是学!」

佛说完此宿世因缘果报后,舍利弗及五百罗汉、阿耨大龙王、天、龙、鬼神、干沓和、阿须伦、迦楼罗、甄陀罗、摩休勒,闻佛所说,皆深心信受,欢喜奉行。

宗萨钦哲仁波切:堪布贡噶旺秋的永不放弃

宗萨钦哲仁波切:

真诚地关心佛教是非常重要的。仅仅是关心自己的证悟,当然就已经不容易,更何况关心佛法的住世,那就更加困难了。通常我们只关心「佛法能让自己证悟」一事而已,不会去关心佛法的延续。

堪布贡噶旺秋在 中时,假如有人喉结跳动,就会受到狱卒的惩罚,因为他们认为你在念经或持咒。即便在那个时候,堪布贡噶旺秋还是教了三个 友。

首先堪布教他们背诵本颂,当时没有纸,不能写,连喉结都不能动,因此他们利用种菜,打扫厕所等劳动的时间他先将本颂背诵一次,等他们将本颂背完后,堪布贡噶旺秋再全部讲解一遍,这花了九到十个月的时间,当然,他们在 中有很多时间。

我帮大家估计一下,让大家了解。在这儿我们不谈神通,因为神通太宗教性了,在这儿我们也不谈宗教,我们谈「规划」和「不放弃」。

如果是我,不要说二十年,两年我就放弃了,说两年还是过头了,以我现在的状况,我想五天后我就放弃了。

然而,堪布的心续流抱定了件事:「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个地方,总有一天我会复兴这一切。」基本上他就是永不放弃。

所有事情都是那么的不确定,二十年的时间,基本上我们早就全部放弃了,他这种毅力是很伟大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典范。

广钦老和尚的故事:来讨债的婴儿

有一天几位大人抱了一个襁褓中婴儿来拜见上广下钦老和尚,婴儿眉清目秀,面庞长得非常可爱,大家见了都欢喜逗她,惟有老和尚脸一沈,向弟子说:「要来讨债的!(指婴儿)」

大家不懂,老和尚便告诉来人说:「你们做冷冻鸡生意对不对,看看这婴儿!」婴儿的父母流着眼泪承认,并打开包里孩子的衣被,赫然!可爱的脸蛋之下竟是畸形如鸡的身体!

老和尚力劝来者改行,他们说:「已费了三千万在设置冷冻器上,很难改……」

佛陀最初发菩提心的因緣

《大方便佛报恩经》中记载:

喜王菩萨问佛陀:“您最初是以什么因缘发菩提心的?”

佛陀说:“往昔,我因为恶业而转生到马车地狱,在地狱中和同伴拉马车。同伴因为力量弱,拉不动马车。狱卒用铁叉插入他的身体,并用铁杖狠狠打他。同伴痛苦难忍,发出阵阵惨叫。

我对他生起了强烈的悲心,以悲心又生起菩提心。

于是我劝狱卒:’这个人很可怜,请您怜悯他’。

狱卒很不高兴,用铁叉刺入我的脖子,我以此而命终。

依靠菩提心的力量,消除了百劫的罪业,当下我从地狱转生到天界。

我最初就是这样发起菩提心的。”

宗萨仁波切:我的堪布——贡噶旺秋.

我的堪布——贡噶旺秋.

宗萨钦哲仁波切

「西藏人有很多壞習慣,其中一個壞習慣,就是經常有人把一個人的名字所代表的階級,看得比那個人的品質還要重要。舉例來說,我自己,不管你相不相信,或是真是假,現在用蔣揚欽哲仁波切轉世的這個名字,上一世欽哲仁波切正好是堪布貢噶旺秋仁波切的老師,所以從階級的立場來看,我坐得比堪布高。但在今天晚上開示之前,我要先告訴你們,你不該受座位高低的騙。實際上就是因為階級的緣故,讓我吃這樣的苦頭,必須坐得比堪布高;其實堪布比我更有學問,又是一位好的修行人,更是我的老師。
雖然這樣說,有時候頭銜或階級還是有它的功效,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頭銜、名字或階級的緣故,堪布仁波切不會在這個地方,因為如此,我現在要講個短故事給大家聽,同時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我永遠忘不了1982年的冬天,那年我在錫金的西部,預備建一所小學校。那裏非常落後,沒有電,那天晚上,連燈都沒有,那時有一位又老又疲憊,連衣服都穿不好的一位老人到我這裏來;他背後背了一個很大的包包,他向我頂禮三次,而且好像有一點顫抖的樣子。我問他:「你是誰?」他說:「我是貢噶旺秋,我今天到這裏來,是因為你叫我來的。」
這之前當然有更多的事情。
我22歲時剛好完成佛教哲學的訓練,我問我的根本上師,我這一輩子該怎麼過?多半根本上師都回答,我這一生應該努力試圖恢復宗薩佛學院。
宗薩佛學院,以前在西藏是非常聞名的一所學校。一直到今天,實際上在西藏一些最出名的學者、作家,尤其是薩迦、寧瑪和噶舉這三派,大都出身於宗薩佛學院。
這些從宗薩佛學院畢業,現在很出名的,當然堪布貢噶旺秋仁波切是其中之一,另外在美國的創巴仁波切、達湯祖古、常來臺灣的堪布阿貝仁波切等,這些學生都做了很多佛教的事業。
是件很大的災禍,所以當我的上師要我試圖恢復宗薩佛學院時,我不只沒錢,甚至沒任何主意來恢復學校。現在回想起來,真的不知當時那種狀況,如何能將學校發展成今天這麼大。到今天為止,宗薩佛學院大概有來自110所不同寺院的僧侶到這裏讀書,當然現在宗薩佛學院還不算很大的大學。
要建立一所學校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老師。我不知你們對這瞭解多少,我舉個例子,我以前在研讀般若經時,那時18個人共用一本教科書,狀況是如此艱難,所以當我的上師跟我說,應該要恢復宗薩佛學院時,這實際上是件非常巨大的工作。
八十年代初期,中國大陸還沒有開放,但那時和外界的溝通已經開始了。所以那時我偶爾會碰到剛剛從大陸出來的人。那時我聽到他們說,有幾位宗薩佛學院非常有學問的學生還活著,其中一位是堪布倩拉興給,另外有一位目前是四川宗薩佛學院的校長貝瑪達木卻,還有堪布貢噶旺秋仁波切。
那時我根本不知這三位堪布的地址,我寫了很多信,也錄了錄音帶寄去,跟他們講說,我應該是確吉羅卓的轉世,或有人把我看成是確吉羅卓的轉世。現在我的上師要我恢復宗薩佛學院,我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要找老師,你們三位堪布如果可能的話,最好三位都來,或至少有一位能到印度來見我。
堪布倩拉興給是其中最資深的,但是他的兩隻腳在 時受傷,沒辦法到印度來。堪布貢噶旺秋那時還在 裏,他先接到我的信,然後收到錄音帶。後來我與堪布仁波切談話時,他告訴我從接到信的那一天起,他就下定決心,只要他從 被放出去,就立刻到印度去。
那時堪布仁波切其實已經服完 期,但是因為官僚體系所以還需要一陣子才能被放出去。到印度之前,他只有一件事情要做,就是替他僅存的妹妹建一棟房子。然後,他就從四川一路「走」到印度,這不是開玩笑,現在我們到哪去都坐車,還抱怨坐車好辛苦,很累;可是這位坐在我左邊,看起來好像很脆弱的人,竟然從四川走到印度。那時他只想一件事,就是恢復著名的宗薩佛學院,然後就在剛才說的時間,在錫金他第一次見到我。
當時我不知他如何想,我只能猜他的老師蔣揚欽哲確吉羅卓是二十世紀最偉大,最頂尖的上師,可是三十年後,他看到坐在法座上這位年輕、被寵壞的人,應該是他上師的轉世;如果情況反過來,假如今天我在堪布這個位子,要我去服從一個年輕被寵壞的人的各個指示,其實蠻不容易。
所以這就是為何有時頭銜或階級是有幫助的。我一直認為,實際上不是因為我,或我所具有的品質,而是因為我有個頭銜。我不是抱怨這件事,實際上我蠻驕傲的,如果我的名字都可以做這麼多事,也蠻值得的。如果明天你們弄個更高的座位,我也坐;這就是我想講的短故事。
以這個故事為引子,我要你們注意一件事。噶當派有一位修行人最受人重視,足堪修行人的典範,噶當派的大師有很多很美的故事。有一次有位噶當派的修行人,他的老師對他說:「我的孩子呀!你一定要好好修行。」這位學生就想:「我的上師一定是要我回去讀經。」幾天後他的老師來了,就跟他講:「哎呀!讀經太好了,但是你除了讀經,還要修行佛法。」這個學生想:「喔!老師說修行佛法,那一定是去繞塔囉?」他就去繞塔。幾天後他的老師來了,看見他在繞塔,老師就跟他講:「孩子呀!你現在做得太好了,除了這個你還要修行佛法。」他就想:「老師的意思一定是修定。」後來他老師又講同樣的話。這種情形一再重複,最後學生就問老師:「你每次都叫我修持佛法,我都這樣做,你還是叫我修持佛法,到底是什麼意思呢?」他的老師說:「放棄你對於此生的執著!」「只要你認為這一生這些東西是有價值的,你就不是在修持佛法。」這個故事我聽了好多遍,看了也上百遍,這個故事當然可以從很多不同的角度去看它,但我自己沒辦法過這種日子。但坐在我左手邊這個人,他過著這種日子。
其實以他的能力,以他的知識,他可以得到這一生他想得到的東西。但是這些東西他絕對沒有興趣。堪布仁波切到印度後我非常高興,馬上把學生召集來。第一件事就是趕快替他做一件新袍子,因為他那舊袍子真難看。那時學校並不富裕,我還記得當時只要一下雨,就到處漏水,但是當堪布仁波切開始講課時,他絕不會停下來,他不願意休息。學校當然有很多人講週末呀、禮拜六、禮拜天呀,然後放假等等;我跟他講,該放假了,他說:「啊?為什麼?」他說:「我們沒時間了!我們一定要把這個論或至少這個偈頌講完。」他教得太努力了,病得很厲害。早上的課通常到十二點半才講完,講完了就躺在床上。那時我又用運我的階級了。我說:「你不能這樣子,你一定要停下來,然後去醫院看病。」當然堪布仁波切因為對欽哲確吉羅卓這種極大的信心和尊敬,以及我是確吉羅卓的轉世,所以堪布仁波切馬上去醫院,但是他不肯休息。
後來我才搞清楚,叫他教書是讓他休息最好的辦法。我們講的時間是早上六點開始到十二點半,這中間只有兩堂課,這都發生在印度。我講的時候,好像這是多麼嚴重的一件事,好像他教六個小時,每一堂課時間這麼長,又不願意休息,但這跟他在監牢裏做的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在  最嚴重的時期,所有的事都限制地非常嚴格,那時不要說沒有經書,沒有論著可以看,甚至喉結都不能動一下,喉結動一下  馬上說你一定在偷偷念咒,你反 等等。他在這種狀況之下教他這些 友,最先教他們經論的本頌,當然他是用最秘密的方式教的。幾個月之後,當學生把本頌學完了,他開始教解釋本頌的論著,同時他們該挖地就挖地,該割草就割草,勞動營裏該做的任何事情他們都照做。堪布仁波切說,他們的 原來是個寺院,大便小便都在那個地方;在二十年的牢 生活中,唯一的娛樂就是看著牆上壁畫所畫的佛本生傳記。我很喜歡拍電影,如果真的拍得成功的話,我一直想把堪布仁波切的故事與佛的十二種行道事業連在一起,拍一部片子。
宗薩佛學院建立後,學生越來越多,堪布仁波切歡迎任何一個人。如果任何一個學生來有兩個腦袋,屁股上長了尾巴,堪布仁波切也不會問他:你到底是哪一個。
只要有人想學習佛的智慧都歡迎。身為一個佛法的修行人,我們經常看很多經、論,但是非常不容易碰到一位可以成為我們模範的人,這種人非常少。
我覺得堪布仁波切是一個活生生的典範,因為我們有這樣好的功德,堪布仁波切才用他那雙肉腳,還在我們地球上走來走去。也許二、三十年後,我們可以講:喔!曾經有一位大師如何如何…,但是這樣講沒用,至少現在我們能活生生的看到他,所以我要求大家,好好看一下堪布仁波切,同時我衷心建議你們別看我…。
現在堪布仁波切已經從我手上接手管理北印度宗薩佛學院,因為他對於仁波切名字的尊敬,堪布仁波切到現在都還經常問我:「我該不該做這件事呢?或我該怎麼做…,這類的問題。」我最近還用很強烈的語氣跟他說:「你要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要再問我了。」事實上我相信堪布仁波切比相信我自己還多。
最後,在座有許多人是堪布貢噶旺秋仁波切的學生,包括我自己,我們都祈禱,發願,堪布仁波切能活得長久,這樣我們就能看見一個活生生的典範。如果我們想要達到這個目的,有一件我們立刻可以做的事,就是放生。我兩年前就開始做放生,希望大家也以個人的身分這樣做。不要想跟我一起放,我經常會忘掉;不管你在哪裡,照你自己的方式去做,我想現在我該閉嘴,趕緊離開這個法座了。

虹光身大成就者医圣宇妥

(图文均来自网络)

老宇妥·云丹贡布(708-833年)是吐蕃王朝时期最杰出的藏医药学大师,是创建藏医药学完整理论体系的创始人,曾担任过赞普的御医,是藏医学理论体系的奠基人。他在藏医学方面做出的卓着贡献,广为传颂。

宇妥·云丹贡布的出生

宇妥·云丹贡布的出生极富传奇色彩,相传,这位医圣的母亲曲吉卓玛怀他时,夜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白衣白面的仙人,剖开她的肚子放进了许多医学典籍,并对她说:“你要好好保存这些稀世之宝!”。

过了几天,她又梦见另一个白衣白面的仙人对她说:“药王佛住进你的肚子里了。”

藏历猴年猴月初十晚上,她在似睡非睡中忽然见到东方出现了千万束亮光,照得黑夜如同白昼。这时,在八名手持医戴的仙女、三名手拿药囊的仙人的指导下,以药王佛为首的八大佛、八大菩萨、梵天、帝释天、空行、药仙、护法神和愤怒明王等神仙缓缓来到她跟前,众神对她说:“曲吉卓玛,你肚子里住的是众生的救星,你务必要保护好他!”

曲吉卓玛听了忙问道:“这孩子生下来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药王说道:“他是我的转世,将来他会是个学识渊博的人,就叫他宇妥·云丹贡布好啦!可怜!可怜!”说完,药王和众神返回。

到了猴月十五日,她怀胎十月,将要分娩。这一天,只听见地动山摇,天空中响起了悦耳动听的仙乐,升起了数道祥光和五彩缤纷的彩虹,伴随着曲吉卓玛阵痛的呻唱,孩子在彩霞的辉映下呱呱坠地。

吐蕃御医

宇妥·云丹贡布出生于一个藏医世家,曾祖父洛哲希宁是松赞干布的御医。因自幼受到家庭的熏陶,3岁起就在父亲膝前学习藏文,听讲医理,研习医术,天赋极高。5岁时就能够外出巡诊,为人开方治病,经宇妥·云丹贡布治疗的人,无不药到病除,人们暗暗称奇。由于他医术高明,当他长到10岁时,便成为吐蕃王子赤松德赞的御医,从此名声大噪,登门求医者络绎不绝。

相传桑耶地方有一个人得了一种怪病,家人为他请了许多名医诊治,一点也不见好转。没有办法,家人只好背着他去求王子赤松德赞。

这一天,王子赤松德赞正好骑马外出,宇妥·云丹贡布等御医也随侍左右。病人在家人搀扶下来到赤松德赞身边,歪歪倒倒的跪在赤松德赞跟前,乞求道:“王子殿下,您看我病成这般摸样,几乎每个医生都请来看过了,但都没能医治好!”

赤松德赞听了立即指着宇妥·云丹贡布对病人家属说:“你去找他吧,也许他能治好你的病。”

宇妥·云丹贡布按照赤松德赞的吩咐给病人看了脉,对赤松德赞说:“王子殿下,若要治好这个人的病,请把你的马借我用一下。”赤松德赞点点头,将他的坐骑交给了宇妥·云丹贡布。

宇妥·云丹贡布骑上马,把病人的双手用绳子绑好,让病人悬在马上,然后扬鞭催马,那坐骑风驰电掣般奔跑起来。在场的人见了心都提到了喉咙口上,个个在心里想道:“宇妥巴,宇妥巴!你真狠心,这病人都快死了,你还这样折磨他!”

可是万万没想到,那病人随着宇妥·云丹贡布在马上跑了几圈,先是疼痛呼叫,后是轻声呻吟,渐渐的没有了声音,等到宇妥·云丹贡布跳下马来,病人已经喜笑颜开,变成个没病的人了。

赤松德赞见了大惑不解,问道:“奇怪,这人病得那样厉害,怎么会在马背上跑了几圈就解除病痛了呢?”

宇妥·云丹贡布回答道:“王子殿下有所不知,这个病人的筋骨和肺连在一起,马奔跑起来就将他的筋骨和肺颠抖开了,疾病也就自然解除了。”赤松德赞听了恍然大悟,在场的人都对宇妥·云丹贡布的医术佩服不已。

宇妥·云丹贡布15岁时,王子赤松德赞已登基为赞普。有一次,赤松德赞患了眼疾,非常严重,派人找来宇妥·云丹贡布为他诊治。

云丹贡布检查一番后,说:“陛下,您的眼疾的确严重,但病根不在您眼里,而在您的臀部,那面上长了一个尖角。”

赤松德赞忙问:“这可如何是好?”

云丹贡布说:“要想治好眼疾,得先治好臀部上的病根。如果您经常用手去揉揉臀部上的骨头,那个角就会消失,您的眼病也就不治而愈了。”

赤松德赞按宇妥·云丹贡布的话办了,过了一段时间,他的眼疾果真好了。

赤松德赞不解其中的奥妙,问道:“臀部上的犄角与眼疾有什么关系?”

云丹贡布笑答道:“陛下的眼疾是因为经常用手擦眼睛造成的。我说您臀部长了犄角,让您用手去摸它,您自然不会再去擦眼睛。如此以来,您改掉了用手擦眼睛的坏习惯,眼疾也就自然而然地好了。”

赤松德赞的眼睛好了不久,牙齿又出了毛病,疼痛难忍。

宇妥·云丹贡布往赞普的口里看了看,说道:“陛下,您的上颚中间有一个硬块,要是不抓紧治疗,这硬块就会变成赘疣,将来您会连话都说不上来。”

赤松德赞一听着急地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防止赘疣长出来呢?”

云丹贡布回答:“这很容易,只要陛下常常用您的舌头去顶住上颚,赘疣就不会长出来,说话也不会受什么影响。”

赤松德赞怕将来万一说不出话影响自己对臣民发号施令,便不停地用舌头去触及上颚,牙痛很快就好了。

有人问宇妥·云丹贡布:“陛下牙痛你不去医治,倒让他天天用舌头定他的上颚,反倒治好了牙痛,这是什么原因呢?”

云丹贡布答道:“其实陛下的牙齿仅仅是稍有不适,他经常用舌头去顶牙齿,牙痛便会越来越重。我让陛下用他的舌头去触及他的上颚,陛下便没有功夫去碰他的牙齿了,这样一来,牙齿不受影响,牙齿不就很快康复了吗?”

出游考察

25岁时,宇妥·云丹贡布离开优裕的家庭,出游考察,向各地名医学习。先后在尼婆罗、克什米尔、天竺等邻近国家以及今天的四川康定、青海、五台山、西藏阿里、羌塘、拉萨、日喀则、察隅、山南等地留下足迹。

相传,他游历回到吐蕃后,赞普赤松德赞让他与西藏其他8位名医辩论医理,宇妥·云丹贡布在辨论中大显才华,取得胜利,被誉为“西藏九名医之首”。

医学医德

宇妥是一位医学、药学上的多面手。在诊断学上,对尿诊和脉诊极为重视,并有相当高的造诣。他曾正确地指出:食物中脂肪等营养成分过多,就会引起高血压以及肝系统的疾病,这与现代医学观点是一致的。

宇妥不仅是一位学识渊博、医技高超的“医圣”、“药王”,而且是一位具有宽广胸怀、仁慈厚道、医德高尚的人。他说:“不做坏事,不做狡猾的事情”,有一次,他的家乡一位叫根居的医生,视宇妥父子为敌,这时,根居的女儿宗玛身患妇科杂症,他束手无策,其妻要请宇妥父子为女儿医治,他却说:“宁让女儿死了,也不请老畜牲父子。”宗玛母女坚持己见,终于来请宇妥父子前往行医。可是宇妥儿子非但不去,也不让父亲去,宇妥心想:“病人与医生,医生如仆人,若不忍邪恶之举,医生就不能心怀慈悲医治病人,还是以德报怨为善。”于是,应邀前往治愈了宗玛的病症。根居心悦诚服,顶礼致谢,并请教医诀。宇妥不记前嫌。向他传教了医诀验方。

创办学校

宇妥·云丹贡布的晚年,除了继续著书立说以外,主要精力放在医学教育方面,培养了众多的藏医学人才,其中有“本然巴”学级的名医50人,“然觉巴”学级的名医50人,“噶居瓦”学级的名医100人。他还创建了工布门龙医学寺院,收门徒千余人,潜心讲授并研究医药学。

医学著作

宇妥·云丹贡布留下了大量不朽的医学著作。他编撰出著名的古代藏医学巨著《四部医典》,他还编写下《实践明灯》、《经验明了》,《珍珠医诊串》、《原药十八种》、《人体内针灸穴位》、《脉诊及其启事》、《解剖学魔镜》、《脉学师承记》、《灸法教本》、《催吐药》、《下泄药》、《四类特殊名望》,《三类特殊深远》、《十八支内秘诀十八支考支》、《聚宝综合》等30多部医学论著。

虹身成就

据记载,老宇妥·云丹贡布于公元833年之土猴年,圆寂于圣地拉萨,享年125岁。临终前健康无病,精神矍铄,一日,告众弟子自己将要离开,并传授了一些密法后,就在众人面前,安详打坐,肉身化虹光而去,往生东方药师琉璃光如来净土。

公元11、12世纪间之火马年,小宇妥·云丹贡布(第十三世孙),76岁时,在弟子等众人面前,身体悬浮空中,肉身化光,虹化而去,往生东方药师琉璃光如来净土。

虹光身成就分为三种,小虹光身成就为圆寂后身体化光,缩小至婴儿般大小,一尺左右。中虹光身成就为圆寂后肉身化光,缩小至完全消失,只剩下头发、指甲和牙齿。以上两种虹光身成就,要求在肉身缩小的过程中严格封闭,不可观看或触碰,一旦有人进入房间,虹化过程就会自动停止。大虹光身成就则如莲师一般,在活着时身体就化作光明。而小宇妥和老宇妥都属于大虹光身成就,他们能在活着时,于众人面前化作光明。所以,藏人都尊称两位宇妥上师为Yuthopa(宇妥巴),意为宇妥我父。巴就是父的意思。玛是母的意思。

《宇妥宁提》

老宇妥·云丹贡布在密法方面留下了重要著作:《宇妥宁提》或叫《宇妥心滴》。内有老宇妥·云丹贡布取出的大量伏藏仪轨,多为加持力大、极速成就的仪轨,内容都非常简洁,直取精华。所以,全书总共才三百页。也许因为宇妥·云丹贡布是医生,凡事讲求可见的实效,所以,取出的密法也都是加持力强大而简洁有效的仪轨。如宇妥除密障碍心咒仪轨也非常简洁。

《宇妥宁提》为口耳传承,包含了无上密续的究竟精华。其灌顶加持虽不广传,但却给予了一世成佛的快速道路。

宇妥认为精神实践,瑜伽和修行是培训每个医生的重要步骤。

内容介绍:

1. 有关六种瑜伽的内容,包括 中阴、破瓦、梦、明光、幻体及拙火瑜伽。

2. 十五章关于物理医学和病理学的研究(包括Three Humors的干扰,感染性疾病,疼痛,创伤和中毒)。

3. 一个完整的金刚乘教法:生起次第,圆满次第 ,大圆满次第。

4. 对特殊形式的脉诊之说明。其中,在感知患者的脉搏之前,从医者必须做一个月的精神静修和具体实践准备的内容。

《宇妥宁提》实践本身与全知和洞察之能力有关,这种全知和洞察力可以帮助医生成为更伟大的医学家。针对这些实践,《宇妥宁提》进行了阐释,并提供了如何使其融入到医学实践的信息。

《宇妥宁提》殊胜功德

1.加持极为迅速

宇妥:只有全心全意修此法,修七天就能感觉到加持。在现实或禅定或梦里,你就能见到我。我会传授于你暂时与究竟成就的无上道路。你如此向我祈祷一年,功德比祈祷其他古鲁一生还大。如此向我祈祷一个月,功德比祈祷其他古鲁一整年还大。与其向其他古鲁祈祷一整个月,都不如向我祈请一天、一分钟、乃至一刻。加持马上就到。如果这不是真实的,而欺骗了众生,愿十方诸佛菩萨把我的头颅剁碎。因为,在末法时代,众生没有耐心,也没有恒心,如果不让他们修法时得到加持,他们就无法持续的修下去。所以,如果带着全然的虔诚心,修此代表我生命力的仪轨七天,毫无分心的(闭关),我承诺我一定会面见他们。对上根器者会亲现我本人,对中根器者会通过禅定,对下根器者通过梦。此仪轨于上根器者涵盖了生圆次第,于中根器者涵盖了念诵禅修,下根器者涵盖了上师瑜伽。这些人将毫不费力的获得成就。

2.很容易成就

外仪轨为上师瑜伽,内仪轨包含药师佛的生圆次第,密仪轨包含三根本的密坛城。还有日修的浓缩仪轨。每个仪轨都可以独立修持。如此形成完整的四层面系统。其中上师瑜伽是最容易修持成就的。

3.简单方便

比如,宇妥的破瓦法,前行 正行,还有不同的应用仪式,全部都只在一页上。又比如,拙火的气脉明点,七神奇脉轮的修持,包括净化头两轮的浊气,和疏通其余五脉轮,全部都精准并简洁的列出。句句直指精要。又比如,大手印中,心的稳定,心的躁动,安住自然的本性的基础精要等,也都极度浓缩和简易方便的解说。

4.完整性

金刚乘的所有精要都浓缩在这本《宇妥宁提》的共三十五章教法里。它包含了大乘根基的前行,上师瑜伽,生起次第,圆满次第,大圆满次第,彻却,脱噶等,是一个完整的系列。包括所有修持的精要。

伏藏王贝玛林巴大师传奇

贝玛林巴大师

文章来自网络

西藏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伏藏师,贝玛林巴却名列五位伏藏王之一,可以想见其重要性。而且,他和其他大伏藏师很不相同,不是什么大庙的住持、出生良好、相貌庄严、辩才无碍之类的,他是阶级非常低贱的铁匠,矮小粗壮,讲话异常粗鲁、不得体,但也正是如此,才会有他在众人面前,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伪伏藏师,而手持火把跳进湖底取伏藏,之后还能带着燃烧的火把浮出水面的传奇故事。

贝玛林巴也和今日的不丹王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的主要事迹几乎都是在不丹境内发生的。

贝玛林巴是莲师亲自授记的伏藏王,
也是幸福国度不丹最重要的佛教传承。
从一只蚊子、早夭的公主到伏藏王的转世,
贝玛林巴体现了佛陀与莲师的教法,
是千年来仍活生生、不间断的珍贵修行传承。

在一百位主要伏藏师和一千位次要伏藏师之中,贝玛林巴被认为是五位伏藏王中的第四位。他在不丹各地和其今日边境的北方取出了诸多伏藏,但他主要的活动是则集中在布姆塘(Bumthang)以及他所出生的棠谷(Tang Vally)。

他的生活在每个方面可说都反映了伏藏师的特质:年幼时期便开始显现的净观和启悟,令他步上了辛勤的伏藏师之途。虽然总是有一大群围观者要见证他取出伏藏的过程,但他还是免不了要遭到恶意的批评,以及与功德主之间常有的问题。然而,如今看来,以不丹本地和金刚乘传统的整体而言,他的家族和修行传承都一直有着相当的地位。贝玛林巴传承是当今仍然延续并受到修持的主流伏藏传承之一。

在《莲花遗教》中,莲师对贝玛林巴如此授记: 在沟斯的帕日,家国将会受到碉堡的庇护。 处于高山中的塔格茹,将会有人们贩售毒药之处, 受到这些记号的警示,不要失败,而要带入光明。 宝藏就是隐藏在燃灯湖中,邬金贝玛林巴将会出现。

在《莲花遗教》对每一位伏藏师的取藏的时间、地点都提供大概的指示,契合则取决于个人去主观认定哪一段语言是属于自己的,在贝玛林巴的生平故事里,他就这样很自然也很神奇的与燃灯湖,也就是美巴措链接在一起,后来他建立了一座寺庙,叫贝玛林,正式将其作为自己的名字。可以说,伏藏是超越时间的智慧。

贝玛林巴是1450年出生在苯塘一个山谷内光明纽氏家族中,这是一个在不丹有点特殊的姓氏,因为被认为是天神后裔,因此有着“光明”的称号。父亲纽腾敦珠桑波娶了铁匠的女儿,卓摩贝玛卓尔,她的家庭出自游牧部落。虽然在他出生时,有各种祥瑞异兆,比如三个太阳在空中照耀着,花如雨降,彩虹的光团四处缭绕。童年时的他也显示了大多数伏藏师才有的事迹,比如在石头上留下手足印,会假装灌顶等,但在20多岁之前,贝玛林巴始终平淡无奇,在祖父的指导下学习打铁。虽然也是出生咒师家庭,但他有着双重职责,所以仅仅在玛尼寺和日末阡两座寺庙短暂停留,并没有接受过传统的宗教训练,后来也从他的岳父邱登喇嘛那里得到过多杰林巴的伏藏灌顶。但直到他记录下自己第一次净观之前,都过着平凡的生活。

那是1476年的秋季的一次初十,他当时住在一寺庙里,因为思乡就独自进入森林里寻找蘑菇,未果。返回时就在寺庙的一所大殿边打盹,在此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对他说,“起来工作!”于是,他四处张望,寻找声音来源,看见一位衣衫褴褛的僧人,那位僧人问了他很多话之后,就交给他一个纸卷,让他仔细看,并且要求他给予一些食物。听上去有些不怎么靠谱,但贝玛林巴老老实实接过纸卷,去寻找食物给他,等返回时却发现僧人不见了踪影,那纸卷上写着,“本月满月之夜,在你的山谷底部有个长鼻崖(纳灵札)的地方,有属于你命中注定的财宝。带着五个友人,到那里取出。”

据说,他当时拿着纸卷询问了父母和一位尼师,父亲直接告诉他,“假的。”尼师则委婉讲述惹那林巴曾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但他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总而言之,伟大的伏藏师能打动的都是后世的人,当真实伏藏师现前时,人们的信心就会被无明打败。

而这次静观成为扭转贝玛林巴平凡生活的转折点,虽然他的诸多前世都在历史上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比如莲花光公主、比如隆钦巴尊者,也许,净观唤醒了他过去世发下的菩提心与潜藏素质。

贝玛林巴就这样被一步步指引着取藏。首先他说服了五位友人陪同他一起去。但他们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并且欺骗了他,说他们会和他会和。

到了满月之夜,贝玛林巴在长鼻崖底下的涡流中,“感觉自己是被送入某种恍惚的状态中。”这是他第一次取藏,他站在一块大岩石上,忽然进入一种恍惚的状态,看到一座拥有许多门的寺庙,其中只有一扇门是敞开的。于是,他就脱掉身上的衣服,直接跳入湖中,进到湖底。在湖底有一个大洞穴叫“帕吉普灵”,遇见了一位穿绛红袍衣的独眼女子,这可能就是守护伏藏的空行母,洞中有一座真人大小的导师释迦牟尼像,安坐在一个宝座上,在像的左边堆积了很多犀牛皮匣。那位独眼女子从其中拿了一只伏藏匣给他,其中含有《普贤佛母界明意萃》一文。之后瞬间,他就不知怎地,发现自己已经站立在原来湖边的那块大岩石上,手中还拿着那只伏藏宝箧。之后他就和朋友一起在午夜时分返回家中。

正如莲师曾预言的,贝玛林巴在宣布自己是伏藏师之后,遇到了诽谤者,于是他之后就有了一次公开取藏的经历,也就是那次在美巴措最为出名的取藏。

当时,他所在的地区统治者带着许多人在河边岩石上围观,这位叫图巴的人对贝玛林巴宣布,如果取出这部伏藏就会受到奖励,否则会因为欺诈行为而受到处罚。

显然这给他带来巨大压力,于是他就站在漩涡水流上方的岩石上祈祷莲师,向他心目中的尊贵上师呼喊,“如果我确实是您伏藏的取出者,那么我现在就能带着伏藏返回,而且手上的灯依然在燃烧。如果我是某种邪魔,那么我宁愿死在水里。”说完,他就举着灯跃入湖中。

贝玛林巴跳入湖后,久久未见他出湖面。据说岸上的人呈现各种态度,有人安慰自己说,他是因羞愧自己跳入湖里的。有人劝他的父母接受儿子已溺亡的现实。那位辖区统治者大感震惊,他甚至准备补偿贝玛林巴的父母,但恰好此时,贝玛林巴忽然出现在一块巨石上,一手举着仍在燃烧的灯,一手拿着拳头大小的佛像和一个骨头制的伏藏匣,重新回到人们面前。这就是他的第一部深奥伏藏正法《大圆满法法性光明》。

这次公开取藏之后,打消了很多人对他的怀疑,他的名声也开始传播。

不丹著名圣地:贝玛林巴取出伏藏的美巴措火焰湖

而另一次公开取藏与前次不同,前次是到了取藏时间,而他自己是知道的。这一次是在洛扎的拉隆地区,当时贝玛林巴没有预先得到取藏指示的。当地统治者葛格嘉华给他出示一份伏藏授记目录给他看,邀请他当场取藏。伏藏洞口在一处悬崖峭壁中,在他被人推下岩壁去取伏藏前,他还被迫换上一条借来的裤子,以确保他不会作弊。

之后,他沿着岩壁被垂下,取出一只伏藏匣,其中包含着《铁发马头明王成就法》仪轨。

于是,这一次公开取藏之后,观看者成为他的伏藏事业支持者,那位统治者葛格嘉华则成为最忠实的施主。以至于,贝玛林巴的转世者在洛扎拉隆地区都保有一个法座。

但流言永远存在的,就他在1530年时,受邀去拜见第七世噶玛巴时,他对噶玛巴请求,“有些人说我是骗子,有些人说我是魔鬼的化身,我自己心里明白,我所成就的是莲师的事业,现在珍贵的怙主,由于您是遍知的佛,请您明确说出我到底是哪一种?”

据说当时噶玛巴默然不语,但在之后的日子里,他请求接受贝玛林巴全部伏藏法的灌顶,并提议一起去拉萨。

贝玛林巴以家乡还有职责而婉拒了,于是,第七世噶玛巴在送他离开时,赐予大量礼物。

就像其他很多伏藏师生平中总是受到来自莲师、空行护法的护佑与指引一样,贝玛林巴也总是如此。一次当他准备根据伏藏黄纸上的空行文字写下仪轨时,墨汁用完了,立即出现一位空行母献上一瓶自行盈满的墨汁,并对他的书录工作做了授记。当他后来首次开启伏藏教法的灌顶时,他每晚都遇到益西措嘉佛母给他诠释,要如何给予灌顶和教学,进行金刚舞的供养,如何唱诵仪轨等精确细节。

贝玛林巴取出了许多重要伏藏,其中《宝海上师》是他50多岁时,在西藏南部洛扎地区的药石崖取出的,这其中一个重要部分就是莲师与贝玛林巴前世之一莲花光公主的对话,这些问答对话中不止是充满哲理的修行之道,还包括了相关人物和他们彼此的关系。

贝玛林巴的伏藏全都被视为是地伏藏。而地伏藏是以“秘密文字”(又作“空行文字”)作为埋藏伏藏与发掘伏藏的钥匙、这些书写在纸章卷轴上的“秘密文字”是藏在岩石、湖泊、寺庙之内,由于书于卷轴上的“秘密文字”是唤起过去被封藏于心性之中的教法记忆的提示,所以被称为地伏藏。但是在埋藏的地方有时亦会发掘出完整的教典。总之,凡是被发掘出的伏藏圣物皆名为地伏藏。

一般认为喜马拉雅山区受到了莲师这方面的特别加持——埋下了大量伏藏。在伏藏师惹纳林巴的一篇伏藏文中,有一则偈颂便表达出伏藏和喜马拉雅山区与莲花生大士加持之间的关系: 每一处重要的山谷都有一个重要的伏藏, 这些是来自邬金者(莲花生)的授记或预言。 每一处小地方都有一个次要的伏藏, 这些也是来自邬金者(莲花生)的授记或预言。

苯塘有非常多的胜迹,有莲师身印的古杰寺,最古老千幅壁画寺,贝玛林巴亲手打造的可以消除业障的铁衣,玛尔巴上师的佛学院,还有贝玛林巴取伏藏的燃烧湖。

从十一世纪的桑杰喇嘛称为第一位伏藏师开始,就有伏藏在被不断取出,《莲花遗教》授记的百伏藏师中有不少著名的伏藏师,花了相当多的时间在不丹地区(当时被称作芒境或门地)取藏,乃至弘法利生,比如伏藏师咕汝秋旺、龙钦饶绛等,其中有些伏藏师的后嗣今天继续在不丹生活。

到了贝玛林巴的时代,伏藏的取藏和传法灌顶在喜马拉雅山区已成为一个非常明确的现象,人们普遍是对其认可的。

莲师曾说过,“藏密的最后一个希望就寄托在伏藏身上,因为伏藏永远都不可能被彻底毁灭。”而预言会作为一类特别提示出现在各伏藏师的授记中。

所以,在《莲花遗教》中会看到,某位伏藏师会注定取出埋藏在某处的特定伏藏法,同时,授记里会将该伏藏师的时代描绘成险恶腐败的时代。作为很典型的叙述,预言通常会这么描写了未来某个时代的景象:“肉欲和仇恨横流的时代”,“有着大饥荒,以及众多匮乏缺失的时代”,“僧人舍弃誓言的时代‘’等等。包括有时会明确指出某位伏藏师出世的时代恰好是某些战争时期,而这些带着负面信息的兆象,某种程度也是为了实现这一伏藏师将来自莲师的教法传入当代的使命,因为伏藏本身,就是相应于不同时代人的根器意乐。

透过伏藏师的过去世,作为莲花生大士弟子的那一世,曾领受了一套日后将由其取出的伏藏教法。并预言他将在某个特定地,取出此伏藏。

预言分为两个部份:①以莲花生大士的语气叙述埋藏伏藏的过程,以及对取藏的预言授记;②以伏藏师的语气简短叙取藏的经过,有时候只有一行文字而已。要点是伏藏师名号和取藏地点。

伏藏师取完伏藏后需要私下开启伏藏匣子,并译解其中黄纸上的空行文字,通常为了解开秘密的符号文字,伏藏师会需要一只钥匙或其他兆示的帮助。此时,伏藏师过去世的记忆与更多的凈观会一起出现,

一旦伏藏被译解并被撰写出来,将伏藏内容公诸于世之前,伏藏师往往需要经过一段等待期,这段期间伏藏师往往进行一段时间或长或短的闭关,以修持此伏藏法。贝玛林巴曾在这一阶段透过净观而接受更进一步的引导,比如,

某晚在袞桑林的住处,贝玛林巴正在考虑自己该如何主持接下来的法会,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跳金刚舞的经验,也不清楚那些跳舞时要做的唱诵和手印。在这个时候,他睡着了,还做了一个从没做过的梦。莲师的空行道伴耶喜措嘉身着卫藏地区的服饰向他现。她说:“贝玛林巴,要像这样唱诵。”然后便诵了每个篇章。 接着她说:“要像这样做跳舞之前的祈请加持。”然后便示范了五空行母的舞蹈。他醒来后,心中的梦境仍历历如绘,于是他将这些记录下来,逐步示范给弟子们看。

在这次净观中对贝玛林巴给予指导的恰恰是耶喜措嘉本人,类似这种净观不仅仅是出现在他一人身上,某些伏藏法的唱诵之所以特别动听,也是因为伏藏师在净观中得到了空行母们的指导。

而贝玛林巴另一次在“金刚岩”的取藏经历也是如此:这次的取藏也受到了梦境的驱使,并发生在恍惚的状态中。贝玛林巴在梦中受命要立刻前去取出伏藏,之后便毫不费力地在恍惚的状态中攀上悬崖,神奇地成功履行伏藏师的职责。

但贝玛林巴有些幽默,在事后与人分享时,他展现了较为凡人的那一面,他说,自己下到壁沿途中时,手上还拿伏藏,但却从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因此就受凡夫能力的限制困在高处动弹不得。于是,几位弟子必须接住他,帮助他从悬崖的剩余部份慢慢爬下来。

此外,他还从桑耶钦普山发掘《大圆满普贤佛深意聚》,从其它伏藏圣地掘出《大圆满法无二续小儿正法部》、《上师摩尼宝海》、《大观世音·消除黑暗明灯》、《八大正法·意镜》、《普巴金刚殊胜·命刃》、《修甘露药法》即《八、橛、药》三部正法、《金刚手调伏猛》、《小威猛》、《大、小、中猛》、《长寿讲解金刚珠》、《修长寿摩尼道用》、《黑猛三正法》、《零碎用部》等正法,还有领纳解脱的七世肉丸,补处莲花咕噜等无数圣物及所依。尤其是在山沟中挖开土石,让人们拜见到以往肉眼看不到的与白曹三部殿有同样加持的南部结尔曲佛殿。

他还发掘法王富于光彩的灵松耳石宝石、灵松耳石即雪山红宫、王妃的无缝衣服、远显明金等历代皇室的各种殊胜财物。虽然他手中有一百零八种伏藏目录,但他只发掘出一半,其余的未能发掘出来。

到后来伏藏师临圆寂前,他的公子问:“是否可以由我来发掘呢?”伏藏师说:“你发掘伏藏正法恐怕很难,但若能坚守誓盟,向我作祈请或许能找到一些零碎的伏藏。”后来其公子达瓦也发掘出一些伏藏,为佛教和众生做广泛事业。

这位上师的历代化身弟子至今依然健在,还有无限奇异的弘化。预言中说:“将来会在莲花庄严的刹土成佛,佛教中又叫‘金刚心髓’。”如今与他有缘的众生将来都将生于那片刹土,成为这位佛陀的化现。

除了弘扬来自莲师的传奇伏藏之外,他还因众多施主的慷慨捐献,重建当地已衰败的寺庙,包括唐兴和昆桑札。他的传承继任者延续了这一工作,如今作为贝玛林巴不丹法座的岗顶寺,已拥有二十多所附属的机构。

在贝玛林巴的年代,他所主持的法会曾吸引数千人从周边地区前来,追随者总数高达一万两千人。到了贝玛林巴的生命后期,他在某地的年度庆典已成为具有“地区性的规模和功能”。由于喜马拉雅山区的人口稀疏,个人、团体都经常必须行走很远的路,才能参加这类大规模的宗教集会,这使得苯塘成为了当时宗教生活的中心。

这位唯一生在不丹的伏藏王在完成他的使命后,于公元1521年,七十二岁时,即铁蛇阴年元月三日,在圆满完成调伏化现的事业后圆寂。贝玛林巴的伏藏传承,经由他的身、语、意三个转世直今在传承着。

关于他的心子弟子众,在伏藏授记中也有说明:“事业结缘一万数,愿力结缘一千二,深要结缘十一人,受持坛城之七子,意之心子三人现。”与此相应不可思议出世的弟子当中,主要幻化六位伏藏师,六大成就者、现前成就相的六大子,与伏藏师本身密意平等的觉单大堪布赤诚华玖、囊索嘉瓦敦哲、秋单滚波活佛即是三意子,三部怙主的化身亲生四子等出世,其中,观世音菩萨的化现意子达瓦的加持力不可思议,并且得到父亲的意趣,依此事业尤为广大。不可思议的利他事业也是以隐蔽瑜伽士的身份展开的。深法传承,那凑扬珠活佛、维那师敦哲华白被共称为无与伦比的两位法王。在南岩拉龙寺,由班玛朗巴的语化身和意子化身次第传下来加以弘扬,至今为止一直遍及南岩、不丹、卫藏、后藏、多康的每一个角落,并且所有灌顶、圣教引导传承一直经久未衰保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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