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奇迹.预言》丹尼.白克雷的濒死体验(六)

死亡.奇迹.预言 Saved by the Light

作者: 丹尼.白克雷 保罗.派瑞

译者:罗若苹

重建

到了一九七八年,我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几乎可以重新正常地走路,而且精神集中的程度,足够让我开始思考如何重建自己未来的生活。

雷击让我失去了一切。房子、汽车和事业,它们全都被用来支付医生和医疗的开支。我总共花了数万元来维持生命。以大多数人的标准而言,我几乎还不成人形。但就我自己的标准而言——所采取的是意外事件后的标准——的身体状况是符合奥林匹克选手要求的。我的体重还是很轻,而且昏倒症仍然困扰着我。医生说是因为我的心脏大约有百分之三十已经受损,也许已完全失去作用的缘故。因为闪电的袭击,我的心脏患有“心跳不足”的症状,以至于有时候没有足够的血液到达脑部。每当这事发生时,我整个人就会昏过去。幸亏总有许多人在身旁随时扶我一把。珊蒂仍然和我在一起,还有其它的朋友,像戴维,汤普生、珍达,德利、吉姆和卡西范。我在公共场所昏倒时,他们通常就在我身旁,并适时地伸出援手。

医生们担心我的心脏机能会随着时间渐渐返化,最后变成一个大问题。对我而言,却不觉得还要等到这件事成为事实,因为现在它就已经像是个大问题了。

当然,我还有其它的选择。我可以慢慢等,期待有朝一日医术科技足以医好我的心脏,期待自己能早日完全康复,也期待能够回到工作岗位上。我决定要开始工作。

由于异象中经常出现有关中心设施的画面,我变得非常着迷于电子业。我着手经营了三项事业,都是和电子相关的。

第一个事业是销售一种用来压制电压剧增或不稳定的产品,这种产品是设计来防止电压剧增,或不稳定时对家庭电气用品的破坏。正如你所想象的,我是这种产品的最佳推销员。一个接收了过量电压的人类躯体,会有什么下场?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呀!

我也回去为政府工作,在全世界的公家建筑物里,销售及安装反窃听的电子装置。、这种装置称为“掩护系统”,主要的功能是防止窃听。

第三项事业则是生产一种装置,这是我从异象中得到的灵感。这种电子装置是设计来防止海藻,或甲壳类生物附着缠结于船壳上,因而大大减少为了拖曳这些附着物所消耗的额外燃料。这项发明是我跟两个朋友开发出来的,它对促进环保的观念大有帮助。在这项发明以前,驱除船壳附着物最好的方法,是将一种含有剧毒的涂料漆于船壳上。现在,只要借着船壳传导电频,就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所以,这样的发明对环保具有双重的贡献,一方面,它增加了燃料利用的效率,另一方面,它也减少了含剧毒的排出物进入水域内。

我也为聋哑的人做了一些事。我把一种叫作声音转换器的装置稍微改良了一下,将语音转换成以震动的方式显现。这种装置可以附着在任何东西的表面,包括人类的身体。在音乐或声音经过这个转换器的时候,它就会振动,并且把它所附着的东西,变成一个说话者。我把这种装置安装于聋哑者的耳朵后面,让他们可以借着震动“听到”世界的声音。海伦,凯勒也曾用过类似的方法,她把手放在别人的喉头上,借着声带的震动,来感觉他们所说的话。

我记得当我在一个聋哑的女人耳朵后,装上这个转换器时,她十分恐惧。她的母亲一直告诉她,这没什么好怕的,但是她仍然很害怕,不知道听到声音的感觉会是什么样子。但当我将转换器的开关打开,对她说话时,她瞪大双眼望着我,同时哭了起来。她说:“我听到了!从前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声音。”

这些聋哑的人在刹那间得到了听力,让我想起过去突然获得特异功能的情形。多少年来,他们努力地学习生活在一个无声的世界里。其它感官已经犀利到足以弥补听不到的缺陷,所以他们几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少了什么。突然有一天——轰然一声——就像一道闪电,他们竟置身于一个他们从来不知道的世界,他们一定是又兴奋又害怕,就像是到了一个他们从来不知道的世界去探险一样。

那个转换器也经常在我的异象中出现。我称它为“小圆盘”。因为它让我想到的,就是圆圆黑黑、像曲棍球般的小东西。我不知道这些小圆盘是什么,但是透过异象,我知道它应该是借着躺在床上的人体,来传送音乐。借着这些异象,我开始明白一些关于人体的事情。其中之一,就像这些转换器所象征的,我们传送自己的精神、心理、以及肉体上的精髓到我们周围的世界。借着接触电子及生物上的自我,我们能让自己成为传送生活中精神层面的更高等生物。

我看到的中心异象,全部都跟了解人体有关——它如何产生能量?这些能量是如何显现出来,让它含有精神层面?在你可以控制这些能量,并且把它们转换成为正面的力量时,你就已经找到了自己属于上帝的那一部分。

中心的目标在重新引导人类的能量,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我只是被要求去做而已。由于第六感的引导,我开创了前面所提到的事业。我也开了
一家叫“科学技术”的公司,专门生产、销售电子零件。在最后的这项事业中,我争取到了几名合伙人。我向他们解释,我开创这个事业,是因为异象指引我这么做。由于这些人已经和我认识好多年了,所以都相信我的话。他们知道我在被雷电击到之前,对电子的所知不多。但是后来我所需要具备的电子知识,全由我的灵感导师教授给我。

我告诉合伙人:“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开创这项事业?我只知道是异象告诉我要这么做。”

他们同意和我一起跟随着异象走。我接收到让事业朝着环保方向发展的指示,因此我继续从事制造、安装防止船壳受生物附着的系统。刚开始的一段时间,我们并没有做得很好。后来,政府禁止了涂料的使用,因为在捜集足够的科学研究数据之后,他们终于明白涂料的使用,会对环境造成破坏。事实上,涂料的使用是非常危险的,如果在使用当中,有人不慎掉入诺福克港中,就必须立刻送到医院解毒急救。在涂料被政府宣布禁用的同时,我们的销售量也急速攀升。

在一九八三年,我跟随着异象的指示,离开了海军电子业,而回到反窃听装置的事业。至此以后,我就一直守在这个行业中。

当然,异象还是继续显现。多半是有关于仁慈以及如何找到正确、合适的零件来建造中心。

我自愿到临终安宁院做义工,这安宁院的目标是要让即将离世的人们在临终前回到家里,以得到心中的平安与慰藉。

因为异象指示我这么做。所以我探视病患、将我的故事告诉他们。有许多病患从未听过濒死经验。因为我本身接近过鬼门关,而且到过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所以他们都对我这个灵魂出窍者的故事非常感兴趣。

大多数的人对死亡总有种莫名的恐惧,都尽可能想避开。所以他们都避免见到临终的景象。我认为如果人们肯花更多的时间在垂死者的身上,他们对肉体死亡的恐惧就会平息。我并不是说死亡不可怕,也不是说死亡难以对付,因为事实也就是如此。

但是,摆脱恐惧肉体死亡的痛苦以后,心灵上的苏醒就会随之而来了。

当我在担任临终安宁院的义工时,我负责的是照顾病患的家属。基本上,就是负责减轻临终病患家属的痛苦。我喜欢这个工作,因为他们真的需要缓和一下紧张的心情。他们一天死去一点点,而且通常这点都被其它的家人所忽略了。他们不只觉得自己也身陷于死亡中,也时常与临终者发生冲突。

例如,我曾经帮助过一个儿子患了癌症的母亲。我到病床前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脉。不仅是为了检査脉膊,也为了看他的“家庭影带”。

这个带子很糟。我看到他母亲站在床边,一脸的不悦。他被迫听她滔滔不绝的说教。他很生气。在她说话的时候,我能够感觉到他那起伏不定的愤怒。

我对男孩说:“噢,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他说:“你不会相信的。”他接着告诉我,他母亲对他的绝症有种罪恶感。不知何故,她觉得自己必须为他将死的事实负责。一天中总有好多次,她会站在他的床边,谴责自己害他生病。他告诉我,这些话一点意义也没有。最近几天的情况更糟,因为她开始责怪他,说这病是他自己招惹来的。

“我快死了,”他说:“这不是她的错或我的错。我只是就快死了。”

在那位母亲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详细讨论了罪恶感和死亡。之后,我告诉他们我的故事,他们似乎因此舒服多了。

我告诉这位母亲:“不要让死亡打败你,否则你会无法原谅你自己的。”

在另一个场合,我来到南卡罗莱纳州,位于中产阶级区的一家牧场式的房子。门口有位女士招呼我,她似乎很高兴见到我。她很关心她的母亲,她说她母亲“有点难相处。”

这位女儿向她母亲介绍我后,就突然离开了。于是,我做我的例行工作拿起这位女士的手腕把脉。“家庭影带”随即上演。我看到这两位女士,大约在我抵达前的十分钟仍争论不休。我听不到她们的内容,但是我有种感觉,觉得濒临死亡的那个女人可真是泼辣。

“我不知道你们在吵什么,”我说,“但是现在不是争吵的时机。现在,你要和善一点,而不是当个讨人厌的老女人。”

我再次提起她的手腕,我现在看到让这个女人愤怒的是她的丈夫。有一天他搬出去了,而且强行卖掉房子。使得她除了她女儿的住处外,无家可归。但是,她不喜欢与女儿住在一起,女儿也讨厌她住在那里。

我说:“不要因为丈夫,而把女儿当出气筒。这不是她的错。”

这位女士以为她女儿把吵架的事告诉我了,我随她这么想。后来,我们讨论了两个小时的关心与爱。在她女儿回来时,我告诉她们,我是怎么知道她们的争吵的,并且告诉她们死亡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任何场合比在临终状况时,使用我的灵力更适当的了。垂死者承担不起奢侈的浪费时间,他们所需要的是坦诚相待。如果有事要面对的话,垂死者宁愿立即处理。他们想要的是把问题公开,并解决它。

例如,我曾经到过一个家庭,父母照顾患了乳癌的女儿。我从墙壁上的照片推论出这个女儿已婚,并育有二子。我进入那女儿的房间,帮她诊脉,脑中就浮现一幅景象。我看到她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医生正向她说明X光片。他指着某个区域,直接告诉她病情,她惊讶的捂住嘴巴。她离开办公室时,一点儿也没有再回医院治疗的意思。

另一幅景象,是她告诉丈夫自己得到癌症时,我看到他的愤怒表情。在第二个景象里,她的脸上带着病容,我猜这是在她去看医生之后发生的。

他们谈话的时候,我感觉得到两人间的紧张气氛。虽然她似乎需要对方温柔的对待,但是他表现出来的只有愤怒。我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所以我就单刀直入。

我说:“珍,我能问你一件事吗?你为什么没有回去看医生?”

她说:“我不能相信这个事实,所以故意忽略它。”在她告诉我无法面对手术的时候,她开始轻声啜泣起来。当病情加重,她的丈夫将她送回医生处时,他发现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但为时已晚。她的丈夫因此大发雷霆,气得不想再理她。

“他气我不想办法治病,”她说:“现在我就要离开他与小孩了,所以他责怪我。”

我说:“现在担心已经太晚了。”

她父母回来时,我把女婿生气的原因告诉他们。他们一点也不知道早先诊断的结果。他们只知道这位丈夫很生气,又不愿来探视妻子。现在至少他们知道问题在哪儿了。之后,我去找这位丈夫,想要帮他平息心中的怒气。但是他兴趣缺缺。他恨他的妻子,一直到她过世的那天为止。就我所知道,他甚至没有去参加她的葬礼。这个故事很不幸,并没有圆满的结局。但是至少我尽力了。

我之前提过,异象引导我来做临终安宁的工作。他要我把时间花在垂死者身旁,以便从别人的观点来了解死亡的真谛。

这个,工作让我了解,减轻压力是改善死亡和生命的关键。自从被闪电击到后,有时,我会惊异于事情的结果。十三年之后的此时此地,我开始觉得自己好像爬出了墓穴。

表面上看来,我的身体已没事,但实际上,状况却不是很好。我一走远路,或走快些,就必须停下来喘口气。我避免爬楼梯,主要是因为爬高就像要跑一哩路一样累,我会站在楼梯顶端,汗流浃背,气喘如牛。

我的心理状况改善许多。意外发生不久,我整天坐着叽埋哇啦的说话。不是谈我的濒死经验,就是讲光灵交给我的任务,也就是他们要我兴建中心的事。我旣无法将这些事从心头挥去,只好把它讲出来。我现在仍然会谈这些经验,只是不再像以前一样,讲个没完没了。

异象仍然与我同在。他们要我尽速完成中心。除了床以外,我知道该如何实现。床对我还是个谜。异象中的转换器是由两个小圆盘并排组成的。床的其它组件,也曾经在异象中出现过,我逐渐认出它们是什么东西,并且去找出来。难就难在我不确定找到了所有的零件,以及正确的组合方法。他们给我的期限是一九九二年完成床和中心,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异象引导着我。

然而,随之而来的意外和所有的“包袱”,加重了我的生活负担。因为珊蒂受不了我一再的谈这些经验和兴建中心的事,她终于和我离了婚。我不能怪她。濒死经验是很难存在夫妻之间的。经常看到异象、特异功能的发展,再加上肉体的损害,我们的婚姻注定要走上失败一途。

除此之外,我的生活过得还相当顺遂。就像我早先提过的,我再次的开始觉得自己不错。但是,在我能够重新站起来前,我却又开始走下坡了。

心脏衰竭

到一九八九年时,我已经努力工作了好几年。我不在査尔斯顿或艾肯附近做生意时,就到华盛顿安装五角大厦里的反窃听装置。由于是独自经营这椿生意,所以我每个星期至少要忙六十个小时以上。此外,我还得做异象里指派的工作。

为了学习仁慈,我也继续在安宁院当义工。我毫不后悔。在援助急需帮助的人时,我很快乐。有时候,即使是自家人,也会抛弃垂死的人,原因并非不再爱了,而是他们无法接受死亡这个悲伤的事实。

例如,有一次我注意到有一个男人,他不敢靠近他母亲的病床边。他的母亲年纪已相当大,癌症又到末期,情况非常危急。他和家人每天会来看她两次,但是过了不久,在他家人和他母亲说话时,那个男人就会站在走廊上等候。

我试着去接近那个人。起先,他怀着敌意,很不情愿和我讲话。我先打破僵局说:“对我来说,这也是个学习的经验,光灵要我来此当义工的原因便是学习。”

我一星期平均花二十个小时在安宁院和疗养院,有的时候更多。如果病人愿意,在他们的临终之际,我会随时待在他们的床边。我因此睡得很少,但是睡眠并不比向垂死者学习来得重要。

异象的其它部分也是让我加班的原因。一九七九年后,我一直致力于建造床的结构,但是零件部分仍在研究中。迄今,我已找到全部的零件了,但是我不太知道要如何把它们组合起来。我继续尽全力以解开这个谜题,我知道唯一的方法就是对异象诚实。

谈论这些异象,也给我的朋友造成负担,他们常说我疯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在背地里都这样说我。最后,他们根本不在乎,我是否听得到他们说的。在一个特别疲累的礼拜后,我几乎无法睁开眼睛,我的好友告诉我:“你要不要睡下觉?忘记那些异象,继续过你的日子吧!它们妨碍了你的生活。”

我深有同感。那些异象的确扰乱了我的生活。我比任何人都想赶走它们,但是却没有那么容易。我无法把它们抛在一旁。

因此我就更加努力工作。我的体力开始变差。起先我发现自己经常感到疲惫,醒来时仍觉得好累,整天昏昏沉沉,直到上床睡觉为止。我以为那只是流行性感冒的症状而已,所以我就试着用睡眠来治疗。

我休息了一段时间,但是一且开始紧凑的行程,就又再一次病倒。我每个星期往返于家和华盛顿之间数百哩的路程。虽然觉得身体状况很差,但是我必须为事业继续奋斗。

不过我知道身体不大对劲,因为觉得肺不太顺畅,而且一直在咳嗽,但是也没发生什么事。

但大事终于发生了 。

在我和合伙人罗伯特,库珀开车前往査尔斯顿时,我全身汗流浃背。我到后座去躺了一下,希望稍微休息片刻会好过一点。但是无济于事。那一整天,我一坐起来就头昏眼花。我对罗伯特说:“我一定感染上肺炎了。”

我在床上躺了几天,实际上也觉得舒服多了。然而,只要一起床,试着重新过正常的作息时,我的肺又有那种难过的感觉,而且越来越糟。

我确信得了肺炎,或无法抵抗的流行性感冒了。我对另一位合伙人说:“他们会在急诊室里把我医好的。”她知道上医院对我来说是一件大事,就像我老是开玩笑说的:“因为我每去一次医院,就会死一次。所以我不喜欢上医院。”她陪着我走到东库珀医院,只有几条街而已。到医院时,我觉得好像跑了趟马拉松一样。在入院处,我费尽仅余的一丝气力,填了一张有详细病历的表格。终于,在我的合伙人填住院表时,挂号处的人就已直接的把我送到诊疗室去了。

我对帮我检査的医师说:“我想只是流行性感冒吧!”他惊讶地看着我的病历表。那时我正奋力地呼吸着,我的肺好像有一吨重。他用听诊器听我的心脏和肺,这一听,听得他眉毛往上扬。然后,他叫一位护士拿心电图器来。他和护士很快就把电线连到我的胸膛上,印出一卷心电图,看起来就像是股票市场里的曲线图。医生检视了好一会儿后,就请人把它拿给专家仔细检査。他一直没有离开我身旁,且用令我紧张的神情瞧着我,帮我穿上衬衫。专家的报告送回来时,他就走到用帘幕隔开的那地方去看。他回来的时候似乎比离开前更紧张。

他问道:“你要我告诉你实情吗?”

我说:“我只要听实话。”

“好,你确实感染了肺炎。”他说:“但是我怕你的心脏可能会停止不动。如果我们不马上把你放到床上,送进加护病房的话,你会在四十五分钟内死掉。”我很感激他的坦白,我认为他这种行为表现出了真正的勇气。

大部分的医生在告诉病人实情时,总是拐弯抹角,顾左右而言他。但是这个医生并不,大概因为我的情况很严重吧!我怀疑他守在我身边不走的原因,是因为他以为我会怕,但是我有什么好怕的呢?我已死过一次,而且蛮喜欢的。我已准备好再回去。知道自己在不到一个小时内就会死,感觉真轻松。

在医生又守着我的时候,我决定让病房内的气氛轻松一点。所以我对他微微一笑说:“该死,医生,你认为我不该躺下来吗?”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变成了所有注意力的集中点。点滴注射开始了,他们在我体内打入大量的抗生素。医生一个接一个的来听我的心跳,又做各种不同的测试。其中一种很痛苦,叫作心脏导管测试。他们透过腿动脉,把一根管子通到我的心脏,而且把染料直接注射入心房内,以便在屏幕上査看。

他们做那项测试,只为了能更精确地看到我心脏的形状。他们老早就发现问题出在哪儿了:经由手上的伤口,我感染到了葡萄球菌。早先的感染让我以为得了流行性感冒;但一疏忽,就转为肺炎;然后它就朝我最虚弱的部分进攻,也就是我那受过电击的心脏。它再从那里进入我的大动脉瓣中,吞噬它,直到它不能够再合起来为止。

闪电已经使我的心跳减少几乎百分之五十的能力。现在,心脏活瓣受损出血,我正逐渐要被自己的血淹死,因此非常痛苦。为了吸进空气,我大口喘气、吐血。抗生素让我想吐,医疗人员不时的戳刺和打扰探问使我更烦。但是我的心情依然很好,在一切可怕的医疗过程当中,我始终保持着微笑。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是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快乐。

“医生,你知道吗?死还好。只是过程比较痛苦而已。”

“嗯?”一位医生问,视线离开了他手上的病历表。

我说:“我死过一次,而且相当愉快,只是过程较痛苦而已。”

“我知道你死过一次,”他看着我的病历纪录说:“被雷电打过后,还能活命的并不多,尤其是你的心跳停止这么久。”

“真遗憾那次我活过来了,医生。那边很棒。我真不想回来。”

医生说:“不要担心,我们会尽全力救你的。”

“你不了解,”我对医生说:“我想死。我曾经到过那边,那里很美丽。自从我回来后,好像受到束缚一般。在天上,你可以自由的漫游宇宙。”

医生注视着我一阵子,看到我脸上的微笑。我想我的微笑让他紧张,因为他立刻向病房外的护士招手。

他说:“护士,请量一下白克雷先生的体温。我觉得他发高烧了。”

我熬过了那个晚上。

我的好朋友法兰克琳打电话给我父亲,父亲就马上电话联络大家。到了早晨,我的家人就都已经聚在医院里了。不久,病房已挤满了人,他们一看到我,都无法隐藏自己的情绪。

生病是很有趣的事,其中之一便是看到别人怎么看待你。我被雷电击中的时候,经验过别人怀疑的眼神,但是这一回,我知道周遭发生的事,而且更能享受我的病容所带给他们的影响。

我像是一个电影屏幕,进来病房内的人彷佛是看到恐怖的外星人一样的看着我。我不能责怪他们,因为他们看到的景象的确相当吓人。我的全身一直到指甲,均呈灰蓝色。头部附近的床单沾满了咳出来的血。每一次呼吸,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因为当我呼气的时候,我的肺充满了液体,而且发出声响。

守在一个“快乐的”临终者床边的那种气氛是很怪诞的。我仍然无法克制自己,我告诉父亲,死亡只是个人的观点问题。

我这样告诉他:“对你而言,我要离开了,永远无法回到这世界来。但对我来说,死亡却像要回家一样。”

护士拿来一些表格让我签。我看了一下,明白这些表格是心脏手术的同意书。有几个外科医生已经告诉过我,我存活的唯一方法就是换上人造大动脉活瓣。我告诉他们,我已经准备好面对死亡了,我不想动手术。但是他们不理会我,径自把表格准备好,心想我随时会改变心意。

我说:“我不会签的,我要让上帝决定。”

两位外科医生进入病房内。他们脸色凝重地站在床边。其中一位说出病情的严重性,另一位则站在旁边听。

他说:“拖越久,手术成功的机率越低。”

我说:“好啊,反正我也不想动手术。”

他坚持:“如果没在十小时内动手术的话,你的心脏就会太虚弱,而无法接受手术。”

我说:“太好了!那么我就死定了!”

我看到父亲跟法兰克琳在房间的角落里说话。不久,法兰克琳离开病房。

“我们把表格留在这里,”外科医生说:“如果你改变心意,你就马上可以签字。”

几分钟后,法兰克琳回来了。她和我父亲说了几句话,然后他们一起来到我床边。

我父亲说:“法兰克琳刚刚打电话给雷蒙,他要赶过来。”

我很高兴他要过来。他前一阵子在欧洲做巡回演说,待了好几个星期。他一直到接到电话,才知道我住院了。据法兰克琳说,他会赶一班从乔治亚州飞的班机过来,几个小时内就会到。在死前,我还有机会见他一面。

所以我们等着。我不大记得我说了什么,但是我记得当时我想着:现在,我没有机会使中心落成了。我该在一九九二年完成的,但是看来没办法了。我今天就要死了。几个小时后,雷蒙走进病房。

眼前的一切,显然让他大吃一惊。在我说笑话,试着激励大家的士气时,站在我床边的四个人,脸部的表情都很可怕。雷蒙与他们站在一起,也试图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看起来不太好,”他温和的对我说,“这里的医生可以医好你的。”

我说:“我不要,我只想死。”

身为一位好医生,雷蒙有他的坚持。他问:“我能为你做什么,好让你的最后几个小时好过点呢?”

我对雷蒙说:“你可以做一件事,请你到阿比餐厅帮我买个烤牛肉三明治,上头要加很多芥末酱。我想赶搭胆固醇的热潮死去。”

我们都笑了起来,但由于笑得太激烈,我的鼻血都流了出来。然后我们开始谈彼此相识的经过,和我们所认识的人。他说所有有过死亡经验的人,都坚称他们不再恐惧死亡,但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

“怎么你不害怕?”他问。

答案很简单。我说:“因为活着,就好像被强迫参加夏令营一样。你讨厌那里的每个人,你想念妈妈。雷蒙,我要回家了。”

雷蒙试着安慰我的家人和朋友。我听得到他们讲话,但是,我不是很注意听。我正在整理思绪,想要在离开这个世界前,把所有未了的事做个交代。

雷蒙终于回到床边来。

“你不一定非死不可,”他说:“为我留下来吧。我需要你的帮忙。”

雷蒙的脸上有着一种令人感到舒服、了解的微笑,他的语调透着恳求。我觉得有种被需要的感觉,这是人类基本的欲望,我觉得意志被动摇了。

我说:“好吧,把表格拿给我。”

我一签完字,手术小组就立刻接手。有人在我的脖子上打了个洞,插入管子。有人在我的腿上打洞,插入直通心脏的管子。

当时,我非常虚弱,东库柏的医生决定将我转到罗普医院,那里才有能力执行具高危险性的手术。在罗普医院,他们观察了我一整夜,希望我会有所好转。但是情形并不乐观,所以他们决定动手术。

我不太记得到达罗普医院以后的事了。我只记得有护士进来替我剃掉毛发。然后我记得在被推到手术房时,我从床边往下看,看到绿色的手术鞋在旁边随行。然后有个戴绿色面罩的男子在我背后打了两针。他说:“这会让你轻松下来。”接下来就是一片漆黑。

《死亡.奇迹.预言》丹尼.白克雷的濒死体验(五)

死亡.奇迹.预言 Saved by the Light

作者: 丹尼.白克雷 保罗.派瑞

译者:罗若苹

“巨大的珍珠门”

在芝加哥时,有一个行动有点僵硬的女士来找我,她让我看她背部的伤。在一番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她马上告诉我她来参加座谈会的原因:

在转瞬间,我的姊姊已死在撞烂的车子里头,我的好朋友也死了,而我撞断了背脊。我们是被一辆车高速追撞的。现在我没有瘫痪,那可真是奇迹,更神奇的是在手术期间,我竟然没有死。

我在开刀房里待了四小时,进行两截脊推骨接合手术。医生承认他们注射了过多的麻醉药,让我在开刀房,甚至在恢复室时,心跳曾停过好几次。

在整个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穿过一片黑暗,然后站在神的面前。你可能不相信,我就站在通往天堂的门前!那些门都是巨大的珍珠所制成,十二扇闪闪发亮的门。门内的街道都是金黄色的,而且墙壁光采炫目,难以逼视。我看到一个人被光笼罩着,我认为祂是耶稣。我无法看到祂的脸,但是祂身上的光那么灿烂。即使我没有直视祂,也能够感受到那强烈的光芒。

之后,我来到一座绿草如茵、花朵明媚、到处都是果树的花园。而且如果你摘下一颗苹果,那苹果树马上会再长出一颗。

我在花园里漫步着,看见其它的灵体。令我惊讶的是,我居然看到我姊姊!我们闲聊了好久,她告诉我在这地方她非常快乐。我猜这里是天堂。我们在一起好一段时间,聊聊天、听听天堂的音乐。它们是那么的美丽平和,我不自觉地也想留下来。

然后我和那位我认为是耶稣的人也说了话。祂告诉我祂很喜欢我,也很希望我留下来。我告诉祂我也很想待在这里,但是祂说我必须回到地面上,因为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完成。我想知道祂要我做什么,但是祂并没有直接告诉我。相反的,他说:“时机到时,你自然就会知道。”

这位女士知道其它人都在天堂时,她感到很安慰。但她丈夫却听厌了她的经验;牧师也尽可能远离她,每当她走到牧师旁,牧师总是“非常忙”,没给她多少时间。

她说:“因为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所以他尽量和我撇淸关系。但是,我再也不会在意了。我明白大多数人只是不了解它罢了!”

“我得到答案了”

在中西部,我遇到一位老妇人,她觉得自己一直被人误解,所以来找我聊天。她把天堂之旅描述得非常生动。她人很聪明,动作也相当敏捷,所以在我发现她是中风患者,而且还有心脏病时,我非常惊讶。底下就是她的故事:

当时我因为中风及心脏病并发,被送到密西根医院。我的心脏已经快撑不下去了。有这么一刻,我几乎感觉到心脏停止的痛苦,然而一股和平的感觉突然流过我全身,我还看见了
一道光。那道光就像磁鐡一样的把我往上吸。当我越来越靠近光时,我感到心中充满了爱和体谅,这情感几乎要把我的身体涨破了。

我进入一个明亮的地方,有一个圣灵充满了无上的光芒,我直觉地认为祂是耶稣。我被光抱拥着。那种感觉真舒服,就像被慈父紧抱着一样。像我的父亲,不管我做了什么,他都永远爱我;就是那种被爱的感觉。且这光不仅仅是光线,它是由难以数计的钻石般璀灿的闪光所组成,还可以摸得到。我知道我已成了这道光的一部分。

之后,我来到了一处碧绿可爱的牧场。在那儿,我看到早在我孩提时就去世的祖母。我也看到我叔父,他在我十几岁时就辞世了。

一眨眼之伺,我又回到耶稣身边。祂说:“你为你的同胞曾做了什么呢?”乍听之下,他问了个问题,但是却也同时给了我答案,那就是:回到地球去,真的为我的同胞服务。听过这个故事的人,都坚决说是我做了一场梦,但是两者是截然不同的。

我做过梦,我也知道药物的反应,但是它们完全两样,这是真的。

“我想要成为慈爱之光的一部分”

在南方偏远地区,我碰到一位可爱的女士,她说她完全能体会我的故事,因为这也发生在她身上。早年她怀孕时,她曾忽略的一个病痛差点夺走了她的性命。她说:

当时我怀着我儿子六个月了,我的右胸下面开始痛。刚开始,我以为那只是孕妇常有的心口热;但是情沉越来越糟,疼痛也越来越难度过。终于有一夜,我痛得醒过来,忍不住哭了。我到浴室,试着变换不同的坐姿,但一点儿用也没有。在我的意识中,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我坐在浴缸旁,然后我的身体往后一仰,便昏死过去了。

我感觉到自己离开身体,并以数千哩的时速穿越一条隧道。我经过几道亮光,直朝最亮的地方飞驰而去。光线越变越强,然后我停在那儿。

我不想走进那道光,但是仅仅站在它的前面,就让我觉得平安喜乐。那种感觉很不容易解释。当时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成为那道光的一部分。

我并没有听到有人说话,但是来自某处的声音告诉我必须回去。我开始挣扎,但是那声音依然温和的提醒我,在我的体内还有一个生命,为了他,我必须回去。我仍然坚持己见。不过另外的事发生了。那道光突然让我感觉到我丈夫已发现我死了。我又突然觉得很伤心,很想回去。

在我醒来时,我躺在医院的恢复室里。我的胆囊膀胱已经破裂,而我差点就死了。但我很幸运地还活着,而且宝宝也很健康。

那时候,很少人了解濒死经验,所以感觉上这些人好像多被社会遗弃。但是这位女士的情形不同。她的丈夫接受了她的故事,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更亲密。

“她的时辰未到”

濒死经验让一个成人都那么困扰,所以你可以想象一个小孩子告诉她父母有关光的旅程时,内心的迷惑。一个维吉尼亚州的妇人,告诉了我以下的经验:

在我八岁时,盲肠破裂了。我被送到医院,一位惊慌的急诊室医生站在我旁边,告诉我父母,我快死了。

但是,他们还是给我动了手术。在麻醉后我就昏厘过去。清醒时,我正在医生的上方飘着,看着他们切开我的肚子,其中有一个人还一直喊着:“我们保不住她了!我们要失去她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觉得很好玩、很刺激。突然我穿过了一段黑暗的隧道,又到了光亮的另一端。然后我发现自己在一个很耀眼、很漂亮的地方,那地方一点都不刺眼。我四处张望,看到一些不认识的人。

一阵沉默后,我脑海中出现了 个女声:不,她的时辰还未到,她必须回去。

我想着:我不想回去。

那个声音又说:你必须回去,你还有着大好的前程。

后来我告诉父亲,他的脸色蓦地变得好苍白,他很紧张地告诉我:“不要告诉任何一个人,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所以,即使这次的经验一直挥之不去,我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我想也许是我自己有问题吧! 一直到我听说别人也有相似的经验后,我才敢畅所欲言的去谈它。

“你这么做是错的。”

许多人告诉我,在将死时,他们是怎么去到其它地方的。但是下面这一则故事最令人惊异。这是一位住在华盛顿,曾试图自杀的一个妇女的故事:

当我还是青少年的时候,由于一直无法摆脱我叔父对我的性骚扰,而决定要自杀。我吃了一大把药丸,走出去,心里好难过,跪下来开始嚎啕大哭。后来,我全身无力的跌在一旁,就在那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当时天色已晚,我转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讲话。往上一看,是我的祖母;但她在多年前因慢性心脏病已自杀死了。

她向下看看我说:“你这么做是错的,你不应该自杀。”

我祖母站的地方非常暗,也许是因为她旁边有道光点越来越光的关系,且那光点像火车穿过隧道一样,来到我眼前。它把我载起,并紧紧抱住我说:“你的时辰还没到,我有事情要你做。”

于是我蹒跚地走回屋子,打电话给警察,警察救了我。这次的经历我只告诉了自己的密友,因为还有谁能够了解呢?我不认为还有其它人会有这种经验。

这个经验大大的改变了她的生活。那光点让她了解到,虽然她不能够改变已经发生的一切,但是未来还是充满希望。她的成绩进步了,并自愿在疗养院服务。现在她是个合格的护士。她告诉我:“我会选择这个职业,完全是因为那次的体悟。”

“我会陪你走这一段路”

许多濒死的人都说看到了已故的亲戚。但这点并没有发生在我身上,我想主要的原因是,我较亲近的亲朋好友都还健在吧!但是一位佛罗里达的女士,提及她的濒死经验时,说她看到好几个已故的亲戚,还包括她那难产而死的儿我生产时差点死亡。在生产的过程中,血管爆裂,血流如注,血压急速下降。我非常痛苦,突然间,我浮出身体,飘在身子的上方。我看了那些医生一会儿,然后开始越飘越高,直到天花板上面,我还看到了外头的电线。

接着,我进入了一个洞穴里,在洞穴的尽头,我看到好几个和我一样的人。我也看到了去世好几年的祖父母、在韩战中战亡的叔叔。突然,有一个年轻人走上前来,他说:“啊,蚂蚂。”我知道他是我几年前难产而死的孩子。

我和他谈了好一会儿,知道他在这里舆亲戚们在一块,内心很安慰。然后他握着我的手说:“你现在必须回去了。我会陪你走这一段路。”但我并不想回去,可是他一直坚持。于是我和他一起走,然后他跟我说再见,我就又回到自己身体内了。

我要怎样和人谈这件事呢?谁会相信它?我的丈夫甚至不会想要听它,所以我也没有告诉他。但是现在我说出来了,我知道有人也看见过这些事情。

虽然我遇过上百个有濒死经验的人,但很少有人的经历像我的那么完整,顶多只到我所说的第一阶段而已,就是上升、穿过隧道、看见光灵、对生命做回顾这阶段。很少人到过光之城和知识殿堂。

其中有一个被一万三千伏特电击过的男子,他就看过与我类似的景象。电流废掉了他的两条腿和一只手臂。他来听雷蒙的演讲,听完后找我聊天。他经验过的来生和我的相当一致。他谈到和光灵越过一条能量之河。虽然他没有看到未来的异象,但是他也看过光之城,有相同耀眼的大教堂和充满了知识的空间。

我尝试和他谈较细节的部分,但他不太愿意作深入的描述。他比我内向,是个沉静的人,且曾经被那些怀疑者搞得相当郁闷;因他们坚认他的故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仍然试着和他谈他的濒死经验,但是却一直不得要领。我无法突破他的心防。他常常服用大量的止痛药,这可能让他更不爱沟通。

在这段期间,我还遇到过其它也去过光之城的人。一个是盐湖城来的摩门教徒,他的故事和我的几乎一模一样。他也看到了光灵和辉煌的大教堂。他不称那些人为“圣灵”或“完人”,而称他们为“天使”,而且他称大教堂为“神殿”。

在芝加哥,我遇到一个幼年被雷电击中的女士。她的穿着非常漂亮;在她描述遇上光灵的经验时,条理非常淸楚,而且非常心平气和。

她说光灵以一套色彩系统训练她。现在她做的一切都是基于对色彩的直觉。她买的汽车、早上时的穿着打扮、甚至布置她的办公室,都是如此。我不了解这套色彩系统的作用如何,但是她告诉我,结果是把她和其它见过大教堂的人结合在一起。

她说:“我们应该一起做些大事,虽然我还不确知是什么事,但是大伙儿在一起时,我自然会知道。”

说真的,我很兴奋。我不但遇到了好一些有濒死经验,而且也是有和我几乎相同经验的人。找到这些人真的很令我松了一口气,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压在水底很久后,突然被救离水面一样。

一次次的会谈在在都证实了所发生的事。如果只有我有过如此神妙的奇遇,那可能是梦。但是,不同角落的人同时有过相同复杂的“梦”,有可能吗?对我来说,答案当然是“不可能”。我们真的死过一次,而且去过灵界一游。唯一的差异是我们没有带着肉体去拜访这遥远的国度而已。

和这些人谈过后,我相信自己没有精神病。如你所知,这就是我和有过此经验的人所共同最关心的一点。我们开始明白,我们只是很特别,而不是疯了。这个特殊的感觉,让我们了解到自己并不孤独。自信已取代了惭愧或羞辱的感觉。

我想附带一提的是,摩门教徒并不认为这些濒死经验是疯狂的。因为他们教义中的某个部分就是来世,实际上他们还欢迎有人为这些听闻做见证。

在一九七七年,我去了西班牙。我跟一批人坐在一起,他们都是曾被判已死亡,却又活了过来的例子。这些人来自世界各地——欧洲、美国和亚洲。听到相似的故事后,我明白这种经验是全世界性的。

随着对自己精神上的信心,我有一个强烈的想法,上帝给我的使命是:兴建中心。

从来没想过要做这件事,但是只有傻瓜才会违抗上帝的讯息。

我还没遇过有其它人需担负此任务,也没遇过有谁坐在十三个圣灵前,看预言之盒。我是唯一有此殊荣的人。而且,我确定这些是真的。有一部分预言已经开始实现了,我从一些微妙的小事中看得出,其余的预言似乎也会成真。我越来越有自信,心理上也越来越茁壮了。

我记得在小组讨论中说过:“我们只是一群遭遇了不寻常事的平凡人。”

虽从我的外表看来,还是有闪电遗留下来的伤害,但日子已渐渐平静的过去了。

然而,这时我又发现了一件让我感到冲击很大的事。

特异功能

我不知道自己的通灵能力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但我意识到有不寻常的事发生,是在有一天,我的朋友对我吼道.,“丹尼,为什么你不先闭嘴,等我把问题讲完,你再回答?”时,而我竟脱口而出的回答说:“因为在你开口前,我就已经知道你要问什么了。”的时候。

我的朋友再一次的叫道:“不,你不可能知道的!”我说:“好!你试试看。”然后我告诉他,他想说的下个句子是什么。他瞠目结舌,因为那正是他所要说的。之后,他一开口,我也跟着一起说出和他所要说一样的话。我们就这样,彷佛事先已经练习过了似的,同时说着相同的话。

我跟家人在一起时,也开始经历这种现象。甚至到了他们连问都不用问,我的答案就已经出口的地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我只是“在他们开口前,就听到他们要说的话了”。这对我而言,和这些跟我说话的人同样的感到震惊。

记得有一次,我受邀去谈我自己的经验,在座谈会中,就发生了以下这样的情况:在有人走上前来跟我说话时,我能在他们开口前,就以他们未问出口的问题来开始我们的对话。这种情形令那些人很吃惊,稍后他们转身跟一旁的人说:“他会读心术。”当时我的父亲也在场,他不敢相信所发生的这些事。虽然他看过我做这种事,但可从来没有在这样一个全是陌生人的场合看到过。每当我跟某个人谈完话,他就把那人叫到一边,问他我是不是真的说出了他心中所想的。十有九人肯定是我做到了。

后来,我们离开座谈会,我的父亲仍一脸的茫然困惑,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他问。

“我不知道,”我耸耸肩,“我自己也不淸楚。”

我是真的不知道。完全不知道这些还未被说出口的问题。只是我从脑海里听到的话,就像那个人已经讲出来了的一样准确。

在我了解自己有这种能力后,我试着调整自己去接收对方的讯息。我发现,如果有人说话开始犹豫不决,通常是他的思路准备要变更的征兆。在那一刻,我就可以抓到他的脑波,而且听到他脑中所想的是什么。我的读心术进步很快——事实上,它快到几乎毁了我的生意。在这种事发生以后,我才明白,有时候对自己所“听”到的讯息,最好还是保持沉默,反而对自己最有利。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我的三个合伙人,正与挪威船运公司的人员谈判电子设备的买卖事宜。我们进行这笔交易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现在他们有三个人从挪威飞到南卡罗莱纳州来,以便敲定合约的细节。

这一天,我们与挪威人坐在会议室里。这时他们开始用挪威语交谈起来。在用英语发问之前,他们先讨论要问我们什么问题,好达成协议。在他们用母语争论着要问些什么时,我突然开口说:“你们想要问我们的是……”我把他们要问的问题一条条的明确地讲了出来。他们不安地笑着,于是我们就开始讨论合约中,他们觉得有问题的部分。之后,他们又以挪威语交谈起来。我完全了解他们所谈的内容,也再次把他们所想的又讲了出来。

这时,对方其中的一个人说:“我们以为你听不懂挪威语呢?”

我说:“我的确不会。”接着我就把我的故事告诉了他们。

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挪威人无法相信有人遭电撃后可以得到特异功能。我的合伙人则不敢相信我竟会在这么严肃的商业谈判中,谈论起自己的经历。他们害怕这种讨论也许会破坏双方的交易。

“没有人希望别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的合伙人说:“尤其是正在谈合约的时候。”

我完全明白了。从那时起,我决定不再在商业谈判时,泄露出自己所知道的。但这并不表示我没有使用我的特异能力来防止别人占我的便宜。

有一次,在一笔电子产品交易中,我们决定向一个新厂商购买某项产品。我跟合伙人都很喜欢这个厂商,他公司有生产我们掩护系统所需要的一个零件。我们与他一起共进晚餐,之后又去喝酒,包括我在内,完全没有人怀疑会事有蹊跷。然而,当我们坐在桌前商讨生意时,事情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在我们谈到价格时,他声音里的一个音调让我起疑心。听他说话,我脑海中竟浮现出一个房间的景象,这个房间堆满了我们即将购买的商品。我在脑中扫描这个房间,却发现我们要买的这些产品,大部分竟是瑕疵品。而这个男子人正准备抛售掉它们。

在签合约前,我把所看到的情景告诉了我的合伙人。所以在最后一回合的谈判时,我们就加上了一条但书,声明产品若无法使用,我们可以拿回信用额度。结果,那个人在后来真的必须买回超过百分之六十的自己的产品,这证实了他当时的确打算卖给我们次等的货品。

在这段期间,另外一种特异功能不知不觉地出现了。我不知道如何来描述这个奇异的力量,只能说我开始看到“电影”了。我盯着一个人,会突然看到他的生活片断,就像看家庭电影一样;有时我拿着某人的东西,也会看到这个人的生活情景;若触碰到古旧点的东西,它的历史,也会呈现在我的眼前。

举例来说,我在一九八五年,到欧洲去帮杰克.考斯多处理一个计划组合海军用的电子品。从那儿,我顺便坐飞机到伦敦看朋友。我们一路走过这城巿,由于要调整一下鞋子,我就在议会大厦前停了下来,并把手放在一旁的栏杆上,准备调整我的鞋子,突然间,我闻到马味。我向左看,没人,可是却听到小孩子在玩耍的声音。我往议会大厦的正,前方看去,却看到穿着十九世纪服饰的人们正在玩槌球。再往右看,一匹马正站在我的身旁喘息。我想跟朋友说话,却发现他人不见了。只有穿着十九世纪服装,及头戴圆顶礼帽的人们,正越过我,在人行道上散步。我吓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里正是伦敦的冬季,人们竟然玩着槌球,而且穿着口力一个世纪的春装。更糟的是,不管怎么用力,我的手就是无法挣开那扶手。

朋友看见我的神情有点恍惚,想要跟我说话,我却只是瞪着周遭的事物,沉默不语。他把我的手从栏杆上拉开。突然间,我就从幻象中跳了出来,快得就像我跌进去一样。“我刚刚看到了这地区以前的样子,”我说:“我看见了十九世纪的伦敦。”像这类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有一次,在医院的病床上,朋友牵着我的手,我竟然发现自己突然掉入了一种情境。我看到他与家人争吵。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争执,但是我可以感觉得到我朋友所经历的痛苦与愤怒。

有一次,一个世交的朋友来看我,她把手放在我的前臂。突然间,“电影”又开演了
。我看到她正坐在餐桌前,和她的兄弟姊妹争论着一块别人遗赠给他们的土地。她正想用一小笔钱来换得其它人分到的土地,但她自己心里明明知道那些地不只值那一点钱。她企图蒙骗他们。后来,我把所看到的告诉了她的家人,结果证明竟真有这一回事。

又有一次,一个有肾结石的朋友来拜访我。在他进医院前,我并不知道他有这个毛病,但在他把手放在我肩膀上说再见时,我突然看到他扭着身子,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极端痛苦的等着体内的石头排出来。我把看到的告诉他,他十分震惊。“就是那么一回事,”他说:“就是前天晚上,我终于把它们排出来了。”

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内心的压力及面对的危机,主宰着这些超自然力量的显现。如果一个人曾跟孩子或配偶起冲突,那就是我会看到的“家庭电影”。车祸、生气的女友、恶劣的家庭气氛、办公室的冲突、疾病及其它各形各色的压力,都是我影像中的焦点。现在仍然如此。

例如有一次,我要把车子卖给一个人。他已经五十好几了,人很和善。手指头看起来粗厚有力,好像是常年靠双手劳动的人。在他决定买车以前,我们谈过那部车,谈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提及他自己个人生活有什么不如意。但在他同意买车并与我握手成交的那一刹那,我看到的事情是他的确有点不对劲。我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这个人的客厅里,时间是在我们谈话的前一天,他和他成年的孩子们正陷于激烈的家庭纠纷中。为了他的一栋公寓,孩子们无情的纠缠、为难他,这时,我可以感觉到他心中的愤怒。孩子们要他把公寓卖了,好分得这一大笔钱。可是他却一心想改良公寓的情况,以便继续出租,拿这笔租金做自己的返休养老金。在孩子与父亲的对话中,潜伏着许多贪婪的意念,却没有一丝一毫孩子对父亲的关心。这个做父亲的,知道孩子只关心自己的存折和口袋,所以他们之间的对话,迅速地扩大成残酷的家庭内哄,留给了他满心的愤怒和悲伤。这些我全看到了。我跟这么和善的老先生站在前院,对他只感到无限的同情。我决定让他知道我的感觉。“但愿我说的话不会太让你震惊,”我对他说:“事实上,我会读心术。”然后,我把他前一天所经历的事说了出来,并且说出这场争吵所带给他的痛苦情绪。我说:“我同情你,这些人在你经营房产的过程中,没有帮任何忙。现在,他们竟然想从你这儿夺走它。他们真该感到惭愧的。”一开始,他被我的话吓到了。但后来,我们谈了他在前一天遭遇的这件事后,他放松了不少。他说:“我很少谈论自己的私事的,但是这一回我没有别的选择。”我想那天他离开时所带走的,不只是一部新车而已吧!

在我刚发现自己有超能力时,我利用它们做了一些现在看来不大正当的事。例如我赌牌的时候,是很难缠的。因为我知道别的牌友手中握的是什么牌。我也可以正确的预测出广播或唱片点唱机里,下一首要播的歌曲,对的机率大约是百分之八十。而且,有一次我曾连续正确地预测出足球比赛的胜利队伍达一百五十六次,其中还包括大约百分之八十的得分情况。不久,我就对自己这种滥用特异功能的行为产生了罪恶感。我觉得自己所拥有的这些能力,因蕴含着某种神授的层面,而应显得神圣崇高。

所以我立即停止了赌博,并且开始寻求正面的途径,来使用我的特异功能。我不再从事无法满足心灵的赌博,而开始去找某些人交谈,那些人追寻的是远比赌博更能满足心灵的活动。使用特异功能来抚触一个人的心灵,时常需要以温和的方法进行。(如果你只是想利用这能力玩玩小把戏,正面的接触就好了,因为你的目标只是在吓吓别人。)

例如有一次,在一家餐馆中,我注意到一位女服务生。她似乎显得很筋疲力尽,好像已有好几晚都没睡好。她的前额刻着深深的皱纹,似乎陷在愤怒和激动不安的情绪中。进餐到一半时,她走过来为我加满咖啡。这时候,她把手放在餐桌上,正好给我一个机会碰触她的手。这一碰触,“家庭电影”就立刻开演。我看到这个女子正跟一个年齢稍长的男人说话。他们站在某条街上,她正试着去握那男人的手。但很显然的,这男的对她并不是真的很有兴趣。她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一直不理不睬,只是望着任何可以避开她的东西——街道,或一旁飞驰而过的车子。这一刻,我变成了她。在了解她与这个男人之间的缘分已尽后,我感受到她内心深处的痛苦。这个景象和领会如光掠过,一下子就过去了。在这女服务生送来账单时,我叫住她,并说:“你知道的,并不是所有上了年纪的男人都该受赞美的。”我说:“有时候,无论你怎么做,你照样会失去他。别把这种事归咎于自己。你已尽力付出了一切,现在你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事实上,你明知你自己才是他最好的选择。”女服务生对我如此洞悉她的私生活感到很讶异。她瞪着我看,好像我是个妖魔鬼怪。但是在她明白我并无恶意以后,她回到我的桌位来。她说:“你说得不错。”并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一会儿我们谈了起来,她逐渐在我眼前恢复了活力。

这种事时常发生,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了雷蒙。在我告诉他,我会读心术时,我们正坐在乔治亚的一家餐厅内。很显然地,他并不相信我的话。他问我觉得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我只能耸耸肩。

我说:“雷蒙,我不知道如何知道那些的。”

我说,像看家庭电影一样,我看到别人的生活影像。我举了几个真实的例子给他听,但是他还是不怎么相信。

我说:“这样吧!”他的态度令我有些生气,好像自己受到了挑战。“你在这家餐厅随便找个人,我当场表演给你看好了!”

他选择了我们的女服务生,因为她恰好经过。于是我请她留步,并让我握着她的手。“电影”立刻上演了。第一幕是她愤怒地和她男朋友争吵着。他们坐在厨房的餐桌前,吵得不可开交。我看见她的男朋友抓起外套,掉头就走。接着又出现了另外一段影片。我看到她男朋友跟另外一个女孩子正手牵着手;那女孩有着长长的金色卷发,和小巧可爱的鼻子。接下来的另一段影片,是这个长发女孩跟女服务生并肩地站在一家酒吧里。

我把看到的告诉了她。一时之间,她又惊又气,惊的是我竟然知道这件事,气的是她男朋友的行为。她说:“我就是怀疑他们之间有问题。我男朋友最近常常跟我最要好的朋友在一起。每一次我质问他怎么一回事,他总是一口否认,而且掉头就走。前天晚上,我终于约这个朋友出去,要她把事情讲淸楚,可是她仍不承认有这码子事。”

雷蒙的眼神仍有怀疑,所以我要他再找一个人试。我们隔桌有一位女士,一直充满兴趣地偷听我们的对话。雷蒙先向她自我介绍,并问她是否可以让我握握手,做个研究。她答应了,另外一段“家庭电影”立刻闪现在我的脑海。其中一幕,我看到这个女人跟一位老妇人坐在后院,她们开怀笑着,可是欢愉的气氛似乎是勉强营造出来的,似乎有一件可怕的事情,梗在两人中间即将发生,而她们却试图以一笑待之。下一幅景象是这两个妇女坐在屋内。被我握着手的这个女人正在流泪,那个年长的妇人看起来也很忧虑。我看得出那老妇人生病了,而年轻的女人担心这个病可能是绝症。

我松开她的手,把我所看到的告诉她。她说她母亲得了癌症。一边说着,眼眶也湿了。不用说,她为这件事很忧虑,而且已经有很多个晚上,就像我所描述的那样,她跟母亲伤心地讨论该如何面对未来的日子。

后来,我另外再找了五个人,并告诉他们许多事情,包括他们住哪里、开什么样的车、有哪些朋友、财务状况如何,以及他们个人有些什么问题。当我看着这些人的“影片”时,他们的反应各有不同。其中有两个只是惊讶地倒吸一口气,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有一个很生气的叫我住嘴;另一个却还想多听我讲一些;最后一个则顿时面红耳赤,说她感觉自己好像突然一丝不挂。

雷蒙终于相信我确实经历了一种不寻常的现象。但是我们都不明白这种力量是怎么产生的?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上?这对我特别困惑,因为我是那个必须带着这种能力生活的人。

正如我所告诉雷蒙的,我并不了解为什么我能够看到人们的这些“家庭电影”,或为什么我可以预先听到别人尚未说出口的话。老实说,有时候我并不是很喜欢具有这种能力。拥有特异功能,表示你有一种途径,接触到一个人内心最脆弱、最敏感的地方。而在一个人的生活中,这些地方通常是这人最防备,也最不想公开的。“看到”这地方,有时候的确是好的,因为它给某些人机会,让他们可以无拘无束,把生活中的痛苦发泄出来。问题是,并不见得每个人都经常想谈自己的痛苦,尤其是跟陌生人,并且这个陌生人还告诉他一些做为一个陌生人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我曾经因而被控为是私家侦探、偷窥狂、窃贼,甚至是有能力取得官方密件的人。也曾被某些人威胁,甚至饱以老拳;因为那些人讨厌我这样窥探他们的私生活。

坦白说,我不能怪他们。在我还不知道世上有这种特异功能以前,如果有不认识的人,准确的读出我的心思,我也会不高兴的。现在,即使我知道这种能力会造成别人反感,我却无法阻止它发生。

如果拥有这能力还有任何值得安慰的地方,那就是其它一些有濒死经验的人,也得到了这种能力。我不是光指濒临死亡时的那一刻经验而已,虽然那确实也是一种很强烈的超自然现象。我指的是在这个经验之后发生的。我见过一个人,他也有濒死经验,但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或完整的第六感。这是有它的道理的,因为一个有濒死经验的人,他的天性已经整个被毁坏,进入生命中最基本的精髓中。

我曾听过数百个有濒死经验的人,谈到生活中发生的通灵事件。例如,我跟一个俄国人谈过,他曾被汽车撞到,医生判定他已经死了,把他送到陈尸间。他在冷冻柜中待了三天,在这段期间,他的灵魂离开肉体到处游荡。他回到家里,看了孩子后,又进入隔壁的公寓。一对夫妻住在这公寓里,他们有个一岁大的孩子,一直哭个不停。他们带这小孩去看了好几次医生,就是找不出他哪里不舒服。这个俄国人的灵魂可以跟这小孩沟通,发现原来他的骨盘有点小挫伤。

在病理学者准备开始验尸之前,这个俄国人才被发现还活着。于是,他被送进医院做全面的身体治疗,但是不包括心理治疗。这个人在淸醒后,一直提到他的灵魂离开身体,到处游荡的事,他说到他回去看了家人和朋友。最后,他请来隔壁公寓的邻居和那个哭个不停的小孩,告诉他们在他“去世”的那段期间,他曾跟这个小孩说过话,知道他哭个不停是因为骨盘挫伤了。后来X光检査后,证明这人的话是正确的。“这整件事是一个超能力的经验,”这俄国人说,“我现在还是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有一个最有趣的例子,也是在人有过濒死经验以后发生的。这件事是我的朋友告诉我的。他说有一个名叫弗兰克.巴瑞诺斯基的研究员,他是亚利桑那的梅沙市人。在一九七九年时,他得到了一个访问梵谛冈主教的机会。这个主教曾经因为心脏病突发,心脏停止跳动有几分钟之久。他这个濒死经验令他的教会同工非常吃惊,连教皇保禄二世也被召唤到他的床边。

教皇问主教是否看到了上帝,主教并不确定。他说在一座隧道的尽头,有一位陌生人来迎接他,并护送他到一道闪亮慈爱之光那里。他告诉教皇,整个经验就是那么简单,除了在他被送回来的时候,他穿过梵蒂冈的墙壁,进到教皇的更衣室。

“我那时候穿什么衣服?”教皇问他。

这主教详细而准确地描述了教皇那一天的穿着。

在这位研究员恢复健康之后,这种超能力仍然继续存在。他变得可以预知许多事情,包括两位教会官员心脏病的发作。主教以及其它有类似经验的人的超能力,只是由于第六感提高所引起的吗?我不知道。我相信对大多数的人而言,特异功能的观念似乎很难被接受。对我而言,当然也是如此。就我本身的情况来说,我也很难了解为什么会这样——一束穿过头部的闪光,以及一趟灵界之旅,如何能让我得到特异功能呢?

我已经苦思过好几百次,仍然想不透这个问题。濒死经验可能让人类发展出超自然的能力,甚至使人类拥有读心术并预见未来吗?在发生这事以前,我会嘲笑这种想法,就像我会嘲笑濒死经验一样。然而,现在却变成我脑中挥之不去的问题。

幸亏,最近几年来,已经有人在思考这个相同的问题,而且也已经提出了
一些值得我们注意的答案。梅尔文.穆尔斯博士在一九九二年出版了一本书,内容是研究濒死经验的主要结果。书名为《死亡之光》(Trsndformed  by the Light)。在这项研究中,穆尔斯博士对几百位历经濒死经验的人都做了详细的调査研究。在这份研究中,他以标准的心理测验为根据,发现发生在他们身上可加以证实的通灵经验,次数的确比一般人多约四倍以上。

他们大部分的通灵经验都很简单,而且也不是特别重要。

例如,很多人都对电话有预感——们可以告诉同事或家人什么人会打电话来,没多久那个人果然打来了。这些电话通常来自一些较亲密的亲人,但是也常常来自一些多年未曾联络的朋友。因为他们在电话打来以前就已经告诉别人,所以这是可证实的通灵经验。

然而,在他的书中所引用的通灵经验,大部分是远超过这类的电话事件。有一位女士,梦见了她弟弟的身侧和手都流着血,而且叫喊着救命。在隔天早晨,她把这个梦告诉了家人,他们都叫她别在意,只不过是个噩梦罢了。然而,就在几天之内,她弟弟的身侧和手果然被窃贼打伤,而且样子跟她梦境中看到的情形一模一样。

像这样的故事,穆尔斯博士在研究中引用了很多。他不但没忽略这些事件的重要性,也不是随笔聊聊,或将它们归为巧合。相反的,他选择了做更进一步的研究,并且下了
一个结论说,他相信那些濒死经历,确实是存在着某种东西,才能让一个人更具有特殊能力。这“某种东西”是什么?我无法回答。截至目前为止,也没有人知道。有些人认为,人的脑部有一个区域,它在人类濒死时,会变得特别敏感,而这个部位就是负责与灵界沟通的区域。也有人像佛洛伊德一样,相信小孩子在习得语言以前,是以通灵的方式来与外界沟通的,而濒死经验则会唤醒人类的这些能力。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此能力?我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会有?我只确知一些复杂无法解释的事情,不断地在我们的身旁出现。广而言之,我们仍然住在一个充满神秘的世界。如果否认了这些神秘的事,可能也同时否认了这世界最美好的一面。

《死亡.奇迹.预言》丹尼.白克雷的濒死体验(四)

死亡.奇迹.预言 Saved by the Light

作者: 丹尼.白克雷 保罗.派瑞

译者:罗若苹

救命之恩

文章很短,但是那些字句,就像电击带给我的震撼一样,改变了我的生命。上面写着:

雷蒙.慕迪博士正在南卡罗莱那大学发表演说,题目是关于“在医学上被宣判死亡,但又复生的人们的死亡历程”。乔治亚州的精神医师慕迪,对几乎已经死过的人做分析及研究。这些人曾与死亡擦身而过,返回人世。他们谈到曾看到已故的亲戚、光灵,并回顾了自己的一生。慕迪称这种现象为“濒死经验”,而且说它可能发生在数千名与死亡擦身而过的人们身上。

我感到很兴奋。从被闪电击中以来,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并不孤独。读了这简短的报导后,我了解也有别人到过那座隧道,看见光灵。它甚至还有个名字——濒死经验

我査了一下座谈会的日期,只剩两天。从医院回来后,我只离开过房子几次,结果都令我很难堪。但是我决定还是要参加慕迪博士的报告发表会。我必须与确实了解我经历的人谈一谈。

虽然一九七五年距现在并不太远,但对有濒死经验的人来说,那可是个黑暗时代。医生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若有病人提及,他们通常会以它只是个噩梦或幻觉来打发掉病人。如果病人坚持要谈他的经验,则通常会被视为精神病,而被转介到精神科,接受药物治疗。但许多精神医师并不想细听,或试着去了解这些病人。让人诧异的是,牧师所提供的帮助也少得可怜,他们认为这些心灵历程是魔鬼的杰作。

有许多故事可说明这些被草率处理的经验,但是最令我感兴趣的是,一位在韩战时几乎战死的军人。他受到炮火攻击,受伤非常严重,并有脑震荡的现象。爆炸发生后不久,他离开了躯体,灵魂在战场上头到处漂泊。他看到自己被别的死尸和伤员包围,他同情他的朋友和敌人。然后他感到自己加速进入黑暗,并朝向前面一团光亮而去。当他到达光亮处时,感觉“沉浸在愉悦中”。他仔细地回顾了在世时的生活,他说:“它像是我全心全意看的一部电影。”最后他接收到一个讯息:“爱每一个人。”

这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然后他就活过来了。

从此以后,他开始大谈这段经验。首先他告诉医生和护士,后来又对其他的病人说。问题是,他说个没完,而那些医生对濒死经验又一无所知,便把他送到精神病的军医院去,那里的精神医师也一样不了解这种事情。所以没多久,这位带着“爱每一个人”的心灵讯息的好军人,便发现自己在一家精神病院里。

医生的无知是可以理解的。虽然人类的历史已有大量这方面的记载,但是都载在历史书籍或宗教文献上,而不是医学教科书中。

例如,圣经里有几段故事,可能就是濒死经验。圣徒保罗有一次在大马士革门口,几乎被石头砸死,可能就有过这种经验。宗教领袖如若望保禄,也收集了许多信徒和灵界接触的经验。若望保禄十四对这种事非常着迷,他常常接见有过濒死经验的人。

在摩门教会,长老编写的有关信仰评论的教刊里(Journalof  Discourse),也收集了许多这方面的资料。他们的发现和我的经验相当吻合。他们相信肉体死亡时,精神还保有视觉、感觉、味觉、听觉和嗅觉五种意识;认为死亡可让我们免于疾病和残废;灵魂能够快速移动,同时看往不同方向的许多东西;能以言语之外的方式沟通。

我猜测这些信念起源于个人经验。许多摩门教长老有过濒死经验,或收集许多教徒的体验。他们以此对死后的世界做出许多结论。例如,死亡被他们定义为:“从某存在状态转成另一种状态。”关于知识,他们的书说:“在那里,所有的知识都很自然,就像你在这里了解大自然的运行一样。”他们甚至也提到我所看到的天堂之光:“房间里的明亮和耀眼,不是语言所能表达的。”

他们并没有使用确切的字眼来描述濒死经验。这些刊物写道:“有一些灵魂已离体的人,又被叫回到身体里。这些人算是已经死过一次。”其中有一则记载杰迪达.格兰特的亲身经验,这是他在殓床边口述,由他的朋友希伯.金伯记录下来的,他跟我说:“希伯弟兄啊,我连续两晚进入灵界,而其中最令我担心害怕的,就是我必须返回我的身体。虽然我知道必得如此。在灵界,他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的妻子。他还看到许多熟识的人,但是除了妻子卡罗琳以外,都没有交谈。卡罗琳来到他身边,他称赞她,说她美极了。他的妻子手里抱着在草原上意外死亡的孩子,她说:‘格兰特,小玛格丽特在这里,虽然野狼把她吃了,但是她并没受伤,她在这里好好的。’”

虽然几千年来一直有濒死经验的报告,但一直到一九六〇年代,医学已进步到把许多人从鬼门关里带回来,才有人把它们引进医学的范畴内。那些心脏病,或在车祸中严重受伤的人被先进的机器、药物和医疗技术抢救。以前原本会死的人活下来了。而且在他们意识清醒后,所说的故事与史上的记载非常类似,也和别的医院的病人所说的情景雷同。问题是大多数的医生都忽略了这些经验,不是叫他们说给神父听,就是干脆否定这些说法。那些进步的医学只能治疗肉体疾病,对心灵问题则束手无措。

慕迪博士决心要倾听这些故事,并加以分析。他碰到的第一个案例在一九六五年。当时他在维吉尼亚大学修哲学,当地的精神医师乔治.李契博士,告诉他自己曾在军中差点死于肺炎的经验。这位年轻士兵在医师宣告死亡后,灵魂离开了身体,他发现自己能够越过各个国家去旅行,灵魂像低空飞行的喷射机呼啸而过。在他回到死亡地,德州军医院时,他在医院里到处寻找他的身体,好久才找到,但不是因为认出自己的脸才找到,而是他还记得戴在手上的戒指。李契有趣的濒死经验,给慕迪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一九六九年,他在讲授哲学课时提到了这个故事。课后,一个学生上前来,告诉他本身的死亡经验。它竟和李契博士的故事极为类似,慕迪大吃一惊。往后三年,他大约听到了八个案例之多。

他后来继续攻读医学院,许多人都知道他对这些经验有兴趣,而他也不断地收集这些人“来生”的故事。他听过的故事已超过一百五十个。

慕迪把这些故事收集在《来生》(Life After  Life)一书中,成为医学界上有名的濒死经验研究。这本书对让人类了解这类事情有相当大的贡献,并在世界各地卖了上百万本。医师再也不能告诉病人,他们活回来之前所看到的景象只是一场梦而已。慕迪的研究证实,这是许多与死亡擦身而过的人的共通经验。他把这些经历称为“濒死经验”

(near-death  experience)。并以所收集的数据,做进一步的定义,更找出共通的要素。他发现有十五个共通点,但是没有一个人同时经历过这十五点,顶多只有十二点。

自从《来生》出版后,有人把这十五点归纳成九个特点:

1死亡的感觉:人们知道自己已死。

2安详、毫无痛苦的感觉:感觉应该很痛苦的人发现肉体不再痛苦。

3灵魂出窍经验:灵魂飘浮在身体上方,而且能够描述他不可能看到的事件。例如我盘桓在珊蒂头上,看着她击打我的胸膛,以及后来我回到在医院里的躯体。

4隧道经验:“死人”感觉到自己快速地穿过隧道。这就是我看到自己死后,从救护车里,飞过隧道到达灵界。

5看到发光的人:死者常说,在隧道尽头看到去世的亲戚身上发着光。以我为例,我看到许多像我一样发光的人,但是其中没有过世的亲戚。

6被特别的光灵迎接:以我的例子而言,我在隧道尽头遇见的引导灵就符合这点描述。他引导我出入灵界,而且引领我作生命回顾。其它人则描述:到了
一个像花园或森林的地方,遇到光灵。

7生命的回顾:人们回顾自己的一生,并且评估所有愉快与不愉快的层面。以我来说,这是在我接触到引导灵时所发生的。

8不愿回去的感觉:我自己也不想回来。但是光灵强迫我回去,并赋予我要建立“中心”的任务。

9人格的转变:大多数的人都会有正面的转变,不再把像是大自然和家人的事视为理所当然。这点经验我也有,但是我还有其它负面的变化。此次的经验,以及要我建立“中心”的新任务,一直盘踞在心头。这点一直令我很灰心,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建立这些中心。

在撰写《来生》中,慕迪还没有遇过一个人经历过这所有濒死经验的特点。我可能是第一个。

我以平常的打扮到慕迪演讲的大学去。但是我看来一定是个奇景。因为考虑到这种场合的灯光可能会很亮,所以我戴了一副焊匠用的护目镜,身穿一件长过膝的军用雨衣。而且我还撑着两把拐杖,喀啦喀啦地走到大厅,找寻演讲的教室。

在我走入演讲厅时,听到有人说:“那家伙看起来像是正在祈祷的螳螂!”房间里大约有六十个人。我在后面找了个位子坐,免得走到前面时太引人注目。我坐在那里听着慕迪博士谈我精神上的兄弟姊妹们。他当时正着手写《来生》一书,所以这些灵异故事,由他娓娓道来,更吸引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这些故事对我来说更具吸引力,因为我也去过“那里”。我并不孤独!别人也去过那里!

慕迪博士的演讲大大的鼓舞了我。因为在种种压力下,我已经快崩溃,几乎准备放弃了。我已经一无所有,我不知道何去何从?突然间,救星出现了,有个人了解我经历过的一切。刹那间,我感觉到一股新的力量。

在演讲末了,慕迪走向前一步,问说:“在这里,有人有过这类的经验吗?”

我举起手来,嚅嗫的说:“我有,我曾被闪电击中过。”

我很惊讶的发现,慕迪曾在报上读过我的新闻,并且还记得那次意外。他收集种种可以研究的案例,其中一个方法是剪贴报纸上有关于意外致命的报导。他早已有计划要跟我联络了。

他问道:“我能找个时间与你谈谈吗?”

我说:“当然好,至少有人肯听我说话而不会被吓跑。”

大家发出了一片笑声。除了慕迪博士和我之外,每个人都觉得很好笑。但是慕迪博士他似乎知道我的感觉。如果有人可以看到护目镜下的脸,他们就会看到我快哭了。然而我却笑了出来。我试着控制住摇晃的身子,但是四周的笑声这么大,我不久也开始狂笑。

邻座的人问我:“你笑什么呢?”

我说:“以前如果有人告诉我这种濒死的经验,我也会嘲笑他们的。现在,我却是个当事人。”

借来的新生命

雷蒙.慕迪博士被老朋友形容是唐老鸭和西格蒙.佛洛伊德的混合体。他相当聪明,也很风趣。在讨论柏拉图的作品时,依然是妙语如珠,诙谐幽默。学生时代的雷蒙非常聪明,所以在乔治亚医学院念书时,就开始教书了。

在听他演讲一周以后,他来到我家,我立刻感受到他的智慧和幽默。他把一辆蓝色的旧庞蒂克开上车道。车门上满是他儿子的蜡笔涂鸭,看起来有点像史前人类的洞穴画。我透过窗帘看他,心里想着:“他开着摩登原始人弗烈德.弗林史东的车来了。”

他走上阶梯敲门。我已经起来了,但是还得花个几分钟才能挣扎到门边。当我拖着脚步,到门边开门时,雷蒙一直耐心的等着。

他对我的客厅一见钟情,因为我有七张摇椅。没多久,我就发现他喜欢坐在摇椅上思考严肃的问题。他坐的那张直背式的橡木椅,可做大幅度的摇晃,我则拖着身子吃力地坐到他对面,有椅套的旋转摇椅上。我们俩就这样摇摇晃晃,就我的经验和普遍的濒死经验,谈了约八个小时。那时《来生》尚未出版,但是雷蒙已经有好几个新想法,而且也在撰写其它的书。

在他告诉我他的任何一本书之前,他要先谈谈我的经验。他解释说,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说我的叙述是受了他的书的影响。

他以坦诚的态度与我谈,问我一些开放的问题,但是响应我的问题时,则没有什么表情。在我述说经历和以后的发展时,他完全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只要求我说更多一点,直到最后,我终于把所有能说的都说完了。

这种谈话的方式,目的是不渲染原来的故事。借着简短、开放性的问题,而且不提及其它的濒死经验,雷蒙才可以确保我的故事不会搀杂其它人的经验。虽然这种方式是探出事实最好的方法,但是我很不安。我已习惯在说故事时,看到听话者惊讶得张口结舌。但是雷蒙只是表情严肃的听我说话。在我告诉他发光的大教堂时,他脸上一点也没有惊奇的表情。他说:“是,是的,我以前听过。”甚至听到知识殿堂时,他也没有一点儿惊奇。

我告诉他灵界的美丽与辉煌,而且那儿的光是如何的饱学。我说这些天上的灵体告诉我:“我们是非常强的灵体,因为我们具有住在地球上的勇气。”

我甚至一字不漏,记得自己曾对他说的话:“我知道世界和宇宙的一切真理。我知道世上一切事物的命运,甚至像最简单的雨滴这种东西。你知道所有的雨滴命运都一样吗?那就是回归大海。雷蒙,那就是我们一直在做的。我们像雨滴一样,会回到我们来的地方。”还有那些圣灵曾对我说的:“来到地球需要相当的勇气。因为你们愿意来到宇宙中,这狭小的空间作实验。在地球的每个人都应自尊自傲。”

我告诉他知识之盒的故事,但是没有告诉他里头透露了什么讯息。这段过程我讲得很快,所以细节都跳过了。然后我告诉他中心的事,尤其是那张床。那张床一直在我心里挥之不去。想着到哪儿才能取得零件,想着我根本不知道需要什么零件,因为我虽见过它,却无法确切辨识。

我失控般的告诉雷蒙一切的经过,听起来就好像疯子在高谈阔论。我很了解别人是怎么看待我的故事的,因为他们会很直率的说我疯了,或是像见到疯子一样地避开我。但雷蒙并没有这么做。他停止摇晃,身子向前倾,盯着我看。他说:“你没有疯,类似的故事我也听过,但是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详细的。你没有发狂。你只是经验了一些事,让你与众不同而已。就像你发现了某个新国度与新人类,你试图要说服别人相信一样。”

他的一番话让我释怀不少。现在我明白还有其它人也看过这个“新国度”。我觉得有一股冲劲,我会复原的,没有人能阻止我。

之后,雷蒙还告诉我,他在研究时发现的一些实例。在他研究、记录了这些人的亲身体验后,他的生活发生了相当戏剧化的改变。虽然第一本书尚未付梓,但是“亚特兰大法制刊物”(Altlanta
Constitution)曾经专文报导他的工作,他也接到了上万通有濒死经验的人的电话。这是雷蒙的新经验,在这之前,他一直过着平静的学术生涯.

雷蒙说:“这本书出版后,我会没有自己的时间。”他相当担心失去隐私,尤其怕被剥夺做研究的时间。我后来发现,如果你问雷蒙最喜欢做的两件事是什么,那一定是阅读与思考。

从那天雷蒙离开我家以后,我的态度就有所改变。我开始反击,试着不再觉得对不起自己。我的身体已经受到相当程度的伤害,所以我也不再梦想有一天能再次复原。但是我的态度并非就是妥协,而是开始寻找人生的光明面,并且试图克服肉体上的残障。例如,我现在大概只要花二十分钟就可走出大厅到浴室去。而在几星期前,我总是来不及走到洗手间上厕所。另外,光线虽还会刺痛我的眼睛,但是也一天比一天适应了。我的手也渐渐能够活动和使力,而且闪电灼伤引起的痛楚也日渐消失。

心理上的进展更是神速。我乱喊乱叫、咆哮、胡言乱语的程度减少了许多。我仍经常把经历告诉那些肯听我故事的人,但是我不再像个狂热的基础教义派传教士。由于雷蒙的了解,和得知许多人和我有一样的经历,我不需再说服别人相信这件事。我开始阅读圣经,研究字里行间所描述的异象。我也读雷蒙给我看的《来生》的手稿。

现在雷蒙和我几乎天天交谈。在一次通话中,他记得我还没有告诉他盒中的预言。他问我可不可以告诉他。于是我们又约了碰面的时间。

几个晚上后,珊蒂和我在雷蒙家出现。雷蒙请我们到客厅,并端来两杯苏打水。然后我们就开始谈起那十三个盒子及其中的讯息。我告诉他在九〇年代,中东沙漠会发生战争,摧毁大军,并造成世界形势的改变;告诉他苏联会瓦解,而且新的政治制度,会导致食物暴动和政治动乱。我也描述世界会怎样逐渐由大国崩解为许多小国。

我描述灵体向我显示的每个盒子的内容,就如本书中所描写的一样。讨论进行了好几个晚上。雷蒙坐在那里,晃着身体,有的时候匆匆的记一下笔记。我所说的大部分他都写下来了,而且边听边点头。雷蒙有许多特质,其中之一就是他是个很了不起的倾听者。他知道人们都喜欢倾诉,也知道探得事实最好的方式是牢记他人告诉你的一切。所以他仔细听,而我就拚命谈。

然后有一句话震惊了他。因为我告诉他,在世界开始崩裂时,我们还会再碰面。到时候我们也就会知道盒子内的异象都会实现。

雷蒙问:“到时我们会在哪里呢?”

我说:“在四分五裂的苏联,我俩都在那里,而且知道所有的事都已成真。”

他说:“我了解了。”并在笔记上写了一些字。我感觉到他并不相信这段话,但甚至连我自己都很难说服自己。因为在七〇年代,苏联是个封闭的国家,美国公民安排旅游签证更是极端困难。我的工作性质又涉及美国政府的机密,除非是官式访问,否则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到苏联一游。而且苏联政府认为雷蒙的书有顚覆性,根本就禁止在苏联境内出版。

在盒中的异象里,有我与一位不认识的男子在莫斯科街道上,看着民众排队等候食物的一景。在我和雷蒙谈天的那晚,我却有强烈的预感,那位男子就是雷蒙。而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异象真的实现了。就在一九九二年,共产主义崩溃后,雷蒙和我参观了莫斯科,我们亲眼看着俄罗斯民众排队抢着进商店,抢购任何到手的食物。当这幕展现在眼前时,雷蒙惊奇地看着我;他还记得在十五年前的那个晚上,我跟他所说过的话。他说:“这就是了!这是你在盒里看过的景象!”

我很难忘记那段造访雷蒙的日子。珊蒂和我会与雷蒙一家人共进晚餐,他有两个儿子。虽然他一直被那些也想谈谈自身经验的电话所纠缠,然而雷蒙却与我特别投缘。正因为他探讨的主题这么特殊,所以许多人把雷蒙当作了解他们的唯一希望。我必须在此提醒你,当时几乎没有人在谈这些经验,而且若有人提起,马上会被视为疯子。雷蒙是位愿意了解真相的医生,所以大家都拼命找他。

他们在电话中恳求的声音往往使雷蒙心痛,这点可从他的表情看得出来。当他们说到濒临死亡的时候,常常可以看见雷蒙把手捂住嘴巴,叫着:“哦!天啊!”就好像他也身历其境;而且在他听到令他讶异的描述时,脸上的表情也是如此。他极关心这些人,并像家人一样地愿意倾听他们的谈话。

他会离开饭桌来接听这些电话,而且绝不会说:我待会再回你的电话。在他接电话时,我听到的多是雷蒙这样的回话,例如“是的,许多人都提及在隧道的尽头看到已过世的亲戚”,或是“灵魂出窍在临死时是很常见的”等等。听到雷蒙跟别人谈这些,令我感到十分安慰。我能够体会这些人跟我一样,对自身的经验感到非常困惑。

我觉得自己已越来越能释怀。

当然可以和雷蒙从容相处时,我告诉他更多我所目击的预言景象。从“车诺比事件”到那些战争的细节,我都尽可能巨细靡遗的描述。我不认为他相信任何一个预言,但是至少他摘录下来了,当预言成真时,这的确很有帮助。

我的同类

一九七五年末,《来生》一出版,雷蒙的生活马上卷起一阵旋风。当时他正在夏绿兹维尔当住院医师,从事精神病攀方面的研究。信件如洪水般从四面八方涌至。媒体纷纷要求采访他,机关和各大学也都请他演讲,而且一如往常,许多人都想跟他谈谈这方面的事。然而为了完成当时的研究,雷蒙无法马上答应这些邀请。

有一天,雷蒙的第一任妻子路易丝,打电话问我愿不愿意帮雷蒙一个忙。他需要人帮他安排采访和约谈的计划表,但他目前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耐性做这些规划。当时已经是一九七六年年底,我的状况有了相当大的改善,虽然医生强调心脏所受的伤害,对我的生命是一大威胁,但已经不再说我活不久了。

我不再需要戴焊匠的护目镜,顶多在室外多戴一副深色的太阳眼镜就是了。大部分的时间,我都能撑着一根拐杖走路,而且我能有条有理,而不是毫无章法地说出“光之城”和所见到的未来异象。不要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任何细节,相反的,那次经验总是历历在目,永生难忘。但是现在我已经能够控制情绪,把那种感觉适度的升华。雷蒙也不时的帮我,他不断的告诉我:“不要满脑子那种‘我是耶稣基督’的想法,而且除非有人主动问起,否则不要动不动就对人说教。”

于是我到夏绿兹维尔帮忙雷蒙。有时候他没离开过图书馆一步。他正努力的在进行他的第二本着作《来生的回响》(Reflection  Life After  Life〕,而且很显然的不希望有人打扰他。因此我有很多的工作要做。接听电话、将访问的媒体做分类、安排到世界各地的演讲行程等。大部分的演讲我都有去听。除了负责安排各项事务外,最重要的是,我可以遇到许多和我有类似经验的人,这是首次大伙儿能够碰在一起。

对我们而言,这是相当难得的机缘。即使现在对这方面的探讨已经相当系统化,但是我们这些人碰面的机会依然是微乎极微。所以,当时这些演讲的成果是相当辉煌。例如在华盛顿的一次演说后,一位妇人前来告诉我她的经验,她说:

“在我年轻时,有一次我去加州度假。在快离开那儿前,我身体的右侧疼痛异常,而且后来一天比一天严重。最后,我的丈夫只得带我去看医生。第一位医生诊断的结果是盲肠已经快破了。第二位医生说是细菌感染引起的。第三位医生说是子宫外孕。不过他们一致要我立刻动手术。

“手术时,他们发现第一位医师的诊断是对的。我的盲肠已破裂,且胃部有块香瓜大小的区域受到了感染。我在医院躺了个多月,而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昏迷的状态。“有一天,院方通知家人说我病危。他们赶来,围在我四周,而我看来也像医生所说的奄奄一息。此时我已得了并发肺炎,血管也破了,连呼吸都渐渐快没了。

“我听得见病房内的一切声音:家人的哭喊、祈祷声,护士的谈话和来来去去的医生。好像我意识依然清醒,只是无法响应。突然间我飞起来了!就像是坐云霄飞车。我不断上升,天啊!那种感觉好玩极了。最后我在一个地方停下来,那种感觉就跟我在你眼前一样的真实。我知道这是哪里了——这是天堂啊!

“穿过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我看到一位天使,于是我就走到天使旁。他大约七尺高;他身旁随行的是我大叔和大哥,他们两个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我们站在一起,就像是他们还在世时一样的自然。

“天使和我爬上一座小丘。他开启了一扇美丽的门让我进去,里头充满着耀眼的金黄色光线。这地方没有贴标识,也没有人问我属于那个教会,只是邀请我加入。我看了看,里头到处充满了金光,我想我看到的是天父的光。它如此地耀眼,我只得把头转向别的地方。在我转头的时候,我瞥见了通往市中心的水晶大道;我还看到许多景象,但是最有趣的是,那些祈祷者像光一样流动着。这些人真是漂亮极了。”

到这里,这位妇女又回到自己的体内了。她不再昏睡,并将所看到的一切向其家人侃侃而谈。医生从家里被叫回医院,令他难堪的是,他必须注销已签下的死亡证明。医生到达的时候,她很兴奋的向他描述自己的所见所闻。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位医生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以上的谈话结束时,这位妇女哭着对我说:“你知道吗?当我告诉医生这一切时,他说:‘亲爱的,你应该跟牧师好好谈一谈。’“可是我和牧师说时,牧师竟说:‘亲爱的,你应该跟你的医生好好谈谈。’”说到这儿,我俩都捧腹大笑起来。

还有其它数不淸的故事。一位住在芝加哥的男士就告诉了我下面这个经历:

在某次手术时,我有过灵魂出窍的经验。后来那些医生告诉我,当时他们见无法恢复我的心跳,已准备宣布放弃了。此后发生的事非常逼真。我被送到一间金光闪闪的房间。我环顾四周,看到几千张好像挂图一样的脸。其中一张图相当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上前去瞧个真切。那是我看过最亲切的脸庞了。由于我是个教徒,所以我认为他是戴维王或所罗斗王,但是实际上我并不确定他是谁。

总之,当我注视这张图的时候,四周响起了千百个声音,合唱着圣歌。那是我听过最优美的音乐了。我转头看着这个唱诗班在引吭高歌。

这经验对这先生而言,是证实了死后有天堂般的永生;但别人却有不同的看法。他说:“几天以后,我告诉姑妈,但她脸色发白,并马上对我说:‘不要再说了!这种经验只有在和魔鬼打交道的人身上才会发生。’”

另一位来自亚特兰大的先生,在一次机车的意外事件中,肝脏严重破裂,血如泉涌般的从肝脏溢出,他逐渐失去了知觉。主治大夫在脑震荡检查后,才发现他有严重的内出血。这时医师才赶紧动手术,可是失血量已足以致死。在医生开始动刀时,这位先生发现自己飘向天上的一道光。而且他还转过身,看底下的医生在进行手术。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感到害怕的,但事实却不然。

他说:“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我,不要紧张,一切会好转的。后来我的身体稍微翻转过来,慢慢就回到了身体内。我跟医生提起这件事,他依然埋首在病历表中,只是咧嘴一笑说:‘大概是一场梦吧!’”

现在科学家们都已同意这些经验并不是梦。梦是发生在人们熟睡时,且与特殊的脑波有关。但是当时这位医生的一番话却困扰着他,因为他很淸楚梦和实景之间的差异,可是他的体验又是那么逼真。直到现在,和这么多有类似经验的人在一起后,他才重新确信自己所见的景象。

我发现医生多半会忽视这些事,然而护士却会听一听这些故事,并用它们来治疗病人。例如,一位加州的护士就告诉我,她遇过一位后来死于癌症的病人,这病人也曾预见了死亡的景象。病人看到了她已去世十年的姑妈站在床尾,全身笼罩着光,看起来毫无痛苦,非常快乐的样子。姑妈对她说:“我们不久就会再见面。”数秒钟后,姑妈消失了。然后,在早晨医师来巡视病房时,这位病人就把她看到的事告诉他。她对这异象的意义感到很兴奋。对她而言,这明显表示死后还有生命。诚如护士说的:“这是这位病人住院六个月来,碰到的唯一的好消息。”

可是医生却面无表情的听完后,摇摇手,不相信的说:“在我听起来,那像一场梦。”一下子,病人热切的希望全没了。医生走出去后,病人就把头深深的埋在枕头里。这位护士立刻上前去安慰她;她拿起另一个枕头枕在她头下,并安慰她说那医生是个很无情的笨蛋。她这样对病人说:“他在乎的不是病人,而是机器,所以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一类的事情。许多病患跟你一样,都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呢!所以我认为这不是梦。”就这样,两个人谈了好久的死亡和异象的事情。

这护士说:“在此以前,这病人一直无法接受自己快死的事实,直到她见了那异象,她才能坦然的面对死亡。但那医生却错失了这样一个和病人沟通最好机会。”

在这段陪着雷蒙去做巡回演讲的行程里,我不知遇见了多少人,都是多年来一直为碰不到人,能与他们讨论心灵上的体验所苦恼着;甚至有许多人在说出诸如看到我也曾看到过的天堂等异象时,遭遇到家人或亲友嘲笑愚弄的惨状呢!这些经历,借着大家聚在一起,终于能够彼此交流体会,真是太好了。我发现许多的故事都非常迷人,所以把它们写了下来,让大家也能和我一起分享。以下就是几则较精采的纪录:

《死亡.奇迹.预言》丹尼.白克雷的濒死体验(三)

死亡.奇迹.预言 Saved by the Light

作者: 丹尼.白克雷 保罗.派瑞

译者:罗若苹

起死回生

我离开了水晶之城,渐渐隐入一种蓝灰色的大气中。这是我被电击后,第一次再回到同样的地方,所以我推测这里是我们进入灵界时,第一道须穿越的界线。

我躺在床上,慢慢的从这气层中出来。

我毫不费力,慢慢的翻转过来,翻身的时候,觉得像是漂浮在走廊上。我的下方是躺着身体的手术台,上面覆盖着被单,被单下的人静静躺着,死了。

我听到转角附近,通往大厅的那头,有电梯开启的声音。然后看见两个穿白色制服的护理员走出电梯,朝着死者走去。他们讲话的态度,像刚离开赌场的家伙,其中一个还抽着烟,朝着天花板——所在的位置——喷了一团烟雾。我感觉他们正要把这尸体运往太平间。

在他们到达死者跟前,我的老朋友汤米也正好走进来,停在手术台前。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那罩在被单下的男人是我。我死了。他就是我——要不然躺在床上的人又是谁呢?是谁要被移到太平间呢?

我能感受汤米为我的死而悲伤不已。他不愿离开我。他站在那里,望着我的尸体,我感觉得到他的爱,他希望我活过来。

现在,我的家人都赶到了医院,我也感受到他们的祈祷。我的父母、哥哥、妹妹,正与珊蒂坐在等候室。他们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因为医生心有不忍,所以只告诉他们说,我大概撑不了多久。

在走廊上方盘旋时,我心想:爱真的能使人复生,爱改变了一切。在我看着汤米的时候,我觉得身体变得更紧密。一瞬间,我变成从被单下往上看。

重返人类的身体使我感到疼痛。我再一次的感觉如置身在烈火中,巨大的痛苦由内燃烧到外,好像正腐蚀着我全身的细胞。耳旁有一阵钟响,声音大得让我在刹那间以为自己置身钟塔内。我的舌头胀大,塞满了嘴。我的身上布满了蓝色交叉的线条,烙印着闪电是从我的头奔腾到地板的轨迹。我看不到它们,但是我可以感觉得到那阵灼热。

护理员将我送往太平间时,我动弹不了。我试着动一下,但是不管我怎么挣扎,仍然使不上劲。最后,我能做的就是朝被单喷气。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汤米喊道。

其中一位护理员拉开了被单,大叫说.,“看呀!”他看到我的舌头正懒懒地伸出来,我的眼睛转来转去。突然我像个急中风的癫痫患者,开始颤抖。

那位正在抽烟的护理员,扔掉了香烟,很快的把我推进急诊室。

他喊着:“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医生和护士很快的开始急救工作。急救进行了三十分钟。一位医生大叫着,指挥做这做那,护士跟在后面忙得团团转。他们不停的在我的手臂、脖子和心脏上打针。

有人放了电击板在我的胸膛上,但是我不记得有被电击,也许他们只是要观察我的心跳。有人塞东西到我的嘴里。有人撑开我的眼睛,并用小手电筒照射。

经历这些后,我宁愿一死了之,回到刚才的水晶城。那里无拘无束,也没有痛苦,只有自在流畅的知识。但是我回不去。在那些药物开始发挥效用时,我感觉到自己好像真的是在房间里了。我看不大清楚,头上的强光不断的刺痛我的眼睛,我大叫着要他们关掉灯光。我真的回到了现实的世界来了!

完成急救后,我被送进一个小房间。这个房间用薄布幕代替门,很显然,这是病人从急诊室转到加护病房时暂时使用的。

医生给我注射了一剂吗啡,我突然发觉自己又再次盘桓在身体的上方。我看到汤米偷偷的溜进房间,好陪在我身旁。他检视着抽屣和医疗柜,想靠他在海军的医疗训练,得知医院到底为我做了些什么。

几天后,我才能断断续续、慢慢的告诉汤米,我所发生过的事。

然后我说:“我看到你翻着房间里的医疗柜和架子,你在干嘛?”

当时我应该是因注射了吗啡而不省人事的。所以他很讶异我看到了他做的事,这也才让他相信我死的时候,发生了奇异的事情。

但之后,我连着瘫痪了七天。大家坐在身旁陪我,但是我无法拥抱他们。朋友、家人和我说话,我也只能稍加回答。有时候我知道房间里有人,但是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或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房间里那些走动的东西是人。由于光线会伤害我的眼睛,所以我需要不透光的窗帘,让房间变暗。

在我熟睡的时候,我活着的世界才有意义。诚如医生说的,我醒着时的世界,是“不连贯的”。而我的梦境却是连贯的。在我睡着时,我会回到水晶之城,异象会训练我做很多事情。它引导我了解电子电路的运作,而且辨识制造床所需的零件。

连着二十天,每天这些梦都持续好几个小时,这些梦是很奇妙的。清醒的世界充满着痛苦和怨恨;梦中的世界却充满自由、知识和兴奋。醒着的时候,围绕在我旁边的人只是等待我的死亡。熟睡时,我却过着非常充实的生活。我说医院里的人都只是在等我死,这绝非讽刺。他们从没期待过我能熬得过来,而且他们认为我是医学上的一个谜。

例如,有一组专家特别从纽约来看我。其中一人告诉我说,就他的记忆所及,没有人能经过这样的电击而能活下来的。他想要趁我还活着时,替我做一些检査。在我瘫痪的那七天里,他们花了三天的时间来测试我。更可怕的是,他们以一支七寸长的针刺入我的腿中,想试试看我是否会有反应。令人惊奇的事是,即使亲眼看着长针插入自己腿中;我却没有一丝痛楚。

我很害怕。在他们开始针垫测试的时候,我看来一定非常害怕;因为医生在插针前,曾停下来看了我一眼。我认为他不知道我当时神志是清楚的。他带着塑料手套站在那里,手上拿着针筒说:“我们正在找你身上可以正常活动的神经。”然后他从右侧将针头刺入我的腿内。

每一次,护士和医生进入房间,发现我还活着时,我都会看到他们脸上惊讶的表情。我知道他们预期我的心脏会停止跳动,或是被这些治疗折腾而死。告诉你实话,我真的痛得想去死。但是我也知道:我会活下来。我在水晶之城的经验,和我每晚所做的梦都告诉我:我会活下来。

“命中注定”准确地描述了我对自己未来的感觉。我现在正经历极大的痛苦。我常常惊讶于自己为什么能忍受这些针垫测试?我想也许是身体内部的痛苦太大了,以至于再也感受不到外界的其它刺激。针刺还能对一个经历过由体内燃烧到体外的人造成什么疼痛呢?

这种强烈的痛苦,把我折磨得不成人形。我不敢奢望经过充分的治疗后,我还能有正常的生活。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注定会活下来的原因。

经过了八天的休养,有一次在鼻子发痒时,我发现左手能够动了。痛苦已渐渐消退,但全身像麻疹般的发痒。其中最严重的地方是我的鼻子。我已经习惯于瘫躺在床上,只希望痒的感觉会自动离去。但是没有。知道不行后,我开始考虑用手搔鼻子,我左手的指头可以动。我集中意志,像举重般的,把手移向脸部。有好几次,我都必须停下来稍做休息。大约一小时后,我终于摸到了鼻子。虽然此时鼻子已经不痒,但是我仍为这小小的胜利而去搔搔它。我看见了自己的指甲被闪电烧过后,只留下黑色的残片。

接下来,我该展开复健的工作了。

我决定让我的身体恢复正常,一次一束肌肉,慢慢的恢复。我哥哥带来了《格雷解剖学》(Gray’s  Anatomy)。这本书描述人体功能,对每个部位都有详细的图解说明。我哥哥用衣架替我做了一个头套,并把铅笔插在上面,以便我能利用铅笔上的橡皮擦来翻书。

我从手上的一束肌肉开始看起。比对着书上的图,我集中注意力,试着移动它们。我一小时又一小时的努力着,一边看《格雷解剖学》,一边盯着自己的手,和它说话、诅咒它,并试着移动它。在左手能移动时,我就用同样的方法移动右手,直到全身都试过为止。那真叫人兴奋,即使只能移动八分之一英寸,我都非常高兴。因为我知道我的身体可以再工作了。

在自我治疗进行后几天,我决定下床。我可没期待能走路,至少目前还不行。我想做的只是能自己上下床。于是决定趁深夜护士不在房间时,进行这种练习。我滚下床,身体落地时发出了砰然一声;然后我再试着奋力地爬回刚滚下来的床上。我像毛毛虫一样的蠕动身子,以腹部慢慢的转动前进,然后抓住床边的铁条、被单、床垫,或任何我能暂时紧握在手上的东西。有好几次,我都跌回了冰冷的地板。有一次,我竟累得睡在地上,但是天亮之前,我又已回到床上了。

由于护士每四小时巡房一次,所以我知道,爬回床上只能有那么久的时间。我好像攀登艾佛勒斯峰般的快乐和疲倦。因为我知道自己正在恢复中。可是没有人相信我可以度过难关。当护士进来看我时,总是带着绝望的表情。我也听过医生在走廊上说我的心脏太虚弱,可能没救了。甚至连我的家人,也有这种疑虑。他们眼看我呼吸得既需挣扎又费力,也认为我快死了。

“哦,丹尼,你今天的气色很好喔!”我的亲友们总这么说。但是却是一脸的惊怕,就像看到猫被碾扁在他们的车道上一样。我曾希望我的头上有部摄影机,可以记录下那些表情,尤其是他们看见我又力持鎭静时的表情。

例如有一天,我的姑妈进来,站在床尾。她端详了我一会儿,直到她女儿进来站到她旁边时。

姑妈说:“他看起来像耶稣,是不是?”

“是啊!”堂妹说:“他看来容光焕发,耶稣从十字架上被放下来时,大概就是经能够自己爬下床并自己坐进轮椅。虽然这样做,要花上三十分钟,但是我坚持要自己来。他们也预测过我的心脏会在电击后数小时内停止跳动。但是在他们送我出医院的大厅到车上时,它仍在跳动着呢!

记得在我离开前,一位医生问我对这次的经历感觉如何。我反应很慢,但是心中浮现了圣女贞德的意象。

“我觉得上帝在用火考验我。”我结结巴巴地回答。然后我被送出医院,进入汽车里。

在家里

我知道到医院接我回来的是珊蒂,这是她后来告诉我的。在我到家的时候,我曾想象会有什么热闹的迎接盛会,但是我真的不记得有什么“欢迎回来,丹尼”的气球或标帜。我没有听到任何人说,我是被医院送回家等死的,但这却是医生告诉我父母和珊蒂的话:“让他回家过他最后的日子吧!”其中一位医生则说:“他在家里会比较舒服些。”

事实上,大部分的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医院或在哪里?总之生活对我来说是一团混乱,因为体内的神经已经受伤。现实生活又像一块块的拼图,需要重新拼凑。有时我认得某人,但忽然我可能又不认识了。有时我知道身在哪里,但是可能突然我又觉得自己似乎正在什么奇怪的地方,所以我常常被自己吓到。我好像活在别人的躯体里。

例如,回家几天后,我发现自己坐在餐桌旁与一位女士说话。她正啜饮着咖啡,聊一些我根本不认识的人和事。我喜欢她,我觉得和她在一块儿像老朋友一样愉快。

但是——

“对不起,”我打断她,“请问你是谁呢?”

这位女士脸上掠过一抹震惊。

“怎么啦?丹尼,我是你母亲啊!”。

我的元气也都耗尽了。每一次大概只能站上十五分钟,有时能够走上十步,但是这样做之后,我至少要睡二十个小时才能恢复体力。当我睡熟的时候,才是有真正行动的时候,我又回到水晶之城,参加光灵教导的课程。

这些异象与我死时看到的不同。这一回,我知觉到我的肉体,而光灵教导的方式也不同。他让我沉浸在知识里,我只要思考并试着了解即可。这与我以前必须费力学习、吸收知识的课程不同。他让我看以后要建造的设备,但是他告诉我的不多,而是让我注意看光灵如何操作这些设备。怎么建造这些设备,全靠我自己由推论中去学。

譬如我看到床由七个零件组成,但是我不知道零件的名称。我也看到了中心的八大部门是如何运作,但是我没有拿到工作手册,不知道怎么将它们装配起来。可是仅从推论和观察去学习,让我很难完成任务,我仍有些疑问尚待解决。

例如,有一次我参观了一个未来的手术室。这个手术室里没有解剖刀或锐利的工具。一切医疗全部由一些特殊的光线来完成。病人服药后,曝晒在这些光下。身旁的光灵这样告诉我,他又说这些光可以改变身体里细胞的震动率。身体的每个部位有它自己的震动率,当这速率起变化时,人体就会生病。这些光可以使患病的器官恢复正常,适当的震动率,可以治愈任何疾病。

这个医学异象只是提供我对未来医术的远瞻而已,与要我兴建中心的任务无关,而是让我看看压力对人体器官造成的影响。因为肉体生活相当痛苦,所以我很幸运地拥有如此丰富的心灵生活。

意外过后两个月,我的睡眠减少了许多,但仍须经过一番奋斗,才能做一些稀松平常的事。例如光是下床后走到客厅,对我就像做一趟长途旅行似的。有一阵子,我试着走到大厅,但是我常常会晕倒在地上,醒来时是自己的脸贴着地板。

有一天早上,我离开床时摔到了地板上。我一定摔得很重,因为醒来时,有一滩血从我断裂的鼻棵中流出。这次的意外让我头昏眼花,第二天躺了一整天,直到珊蒂回家才醒过来。她每天早上都要离家出外工作。

我通常八点钟过后醒来,再花上一个半钟头爬下床。因为长时间的睡眠使我的肌肉紧张酸痛。四肢着地以后,我会以腹部爬行到客厅,然后在沙发上坐一整天,因为我己经很疲累了。我也时常因为行动迟缓,来不及移到厕所而弄脏裤子。我总是用汤匙吃珊蒂帮我留在咖啡桌上的食物,如果我用叉子吃,我会找不到嘴巴,而且会刺到眼睛或碰伤额头。

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是我正试着吃一块鸡肉,结果刺伤了额头,流了点血。我也没法吃像豌豆一类的东西,因为我的手不稳,一不小心就全掉到地板上去了。

大部分的日子,我总坐在客厅里什么也没做。我没有听音乐或看电视,而且因为记不得朋友的名字,所以也不好意思请他们来探望我。

但大部分的时候我并不在乎孤独。我独处的时间越多,就越有时间回想那些异象。孤独待在客厅或在走廊上时,我就咀嚼着每天夜里灵魂导师教我的事。我不断的在心里做数学、计算和处理一些来自他的讯息。我有时开玩笑说,也许我会有足够的智慧来建造一艘宇宙飞船。

经常有异象是挺好的,因为我没有别的可自娱。我很少到别的地方,因为太费劲了,而且也得冒晕倒的风险。而且,有时候这些也是挺令人难堪的。

例如在除夕夜时,珊蒂和我去吃中国餐庆祝。我决心自己进入餐厅,而且我不许她帮我推轮椅。从残障者的停车地点起,我用两根拐杖撑着,缓缓的向前移动,我称呼此为“蟹行”,因为看起来像是半死不活的螃蟹拖着大钳子,越过干涸的陆地。

十几二十分钟后,我进入了餐厅,那时我累得气喘咻咻,立刻坐下。但是我还是喘不过气来。当我坐在那里,喘得像条狗的时候,珊蒂点了两碗馄饨汤。虽然我看到她的眼神中,对我的痛苦感到恐惧,我仍试着跟她说话。

侍者端来了两碗滚烫的汤。我看着汤,却突然觉得置身在汤中。我晕眩起来,脸朝下仆到碗内。起初珊蒂以为我是在开玩笑,但是当我呛咳得说不出话时,她尖叫起来,并急忙把我的头拉上来。汤从我的鼻子流出,弄湿了桌布。服务生扶我坐回椅子上,餐厅人员等我恢复了意识后,立刻送我回到车子里。

即使我自己出去外面,也有危险。

有一天我决定整个早上要坐在阳光底下,就以蟹行的方法越过房子到后院,慢慢抵达后院中央的椅子。那时我已经筋疲力竭,满身大汗。我抓住椅臂,像老人般缓缓的坐进椅子。再来我只知道自己脸朝下,倒在草地上。我再一次昏厥,爬不起来。我在那儿躺了六个小时,直到珊蒂回家扶我起来为止。在那段时间里,我尝试着在草丛和泥土里找出点乐子。

我最糟的一次昏倒,是我到车上拿一本遗忘在前座的杂志时。我抓住把手,拉开车门,接着就不省人事了。醒过来时,发现我的手被门把卡住,人悬在那儿,手臂已脱臼。我就这样吊了三个小时后,才有人来帮我。

到一九七五年年底,我破产了。医院的账单和收入损失超过了十万美元,而且债务越积越多。为了支付账单,我被迫卖掉一切。先是卖掉所有的车子,状况最佳的古董车卖给最高出价者。又因为我无法工作,所以也必须卖掉公司的股份。我替政府做的独立契约工作的性质也改变了。我本来是在安全部门工作,这项工作需要行动迅速,而又不惹人注意的人来做。像我这样走路像螃蟹,眼又半瞎的人已是无法胜任。现在我只有文书工作好做了。离开原来的工作并没有让我太困扰。虽然原来的工作比坐办公室桌更令人兴奋,但它也带来了许多不好的回忆。诚如我在濒死经验中所回顾的,这几年来我已做过许多伤害别人的事情。重新经历那些事情后,我再不想做更多那样的事,来损毁我的纪录。

我曾告诉愿意倾听我说话的人:“小心地过你现在的生活,因为在你死的时候,你必须亲眼看到自己重做一次。不同的是,这一回你是受害的那一方。”

我们搬到了别的地方,因为生活在旧房子,经常让我想起雷击一事。记忆强得让我再也不敢进入那间卧房。我坚持要珊蒂关上那房门,而且拒绝接近任何靠近它的地点,即使它是房子里最大的一间卧室。

解我所说的是很困难的。虽然我的脑里对要说的事很清楚,但是在我说出来的时候,却有很多都描述不出来,结果好像我在胡言乱语一样。但是,我仍继续的谈整个经验。离开躯体、拜访天堂似的地方、看到未来的知识之盒,到发现我将兴建的那些中心。我都可以详细的描述全部的经过,因为它是如此深刻地印在我的脑海中,除了仔细叙述外,我没有其它的方法可以说明它。

我不厌其烦,一次次的解释了中心的八个步骤。我告诉人们知识之盒和未来的事。我说:“这些中心能改变未来,它们能减少由于压力和恐惧所引起的许多世界问题。”我谈的越多,感到人们和我的差距就越大。甚至珊蒂也离我更远了。坦白说,我怎能够责怪她呢?她是一位美丽的少妇,未来还有一段很长的路等着她。她为什么要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一个走路像螃蟹的男人身上,而且他还整天不知所云地说些来自天国的“压力减轻计划”?

而我的朋友,几年来和我一道踢足球、喝啤酒的好友,现在听我说话就觉得我像个救世主。其中一个告诉我说,他们其中有人说我听起来像一个“智能不足的教会顽我一直赞美着死后世界的美好。的确,那我为什么不自杀呢?

直到那时,我才真正思考这件事。我像具僵尸的坐在门廊上,意识到这段濒死经验,实已改变了我的生活。不管情况如何,这段经验让我产生了一股内在的力量来忍受下去。

在情况最严重时,我只要回忆起当时,天上的光芒带给我的爱的力量,我就能够咬紧牙度过难关。我知道自杀是不对的,但事实是,我从来没想到要这么做。当事情糟透了的时候,我只要回想那光里的爱,情况就会变好一点。我说情况会变好一点是指内心会比较好过,较能调适这不幸的情况。而面对外面的世界时,一切就都走样了。

我无法走路,而且视力很差。白天我必须戴着焊匠用的护目镜,而且我的体重才一百五十五磅,大约比我正常时期少了七十磅。我的身体歪歪扭扭,看起来像是大的问号。我像个宗教狂热份子一样,愤怒的吼叫着光灵、光之城、盒中异象,当然还包括兴建中心。

我听起来像个疯子,应该被送去精神病院。可是我在报上读到一篇文章,它再次的改变了我的一生。

《死亡.奇迹.预言》丹尼.白克雷的濒死体验(二)

死亡.奇迹.预言 Saved by the Light

作者: 丹尼.白克雷 保罗.派瑞

译者:罗若苹

知识之盒

我一直等到他们全都出现在平台后面后,才有机会把他们瞧个清楚。总共有十三个光灵,沿着平台肩并肩站着。也许是借着某种形式的心灵感应,我了解到一些关于他们的事情。他们各自代表着人类的一种不同的情绪以及心理特质。比如说,一个是浓烈热情,另一个是风雅善感。一个是大胆而精力充沛,另一个则是忠心耿耿。以人类的话来讲,他们就好像是各代表着十二星座中的一个。用心灵术语来说,这些光灵又远远超出了那些星座所代表的意义。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们所散发出来的情感。

我完全没意识到这里是个学习的地方。我置身于知识之中,以从未有过的方式接受教导。这里没有课本,也不靠记忆。因为光灵的出现,我就已获得了许许多多的知识,并且知道了应该知道的重要的事。我能够问任何的问题,而且都能得到答案。就像沐浴在知识大海中的一颗小水滴,或是身为知道所有光芒都知道的事的一道光束。

我只要想到问题,就能探讨到答案的精髓。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光的运作方式。藉由这方式,心灵被无形地融入了有形的生命中。同时,我也了解到为何人们能够以那么多不同的方式思考和行动。我的结论是——不断地提出问题,这样你就能获得答案。这些光灵与我刚死时所遇到的并不相同。虽然他们都有银蓝色的光芒,但是这次的光灵,体内多了一种深蓝色的光芒。这种深蓝色给人一种强而有力的感觉,似乎与英勇的特质出自同一来源。自那次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这种颜色了。这颜色似乎表示了这些光灵是同类中地位最高的。我为他们的出现而感到敬畏和骄傲,好像自己正站在圣女贞德或乔治华盛顿的身边一样。

光灵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向我走来。在靠近我的时候,他们的胸口就出现一个像录影带大小的盒子,且突然的在我面前扩大。

刚开始时我非常害怕,以为他们要用那东西打我,而急忙返缩。但就在快打到我的时候,那个盒子却打了开来,里面所显示的竟是一些尚未发生的世界大事的画面。

我一面看,一面感觉到自己像是被拉进那些画面之中,亲身经历那些事件似的。这情形连续发生了十二次。而我也前后十二次的进入那许许多多即将在未来摇撼整个世界的事件之中。

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是未来将会发生的事件。只知道我看到的这些事情都具有很重大的意义。它们清晰得就像晚间的新闻报导。唯一明显的差别是:我被吸进了屏幕里面,亲眼目睹了所有的事件。

很久以后,在我回到了现实生活里,凭着记忆,我才写下了在那些盒子上所看到的一百一十七件事。而接下来的三年里,一切都平安无事。但是到了一九七八年,那些事却像预言般地一件件的开始发生。在我起死回生后的十八年里,一百一十七个事件,已实现了九十五件。

就在这一天,一九七五年九月十七日,未来如同盒子里的影像,一件件的呈现在我眼前。

盒一至盒三:道德没落国的异象

第一、第二和第三个盒子里出现的,是美国在东南亚战争之后的结果和心态,以及所产生的一些异象。它们预言了我们因为那次战争而蒙受的精神损失。这样的损失不但削弱了美国的国力,也在后来影响了整个世界。

那些异象包括了被囚禁的战俘。他们因为饥饿而孱弱不堪。他们在简陋的北越监狱里苦苦等待,希望有一天美国大使能让他们重获自由。我可以感受到他们的痛苦,先是恐惧,然后是绝望。他们渐渐明白,没有人会来拯救他们,他们将要在这个丛林监狱里度过余生。这些人是战地失踪士兵(MIAs),也就是所谓的在军事行动中失踪的人员(missing  in action)。

早在一九七五年,战地失踪士兵就已经是个备受争论的话题了。但是在异象中,它只是美国陷入精神衰败的一个起点而已。

我清楚的感觉到美国将要陷入庞大的债务之中,无法自拔。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我看到金钱离开屋子的速度比进来的速度快得多。藉由心灵感应,我了解到这些金钱代表了国家债务的增加。真可说是危机四伏啊!这同时,我也看到一群人,排着好长的队伍,只为了等着领取像衣服、食物等生活必需品。

前两个盒子也显示了许多人心灵空虚、饥渴的景象。我看到了表示内心空虚的透明人。由心灵感应的解释,我了解到这样的空虚,是源于他们对于美国以及其立国精神丧失了信念。东南亚战争导致了通货膨胀及对政府的不信任,也因此引起了心灵上的空虚。而空虚的原因是我们越来越不爱上帝。

心灵堕落的结果,造成了许多恐怖异象;人们为了得到更多的物质享受,加入暴动,四处掠夺;小孩拿着火力强大的枪射杀别的小孩;罪犯偷窃汽车;年轻人从车窗内向别的年轻人开火。这样的情景就像黑社会电影的情节,不断地在我的眼前上演。

大部分的罪犯是没有人关心的孩子或青少年。看着这一幕幕的影像,我很痛心,渐渐了解到这些小孩子之所以会和荒野里的狼一样,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家。

我觉得很困惑。美国怎会任由这些孩子在街头游荡,甚至犯下谋杀的滔天大罪?他们没有父母教导吗?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这种事情怎可能发生在我们的国家?在第三个盒子里,我看到美国总统的印章。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但是我看到印章下的姓名缩写标记为“RR”。然后我发现自己正站在报纸中央,看着社论漫画。

一篇接一篇,我看到的全是以牛仔为主角的漫画。他不是在牧场里奔驰,就是在酒店里朝坏蛋开枪。这些画面的下方,则是波士顿环球报、芝加哥论坛报,以及洛杉矶时报等全国各大报,说明文字语带嘲讽,报纸上的日期从一九八三年到一九八七年都有,而且从图画本身就可以清楚的知道它们画的是美国总统。以牛仔之姿展现在全世界的面前。我同时也知道这些漫画中的主角是个演员,因为他们都有同样戏剧化的表情。

其中的一幅漫画甚至画了“布奇.卡西迪和太阳舞小子”,以及电影中两个亡命之徒从悬崖上跳入浅水池的镜头。尽管剪报的内容那么生动,但是我一直没看到藏在牛仔帽下的那张脸。现在我当然知道“RR”代表的是隆纳.里根了,但是当时我完全不知道那个“牛仔”是谁。

几个月后,在我向研究濒死经验著名的精神医师雷蒙博士回想这些奇景异象时,他问我,依我看来“RR”指的是谁。我毫不迟疑的说:“劳勃.瑞福。”雷蒙博士从不让我忘记那个错误,每次只要聚在一起,他总不忘拿这事来糗一糗我。

盒四和盒五:圣地的冲突和仇恨

第四及第五个盒子出现的是中东的景象,显示了长久以来存在于这个地区,永无休止的冲突,如何升高到一触即发的顶点。在这些问题中,宗教和经济扮演了极重要的角色。对外在金钱的需求,无疑是在愤怒与仇恨之火上添油。

在第四个盒子里,我看到有两项协议正在进行。在第一项协议里,以色列人和阿拉伯人似乎同意了某件事,只是我不清楚那是什么。

在第二项协议,我却可看到一些细节。人们正在握手,并且一直在谈着一个新的国家。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像是艺术的拼贴图像,那是约旦河,以色列的屯垦区正进入约旦领域。接着,地图上的约旦这个国家改变了颜色。在我全神贯注看着这个令人迷惑的拼贴慢慢展开的同时,光灵透过心灵感应对我说,约旦这个国家将不再存在。可是我并没有听到那个新国家的名字。

这项协议,其实是以色列人建立以色列和阿拉伯联合警力的第一步。这个警力极严酷残忍,而且绝不退让。我看见他们身穿银蓝色制服,对这个区域的人进行严密的监控。也因为这种控制太过严苛,世界各大领袖对以色列都大加挞伐。以阿合作人员各自监视自己的人民,并向联合警力报告他们的各种活动。他们刻意地使每个人互相猜疑,使得社会中的互信逐渐荡然无存。

接着,我看到以色列从整个世界中被孤立出来。由于情况越来越糟,以色列开始准备向其它的国家宣战,包括俄国和一个由中国和阿拉伯组成的国际联盟。我不确定是什么原因使耶路撒冷成了冲突的焦点。但从影像中的报纸标题来看,我了解在圣城发生的某意外事件,是整个战争的导火线。

在这些异象里,以色列暴露出精神上的空虚。我感觉到它的政府力量强大,道德感却极为薄弱。一幕一幕的影像,重演着以色列人对巴勒斯坦以及其它阿拉伯国家充满仇恨的反应。我深刻地感受到,那个国家的人民已遗忘了上帝,所有的行为完全被种族间的仇恨所驱使。

第五个盒子出现的是,人们把石油当作控制国际经济的武器。我看见麦加、沙乌地阿拉伯的人们。这些影像通过我面前时,有一个心灵感应的声音对我说:他们在这里切断石油的生产,以便摧毁美国的经济,并且从全世界经济中榨取暴利。石油价格不断飙涨,沙特阿拉伯也与叙利亚、中国结盟。我看到阿拉伯人与东方各国的人握手谈生意。在观看这些影像的同时,我察觉到沙特阿拉伯把金钱送给像北韩那样的亚洲国家,为的就是希望能够动摇亚洲地区的经济。

我正猜着这个结盟行为的地点时,接着就看到叙利亚人和中国人握手签订合约的特写镜头,地点是在叙利亚的一栋建筑物,日期是一九九二年。

我的眼前出现了另一个日期——一九九三年,随之而来的影像,是在实验室工作的叙利亚和中国的科学家。他们正在研发生物武器的飞弹。核子武器即将成为过去,这些国家希望发展出新一代的毁灭性武器。那些知识之盒仍然不断地出现在我面前。

第六个异象非常恐怖。我被一把拉进了盒子里,站在一个阴凉的森林中,旁边有一条河。河旁是一座巨大、禁止进入的正方形水泥建筑,隐约地透着不祥的预兆。我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恐惧。突然间,天摇地动,水泥建筑物的顶端被炸了开来。我知道那是核子爆炸,同时也看到我周围数以百计的人,随着爆炸发生而立即丧命。心灵感应告诉我那是一九八六年。它还提到“苦艾草”这个字,但是我并不懂是什么意思。直到十年以后,苏联靠基辅附近的车诺比核能电厂发生爆炸了,我才能把这些画面和真实的事件结合在一起。也直到那个时候,我才了解,盒子里的影像就是苏联的核能灾变。而“车诺比”在俄文里指的就是苦艾草。

接着出现了第二个核能意外。北方的一座海洋受到极严重的污染,所有的船只都不敢经过那里。海水呈现着微暗的红色,海面上四处漂浮着鱼尸和挣扎在垂死边缘的鱼。海旁的山峰和峡谷让我觉得很像挪威的峡湾。我无法确定地点,但是我知道全世界都十分震惊。这次意外,使得外泄的辐射线四处扩散,对全世界造成了莫大的危害。画面上的日期是一九九五年。

意外事件的影像并未就此打住。人们因为核能灾变而大量死亡,侥幸生还的人也难逃变畸型的命运。在像电视影集的画面里,我看到的是俄国、挪威、瑞典以及芬兰境内,数以万计的癌症受害者和畸型儿。成千上万的人遭受畸型或残废的痛苦,而且世世代代受害。这次意外所释放出的毒素,随着被核废料永久污染的水,扩散到世界上的每个角落。

光灵明确的指出,人类创造出核能这种可怕的力量,却根本没有能力完全掌握。由于对核能的失控,苏联不但毁了自己的国家,也差一点毁了全世界。

在这个盒子里,我看到人们因为核能意外而人心惶惶。这种恐惧的影像一幕又一幕幕的出现,多少让我领悟到,环保意识将会成为世界的新宗教。人们会比以往更加重视环保,把干净的环境看成是救赎的重点。政党纷纷开始提出以“更干净的地球”为主题的政治诉求,而政治财富,也会因重视环保议题与否,而大量的累积或减少。

从“车诺比”和第二次的核能灾变中,我看到苏联人民对政府失去信心,而政府也无力继续控制人民。整个苏联因此衰败灭亡。

经济在这些异象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我看见人们背着好几袋的钱走进商店,出来时只换得一点点东西。穿制服的军人在苏联街头游荡,伸手乞讨食物,其中有一些已经快饿死了。人们吃着烂的马铃薯和苹果,暴动的群众拦下卡车,抢夺上面的食物。

接着,出现了乔治亚这个俄文字,然后是在莫斯科发展的黑手党。我猜他们是来自苏联的乔治亚共和国。这个黑手党势力不断扩充,并且和苏联政府展开了竞争。我看到一幕又一幕,在我猜是在莫斯科的一个城市里,黑手党肆无忌惮地四处横行着。

我亲眼看着苏联崩溃瓦解,却没有感到一丝欢欣。光灵说:尽管苏联式的共产主义就在我们面前灭亡,但这并不是个该骄傲的时刻,而应该是戒慎恐惧的时刻。他又说:“好好的看着苏联,俄国人何去何从,整个世界也就何去何从。发生在俄国的事,同样也会发生在自由世界的经济上。”

盒七:环境宗教

第七个出现的是一些令人震撼的异象,环境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我看到地球上的某些地区散发出能量,像夜光表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经由心灵感应,我听到一些声音在大声疾呼环境保护的必要性。

起先这些声音来自俄国,但是后来口音改变了。我认得出那声音来自南美洲,大概是乌拉圭或巴拉圭。

我看到有位俄国演说者,满腔热诚,畅论拯救环境的需要。他很快就受到人们的拥护。不久后,他掌握的权力越来越大,并且当选为联合国的领袖之一。我看见这个俄国人骑在白马上,同时也感觉到他会在公元两千年之前崛起。

盒八和盒九:中国对抗俄国

第八和第九个异象是中国对苏联越来越不满。这些画面从一九七五年开始,当时我完全不知道苏联会解体。不过现在看来,我认为我在那些画面里所见到的紧张对立局面,就是苏联共产主义灭亡的结果。由于苏共的瓦解,中国成了共产主义世界的领导者。但是在那时,我完全无法理解那些异象。

我看到苏联和中国军队的边界纠纷以及激烈战斗。最后中国在边界集结大军,向这个区域大举推进。主要的战争是在铁路上。中国展开了猛烈的攻击,夺取铁路。他们经此深入苏联内地,把整个国家一分为二,占领西伯利亚的油田。我看到了血、遍地血腥和四处溅洒的油,知道这次的伤亡非常惨重。

盒十和盒十一:经济大地震,沙漠风暴

第十和第十一个异象紧接而来。它们显示了全球经济崩溃的景象。大体而言,这些景象展现的是整个世界在世纪末陷入了一片的混乱与不安。尽管最后达成了新的世界秩序,但是它的本质却不脱封建和纷争。

其中一个画面是人们争先恐后,到银行挤兑。下一个画面则是那些银行被政府査封。随着影像出现的声音告诉我,这样的情况会在九〇年代发生,而它所引起的经济争端,将会导致美国在两千年以前宣布破产。

盒子也显现人们在开采石油的时候,面露苦恼的神情,一个个的钱字从他们的身旁飞过去。我猜想这意谓着石油的价格快速的飙涨,完全无法控制。

我看到十三个新兴国家,在九十年代末期进入世界市场。

它们的制造业足以与美国竞争。陆陆续续地,欧洲市场开始把生意交给这些国家,这样一来更加减缓了我们的经济活动。美国的经济力就此一蹶不振。但是美国居于世界强权地位的真正结束时,却是在两个大地震的画面中显现。天摇地动,一栋一栋高耸入云的水泥建筑就像小孩子堆的玩具积木一样,刹那间崩垮。我知道这两个大地震将发生在本世纪末之前,但是我无法确知它们的地点。我记得看到了一大片水。我猜那是一条河。

重建这些被摧毁的城市所付出的代价,是导致美国政府崩溃的最终原因。几近破产的财务状况使它根本无法生存。

在异象中,饥饿的美国人排队等着领取裹腹的食物。画面里的声音告诉我,这就是美国最后的下场。

最后出现在第十个盒子的是沙漠里战斗的景象,有空前盛大的兵力展示。在辽阔的沙漠里,我看到两军相互追逐。坦克的轨迹卷起巨浪般的飞沙走石,辗过不毛之地。

猛烈的炮火如闪电,大地为之动摇。然后是一片死寂。我像鸟一般,飞过那一片遭受战火蹂躏的土地。

在我离开盒子时,一九九〇这个日期闪过了我的脑海。那正是伊拉克出兵占领科威特,引发“沙漠风暴”的那一年。

第十一个盒子的开头是伊朗和伊拉克各自拥有核子及化学武器。在军火库般的地区里,出现了一艘装满核子飞弹的潜水艇。画面里的声音说,时间是一九九三年。

我看见这艘潜水艇耀武扬威地驶过中东的水域,我认出领航的是个伊朗人。我看得出来,他们的目的是要阻止中东地区的石油输出。由于他们在言词中强烈表示其行动是真神的旨意,我觉得他们好像是在执行某种宗教任务。那些盘据在中东沙漠上的飞弹,都配备了化学武器的弹头。我不知道他们瞄准的目标是哪里?但是我知道全世界对这些阿拉伯国家的意图都很害怕。

接着,我看到了法国在两千年以前,会笼罩在恐怖主义的阴影之下。化学武器在这些可怕的画面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这一切起因于法国出版了一本激怒阿拉伯世界的书籍。我不知道书名,但是出版的结果,使得阿拉伯人对法国某一城市发动化学武器攻击。阿拉伯人在日常用水的水源区放入一种化学毒素,在毒素未被清除之前,造成了数千人因饮用此水而死亡。

在一幕简短的异象里,我看到一群埃及人在街头发动暴乱。画面里的声音告诉我,在一九九七年以前,埃及的民主政治会崩渍。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宗教狂热信徒的统治。

第十一个盒子里的最后一些画面,就像我们现在看到的塞拉耶佛:现代化的都市因为受到战火的摧残而崩塌,城里的居民因为种族歧视,或宗教冲突等种种不同的理由而开战。我看到全世界许多城镇都有走头无路的人,吃着死者的肉。

在其中一个画面里,有一群欧洲人住在丘陵区,一面煮死人的肉,一面无助地饮泣。接下来,我看到全世界五大种族的人,都在吃他们自己同胞的肉。

盒十二:科技和病毒

第十一个异象结束后,我进入了第十二个。它预言了在“遥远的未来”里,将会发生的重大事件。我指的是将会发生许多重大变革的九十年代(记得吗?我现在所处的是一九七五年)。

在这个盒子里,我看到了一个来自中东的生物工程师。他发现了改变DNA的方法,并且创造出一种生物滤过病毒,利用它来制造计算机芯片。这项突破性的发现,在整个科学和技术上引爆了划时代的变革。日本、中国及其它太平洋区域的国家,因为这项发现,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发展,并且一跃成为世界强权。以这个方法制造的计算机芯片几乎深入到各个技术层面,从汽车、飞机到吸尘器、果汁机都有。

然后在本世纪结束前,这个人将成为世界首富之一。他的财力足以掌控全球的经济。但是因为他所设计的计算机芯片在某种程度上维持了世局的稳定,所以大家对他还是抱持着欢迎的态度。

逐渐地,他屈服于威权的诱惑。他开始认为自己是神,并且更加坚持要掌控全世界。由于掌握有控制权,他开始统治世界。

他统治的方法极为特殊。他立法规定,每个人都得在皮肤下植入一片他设计的电脑芯片。这个芯片包含所有的个人数据。政府当局只要以特殊仪器扫描你的芯片,就可得知与你有关的每一件事。如此一来,它就很容易掌握你的一举一动,从你的工作地点、住所,一直到病历纪录,甚至你未来可能会生什么样的病等。

这个芯片有个更邪恶的用途。经由内建程序,它可以完全的控制一个人的寿命。时间一到,芯片内部的病毒成分会自动把人杀死。政府利用这样的生命控制,来节省社会老化的成本。它也被用来杀死慢性病患者,以节省医疗系统上的开销。

那些拒绝在身上植入芯片的人,将被褫夺公权,成为四处流浪的游民,谁也不能雇用他们。

最终的异象

最后出现的是第十三个异象。

我不知道它打哪儿来的?我没有看见光灵把盒子带到我面前,也没有见到光灵带走盒子。从许多方面来讲,最后的异象却是最重要的一个。它为前面十二个异象做了总结。借着心灵感应,我听到一个光灵说:“如果你只是照着以前所学的,以你过去三十年的方式来过日子的话,那么你刚才见到的那些事情,都会应验。反过来说,如果你确实做了改变,就能避免即将发生的战争。”

随着这个讯息出现的是世界大战的可怕景象。异象显现在屏幕上时,光灵告诉我,一九九四到一九九六之间的几年,是决定这个战争是否会爆发的关键。光灵说:“如果你相信这个论断,那么二〇〇四年的情况将不会和你现在所知道的相同。”他又说:“但是它还是有改变的机会,而你就能够协助它改变。”

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情景鲜明地展现在我的眼前。我同时置身于数百个不同的地方。从沙漠到森林,我看见整个世界充斥着战争和混乱。然而我很清楚的是这场最后战役——你也可把它看成世界末日的善恶大决战——是由恐惧所引起的。

其中有一幕最令我迷惑,我看到一支由女性所组成的军队。她们面罩薄纱,身穿黑色长袍,进军着一个欧洲城市。

光灵说:“其实这些人是不必害怕的。但是就是因为人们太过恐惧,才让他们宁可为安全而放弃一切自由。”我也看到了一些非战争的影像。包括了许许多多严重的天灾。在世界上一些曾经大量生产小麦和玉米的地方,我看到农夫不得不放弃已经成为焦黑沙漠的农耕地。在其它的地方,猛烈的暴风雨卷起土地,侵蚀地层,变成一条又一条满是厚厚泥浆的黑河。

在这些影像中,人们受到饥饿的摧残。他们在街道上伸手乞讨食物,拿着碗或杯子,甚至空着手,奢望有人能给他们一口残饭。有的画面出现的是已经放弃希望的人,或是因为太虚弱,根本没有力气乞讨,只得蜷缩在一旁,等待死亡来解脱。

我看到中南美洲爆发内战。这些国家的社会主义政府在公元二〇〇〇年以前崛起。在战争愈演愈烈的同时,几百万的难民如潮水般地涌进美国边境,希望能够在北美洲寻求新生活。我们完全没办法阻止这股难民潮。

他们被死亡的恐惧驱使而不顾一切,而且早已失去对上帝的信心。

我看到数百万的人逃出萨尔瓦多和尼加拉瓜向北行,更多人越过了雷格兰多河进入德州境内。人数多得让我们必须在边界派驻军队,以武力强迫他们退回河的对岸。墨西哥的经济被这些难民彻底拖垮,并且因为负担太过沉重而全面崩溃。

在这些画面即将结束时,我惊讶的发现,光灵其实是不顾一切想要帮助我们。这当然不是因为我们是好人,而是因为如果缺少地球上这些心灵进化的人类,他们就无法在他们的世界里获得成功。一个光灵告诉我:“你们人类是真正的英雄。所有到地球上的人都是英雄,因为你们做的是一些其它灵体没有勇气做的事。你们在地球上和上帝一同创造世界。”

每当他们向我展示盒子里的异象时,我都会一次又一次的反复问自己相同的问题:为什么偏偏选上我?那些异象又代表什么?他们为什么要给我看那些异象?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我预先知道了这浩瀚的知识,我也没有能力寻找那些问题的答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看到未来?

最后一组异象结束后,第十三个光灵回答了我的问题。我猜他的地位在其它光灵之上。他的颜色比较强烈,而且其它的光灵似乎都听从于他。他的特质包含了其它光灵的情绪,并且从他身上的光芒表现出来。

他不发一语,仅由心灵感应告诉我,我刚才看到的情景都是未来即将发生的事,但是倒也不见得全都无可转圜。

他说:“人类事件的过程是可以更改的,但是人们先得了解自己。”他再一次的向我表示,他们相信人类是伟大而有力的灵魂个体。

他又说:“你们有勇气在上帝创造的世界里,展开冒险的旅程,藉此拓展自己的生命。在我们的眼里,每一个到地球去的人,都是伟大的冒险家。”

他接着告诉我到地球去的目的。他说,你去那里是为了创造心灵资本主义。你在这个即将成形的系统里,将扮演改变人们思考过程的角色。告诉他们如何仰赖自己的心灵,而不是一味地依靠政府和教会。宗教信仰当然不是件坏事,但是人们不该完全受它控制。人是伟大的灵体。他们只需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爱。爱的道理很简单。爱就是“己所欲,施于人”。

然后光灵告诉我,我必须回到世上。回去创造能够让人们减轻生活压力的中心。光灵说,藉由这种压力的减轻,人们才会“像我们一样”,了解到他们是高等的灵体。他们内心的恐惧会减少,也会更懂得去爱别人。

接着,我看到了七个房间。每一个房间代表了疗程中的一个步骤:

“治疗室”——人们聚集在一室,互相交谈。

“按摩诊所”——人们不只接受按摩,也帮别人按摩。

“脱离知觉室”——人们极度放松心情,进入自己的内心深处。

“装有机能反馈仪器的房间”——让人们了解自己控制情绪的极限。

“读心区”——提供人们阅读的空间,让有特殊灵力的人提供一些个人的洞察结果给病患参考。

“放松室”——房间设有床铺及音响设备,让人可以极度的放松,甚至放松到灵魂出窍的程度。

“反射室”——内侧由光面的钢或铜制成,但结构特殊,房里的人不会看到自己的映像。(我能想象光面不锈钢做成的墙壁,但我不了解这个小房间的用途。)

这个过程的第八个步骤,是要病患再回到有床铺的“放松室”,并且再度接上机能反馈仪器。在他进入深度松弛状态的时候,把他引导到心灵领域。机能反馈仪器的作用,是帮助他了解,达到深度放松状态所需要的感觉。

一个光灵说道:“这些房室的目的,是要让人们知道,他们能藉上帝的手控制自己的生活。”

现在我明白了,每一个房间以现代的形式,代表着一个古希腊神谕;也就是那些在古希腊广为流行的精神宫殿和神话。例如,床铺的功用就像是发生在艾斯克匹斯神殿的梦的解析。而供人阅读的空间则代表人们与神灵交谈的戴菲神殿。

反射室是艾菲拉的“通灵室”,古希腊人去那里看他们心爱的人灵魂离开的地方。(这些房间所代表的意义并不是我发现的。那是在许多年以后,拥有哲学及医学双重博士头衔的雷蒙.慕迪博士,指出了这些房间和那些神谕之间的关系。〕

我要如何建立这些现代的神谕呢?光灵叫我不要烦恼。组成房间的所有零件会自己来到我面前,且在它们出现时,我自然就会知道如何装配它们。真的是这样吗?我实在有点怀疑。我对这些东西完全不了解。我只有些许静坐冥想的概念,那是小时候练空手道时学的。但若要我建造这种设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我懂的实在太少了。

光灵说:“不必担心,到时候你自然懂得怎么做。”光灵把这种地方称为“中心”。他告诉我,我在地球上的任务就是兴建它们。他接着说,你该回到地球去了。

但我一点也不想回去。我太喜欢这个地方了。我虽然才到不久,但是我已经了解,在这里我可以无拘无束、四处漫游。那情形就好像掌握了通往全宇宙的通路。来过这里以后,再回到地球去,就像只能活在针尖上一样的无趣。

但是,他们不肯给我任何选择。

光灵说:“这是我们对你的要求。你必须回去实现这个任务。”

然后我就回来了 。

《死亡.奇迹.预言》丹尼.白克雷的濒死体验(一)

死亡.奇迹.预言 Saved by the Light

作者: 丹尼.白克雷 保罗.派瑞

译者:罗若苹

丹尼.白克雷两次生命回顾得到的启示

回顾生命过程中,不只能够感受事件发生时,我与另一个人的感觉,也感受到他们所影响的下一个人的感觉,在一串连锁反应的情感中,体会着彼此对对方所造成的影响有多深。(P.27)

有时候真正算数的,并不在于你做了多少,而在于你做的理由。 (P.28)

从生命回顾中,我被迫观看了世界上因为我的行为所带来的死亡和毁灭。(P.32)

我们全都是人性大链环里的一个环节。 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影响到其他的环节。(P.32)

上帝让你成为不同的人,而其中的不同就是爱。 (P.34)

人类是到世间行善的强而有力的个体。 这些善行并不是那些藉由大胆行动来完成的成就,而只是人与人间仁慈和善的行为。(P.35)

真正珍贵的往往是生活上的小事,因为这些行为是自然产生的,而且能够表现出真实的自我。(P.35)

我了解到了人类向善的简单秘密,就是在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所拥有的爱与良善,和你在整个生命过程中所付出的将一样多。(P.35)

我的生活将会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而过得更有意义。 (P.35)

原谅得罪过我的人,摆脱我加诸于别人身上的怨怼,如果我不的话,我会困在我所在的灵性等级里。(P.189)

除了灵魂的跃升,这些尘世的罪过似乎是微不足道的。 宽恕跟强烈的谦逊感充满了我的心。 就在此时,我们开始升天。(P.190)

真爱与谅解,使得芸芸众生平等。 天堂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P.192)

雷蒙.慕迪 医学博士

我第一次读到丹尼.白克雷的消息,是在乔治亚州的奥葛丝塔的报纸上。它说南卡罗莱纳小区附近,有一名年轻人在讲电话的时候,不幸被雷电击中头部,心脏停止跳动后却又奇迹般复活的故事。然而他虽活着,情况却非常糟糕,可说是没有任何可能存活的迹象。

当时是一九七五年,我的新书《来生》即将出版。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很好奇:他是否有濒临死亡的经验?我把报上的文章归档,想着将来也许可以追踪一下他的情况。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或许也可以去找他谈谈。结果是他来找我。

当时我正在南卡罗莱纳州的小区大学演讲,演讲的题目是关于濒临死亡的经验,以及对那些在死亡临界点有深刻心灵感应的病患所做的研究。在演说结束后的讨论中,丹尼举手告诉我他的经历。他那充满戏剧性的故事,如同魔咒般深深吸引了听众。

他告诉讲堂里的人,他在被闪电“打死”以后,他的灵魂脱离了躯壳,在一个充满了爱,而且知识像空气一样那般容易取得的心灵领域里优游。在他述说着这个迷人的故事时,我突然想起来,他就是那个我在报纸上读到的年轻男子。

后来,我和他约了时间做访问,听他描述整个故事。直到今天,丹尼.白克雷的濒死经验,仍然是我所听过印象深刻的经历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个。在灵魂离开和返回的时候,他都看到了自己死去的躯体。在这段期间,他去了一处仁慈、有力的灵体所居住的地方,这灵体让他完整的检视自己过去的生活,并自我评估成败。然后他又到一座由水晶与光芒所组成的美丽城市。他坐在十三个光灵面前,让这十三个光灵教导他。

最令人惊讶的是他们赋予他的那些知识。丹尼说,在这些灵体面前,他简单浏览了人类的未来。他把所看到的事告诉我,我却认为那些毫无意义,只是一个被闪电击中的男子的胡言乱语罢了。比如他说苏联在一九八九年会彻底崩溃瓦解,而且会为了争夺食物而发生大规模的暴动。他甚至告诉我,中东沙漠会因为一个大国入侵一个小国,而爆发一场大规模战争。根据光灵的说法,两国军队发生冲突,其中一支军队将被摧毁。丹尼坚称,这场战争会在一九九〇年爆发。当然,他所说的这场战争正是波斯湾战争。

就像我前面所说的,当时我认为他的预言根本是胡说八道。有好几年的时间,我只是敷衍地点着头,随手写下他说的话。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认为他的脑子多多少少因为那次意外而出了点问题,所以我愿意多宽待他些。其实想想也对,有谁被雷打到后,不会变得有点古怪呢?

但是后来在我发现他告诉我的事情一件一件发生时,却换我像被雷打到了 一样!这怎么可能呢?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濒死经验怎会使人拥有预见未来的能力呢?我毫无答案。

自从我俩于一九七六年第一次谈过后,我和丹尼就成了密友。在那几年之中,又发生了另一件事,更让我觉得好像被雷劈到一样。丹尼.白克雷竟然懂得读心术!

他在我身上试过很多次了。他只要看着我的眼睛,就能说出我一生中最隐私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我还见过他能看透陌生人的心思。说出他们在什么时候,收过哪些信、谁打过电话给他们,或是他们对配偶、孩子,甚至于对自己的感觉。

我很确定他绝不是含混过关的。说得更明白一点,他准确得让人难以相信。有一次,他走进我正在教课的大学教室里,清清楚楚地指出每位学生的生活细节!他的读心术实在是太准了,所有的学生都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有的学生还因此而当场哭了出来。我在此必须强调一点,他在进入教室前,不曾和这里任何一位学生说过话。他们彼此是完全不认识的。

在我的生活中,这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看过他把读心术用在完全陌生的人身上太多次了。事实上,人们一开始总是不相信有读心术这回事。但是当事情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时,敬畏便取代了原本的怀疑;他们继而讶异、体会到自己最隐私的内心世界,竟像是一本被翻开的书,随意的任人阅读。我很欣慰丹尼的读心术终获得了承认。

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怎么会在突然间拥有阅读别人内心以及预测未来的能力呢?梅尔文.穆尔斯博士在他所着的《死亡之光》(Transformed by the Light)
一书中指出,根据他指导的研究显示,那些曾经有过濒死经验(NDEs)的人所经历过且可被证实的通灵经验,是没有濒死经验的人的三倍。尽管他们表现出来的通灵能力不像丹尼那么深奥,可是这些能力还是可以测量的。这项研究显示出有那样的人存在,同时也证实了,深度心灵感应体验中的某成分,会激发人们潜在的第六感。

最后,我得承认丹尼.白克雷让我陷入了困境。在此同时,我多少也为他的故事感到欣慰。毕竟,它是一个谜,但是像这样的谜,推动着我们向前继续寻找答案。

前言 秘密

……在光灵离去的同时,我感觉到我罪恶感的负担也渐渐离我而去。我曾经因为苦思而极度痛苦,但是藉此我也增长了许多修正生活方式的知识。就像是藉由心灵的感应那样,我脑海里一再传来光灵所带来的讯息:“人类是到世间行善的强而有力的灵魂个体。这些善行并不是经由大胆的行动来完成,而是人与人间仁慈和善的行为。真正珍贵的往往是生活上的小事,因为这些行为是自然产生的,而且能够表现出真实的自我。”

我感到兴奋。现在,我了解到了人类向善的简单秘密。就是在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所拥有的爱与良善,和你在整个生命过程中所付出的一样多。事情就是那么简单。

我对光灵说:“我的生活将会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而过得更有意义。”……

第一次死亡

大概在死前的五分钟,我听到又一个将要进入南卡罗莱纳州艾肯市的暴风雨的隆隆雷声。我看到窗外有闪电划过天际,发出丝丝的响声,然后砰一声击中地面。家里的人通常把这称为“上帝的炮火”。多年来,我早已听说过有许多人和动物被闪电殛(ji)毙的传闻。尤其在夏夜里,我的叔公总会在闪闪烁烁的手电筒灯光下,及隆隆的暴风雨声中,述说着这种吓人的故事。对我来说,它就像鬼故事一样的恐怖。我对闪电的恐惧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即使是今天晚上,一九七五年九月十七日,我都已经二十五岁了。

当时,我脑子里想着的只是:快点放下话筒,好避开这“上帝打来的电话”。(我想这大概也是从叔公那里听来的。他说:“记住!如果你接到上帝的电话,想不变成焦炭都难了。”我想这只是他的一些玩笑话。)

“嘿,汤米,我得挂电话了,暴风雨好像快来了。”

“那又怎么样?”汤米说。

我几天前才从南美洲旅行回来,整天就抓着电话不放。我在政府机关工作,自己也经营一点小事业。我有一些房子出租给人、整修买进的旧车、帮忙处理家里的杂货生意;同时也正准备自己开家公司。屋外开始下雨的时候,我就该结束和我合伙人的这最后一通电话了。

“汤米,我不讲了。我妈总告诉我,不要在打雷下雨的时候讲电话。”结果事情就发生了。接下来我听到的声音,就像一列以光速飞驰的载货火车般驶进我的耳朵。电流引起的冲击贯穿了全身,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就像是浸泡在电解溶解液里一样。鞋上的钉子和地板上的钉子熔在一起,在我全身被电击的力量抛入空中的时候,鞋子还牢牢地钉在地上。我看到天花板就在我眼前。

有一段时间,我完全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产生如此灼烈的疼痛,并且狠狠抓着我,把我吊在床铺上的半空中晃来晃去。这必定是发生在一瞬之间,但我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小时那么久。

我太太珊蒂听到打雷的时候,在大厅的那一头喊道:“这个闪电离我们好近哦!”但是我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什么。直到很久的以后,我才有机会知道当时的状况。

那时,我也看不到她从大厅的那头,看到我吊在半空中的恐惧表情。好久一阵子,在我眼前的就只有石灰天花板。

然后我就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一种和平宁静的感觉,把我从巨大的痛苦中解救出来。那是空前绝后的一种感觉,像是沐浴在极度宁静的环境里一样。我去的那个地方,弥漫着深蓝与灰色交织的大气。

在那里我真正放松了。也才逐渐有力气去想,到底是什么东西用那么大的力量打中我。

是飞机坠毁在屋子里吗?还是国家遭受到了核子飞弹的攻击?我完全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是即使在如此详和的时刻,我还是想要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我朝四周张望,在半空中翻了个身。在我下面的是我躺在床上的身体,我的鞋子还冒着烟,手中的电话筒早就熔掉了。

我看到珊蒂跑进房间。她站在床边看着我,脸上充满了惊吓的表情。那种表情就像是做父母的发现自己的孩子面朝下,溺毙在游泳池里时一样。哆嗦一阵子后,她才开始有行动。由于她刚上过心肺复苏术的课程,所以她知道应该怎么做。第一步,她先清除我喉咙中的东西,把我的舌头拉到一边,然后把我的头向后仰,开始朝我的口中吹气。一、二、三、吐气,她跨坐在我的肚子上,再往我的胸部用力往下压。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所以每次压挤我胸部时都气喘不休。我想我一定是死掉了。因为我没有任何感觉,我早已不在身体里面。我眼睁睁地看着即将死亡的自己,就像是观看电视演员的演出一样,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反应。我一点也不关心躺在床上的那具尸体,只是替珊蒂感到难过,同时感受到她的害怕和痛苦。其实我在那个时候已经远离痛苦了。因为我还记得,在我注视躺在床上的那具躯体时,我心中想着的,竟然是我长得应该比那个好看得很多才是。心肺复苏术必定是发生效用了,因为我突然回到了我的躯壳里。我感觉到珊蒂正在我的上方槌打着我的胸口。

在正常的情况下,这种几乎要把骨头压断的力道一定是很痛的,但是现在我完全感觉不到。电流流过我的全身,我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像是要由内向外爆裂开来似的。我开始低声呻吟着。因为身体实在太虚弱了,无法放声哀嚎。汤米不到十分钟便赶到了。他听到电话那头有爆炸声,猜想一定是出事了。他当过海军特种兵,所以珊蒂让他接手急救的工作。他用毛毯包住我,并且要珊蒂赶快叫救护车来。他说:“我们要尽力而为。”同时将手放在我的胸口上。

此时,我又再一次离开了身体。远处传来救护车逐渐接近的声音,我看到汤米一面抱住我,一面咒骂着救护车的动作慢呑呑的。就在医护人员把我放上担架,移到救护车上的时候,我正在珊蒂、汤米和我自己的躯体上头盘旋着。我盘旋的地方,离每一个人大约是十五尺。我看到雨水打在我的脸上,也打湿了医护人员的背。珊蒂正在哭,我替她感到难过。汤米小声的和医护人员交谈着。他们将我送进了救护车,关上门,出发了。

在我面前的景象就像是电视机里的镜头,既不激情也没有痛苦。我看到担架上的人开始痉挛颤动。珊蒂贴着救护车的一侧坐着,样子充满了恐惧,她不得不把视线从眼前躺在担架上抽搐、她所深爱的男子身上移开。医护人员正将某种东西注射到那男子的身体内,期待能发生点作用,但经过几秒钟痛苦的痉挛之后,担架上的人不动了。医护人员将听诊器放在他的胸口,同时轻叹了一声。

他对珊蒂说:“他走了……他走了。”

我突然惊觉到:那个躺在担架上的男子就是我!我看到医护人员把床单罩在我的脸上,然后坐回位子去。救护车并没有减速,坐在前座的医护人员仍然透过无线电正和医院里的医生联络,想知道医生是否有其它的指示。不过,躺在担架上的那个男人的确死了。

我死了!我不在我的身体里面了。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想回到身体里去。如果我还可以有任何思想的话,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跟被白布覆盖着的那具躯体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珊蒂低声啜泣,并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腿。汤米则愣在一旁,不和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结果。急救医护人员则像个斗败者似的瞪着尸体。

我很想告诉他:“老兄,别难过。这可不是你的错。”大家都很泄气。

我从我的身体向救护车的前方看去,看到了一个正在形成的隧道。它像个飓风眼样的向我靠近。

我觉得那看来是个有趣的地方,就走了进去。

通往永生的隧道

实际上我根本没有动:是隧道迎向我而来。

在隧道旋转着前进,把我围住的同时,有一种音乐也在四周回荡。突然之间,我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没有了珊蒂的哭声、没有医护人员在努力槌打我的身体,也没有绝望的急救人员试着透过无线电和医院联络。有的只是完全包围住我的隧道,和充满强烈而节奏连续的七种美丽的乐音。

眼前一片黑暗,但远远的地方有一丝光线。我开始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向它走去。我没有双脚,却能够以高速向前移动。眼前的这点光芒越变越亮。忽然间,光明赶走了黑暗,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光明灿烂的天堂里。

这是我见过最耀眼的光芒,但是尽管如此,我的眼睛一点也不难受。这种光芒不但不会产生那种从黑暗的房里走到太阳底下所受的那种刺痛,它甚至让我的双眼感到舒服极了。

我往右边看去,有一个银色的东西,像隔着一层雾的身影轮廓。

在它接近我的时候,我开始感受到一种无可言喻和浓烈的爱意。有点像是我们面对情人、母亲或密友的那种感觉,但是比那还要强上千倍。随着光灵的接近,这种爱的感觉不断增强,直到我几乎无法承受为止。我感觉到自己身子变得比较轻,好像减掉了二
、三十磅,肉体的负担已经被抛丢到脑后。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毫无负担的灵魂。

我看着我的手,它呈半透明状,而且微微透着亮光,像大海中流动的水。我低头看看胸膛,它也是半透明的,像微风中飘动的丝绸。

光灵就站在我的正前方。在我注视着他的同时,我看到了光采夺目的色彩。那像是由上千个的小钻石所组成的,每一颗钻石都绽放出彩虹般的光采。

我环顾四周,发现在我们下方有其它和我一样的个体。他们好像迷路了;身上光芒闪烁的速度也远不及我。就在我看他们的时候,我注意到自己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这种闪烁速度降低的过程让我感到不太舒服,于是我把视线移开。

我朝上看,看到了更多的个体。他们却都比我还亮,而且发出更多的光芒。我看着他们时,同样也感到不舒服,因为我的速度会跟着变快。那种感觉就好像喝了太多的咖啡一样,我开始加速且以过高的速度移动。于是,我转头不再看他们,而笔直的朝着站在我面前的光灵移去。他的出现使我感到舒服,而一种熟稔的感觉更让我相信,他是能感受到我从出生到被闪电击中间,所拥有过的一切感受。看着光灵,我觉得没有一个人会比它更爱我,也没有人能比它给我更多的感情、同情、鼓励,和不带批判的怜悯。虽然我用“他”来代替光灵,但我从未看清楚光灵到底是男是女。我好几次反复回想这初次的见面,可是老实说,我见到的光灵实在没有性别可言,有的只是股很强大的力量。

光灵卷绕着我。他这么做时,我开始重新经历我的一生。我看到,而且感受到发生过在我身上的每一件事情。就好像水坝决堤一样,所有储存在脑海中的记忆不断的流出。回顾这段生命,老实说,并不令人觉得愉快。因为从开始到结束,我一直都面对着一个难堪的事实:就是我是个不快乐的人,很自我中心,而且行为卑劣。

我首先看到的是充满怨气的童年。我看到自己在学校里欺负其它的小孩、偷他们的脚踏车、让他们难过。其中一个最鲜明的影像是:在小学时,我挑上了一个我捣蛋的对象。他因为甲状腺肿大,脖子凸出来一块;虽然班上的小孩也找他麻烦,但我是最坏的一个。当时我觉得很好玩,可是现在重新经历这件事,却换成我在他的身体里面,切身体验我当时对他所造成的痛苦。

整个过程就随着我在童年时期所做的每一件坏事,不断地持续下去。我所做的坏事可真不少,从五年级到十二年级,估计下来,自己至少干了六千次架。现在,我一一的在光灵的胸前回顾这一生,再次经历每一次的争吵,但有一点不同的——就是这次受苦的对象都是我。

我说受苦的对象都是我,并不表示这次换了别人来揍我,而是换我来感受对方所曾经历过的痛苦和耻辱。有不少挨我揍的人都是自找的,但也有大多数人,却是我发脾气时的无辜受害者。现在我被迫体验他们的痛苦。

我也感受到了我所带给父母的悲伤。以前的我,就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没人管得住;更糟糕的是我还以此为傲呢!虽然他们对我吼,甚至对我下禁足令,但都无效。

我以实际的行动让他们明白,所有的管教对我都不痛不痒。好几次,他们恳求我,但是我给他们的只有挫折和失望。我甚至还向朋友夸口我有多么伤自己父母亲的心。现在,在回顾生命的过程里,我终于体会到他们因为生了一个这么顽劣的孩子,内心所感受的痛苦。

我所念的南卡罗莱纳州小学,有一种记过的制度。学生如果被记了十五个缺点,他的父母就会被请到学校来面谈,三十个缺点则要强迫休学。在我七年级时,开学才三天,我就被记一百五十四个缺点,我就是这种学生。现在他们称这样的学生为“过动儿”,并且想办法帮助他;可是在那个年代,我却被视为无可救药的“野孩子”。

四年级的时候,一个叫考特的红发男孩,每天会在校门口等我,威胁我要把午餐钱交给他,否则他就要扁我。我很害怕,只好给他钱。后来,我实在受不了整天没吃东西,就把这件事告诉父亲。父亲教我把沙子装入母亲的尼龙长袜里,两头绑紧,制成一只短棍。他告诉我说:“如果他再找你麻烦,你就用这根短棍打他。”

父亲教我这么做,并没有什么恶意,他只是告诉我如何保护自己不受其它大孩子的欺侮。但问题来了,在成功地用短棍制服了考特,并且拿走他的钱之后,我渐渐食髓知味。从此以后,我只想要做一个让别人尝苦头的硬汉。

五年级时,我一个个的问我朋友,他们认为这附近最叫人害怕的小孩是谁?他们公认说是一个叫巴契的粗壮男孩。于是,我跑去敲他家的门,是他母亲来开门的。我就问他母亲:“巴契在吗?”等他出来时,我就把他打得从门廊摔下去,然后自己再一溜烟的跑掉。我不在乎和谁打架,也不管对方年纪是否比我大,或身材比我高。我只要血腥暴力。

六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一位老师要我停止扰乱班上的秩序,我不甩她;她就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想把我拉到校长办公室去。可是在我们走出教室时,我挣脱掉她的手,然后以一记钩拳将她击倒在地。她捣着流血的鼻子,我则自己走进校长办公室。我跟父母解释说,我不在乎到校长室去,但我才不要被老师拉着进去呢!

我上的中学就在我家隔壁。在被迫休学的日子里,我坐在门廊上,就可以看到学校操场里的学生。有一天,我和往常一样的坐在门廊上,一群女孩来到围墙边开始嘲笑我。我无法忍受这种事。于是,我走进屋里,拿了我哥哥的散弹枪,并在枪内装上粗盐,等到她们大声尖叫,落荒而逃时,就从背后射击。

十七岁的时候,我在中学就已经是出了名的干架高手。我几乎天天打架,以维持声誉不坠。如果在学校找不到干架的对象,我就到别的学校挑战。我们一个星期至少有一次是在学校附近的停车场摆打架擂台。连远在三十哩外的学生都会来参加这盛会呢!但每次只要轮到我出赛,许多孩子都不敢踏出车外,因为在我打倒对手之后,常会为了好玩而再找几个场边的观众挑衅

记得那时候,我们上的是那种黑白种族隔离的中学,所以很正常的总有黑白种族的大战。黑人干架冠军是一位名叫鲁迪的大个儿。他在两分钟内,以猛烈的攻击击倒了白人冠军后,就没有人敢向他挑战了。连我都设法避免与他过招,因为我知道自己毫无胜算。可惜,不巧有一天,我们却在汉堡摊不期而遇。我正想尽快离开,但是他挡住了我的去路。

他说:“明天早上我们在停车场碰头。”

我答应了,说:“当然,我会去的。”

然后,在他转身要离去的一刹那,我就狠狠的朝他的右脸一拳挥下去,使得他足足有十分钟都无法张开眼睛。他倒在地上挣扎,我则继续围住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死命地踢他的胸部。

我说:“老子明天没空,所以今天就解决你吧!”

我知道自己无法在公平的决斗中打败他,所以趁他转身时,从背后偷袭。

这就是我的中学时代。

二十年后,在中学的同学会上,班上的一位同学把我的女友叫到一旁,告诉她我以前是个怎么样的学生。

他说:“让我告诉你,他以前是以什么出名的。他会痛扁你一顿,或抢走你的女朋友,或是两样都来。”

仔细想想,我完全同意他所说的。因为中学毕业时,我真的就是那个样子。但是在回顾生命中的这个阶段时,我却为自己感到羞耻。现在我才真正的体会到在一生当中对别人所造成的伤害。在我的肉体失去生命,躺在担架上的同时,我也重新体验了生命中的每一个片段,包括我的情感、态度和动机。

我在这段生命回顾的过程中,所感受到的情感深度,实在令人惊讶。我不只能够感受到事件发生时,我与另一个人的感觉,我也可以感受到他们所影响的下一个人的感觉。我处于这一串连锁反应的情感中,体会着彼此对对方所造成的影响有多深。还好,幸运的是,并不是所有的事都是不好的。

例如有一次,叔公和我沿着公路开车,看到一个男子正在打一头山羊。不知道怎么搞地,山羊的头被卡在围篱上。只见那个男人拿了一根树枝,用尽全身力气的往山羊的背部猛打。山羊软弱无力地哀号,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痛苦。我实在看不下去,便停下车来,跳过沟渠,在那个男人转过身之前,狠狠的给他的后脑勺一记重拳。我不停的揍他,直到叔公把我拉开为止。然后我把山羊放了,才忿忿不平的离开。现在,在我重新经历这件事的时候,我因为感觉到农夫的羞愧而觉得满足,并且为山羊解除了痛苦而感到欣喜。我知道它以动物的方式向我说了声“谢谢你”。

其实我平常对动物并不是那么友善的。我看见自己用皮带抽打着一条狗,因为我看到那只狗咬坏了客厅的地毯,所以无法控制怒火。我没有用比较缓和的方式教它守规矩,却一把解下皮带,狠狠地往它身上抽了过去。再次经历这件事,使我体会到狗对我的爱,同时也能够分辨出它并不是有意那么做。我感受到了它的抱歉与痛苦。后来,在回想到这次经验时,我了解到那些打动物或是残酷对待动物的人,他们都将会在回顾生命的过程中时,亲自体验到身为动物的感觉。

我也发现到,有时候真正算数的,并不在于你做了多少,而是你做的理由。例如在回顾生命的过程中,我就深深感受到,毫无理由的就找别人互殴,就远比别人上门挑衅时才大打出手的痛苦更大。而为了好玩去伤害他人,这种痛苦的感受尤其深刻。但为了你所相信的事而去伤害别人,则较不会让人感到那么难过。

在回顾做军事和情报工作的那几年,这种感觉愈形明显。

一眨眼间,我来到了基础训练中心。在这里,我学会了将脾气引导到另一个新的角色,我成了一个充满战斗力的军人。我受了一些特别的训练,观察与体验到自己逐渐养成以杀人为目的的特质。我发现自己回到了越战的时代,身处于闷热的东南亚丛林中,正从事着自己最喜欢的战斗。

我在越南待的时间并不长。上级派我到情报单位,负责有关寮国与高棉的各项事务,做些“监视”的工作,这相当于用望远镜观察敌军的活动情况。我主要的任务是“计划并执行铲除敌人的政客与军事人员”。总而言之,我是个暗杀人员。

我并非独立作战。我们扫荡丛林,寻找特殊目标时,还有另外两位海军陆战队的队员是和我一起进行任务的。但他们主要的工作是用高倍数的望远镜捜寻目标,同时确认目标是否已被歼灭。而我则负责扣板机。

例如有一次,我们被送去负责“终结”一位北越的陆军上校。他和他的军队是驻扎在高棉的某处丛林里,航空摄影中显示了上校藏匿的大约地点。我们的任务是踏遍整座丛林找到他。虽然这样的攻击行动非常耗时,但却相当重要;因为暗杀敌人阵营的领导者,可以打击对方的士气。我们发现上校就在地图所指示的地点。我们静静地待在离他们军营七百码处的地方,以等待最适当的时机把他“干掉”。第二天早上,时机来了,那时他们的部队正集合进行每天的检查。我站定了适当的位置,将具有高倍数望远镜的步枪十字准心对准了上校头部,他那时正站在那些毫无戒心的士兵前。

我问观察员:“是他吗?”。观察员的任务是用上级交给我们的照片确认目标。

他说:“对,就是站在部队前面的那个人。”

我扣下板机,同时感受到了步枪的后座力;但同时,我也看到了上校的脑袋被爆开,倒在受惊的部队前。这就是我在事件发生时所看到的。

但在我回顾生命时,我却是从北越陆军上校的观点,体验了这次事件。我并没感受到应有的痛苦;相反的,我是体验到他在头被炸开时的迷惑,与灵魂离开身体时的悲哀,以及他没有办法再回家的感觉。然后就是一连串的连锁反应,那是他家人的悲伤,他们痛苦地接受了这一家之主死亡的事实。

我以这种方式,再次经历了所有被我杀死的人的遭遇。我看见自己制造杀孽,并且一一体会它的恐怖结果。

我在东南亚的期间,曾经看见因一些毫无理由或错误的理由而被杀害的妇女和小孩,被摧毁的整个村庄。我虽然并没有卷入这场杀戮,但是现在我却得再次经历这些事——而且都不是以执行者的观点,而是以受害者的角度。例如,有一次我被送到越南边界的一个国家去暗杀一位我们的政府官员,因为他不赞同“美国观点”。我是以一个小组组织进入越南的。我们的目的,是要在他住的乡村小旅馆内除掉他。这个行动如同宣布一项非口述的宣言,那就是:没有任何人能够逃离美国政府所能及的范围。

我们在丛林内整整待了四天,等待机会以便干净利落的一举解决这名官员,但是他的身旁总是围绕着保镖、秘书等随从人员。我们最终只得放弃这种方式,而决定以另一种计划来进行;就是在所有的人都熟睡的深夜,放置炸弹炸毁整栋旅馆。

这就是我们所做的事。我们将塑料炸弹装置在旅馆的四周,天亮时就已将它夷为平地,炸死了这名官员和大约五十名待在旅馆内的人。记得那时我甚至是面带微笑的告诉我的指挥官说,所有的人都该死,因为他们都是罪有应得的共犯。

当我在濒死时,再一次的看到了这事件。可是这一回,所有人的情感与讯息都潮涌而至。我觉得非常恐怖,这种感觉,就是这些人意识到生命将要结束时,心里的绝望与无助;我更感受到了他们的家人在接到所爱的人惨死的消息时的那种痛苦。在许多的事件里,我甚至能感受到这些人的丧生,甚至影响到以后的好几代。

处于这些在东南亚因我而丧生的成打人群中,再次经历他们的痛苦,对我来说真是难以承受。当时,我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我假爱国的名义杀人,让它来解除我所应承担的恐怖罪行。

在军事任务结束之后,我回到了美国,继续为政府工作,从事些秘密行动。这些秘密行动主要是包括将武器运送给对美国友善的人或国家。有时候,我甚至被指派担任训练这群人,从事狙击或破坏技巧的任务。

现在,从生命的回顾中,我被迫观看了世界上因为我的行为所带来的死亡和毁灭。光灵说:“我们全都是人性大链环里的一个环节。你做的一切都会影响到其它的环节。”

许多这样的例子都来到心中,但是其中有一个特别突出。我看到自己在中美洲的一个国家卸运武器。他们曾经在我国的支持下,打了一场对抗苏联的战争。

我的工作只是从飞机上运送这批武器,到对我们有利的军事区域去。运送任务完成之后,我就回到飞机上并离开。但是在我回顾的过程中,离开却不是如此容易。在武器被送交到战争区的时候,我是和这些武器在一起的。它们被用来从事杀戮行动时,我则伴随着这些枪枝,看到有的被用来杀害无辜的人,当然有些被杀害的人则并不是完全无罪。

总括来说,亲眼目睹这场战争因我所造成的结果,是件可怕的事。

中美洲武器运送,是我在被闪电打中前参加的最后一项任务。我记得我看见有一些孩子在哭泣,因为这群小孩被告知他们的父亲死了。我知道这些死亡是因为我运送枪枝造成的。

就在这时,回顾结束了。在回顾结束时,我陷入了沉思中。回想着刚才自己所亲眼看见的一切,同时给自己下了个结论:我很惭愧。我领悟到自己过着的是如此自私的生活,很少伸出援手帮助过谁。我几乎从来没对自己的同胞微笑表示过一点恳挚的爱,或甚至给那些穷困潦倒、需要帮助的人一毛钱。我只为自己而活,一点也不在乎我的同胞。

我看着光灵,同时感到一股深深的悲伤与羞愧。我期待着震撼灵魂的谴责。我已经回顾了我的一生,而我所看到的是自己实在是个毫无价值的人。除了谴责外,我还应得到什么呢?

在我注视光灵的时候,却感觉到他好像正在安抚我。从接触中,我体会到一种只有祖父对孙子的无私宽怜所能比拟的爱和喜悦。

光灵说:“上帝让你成为不同的人,而其中的不同就是爱。”当然他并不是用言语说出这些话,而是藉由某种形式的心灵感应传递给我的。直到今日,我依然无法确定这句神秘的话语究竟代表了什么意义。然而,他就是这么说的。他允许我再一次的沉思一段时间。

我曾带给别人多少爱?而我又从别人那里得到了多少爱?从我刚刚所经历的回忆中,看得出在我生命中每做了一件好事,都有二十件坏事会产生更不利的影响。如果罪恶是一种肥胖,我想我一定已经有五百磅这么重了。

但在光灵离去的同时,我感觉到这份罪恶感的负担也渐渐的离我而去。我曾经因为苦思而极度痛苦,但是藉此我也增长了许多修正自己生活方式的知识。就像是藉由心灵的感应那样,我的脑海里一再地传来光灵所带来的讯息:“人类是到世间行善的强而有力的灵魂个体。这些善行并不是那些藉由大胆行动来完成的成就,而只是人与人间仁慈和善的行为。真正珍贵的往往是生活上的小事,因为这些行为是自然产生的,而且能够表现出真实的自我。”

我感到很兴奋。现在,我了解到了人类向善的简单秘密。就是在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你会发现,你所拥有的爱与良善,和你在整个生命过程中所付出的将一样多。事情就是那么地简单。

我对光灵说:“我的生活将会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而过得更有意义。”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了解到我已经无法回去了。我的阳寿已尽。我被闪电击中。我死了。

“他死了”

我所记得的救护车里的景象相当混乱。与医院通话的无线电声中夹杂有珊蒂的啜泣;尽管心电图上已拉出一条平直线,医护人员却仍持续地努力着。救护车司机将油门踩到底,同时打开警报器,因为不管车上的病患是死还是活,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医生和护士早等在急诊室的门口。紧急医疗小组将我从救护车上抬下来,推入急诊室。他们很有效率地展开合作,重复着已经做过数百次的急救工作。医生与护士开始为我的复活而努力。护士用一条塑料管将氧气导入我的喉咙,另一名医生则爬上手术抬开始紧压我的胸膛。另一名医生则将一根长长的针头插进我的胸,将肾上腺素注入我体内。

但仍然没有反应。

医生们不肯放弃。他们用电击器电击我的心脏,试图使它恢愎生机。来自心脏的刺激越来越多,我的肋骨发出了爆裂声。

“加油,丹尼,加油!”一名护士在我的耳边喊着。

没有任何反应。心电图线仍然还是平的,我的身体也没有一点颤动。

主治医生说:“他失败了。”就把床单拉过来盖住了我的脸,走出房间去坐了下来。护士则在通知停尸间后,将我的尸体推出来,停在电梯旁的走廊上。我得待在这里,直到停尸间的人从地下室上来接我。

主治医生的脸上充满了疲惫与失望,他走进候诊室,告诉珊蒂和汤姆他们都已经知道的事实。

他说:“我已经尽力了。”

珊蒂和汤姆开始哭泣。我并没有看到这些。这是后来汤姆告诉我的。因为在医生告诉他们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水晶圣城

我死了吗?我很惊讶。我要去哪里呢?

我注视着面前微微发光的美丽光灵。他像是满满的一袋钻石,正绽放出温柔的爱的光芒。所有害怕即将死去的念头,都被面前的光灵所散发出来的爱所平息。他的宽恕令人印象深刻。尽管我们刚才目击了那些糟透可怕的生活,我还是从光灵那里得到了衷心、意义深长的宽恕。我没有受到什么严厉的审判,相反的,光灵给我善意的忠告,他让我自己体会我带给别人的痛苦和压力。我沐浴在充满爱的气氛中,他以光的形式将我密密地包围,取代了我所有羞愧和痛苦,而且不要求任何回报。

可是我已经死了。再来会发生什么事呢?我信任光灵。我们开始往上飘。我听见在开始以较高的速率震动时,体内所发出的嗡嗡声。我们向上,像飞机一样轻柔地滑入空中,从一个阶段升到另一个阶段。我们被一团微微发光的雾所包围,浓密寒冷的感觉,像是笼罩在海面上的雾。

我看见四周有一些像是透过棱镜而发光的能量场。这些能量有的像波涛汹涌的大河,有的像回旋的小溪流。我甚至在其中还看到了一些湖泊和小池子。(近看时,可以很清楚的发现其实它们是能量场,但若是隔了一段距离,他们就像是从飞机上鸟瞰的河川与湖泊。)

隔着雾,我看见宛如天鹅绒的深蓝色山脉。这些边缘呈锯齿状的山脉,没有尖锐的山峰和崎岖的坡形,全是平缓、有着深蓝色的圆峰与青草茂盛的裂缝。在山脉的两侧都是亮光。隔着雾让它们看起来像是黎明时,屋内点亮的灯光。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光,而且依我们从高处飞下和加速的情形,我分辨得出,我们正朝着这些光而去。首先我们来到山脉的右侧。接着我们倾向左边,迅速地朝着这一方移动。

我是怎么移动的呢?我感到很神奇。环顾四周,我们的下方是天堂般的景色。我们是以我以前想象中的天使飞行的方式漂浮着的,只离开地面就飞了起来。但稍后我的想法就带了点哲学的意味。我在想我是否真的在移动?或这只是我在已死的躯体里的一趟旅行?在我们落地之前,我不断地问光灵我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是他毫无响应。我对努力寻求答案,却得不到解答并没有感到不满。在我绞尽脑汁时,光灵膨胀了起来,以他的力量让我得到安慰。即使没有找到积极寻求的答案,但是围绕在四周的一股力量已让我感觉到平静。我告诉自己,不管身在何处,都没有什么东西会伤害到我。

我在光灵的面前放松了心情。就像没有翅膀的飞鸟,我们迅速的掠过,进入了一座圣殿般的城巿。这些圣城完全是以水晶状的物质所建造的,而内部则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我们站在一座圣城的前面。我在这座建筑杰作前显得那么的渺不足道。我心里想着:显然这是天使们所建造,用来彰显上帝庄严的建筑。它有法国大教堂般高耸的尖塔,以及盐湖城摩门教堂的宏伟和强力围墙。

围墙是用一种会发光的玻璃砖头搭成。这种建筑结构并不属于任何特定的宗教。他们是代表上帝荣耀的纪念碑。我深深感到敬畏。这个地方似乎有股使空气波动的力量。我知道自己身处于一个学习环境中。我不在那里目睹我的人生,或是评定它的价值,而是接受一些指导。我看着光灵,心里产生一个疑问:这里是天堂吗?我没有得到回答。却继续向前移动,由一条灿烂夺目的步道,穿越了发光的水晶正殿。

在我们进入建筑物的时候,光灵不再和我在一起。我四下寻找他,但是看不见任何光灵。一列列长椅子整整齐齐的排在房间里,它们所散发出来的光芒,让每件物品都明亮耀眼,充满了爱的感觉。我坐在其中的一张长椅上,不时的试着寻找我的心灵导游。单独坐在这个陌生又富丽堂皇的地方,让我感觉到有点不自在。虽然看不见任何人,然而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在别的长椅上,必定坐满着像我一样的人,一些第一次来到这里,而且对他所见的事物感到疑惑的个体。我再一次的四处张望,从左到右,但依然看不见任何人。可是我告诉自己,这里必然存在着某些东西。这点我相当肯定。

我继续张望,但仍然没有任何具体的东西存在。

这个地方使我想起宏伟的演讲厅。长椅子排列的方式,让坐在上面的人都能够面对长形讲台,讲台发出的光芒犹如白色石英。讲台后面的墙壁是一片壮丽的旋转色带,颜色分布从柔和到明亮的霓虹都有。它的美具有催眠性。我注视着各种色彩参杂混合在一起,有如大海深处的波涛起伏与跳动。

我可以确定一定有一些新的个体围绕在我的四周,但是现在我想我知道为什么看不见他们了。因为我们若能够看见彼此,我们必不会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讲台。我想,在这里必定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转眼间,讲台后方出现了许多光灵。他们面向长椅,身上绽放出仁慈与智慧的光芒。我身子往后,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等着。后来发生的事是我灵魂历程里最奇妙的部分。

金山活佛神异录(六)

乐观法师 著

十七、活佛感化道人

这件事,要算是活佛在佛国行道当中的一个插曲,也算是一件奇特的事,当活佛初来仰光时,在龙华寺一同挂单的当中,有一老一少两个道人(道教),江苏人,那两个道人在俗时,原本是叔侄,那个老道人本不是正当修道的,而是专门跑江湖为活计,因为他年岁大,身体衰老,需要有人随身侍候他。乃跑回俗家,把他十多岁一个侄子诳骗了出来,说上海,南京,杭州地方是如何繁华热闹,又有许多好吃的东西,年轻小孩,怎经得诱惑,也就愿意跟他溜出来,他把侄子带出来后,就将侄子装扮成一个小道人,实际就是仆人,不计粗重的事,都命小道人去干,并且管得很严,不让小道人离开他一步,稍有差错,非打即骂,小道人跟着他吃尽了苦头,然而觉得老道人是自己的叔叔,倒也甘心领受不发怨言,老道人带着小道人在国内跑了很多的地方,已经好几年了,后来又跑到暹逻,这时,小道人已经长大成人,智识也开了,几年来,他看见老道人专门干些欺骗人的勾当,不行一点道德的事,心里难过,很鄙视老道,又想到这样的骗术干下去,无非造孽,却把自己的光阴白白葬送,因而就想脱离老道,另谋生路,可是转念一想,此时离开,只是自己尚无独立的本领,而外面道路不熟,又没有亲人,向何处依靠?何况手边又没有钱,离开了老道,是寸步难行,只好把这个念头暂时蓄藏在心里。

同着老道一起走江湖的,还有十几个人,其中几人看着小道人年轻,又聪敏,相貌亦颇端正,觉得这样一个青年跟着跑江湖太糟蹋了,看老道又常常打骂小道人,生起了怜爱之心,有一天,老道喝多了酒,醉了,与他的同伴说笑话,那几个心肠好的人就乘机劝老道说:“小道人年青又聪敏,可以给他寻个出路,或者学生意,或者习手艺,将来可以有前途,像这样跟着咱们吃白饭,未免可惜!何况常常受打挨骂,想必小道人是很难过的。”哪知老道听了同伴的话,非但不同情,反而说出令人惊心寒胆的话语,老道说:“你们以为他跟着我是吃苦吗?老实说,我带着他跑,还是看在他的爸爸情面上,要照他的妈妈待我的刻薄情形,我把他杀了还不甘心呢。”这话说出,却被小道人偷听到了,打了一个寒噤!小道人心想,上一辈的人做错了事,下一辈是完全不晓得,就算我的妈妈对你不起,也不该在我身上报复,这种念头,多么恶毒,愈想愈怕,由是脱离老道之心更切,但是恐防不测,不敢显露形迹,表面上还装着无事一样,照样侍奉老道,只一心等待机会。

后来,那个老道又带着小道人跑来仰光,这时,小道人心里就盘算了,觉得老道既然他心里有那个仇恨,自己的性命终久难保,随时都有给他害死的可能,越想越难受,精神痛苦极了!因为老道带着小道人一同住在龙华寺挂单,小道人不时跑到大金塔上去玩耍,也就常常同活佛见面,活佛好像知道小道人心中隐情,一天,活佛对小道人说:“我看,你还是出家当和尚比较好。”这句话触动了小道人的心灵,再看活佛那种苦行和他的慈悲,深受感动,仔细一想,自己的身世太凄凉,倒不如出家当和尚,可以得个好的结局,于是就决心想出家,活佛又告诉小道人说:“你如果听我的话决心出家当和尚,那就是你的福气,我看你也是与佛门有缘,所以我要你当和尚,不过,开口奶要吃得好,必须寻一个有修行的和尚跟他出家,要紧!要紧。”小道人从此就在中国出家和尚当中冷眼观察,看看哪一个是真有修行的?不久,被他看上一个人物,乃是普陀山大乘庵当家师,他是来拜大金塔的,住在塔上,天天到龙华寺赶斋,两人一谈,十分投缘,乐意收他做徒弟,说完之后,小道人就回去告诉老道,说他要出家当和尚,不愿再做道人了,老道听了,当时觉得小道人已经长大成人,再用威吓是没有用,乃闷在心里转念头,面上却不表示什么,一面通知龙华寺当家宝筏,说他把小道人带出来时,曾经同小道人的父亲说过,如果将来小道人在外寻不着手艺,还得要把小道人送回家去,现在小道人要出家当和尚,他就没有脸去见小道人的父亲,乃求宝筏一定打消这件事,宝筏不明白他们的渊源,以为是大乘庵当家劝小道人当和尚,就辱骂了大乘庵当家一顿,那位当家也就不敢收他了,还是小道人说不要错怪人,是我自己要跟他出家,一面又悄悄地把老道的所行所为待他的一切情形和盘托出,这样,宝筏才明白,可是,老道就打主意了,逼着要小道人同他一道去昆明,并且用甜言蜜语骗小道人,说到昆明后,决定替他去寻个好手艺做,不再过流浪生活了。然而,这时小道人已经看出老道的神色不怀好意,不计老道如何说,怎样也不愿去昆明,后来老道又转了话头,叫小道人同去山芭,小道人也不愿同去,表示就住在龙华寺,什么地方都不去,老道无法,只好对小道人说:“你既然不与我同去山芭,住在此地可以,可是,绝不许你出家当和尚。”说过之后,老道就离开了龙华寺,待老道走后,小道人竟把道冠取下,剪掉头发,又打出家当和尚的主意了。

一天,大家正在吃午斋的时候,由山芭勃固地方来了一个有聋病苦恼的老和尚前来赶斋,活佛向小道人拍拍巴掌笑嘻嘻的说:“你的师父来了!你要出家,可以拜这位老和尚做师父,他就是你的师父。”那个聋和尚(就是后来仰光观音山达本寺开山达本和尚),正想收徒弟,所谓“一个寻锅补,一个要补锅。”因缘凑巧,一拍即合,那位老和尚欢欢喜喜把小道人带去勃固玉钵寺小庙剃度,小道人当了和尚(就是现在达本寺住持永进和尚),当年就回国去昆明华亭寺受戒,又转回缅甸,若干年来,在仰光修做了好些功德,颇为佛教争光,这是缅甸地方众人皆知的一件希有公案。我想,小道人如果不遇着活佛,结果说不定是很悲惨的?看来活佛救了小道人一条命,据说那个老道后来在半路上得病死了。

十八、活佛用火媒子剃头

活佛,他做的事,在普通人眼光看来,往往有些是不近人情的,也都是人们所想不到的,这个用火燃烧头发的动作,乃是他来仰光后的新花样,在国内他不曾有过的,他初来仰光,挂单在龙华寺时候,一天,同住的师父们冲“壳子”(聊闲天),谈到缅甸和尚剃头的事,说缅僧都是不进剃头店,各人都是自己剃头,缅僧认为在家人的手什么都摸,龉龊不干净,因为不愿意在家人的手去摸他们的头,所以他们自己剃头,不进剃头店,有的自己不会剃,就彼此交换着剃。

活佛在旁听得这话,他插嘴说:“缅甸和尚自己剃头,好倒是好,但不算得大好,虽说是有能为,却不算得是真本领,我有一个剃头方法,要比他们高明得多,缅僧剃头,他们还要用刀,用水,用肥皂,我的方法一概不用,也不花钱,可以一下使头发精光。”大家说:“你是怎样剃法?”活佛嘻嘻哈哈地用幽默又带神秘口吻说:“我这个剃头方法,是祖上秘传,我俗家祖宗好多代都是这种方法,并且只传男,不传女。”旁边一位师父笑说:“自然噜!女人根本就无须要剃头发。”活佛说:“不是这话,因为我出生的地方,只有和尚,没有尼姑,人家都不愿意见到尼姑,所以这种剃头秘密方法,只传男,不传女,恐怕女的学得这方法去当尼姑……”说到这里,大家哄然大笑!

活佛接着一股正经说:“我说我有这个剃头的秘法,是不假的,出家人不说妄话,你们不信,等待我的头发长多了,我剃给你们看,那时你们自然明白了。”

活佛说过之后,大家以为他说笑话,都不以为意,过了许久,一天,看见活佛手里捏着一卷草纸,面现笑容,走进庙来,闷声不响,一直向佛殿前蒲团上坐下,双腿一盘,打开那卷草纸一张一张裁成一个一个小纸条,又把纸条搓成一个一个“纸媒子”(中国吸水烟用的物色),大家望着活佛搓,不知他搞什么把戏?只见他搓完之后,站立起来,在佛灯上燃上一根“纸媒子”,然后把他那件非僧非道的圆领长衫脱了下来,露出赤膊,提高嗓子,大声叫唤:“同住的师父们,请来看我剃头啊!”大家都拥了出来,怀看好奇的心,看他怎样剃头发?

这时,活佛蹲在地下,好像不合式,又站立起来,右手捏着燃烧的“纸媒子”,左手不住在头顶上摸着,一边摸,一边用点燃的“纸媒子”去烧,这样,摸着!烧着!烧完了一根“纸媒子”,又换上一根,又摸着,烧着,站在旁边的人,见他耍这个把戏,都看呆了,有人在旁惊叫道:“天哪!这哪里是剃头啊?活像那些卖武的人‘跳火圈’显武功一样哟!”有的说像受火刑,不计旁人说什么,他全不理会,照旧摸着,烧着!

不多久,看看活佛头上的头发,居然烧个精光,好像刀剃一样,接着,他又照样烧嘴上的胡须,胡须烧完了,又烧脸上的寒毛,越来越险,使人看了害怕!看的人心惊肉跳,他自己却一点不感觉疼痛,好像要变“魔术”一样。

完事之后,活佛捏起一根“纸媒子”,向大家笑说:“这个剃头的秘法,你们说好不好?不用剃刀,又不用磨刀,又经济,又简单,而且经火烧之后,又非常卫生,不会得传染病,头上可免长癞痢,你们看我这个剃头方法是不是高明?你们往后可学我这样剃头。”旁人说:“高明!高明!真有本领!不过,这种剃法,我们却不敢领教。”活佛诸如此类的怪诞动作很多,都是人所不敢做,做不到的一些事。

十九、活佛圆寂现神奇

活佛,他自从龙华寺被缅政府关闭,在大金塔上长住下来之后,他的生活,更加艰苦,一切动作,也都不像从前,都有一个很大的转变,这个转变不平常,他竟断绝烟火,不吃饭食,每天只在塔上拾些瓜皮,果皮,花生壳,瓜子壳,铁锈,和地上的草纸一些乱七八糟东西充饥,同时,又因他长时间不冲凉洗澡,又是在热石板上拜佛,没有正当的营养,加之受了热毒,各种因由集在一道,于是就在一九三四年阴历四月间,他的两脚背上生长了毒疮,他还是照旧爬在热石板上拜佛,却不知身有病苦。

活佛的大弟子陈清韵居士,见到活佛在塔上生病,无有人照拂,乃亲自用汽车把活佛接到十七条街家里去调养,并且把自己的卧床让给活佛睡,殷勤侍奉,就是在家人的儿子,孝敬父亲,亦不过如此,看着活佛两脚背上长有一个很大的疮,就要请医生来给活佛诊治,却被拒绝,过了几天,疮口更加溃烂,并且生了蛆,活佛还是不肯医治,天天他把疮口上的小生命一个一个捉了下来,叫人送到青草地上放生,陈清韵看到这个样子,心里很难过,向活佛说:“师父这个毛病,我看,非医不可,如果不医,那是不会好的,请你接受弟子的要求吧,只要师父病体痊愈,哪怕一天花上一百二百元我都是心愿的。”这样劝说,不止一次,每次活佛只是摇摇手,不要医。后来,陈清韵看到疮口更加溃烂怕人,脓血不断外流,又劝请活佛就医,活佛叹了一口长气说:“弟子,你虽有财,有舍心,怎奈不能转变我的业力何!岂不闻古人说:‘罪不重不生娑婆’,须知凡是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有罪业的,人人都是来受罪报的,你见到生病的人是痛苦,要晓得平常那些不生病的人,未尝没有痛苦哩!这个身体,就是报身,果报受完,就得大解脱,佛说‘苦受’‘乐受’‘不苦不乐受’,一切是受,一切要受,修道的人得病,只应当平心静气忍受,不能勉强,要听其自然,如果此报不尽,则又扯上来世葛藤,你不要难过,让它去罢!说到生死,那是不足牵挂,无始以来,我们不知生了多少回?也不知死了多少次?修道的人但求有‘安身立命’的把握,死又算得什么呢?”不计怎样劝说,活佛始终不肯医治,陈清韵看活佛态度如此坚决,也就无有办法了。

旧历五月初八那一天,陈清韵想到活佛的病,完全是不冲凉受了热毒所致,心想要是冲洗个冷水澡,也许会好一点,于是乃要求活佛冲凉,哪知这回一说冲凉,活佛便点头答允,对陈清韵说:“你要我冲凉很好!我看今天也正是我冲的时候了。”(禅语双关)说着,就爬下床来,大家把他扶到冲凉房里,原来冲凉房顶上,安置有一个水莲蓬头,放开水管,水从莲蓬孔里细细流下,可以不缓不急,他们引着活佛站立在莲蓬头底下,并且告诉如何开水管,又向活佛说,你许久不冲凉,要多冲一下,方可除掉热气,活佛笑嘻嘻答道:“我知道,一定要多冲,只冲这一下,就不须再冲了。”(又是禅语双关)冲凉时候,是下午七点光景。

陈家的人,把活佛送进冲凉房后,都走了出来,关上房门,过了好一会儿,不见活佛出来,大家以为活佛是要多冲一下,只好等着,听墙上挂钟敲打九下,冲了两个钟点的水,仍不见出来,走到门边一听,还听得里面有水声,他们都在心里好笑,觉得活佛真有点怪!几年不冲凉,一冲就好像要冲几年,于是又等,又过了很久,还不见活佛出来,家里人都有点诧异,就在外面喊叫:“活佛,冲了许久,不要再冲了,可以出来。”却不听活佛答话,把门推开一看,只见活佛仍然直立在那里,莲蓬头的水,还是在活佛头上淋着,叫唤,活佛也不答应,即走到活佛身边一看,见活佛面色大变,拉他,他不动,再摸他的心口,已经停止跳动,大家慌了!马上派人把一位名医郑渊洲先生请来一看,把活佛脉搏一按,才知道已经断气!郑医生说在两个钟点之前就死了!大家觉得奇怪,为什么死了许久时间,尸体还不见倒下来呢?太神奇了!太神奇了!真是了不起的一位高僧,活佛这样圆寂,陈家里人又惊喜!又感叹!世上的人,只听说有睡着死的,坐着死的,从不听说有立着死去的,陈清韵看见这个样子,乃跪在活佛面前赞叹道:“师父,你这样死法,正是佛家‘坐脱立亡’境界,非了生脱死证果的圣人,不能做到这个地步。”一面感叹说:“像这样一位高僧圆寂了,离开了人间,从此我们再没有亲近的机会了。”

活佛圆寂那天,是民国一九三四年旧历五月初八日下午七时,享寿八十四岁。(他在生之时,国内外僧俗知识们,都不知他究竟有多少岁,这个真实的年纪,据陈清韵的公子式福君说,是活佛刚要圆寂之前,亲口告诉他的哥哥建福的)。活佛圆寂在陈家,自然在家人家里不便料理出家和尚丧事,活佛的尸体,应当要搬到寺庙中安置,那时正是英治时代,死尸抬在街上走是犯法的。这件事,大费踌躇,据林葆华居士说,后来还是豹兔地方一位居士曾双堂出主意,把活佛尸体装成一个病人,由他背到大金塔下十方观音寺去(曾双堂系活佛弟子),因路远,一人背不到,乃另外又请出一人帮着背,这样,才搬去庙里。

把活佛背到观音寺后,临时在空地上搭盖一座棚子,安置灵榇,各方活佛的弟子闻讯,都如丧考妣,哀恸非常,咸来吊祭,且有抱着活佛尸体痛哭的,可见活佛在生之日感人之深!在观音寺中停放了五天,受各方吊祭,然后于十三日送往九文台举行“荼毗”火化。

主持活佛丧事者,是陈清韵,吴文举,林葆华,陈宗珍等几位闻侨(煮云法师文中说是慈航法师经手料理云云,乃系误传不确,不过在活佛火化时由慈航举火而已。)

当举行火葬之日,前往执绋者,竟有一二万人之多,汽车有一二百辆,结成一条广长人流,行列中,僧俗老少妇孺皆有,还有印度人,缅甸人,也还有几个英国人跟着看热闹,那种希有场面,自非偶然,当活佛火化时,非但没有臭气,在场的人,反而都嗅到一股莲花香(此是雷太声居士对我说的)。火化后,得很多“舍利”(坚固子),其中最大“舍利”有六颗,颜色不一,事后,他的弟子们发心,将那六颗大“舍利”请人塑成七尊偶像(六尊佛坐像一尊比丘托钵像)供奉作为纪念,现在,只有一尊坐像和一尊托钵像供设在陈建福家里,此外五尊,不知何方请去?其余那些小“舍利”,都被南京、镇江、星洲、香港、上海、厦门各地寺庙、活佛弟子请去供养。

据陈建福君说,他家里活佛“舍利”塑的两尊像,谈说起来,其中还有一段不可思议的故事,当日军侵入缅甸当儿,陈建福慌忙中避难逃往山芭,那两尊像不曾携带去,后来回来,却不见那两尊像,一时无从去寻,不知何人取去,各方探听,都无消息,一夜,他在梦中见到活佛告诉那两尊像在仰光海边街观音亭中,他醒后,马上跑到观音亭去看,果然见两尊像供在那里,为了要请回那两尊像,颇费唇舌,几经交涉,才得请回来,这样说来,又有一点神奇了。

关于活佛得病,乃至圆寂,以及分“舍利”等经过情形,全是根据最近陈建福君谈话记录,前次所写的情况,系出家同道中的传闻,与这次陈建福君所说,大有出入,特此顺便更正。

金山活佛神异录(五)

乐观法师 著

十五、活佛使哑巴说话

这是活佛来到仰光后,住在大金塔上显示的一个神奇!他来到仰光,却不像在国内常常替人医治毛病,所以也就很少有人知道他会医病,他也从不向人说他会医病。

这个神奇的经过是这样,原来仰光华侨社会中,有一位闻侨陈清韵先生,福建人,他原本是信仰天主教的,从来对佛教隔膜,也不同任何出家人往来,可是,陈清韵的夫人,她是另一种信仰,因为她在这个佛国里居留久了,摆在眼面前一般佛教活动情况,耳濡目染,使她不知不觉对佛教生起信心,常常到庙中去走动,烧香供花,拜佛供僧。一次,她听说大金塔上有一位中国活佛,引发了她的好奇心,一天,她带着她的大孙儿,特地上大金塔去参拜活佛,她磕罢头,又拉着小孙儿向活佛磕头,那个小孙儿磕了头起来,指手画脚“呀呀”只叫,原来他那个孙儿是哑巴,出娘胎后,就不会说话,已经六岁了,活佛看到那个小孩不会说话,当时生起了慈悲心,乃随手取了一个茶杯,盛了一杯冷水,用手指在茶杯上画了一阵,口里又咕噜了一回,就把水递给哑巴小孩喝,哑巴初不愿意喝,活佛说:“喝罢!我同你有缘,你喝了这杯水,你就能够说话了。”哑巴好像懂得活佛的意思,就把那杯水捧着喝了,当时陈清韵的夫人看到那个情形,心里半信半疑,并不敢十分相信有这么灵感,她觉得一杯冷水,怎能使哑巴会说话,恐怕不会有那么容易。

哪知回到家去的时候,当真发生了奇迹!那个哑巴小孩居然开口说话了,一家人惊喜的了不得,陈清韵的夫人,她告诉家里人说,哑巴今天在大金塔上喝了那位中国活佛画的神水,所以会说话了,大家都认为是件奇事!陈清韵看到他的哑巴孙儿居然喝了和尚画的水能够说话,更是欢喜的了不得,于是改变信仰,信仰三宝,皈依活佛,做了活佛的大弟子(有人说活佛与陈清韵认识,是活佛经新加坡时得转道和尚的介绍,那完全是误传,活佛根本没有去过新加坡,他不懂交际,也不须要人介绍。),对活佛恭敬供养,殷勤备至,后来活佛还是在陈清韵家中圆寂的,这些情形,乃是最近由陈清韵的公子陈建福君亲口说出来的,当然真实不虚。

无疑地,活佛治哑巴会说话,是个大奇迹!足见佛门中真有修行的高僧,他的作为,是有许多不可思议之处,至于活佛画的那杯水,在笔者猜想,或者是“大悲咒”水,因为佛门同道中有许多人说活佛是持诵“观音菩萨大悲神咒”得到灵感的,照佛教密宗道理来说,凡是密咒持诵灵了,均有不可思议的力量,然而这却不是普通一般佛弟子随便依样画葫芦念几句密咒就成功的,第一要戒律精严,不好女色,不贪财,其次要有大悲心,再其次要有救度众生的宏愿。

十六、活佛行无缘大慈

佛教古德有两句警语说:“出家人放逸懈怠,不可思议,出家人生发道心,亦不可思议。”这话的意思是说,一个出家比丘,如果不重道行,什么不好的事都可做出来,要是生发道心,什么艰苦伟大的事也是可以做出来的,像佛门中一般修苦行所干的活计,给在家俗人看了,未有不惊心动魄五体投地。

过去在国内各地大寺庙丛林里,“行单”(苦行之称)上,有一些专门服务劳役的苦行僧,比如充当苦恼职事的“菜头”(种菜的),“饭头”(做饭的),“火头”(烧火的),“水头”(挑水的),“钟头”(打钟的),“鼓头”(捶鼓的),“禁头”(打扫厕所的),“行堂”(给大众盛饭装菜的),“巡山”(看管山地树木的),像这些苦工作,都是一干多少年,从不嫌苦,有许多发道心的和尚,他们是专门寻苦活计做,以吃苦为乐,中国历代高僧当中,多半是由苦行道上成名,吃苦上得到受用,他们苦干,都是自动发心,而是不求名闻、不受代价的,活佛他本是“行单”出身,苦行生活他是过惯了的,虽然他成名后,每到一地,都有些有财有势的豪阔人物皈依他,做他的弟子,但是,他从不因此而骄傲,仍然是他的本色,他的心念,是全在慈悲喜舍四个字上做工夫,他之所以受人尊敬者在此,被人称为活佛者亦在此。

活佛,他初来仰光住在龙华寺时候,曾经干过一件艰苦的活计,原来缅甸地方气候热,住在此地的人,每餐都是吃新鲜饭菜,就是讨饭的穷人,也都是要新鲜饭菜,所以一些住户人家每餐吃剩下来的饭菜,都是倒在外面喂乌鸦,喂狗,寺庙中的情形,也是一样,那时龙华寺里住的客师一共有二十多人,每餐都剩有很多饭菜,也全都倒掉。虽然是丢去喂乌鸦,喂狗,但是禽兽吃不完的仍然是白白糟贱了,活佛看到那种情形,他动了念头,不忍暴殄天物,就利用那些剩饭剩菜去结众生缘,当时龙华寺左近一带,全是菜园,住在那里都是些耕种人家,每个住户,都养有牛,活佛每天把寺里剩菜剩饭,装在木桶里,自己挑去喂那些牲口,每天一次,成为他日常功课,不但他亲自挑去,并且每次都是亲自喂给牛吃,一面喂牛,一面念诵佛号,日子久了,那些牛老远地看见他挑着木桶走来,就很自然的发出“哞、哞”的叫声,好像欢迎他,待活佛走近它们的身边,牛就用舌舐他的衣袖,舐他的手,摇头摆尾,显得亲密。

活佛喂牛的时候,每次都有一个过场,照例先给牛授“三皈依”,然后又向牛说法,绝像同人谈天一样,他向牛说的那些话,是很有趣的:“弟子,你知道你为什么现在变成牛?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前世借人的钱不还给人家,还打人骂人,要知道借债是要还债的,虽然你那一世聪敏躲过债主,骗了人家,可是,还是逃不脱的,所以你现在就变这个身子来还债,替人作工,受人打骂,你还了债之后,方可得到快乐,你更要知道你为什么不会说话?那就是你前世太好说是非话,无中生有,专门在人前说长道短,论是说非的原故,所以这一辈子叫你一句话也说不得,只能听人家说话,明明知道人家说你的坏话,骂你,也叫你干急,辩不得,不能回嘴。”像这些说话,初听来似乎有点好笑,仔细一想,其中也是有它的道理。

活佛挑饭菜喂牛的工作,有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龙华寺封闭之后停止,这件事,在佛法上说,名叫“无缘大慈”,也非是普通的人所能做到的,活佛能行此苦行,可见他悲心之大。

十七、活佛感化道人

这件事,要算是活佛在佛国行道当中的一个插曲,也算是一件奇特的事,当活佛初来仰光时,在龙华寺一同挂单的当中,有一老一少两个道人(道教),江苏人,那两个道人在俗时,原本是叔侄,那个老道人本不是正当修道的,而是专门跑江湖为活计,因为他年岁大,身体衰老,需要有人随身侍候他。乃跑回俗家,把他十多岁一个侄子诳骗了出来,说上海,南京,杭州地方是如何繁华热闹,又有许多好吃的东西,年轻小孩,怎经得诱惑,也就愿意跟他溜出来,他把侄子带出来后,就将侄子装扮成一个小道人,实际就是仆人,不计粗重的事,都命小道人去干,并且管得很严,不让小道人离开他一步,稍有差错,非打即骂,小道人跟着他吃尽了苦头,然而觉得老道人是自己的叔叔,倒也甘心领受不发怨言,老道人带着小道人在国内跑了很多的地方,已经好几年了,后来又跑到暹逻,这时,小道人已经长大成人,智识也开了,几年来,他看见老道人专门干些欺骗人的勾当,不行一点道德的事,心里难过,很鄙视老道,又想到这样的骗术干下去,无非造孽,却把自己的光阴白白葬送,因而就想脱离老道,另谋生路,可是转念一想,此时离开,只是自己尚无独立的本领,而外面道路不熟,又没有亲人,向何处依靠?何况手边又没有钱,离开了老道,是寸步难行,只好把这个念头暂时蓄藏在心里。

同着老道一起走江湖的,还有十几个人,其中几人看着小道人年轻,又聪敏,相貌亦颇端正,觉得这样一个青年跟着跑江湖太糟蹋了,看老道又常常打骂小道人,生起了怜爱之心,有一天,老道喝多了酒,醉了,与他的同伴说笑话,那几个心肠好的人就乘机劝老道说:“小道人年青又聪敏,可以给他寻个出路,或者学生意,或者习手艺,将来可以有前途,像这样跟着咱们吃白饭,未免可惜!何况常常受打挨骂,想必小道人是很难过的。”哪知老道听了同伴的话,非但不同情,反而说出令人惊心寒胆的话语,老道说:“你们以为他跟着我是吃苦吗?老实说,我带着他跑,还是看在他的爸爸情面上,要照他的妈妈待我的刻薄情形,我把他杀了还不甘心呢。”这话说出,却被小道人偷听到了,打了一个寒噤!小道人心想,上一辈的人做错了事,下一辈是完全不晓得,就算我的妈妈对你不起,也不该在我身上报复,这种念头,多么恶毒,愈想愈怕,由是脱离老道之心更切,但是恐防不测,不敢显露形迹,表面上还装着无事一样,照样侍奉老道,只一心等待机会。

后来,那个老道又带着小道人跑来仰光,这时,小道人心里就盘算了,觉得老道既然他心里有那个仇恨,自己的性命终久难保,随时都有给他害死的可能,越想越难受,精神痛苦极了!因为老道带着小道人一同住在龙华寺挂单,小道人不时跑到大金塔上去玩耍,也就常常同活佛见面,活佛好像知道小道人心中隐情,一天,活佛对小道人说:“我看,你还是出家当和尚比较好。”这句话触动了小道人的心灵,再看活佛那种苦行和他的慈悲,深受感动,仔细一想,自己的身世太凄凉,倒不如出家当和尚,可以得个好的结局,于是就决心想出家,活佛又告诉小道人说:“你如果听我的话决心出家当和尚,那就是你的福气,我看你也是与佛门有缘,所以我要你当和尚,不过,开口奶要吃得好,必须寻一个有修行的和尚跟他出家,要紧!要紧。”小道人从此就在中国出家和尚当中冷眼观察,看看哪一个是真有修行的?不久,被他看上一个人物,乃是普陀山大乘庵当家师,他是来拜大金塔的,住在塔上,天天到龙华寺赶斋,两人一谈,十分投缘,乐意收他做徒弟,说完之后,小道人就回去告诉老道,说他要出家当和尚,不愿再做道人了,老道听了,当时觉得小道人已经长大成人,再用威吓是没有用,乃闷在心里转念头,面上却不表示什么,一面通知龙华寺当家宝筏,说他把小道人带出来时,曾经同小道人的父亲说过,如果将来小道人在外寻不着手艺,还得要把小道人送回家去,现在小道人要出家当和尚,他就没有脸去见小道人的父亲,乃求宝筏一定打消这件事,宝筏不明白他们的渊源,以为是大乘庵当家劝小道人当和尚,就辱骂了大乘庵当家一顿,那位当家也就不敢收他了,还是小道人说不要错怪人,是我自己要跟他出家,一面又悄悄地把老道的所行所为待他的一切情形和盘托出,这样,宝筏才明白,可是,老道就打主意了,逼着要小道人同他一道去昆明,并且用甜言蜜语骗小道人,说到昆明后,决定替他去寻个好手艺做,不再过流浪生活了。然而,这时小道人已经看出老道的神色不怀好意,不计老道如何说,怎样也不愿去昆明,后来老道又转了话头,叫小道人同去山芭,小道人也不愿同去,表示就住在龙华寺,什么地方都不去,老道无法,只好对小道人说:“你既然不与我同去山芭,住在此地可以,可是,绝不许你出家当和尚。”说过之后,老道就离开了龙华寺,待老道走后,小道人竟把道冠取下,剪掉头发,又打出家当和尚的主意了。

一天,大家正在吃午斋的时候,由山芭勃固地方来了一个有聋病苦恼的老和尚前来赶斋,活佛向小道人拍拍巴掌笑嘻嘻的说:“你的师父来了!你要出家,可以拜这位老和尚做师父,他就是你的师父。”那个聋和尚(就是后来仰光观音山达本寺开山达本和尚),正想收徒弟,所谓“一个寻锅补,一个要补锅。”因缘凑巧,一拍即合,那位老和尚欢欢喜喜把小道人带去勃固玉钵寺小庙剃度,小道人当了和尚(就是现在达本寺住持永进和尚),当年就回国去昆明华亭寺受戒,又转回缅甸,若干年来,在仰光修做了好些功德,颇为佛教争光,这是缅甸地方众人皆知的一件希有公案。我想,小道人如果不遇着活佛,结果说不定是很悲惨的?看来活佛救了小道人一条命,据说那个老道后来在半路上得病死了。

十八、活佛用火媒子剃头

活佛,他做的事,在普通人眼光看来,往往有些是不近人情的,也都是人们所想不到的,这个用火燃烧头发的动作,乃是他来仰光后的新花样,在国内他不曾有过的,他初来仰光,挂单在龙华寺时候,一天,同住的师父们冲“壳子”(聊闲天),谈到缅甸和尚剃头的事,说缅僧都是不进剃头店,各人都是自己剃头,缅僧认为在家人的手什么都摸,龉龊不干净,因为不愿意在家人的手去摸他们的头,所以他们自己剃头,不进剃头店,有的自己不会剃,就彼此交换着剃。

活佛在旁听得这话,他插嘴说:“缅甸和尚自己剃头,好倒是好,但不算得大好,虽说是有能为,却不算得是真本领,我有一个剃头方法,要比他们高明得多,缅僧剃头,他们还要用刀,用水,用肥皂,我的方法一概不用,也不花钱,可以一下使头发精光。”大家说:“你是怎样剃法?”活佛嘻嘻哈哈地用幽默又带神秘口吻说:“我这个剃头方法,是祖上秘传,我俗家祖宗好多代都是这种方法,并且只传男,不传女。”旁边一位师父笑说:“自然噜!女人根本就无须要剃头发。”活佛说:“不是这话,因为我出生的地方,只有和尚,没有尼姑,人家都不愿意见到尼姑,所以这种剃头秘密方法,只传男,不传女,恐怕女的学得这方法去当尼姑……”说到这里,大家哄然大笑!

活佛接着一股正经说:“我说我有这个剃头的秘法,是不假的,出家人不说妄话,你们不信,等待我的头发长多了,我剃给你们看,那时你们自然明白了。”

活佛说过之后,大家以为他说笑话,都不以为意,过了许久,一天,看见活佛手里捏着一卷草纸,面现笑容,走进庙来,闷声不响,一直向佛殿前蒲团上坐下,双腿一盘,打开那卷草纸一张一张裁成一个一个小纸条,又把纸条搓成一个一个“纸媒子”(中国吸水烟用的物色),大家望着活佛搓,不知他搞什么把戏?只见他搓完之后,站立起来,在佛灯上燃上一根“纸媒子”,然后把他那件非僧非道的圆领长衫脱了下来,露出赤膊,提高嗓子,大声叫唤:“同住的师父们,请来看我剃头啊!”大家都拥了出来,怀看好奇的心,看他怎样剃头发?

这时,活佛蹲在地下,好像不合式,又站立起来,右手捏着燃烧的“纸媒子”,左手不住在头顶上摸着,一边摸,一边用点燃的“纸媒子”去烧,这样,摸着!烧着!烧完了一根“纸媒子”,又换上一根,又摸着,烧着,站在旁边的人,见他耍这个把戏,都看呆了,有人在旁惊叫道:“天哪!这哪里是剃头啊?活像那些卖武的人‘跳火圈’显武功一样哟!”有的说像受火刑,不计旁人说什么,他全不理会,照旧摸着,烧着!

不多久,看看活佛头上的头发,居然烧个精光,好像刀剃一样,接着,他又照样烧嘴上的胡须,胡须烧完了,又烧脸上的寒毛,越来越险,使人看了害怕!看的人心惊肉跳,他自己却一点不感觉疼痛,好像要变“魔术”一样。

完事之后,活佛捏起一根“纸媒子”,向大家笑说:“这个剃头的秘法,你们说好不好?不用剃刀,又不用磨刀,又经济,又简单,而且经火烧之后,又非常卫生,不会得传染病,头上可免长癞痢,你们看我这个剃头方法是不是高明?你们往后可学我这样剃头。”旁人说:“高明!高明!真有本领!不过,这种剃法,我们却不敢领教。”活佛诸如此类的怪诞动作很多,都是人所不敢做,做不到的一些事。

金山活佛神异录(四)

乐观法师 著

十一、活佛的神通游戏

活佛,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从来没有丛林大和尚那套架子,也没有冷冰冰的面孔,他是很天真的,往往在人家不着意的时候,他就露一手,表演一点近乎神通游戏的玩意,像耍魔术一样,使人看了莫测其高深,如果你认真要他显示神通,他又板起面孔说:“有什么神通,我只晓得吃饭睡觉,拉屎撒尿,吃饱了睡,睡醒了吃,若说我有神通,那就是我会把香的甜的东西吃下肚去,拉出臭的肮脏的东西出来,算是我的神通本领。”人家笑说:“这样的神通,人人都有。”他也笑道:“既然人人有,那又何必看我的。”其游戏往往如此。

记得住在胡家时候有一天,我们正在花园乘凉,有一只大黄蜂在我们面前飞来飞去,活佛像逗小孩似的,伸出手指向着飞的黄蜂说:“弟子,你忙得太辛苦了,就在我这里休息一下罢。”只见蜂子真个就落在他的指头上,活佛同它说“三皈依”,又用手指摸抚他的身上,真怪!那个蜂子很驯服在他的指头上爬行着,还用嘴舐活佛的手指,现着很亲密的样子,过了好一会才飞去。

又有一次,活佛闹过一件有趣的把戏,一天,汪嘉棠居士请活佛去他家应供,那天是汪家有人过生日,请了好多客,大半都是活佛的弟子,办的斋菜非常丰美,我同胡家的人也被请去作陪,开席时候,活佛看见桌上的菜,他笑说:“我难得吃到这样的好菜,今天我一定要放开肚皮饱吃一顿。”说得大家都发笑。那天他吃饭,却特别规矩,也不捏鼻涕吐口水,坐上桌子也不说话,只是捧着碗埋头吃饭,他的女弟子们看他吃的那样有味,就不断给他奉菜奉饭,吃了一碗,又给他盛一碗,你盛一碗,我盛一碗,大家抢着装饭,有的说:“吃了他的饭,我也是你的弟子,我的饭你也要吃。”活佛笑嘻嘻地说:“吃,吃,我一定吃,送来我就吃,不管是谁的。”这话说了,大家更加起哄,都把一碗一碗的饭摆在活佛面前,饭碗上面堆饭碗,堆成像个饭宝塔,活佛他闷声不响,低着头只吃,也不说饱足,居然把那一大堆饭吃光了。末了,汪家小姐又送上一大碗面也把它吃光了,有人装疯取笑还要添饭给活佛吃,还是汪老居士止住说:“活佛你今天吃的大多了,再吃不得,吃出了毛病,我们才罪过哩。”活佛笑道:“你说我吃多了,我就不吃了。”我在旁边数了一下,他一共吃了一十八碗饭外加一碗面,要是倒出来,可能有一大面盆。

饭后回来,我笑问他:“活佛,你今天怎么吃了那么多的饭?看你的肚皮还不见鼓胀,那些饭吃到哪里去了?”他只是望着我傻笑,笑完了,他反问我:“法师是学教的人,常常说不来不去,不增不减,这话何解?”我说:“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说:“你问我的饭吃多了是什么意思?”说罢我发笑,他也笑了。我想,这必是活佛的神变把戏,一个人,食量不计怎样大,绝对吃不下十八碗饭一碗面,除非是小说书上那个薛仁贵才有这样大的肚皮。

还有一次,我本人也给活佛玩弄一回,那是我快要离开南京的时候,胡家老太太,特地亲自到厨房做了几样四川素菜给我饯行,平常我同活佛吃饭,都是坐在一道,他吃饭,老是少不得他那套花样–把鼻涕口水和铁锅上的“锈”拌在饭里,有时还要分给旁人吃,没有信心的人看了他那个动作,自然会作呕,然而每餐饭都是那个花样吗?不,不,他并不一定当真捏鼻涕口水,除非特别因缘,他要给人治病,就拌这种杂烩饭给人吃,不然,你就向他要吃那种杂烩饭他还不给哩。不过他吃饭时有那个过场故意做作一下罢了。我是看惯了,也不觉厌嫌。那天,我已经吃饱快要放下筷子,活佛对着我笑嘻嘻的说:“你快要走了,我没有好东西请你吃,只好借花献佛,请你吃我这一碗‘八宝饭’(活佛自取名字)。”说着,就顺手把他的一碗饭倒在我碗里,我只好吃了下去,刚吃完时,想不到他又倒给我一碗,他的手法是那样快,避都来不及,既然已经倒在我碗里,我不能不吃,第二碗吃完,他又倒上一碗,并且夹了很多菜放在饭上,一面夹菜,一面还说:“吃罢!吃得精光,好到西方。”我本来不想吃了,听了这两句话,不知怎的又捧起饭碗来吃,吃完,他又倒上,那时候倒怪得很,他倒给我,我就吃,也不拒绝,迷迷糊糊的吃,不知吃了几碗,还是胡公律居士看我吃太多了,恐怕受不住,把我的饭碗抢了下来,活佛才不倒饭给我了,他咕咕噜噜的说:“只顾请客吃饭,自己反而不曾吃着,太上当了。”下了饭桌,胡公律居士向我伸出两个巴掌做了一个手势说:“今天法师吃了十大碗饭哪!”我倒有点不信,胡居士数给我听:“你自己先吃了三碗,活佛给你装了七回。”我想着,这件事真有点儿怪!我平常食量,最多只能吃四碗饭,多上六碗饭怎会吃得消?那天活佛他吃了十八碗饭一碗面,那是他的肚皮装下去的,今天却是我的肚皮啊!这个道理想不通,越想越觉得怪,不用说,又是活佛玩弄把戏了。

活佛到缅甸后,也曾露过两手,耍了几回小小神通把戏,他初到缅甸时,是住在大金塔下一所中国寺庙里–龙华寺,缅甸气候热,住在缅甸地方的人,天天都得要“冲凉”(洗冷水澡),一天,活佛站在寺里井边“冲凉”,他把脱下的裤子放在井口上,忽然一阵风来,把他的裤子吹落到井里去了,当时同住的师父们帮他捞了半天,也没有捞起来,活佛平常只有随身一套衣裤,从来没有多余的,还是同住一位老修行,看他没有裤子了,乃布施一条结他的缘,他接着裤子说:“这条裤子,你倒不要送我,只当作暂借,井里我那条裤子,过一两天洗完了澡,自己会爬上来的。”大家都以为他是说笑话,裤子落到井底了,打捞不起来,哪有裤子自己会飘浮起来的道理?说来却也怪!过了两天,有人向井里打水,想不到活佛的那条裤子竟缠着水桶绳子拉了上来,大家都惊喜的了不得,但是怎样也想不透这个道理?都疑惑是活佛玩弄的神通把戏。

尚有一件也是近乎神奇的事,原来缅甸地方一到雨水天,遍地都有蝎子爬出来,缅甸的蝎子不同我国,是乌黑色,既壮且大,最大的都有三四英寸长,就是小的也有一两寸,这种蝎子其毒无比,如果不小心被它咬了一口,那是痛彻肺腑生命交关。一天,住在龙华寺里师父们,发现了一只大蝎子,惊叫起来,大家一听到有蝎子,都现着慌张神色,因为对这个东西都是“谈虎色变”,活佛听说有蝎子,马上叫道:“你们不要打它,让我来。”他三步当两步赶了出去,走到蝎子身边,伸出他的大手,像拔菜根似的,用两个指头把蝎子拈了起来,放在他的巴掌心里,一面向蝎子说:“弟子,你莫怕,我给你授‘皈依’罢!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接着口里又咕噜了一阵,怪!那个蝎子爬在他手掌里动也不动,然后,活佛把蝎子捧了出去,送到草地放生,一边还对着蝎子说:“你再不要给人看见,人看见了你,你的性命就难保哟!”好似同人谈天一样,这件事,也是令人想不透,蝎子这东西,瞋心最大,人若触着它,它不是用钳子来夹你,就用尾上的针来死叮你一下,何以活佛用手指头去夹它,它不抵抗,放在热手心里它不叮人?并且很驯服的动也不动?可见是活佛的神通妙用。

另外有一件事,也是同样的奇特,原来热带地方的狗,性交回次多了,公狗的生殖器母狗的阴门常会肿烂,烂的样子很怕人,肿的很大,吊着摆,溃烂流脓流血,上面生满了蛆,看了那个样子,都是一阵呕心,缅甸地方的狗,生这种毛病的很多,一次,活佛走下大金塔时,他看见了一只母狗,也是生这种毛病,一边走着一边滴血,活佛见了,生起了慈悲心,就喊叫“狮子(活佛对狗的称呼)站着!”一面对着狗说:“你这个不知惭愧的东西!烂的这个样子,要不医治就会烂死了。”也怪,他叫狗站着,狗就站着不动,活佛在地下拾起一个竹片,蹲在地下在狗的阴门上剐,横剐,直剐,剐了许久,真是怪事,那只狗似乎不觉得疼痛,听活佛在它的烂肉上剐,闭着两眼,好像很受用的样子,剐完了,那只狗望望活佛摇头摆尾去了。缅人看了这个镜头,很惊奇!平常如果有人动了狗的烂处,它非咬人不可,无疑的,这又是活佛耍的神通把戏,然而活佛这种举动,也显见得他的慈悲心,这件事岂是常人所能做到?活佛对“狗”是叫作“狮子”,从来不说是“狗”,这又是一个新鲜。

活佛住在大金塔上的时候,还闹过一次不大不小的笑话,仰光地方斋婆们,有个习惯,她们拜见和尚,老是欢喜送“红包”,好像和尚是爱钱的。一天,有几个斋婆去大金塔拜活佛,也是来这一套,活佛是不欢喜钱的,平常有人去送钱给他,他都叫人送到金塔上功德箱里,那天,斋婆送钱给他的时候,他看见旁边站着一个小偷,乃故意同那个斋婆拉拉扯扯,拉去扯来,把“红包”的纸扯破了,现出一卷钞票,那个小偷就留了心,待斋婆去了,小偷他就不断向着活佛“钉梢”,活佛似乎知道小偷要向他行扒,于是乘小偷不觉时候,他在地下拾起一大块狗粪,用红纸包着塞在袖里,到了晚上活佛拜完了佛下金塔时候,那个小偷就跟着他背后,活佛故意东张西望,一面捏紧袖口,现着一种慌张神色,小偷看见活佛那种神情,料想他袖里一定有钱,乃冷不防把活佛袖子里那一包抢了去,放开两腿飞跑,活佛也跑,可是,小偷向东跑,活佛却向西跑,大家看活佛这样跑,想必有什么事故?也都赶了上去,拉着活佛问是什么事?活佛说:“我看见塔上有狗粪,怕污了佛地,拾起来预备丢下塔去,想不到小偷误会了,当作我袖子藏着钱,他就抢了去,我若不跑,怕他看出了是狗粪,回头来打我。”大家听了哄然大笑!像这样的游戏,叫人看了真要喷饭。

据活佛的仰光弟子陈建福(法名多实)说,一次,金塔上造小塔,活佛向两个缅甸工人要水喝,工人看他吃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厌恶他,乃故意开玩笑,指着地下两个煤油桶装的石灰水说:“清水没有,只有这个,要喝你就喝。”活佛两眼瞧着石灰水半天不作声,一会向缅甸工人说:“你要我喝这个,我就要喝一桶,少了不过瘾。”工人以为他说笑话,一个人哪能喝石灰水?那不会烧断肠子吗,乃笑答道:“舍得,舍得,你喝罢!”活佛就抱起桶来,一口气把一桶石灰水喝个精光,缅甸工人看他能喝石灰水,并且喝了一桶,于是又指着那一桶说:“你还能喝完那一桶吗?”活佛笑嘻嘻答道:“能喝,能喝!”又抱起那一桶,也喝个干净,那两个缅甸工人看了,都伸舌头,惊奇的了不得,想到两桶石灰水喝下去,必死无疑,恐怕撞祸,都骇的跑下塔去了。第二天,他们回到塔上做工时,看活佛依然在石板上拜佛,并没有死,也没有病,认为这个中国和尚一定不是人,必是阿罗汉,即忙爬在地下向活佛磕头求忏悔。

无疑地,这又是神变!平常人连一口石灰水也不能喝,活佛居然能喝,并且喝了两大桶,足有十加仑,喝到肚皮里,太平无事,这分明是活佛故意耍把戏了。

另有一则令人猜想不透的故事,原本活佛住在大金塔上的时候,他照例是一到燃灯,就正式高声大唱佛号:“谁念南无阿弥陀佛”,塔上东西南北四方有四座佛殿,他有时在东门唱念两句佛,又跑到南门唱念两句,唱罢佛号,又爬在地下拜几拜,就这样绕着金塔唱佛拜佛,直到天光。

前文中已经说过,活佛唱念佛号的音声,美妙极了,高亢中含有悲壮,而且幽雅,吐出每个字的音声,都有一股音节旋律,扣人心弦,不计信佛与不信佛的人听了,心里都有一阵轻松的感觉,过去在国内,他的弟子当中,就有许多人是听得活佛唱念佛声,受到感动而发心皈依三宝的,他在大金塔上行道五年,塔上住的缅人,都很欢喜听他唱佛,尤其是一般卖花姑娘们,每每也学着哼了起来,他唱念佛号的声音,不但能感动人,还能感动畜生呢!塔上的乌鸦和狗,听到他唱佛的音声,都自然会跑到他的面前来,那种情景,日子久了,也都不以为奇。

有一次,夜晚,活佛坐在塔上佛殿中唱佛,突然间来了一大群狗子,竟把活佛拥围起来,最奇怪的,是那些狗都是成群结队不声不响爬在活佛面前,好像朝拜的样子,当时塔上的人看见那个奇异的镜头,同声叫怪,惊奇了不得,仔细一看,爬在地下的狗,竟有二三百头之多,不知那些狗从何处来?一会,只见活佛举起手,向着狗说:“皈依佛,不堕地狱,皈依法,不堕饿鬼,皈依僧,不堕畜生。”随着他嘴里又咕噜一阵,一刹那之间,那些狗都不见了,不知哪里去了?都觉得是一大奇事,一时传为奇谈,至今仰光地方的僧俗佛弟子,多能记忆到这件事,我看,又是活佛的神通把戏!

十二、活佛似有先知

活佛这个人,看他的行藏,好像有先知先觉的本能,本来,修习禅定的人,如果定功到家,凡是过去及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他都可以知道的。比如我首次同他见面时候,看他向着在家人磕头,我心里不高兴,他似乎知道我轻视他;其次,他何以知道胡家女佣人有月经不正常的毛病,叫女佣人喝他的洗澡水,给女佣人治病;再其次,我从小时得的头痛病,不曾同他说过,他忽然抱着我的头碰了几下,我的头痛病竟因他一碰痊愈断了根不再发生;至于他的弟子们挂念他的时候,他忽然来到,这些,显见都有先知。还有一件事,更是神奇,原来南京胡公律居士,和汪嘉棠居士,他们两家的老少人口,都是活佛的弟子,因此胡汪两家时常往来,过从甚密,彼此犹如亲人一般,没有什么避忌,在这个情况中,胡公律居士的大侄子胡大东,因为常常到汪家走动,不知不觉对汪嘉棠的孙女生起了爱念,两小无猜,他们竟成了一对小情人,胡大东乃逼着他的母亲去向汪家提亲,那时大东的父亲正住在上海,南京家里是大伯胡公律当家,胡公律对于向汪家提亲求婚这件事很踌躇,觉得彼此信佛大家往来原无所谓,如果去提亲,恐受人议论,虽然胡汪两家,都是仕宦门庭,门当户对可以结为秦晋之好,却怕大家说借信佛来攀亲有点不雅,所以就不以为然,大东的母亲爱子情深,看见大伯不同意这件事,就胡乱打主意,究竟是妇人之见,她就求着活佛去作媒,心想汪家的人也是活佛的弟子,汪家是不会拒绝的,她先向活佛说,活佛没有允可,随后一求再求,活佛居然答允了,一去提说,果然就成功,直到行聘礼的时候,我才知道原委,认为活佛不该做这件事,出家比丘给在家人做媒,是大大犯戒行为(律中若比丘行媒法持男意至女边持女意至男边,犯僧伽婆尸沙),我忍不住,在行聘礼的前一天,我问他:“活佛,你为什么替人家作媒?这件事,我们出家人怎么做得?”活佛嘻皮笑脸说:“我没有替人做媒啊。”我说:“我听胡老太太告诉我,分明胡大东的婚姻是你做媒说成的,你怎么说没有做媒?”活佛他也不说什么,只一手把我拉了出去,走到花园,他悄悄对我说:“你不要太认真了,这不过是一套假把戏,当初他的妈同我说,我没有答允,后来她苦求多次,我想,横直不会成功,落得给他个空欢喜也无妨。”我说:“明明已经成功,明天就要行聘礼了,怎么说不成功是假把戏?”活佛笑道:“我说不成功就不成功,要是真正的婚姻事,我当和尚的,还来管这个闲事吗?我未尝不知道做媒是犯戒。”我听了这话愈加糊涂了,我问:“究竟是什么一回事?”活佛把手摆了一摆,用很低的音声说:“他们没有一天夫妻之分,不多久,就要各走各的路,你放心。”说着摆动两只大袖走进屋里去了,活佛的话是那么说,我却不完全相信,以胡汪两家的家境地位资望,这个婚姻是不会有变化的。

从那时我离开南京之后,四方行脚,国内国外不断奔驰,很少有机会去南京,也有好几年不曾与胡家通信,不知汪胡两家境况如何?直到“八一三”沪战发生,我政府发动全面抗战,那时我住在印度,接着太虚大师由庐山发出呼吁国内外僧青年参加抗战报效国家的代电,待我奔回去到武昌时候,虚大师已经去到重庆,我跑了一个空,落住在汉口佛教会,心境苦闷极了,天天在街上闲荡,一天,突然在街上遇见胡公律居士,久别重逢,自是欢欣,谈叙起来,始知他家里人在南京混乱情况中,全家都逃了出来,预备回四川泸州老家去,我顺便问到他的侄子大东,胡居士叹息了一声说:“提到那个逆子,真气煞人,在几年前偷偷地跑了,并且把他的妹妹也带去了,汪家知道这件事,感觉失望,乃向我家提出退婚要求,费了许多唇舌,而汪家终不愿把女儿嫁给这种人,那个姑娘也无法,只好把聘礼退还,幸好那件事早已了结,不然,这时候大家逃难还多加一个牵挂呢。”我听了胡居士那一番话语,使我想起活佛说的那个预言,果真应验了,这不是活佛他有先知的明证吗?

十三、活佛显示定力

活佛,他在一九二九年从上海到香港,要来缅甸那时候,曾经在香港一个富豪家里显示过一次“定”力,谈起这个故事,颇堪发噱!那时他落住在香港一个寺院中,该寺当家师对活佛很尊敬,因为该寺有一位护法,是个洋行的经理,广东人,富有资产,虽是富而好施,但对佛法却没有正知正见,一味贪着享乐,除原配夫人外,另有五个姨太太,个个都是姣好美丽,他家里设备和穿着的衣裳,一切等等,完全欧化不用说它,就是饭食铺排,也都是西欧格局,十足洋派,吃饭也都不用筷子,而用刀叉,并且一家大小都欢喜吃宰杀的活牲物。

那位当家看到他家中那般生活情况,心有所不忍,活佛到香港时,他就转念头,想借重活佛的道行,去感化那位经理,於是就领着活佛去见那位经理,见面以後,那位经理看到这个不修边幅疯疯颠颠的肮脏和尚,心里就不愉快,可是,他的爱妾三姨太,是读过几天书的女子,识得字,欢喜看小说,对中国旧小说,却很爱好《济公活佛传》,她看见活佛的相貌神情,颇像济公和尚,因而对活佛生起敬信心,一定留活佛在她家吃饭,特地亲自下厨做素菜供养活佛,那位经理看他的爱妾如此殷勤,也只好随和着,活佛是随缘惯了的,留他吃饭,无可无不可,同去的那位当家师,因为有事他去,只留下活佛一人在他家里。

可是,笑话就出在吃饭上面了,开饭时候,他看见桌上每人面前都是摆着一副刀叉,一个瓷盘,只有自己面前是碗筷,活佛却不知那些刀叉是干什麽用的?他看看那些刀叉小巧可爱,顺手把经理前面的刀叉拿起来赏玩,这一来,经理光火了!肮脏和尚动了他吃饭的用具,顿时生起厌嫌心!马上板起面孔说∶“和尚,你们出家人,不计走到哪里,都应该要安静才是,今天初次到我家吃饭,为什麽像猴子一样毛脚毛手随便拿东西,可见你这个出家人一点定力都没有。”像这种教训口白,别人听了,那是受不了,然而活佛他却一点不动念头,他待经理说完之後,反而笑嘻嘻地说∶“是的,我和尚眼浅,不曾见过这种物色,爱动手,没有定力,那末,你这位大居士一定是有定力的噜!”经理却不答腔,活佛也就埋着头吃饭。

饭吃完了,大家都下桌走开了,活佛他却不离开饭桌,反而就原位把他双腿盘了起来,好像坐香的样子,闭目打坐,初时,他家的人倒不注意,以为他闭目养静,可是,过了一小时,不见他下坐位,再过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仍不见他下坐位,等到开晚饭时,饭菜摆好,叫他吃饭,他却紧闭两眼“相应不理”,当时他家里人,看见这个和尚如此形状,弄得莫名其妙!一连叫他多次,他依然不理会,大家吃完饭,他仍坐在那里不动,一直到了夜晚睡觉时候,叫他到房里去睡觉,他依然不睬,推他,他也不动,无法,只好随他去。

到第二天早晨,他家里人起来,看活佛坐在那里不曾改样,佣人把早点送到他面前叫他吃,他还是闷声不响,到开饭时候,叫他吃饭,他还是不言不语也不动,不管对他说什么话,他老实是“闭口真言”,不理不睬,不改变形态,看他的神色。并无异样,又不像睡觉的样子,两只眼半睁半闭,再听他的鼻息,呼吸也很正常,这时,把那位经理弄得神昏颠倒,又气又急,不知如何是好!他的几个姨太太,看到活佛一天一夜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不知活佛得了什么毛病,如果是死在他家里,岂不是个大祸事?越想越发慌,其中有两个心软的姨太太,急得哭了!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时候,陪活佛同去的那位当家师来了,因为一夜不曾见活佛回寺,特地前来探视,走进大门,看他家里男女主仆,个个愁眉苦脸,不知为了什么,那位经理见到那位当家师到来,叹气跺脚埋怨说:“当家师,你害人不浅!带来这个和尚,弄得我们一家人一天一夜吃不安,睡不安。”那位当家师再看看活佛坐在那里好像入定的样子,别无异状,那几个姨太太也指手画脚的说:“他昨天吃了早饭,就不下桌子,坐在那里,也不吃晚饭,同他说话,也不理,晚上,也不睡觉,今天早点也不吃,早饭也不吃,推他,他也不动,这不是出了活怪吗?”那位当家师听了这些话,心想一定其中必有原故,于是就问起昨天的情形,经理就把昨天吃饭时,活佛在桌上玩弄他吃饭的刀叉,说了活佛几句闲话,告诉那位当家师,当家师明白了:“是了!是了!你不是说他不安静,没有定力吗!这就是活佛显一点定力给你看啊!”这话一说,那位经理恍然大悟,心里一阵愧悔,马上爬在地下向活佛磕头求忏悔说:“弟子愚痴无知,活佛不要见怪,慈悲饶恕弟子,从此弟子不敢再轻慢出家人。”几个姨太太也爬在地下如捣蒜的磕头,这时,只见活佛睁开两眼,向他们发出一阵傻笑,当时那位经理受到活佛的感动,跪在地下不肯起来,活佛说:“我现在出定了,你们可以起来。”经理跪在地下说:“我请求活佛收我做徒弟,我才起来。”那几个姨太太也同声说要拜活佛做师父,活佛打了一个哈哈说:“好!要我收徒弟,我要你家男女老少仆人一齐都做我的弟子,你们愿意不愿意?”大家听得活佛这句话,个个欢天喜地都跑来跪在活佛面前,活佛走下位来,用他的软如棉的手掌,在各人头顶上摸了一下,说了“三皈依”之后,又和颜悦色开示那位经理说:“古人说,富贵学道难,本来,有财富的人骄慢心重,只知贪图享乐,像你这样醒悟的快,算得是‘良马见鞭影’,可见你一家人都是宿具善根有来历因缘的,从今以后若能虚心尊敬三宝,不要杀生,现世来生所感福德果报,自是无穷,往后要把敬重我的心,去敬重一切出家人,那才是真正皈依三宝。”

从那时起,那位经理,再也不用刀叉吃饭了,并且全家人都发心食素,不再宰杀那些鲜活的牲物,完全变成一个佛化家庭。一九四九年下半年,我由台湾去昆明,道经香港会见海山法师(华严大学学生,戒尘老法师同学),在闲谈中,他告诉我这个故事。

上面这段故事,活佛到仰光住在龙华寺时,与同住禅和子们冲闲‘壳子’时也曾透露,大家常取笑,问他再玩不玩人家吃饭的刀叉?

金山活佛神异录(三)

乐观法师 著

七、活佛为度人坐牢

活佛若干年来为了救度众生,长年在外奔驰,可谓席不暇暖,他一走到哪里,他的弟子们得到消息,都是争相迎请供养,他本人是随缘安禅,只要有人请他,有请必到,有时不请自来,却不分贫穷富贵人家,也不分是男弟子女弟子,一视同仁,据活佛的弟子传说,每每一想念他的时候,想不到他就来了,认为是一件奇事,活佛他在外行教化,也不知吃了若干苦头?并且还尝过好几次铁窗风味,变作囚犯!那是为了什么呢?说来话长,原来活佛的风度,是疯疯颠颠惯了的,终日嘻嘻哈哈,从不讲究威仪,又不避忌男女嫌疑,放荡形骸,一切随便,他给女人治病,有时用手在女人身上按摩,这一点,是腐儒伪君子们看不顺眼的,有时他向着女孩子们说些似颠非颠的话语“你要把裤带系紧哪!”这类话,差不多是活佛的口头禅语,由于这种关系,就引起了一般儒门之徒的讥嫌,由嫌生诽,由诽生谤,因而就造出谣言来污辱活佛,说他不守清规,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噜!什么男女混杂噜!由诽谤渐渐生起陷害他的心。

有好几次活佛就是这样莫明其妙被警察厅捉将监里去。据说他第一次坐牢的时候,还是他的女弟子徐宗汉女士(先烈黄兴夫人)担保出来的。说来还是一个大笑话哩!因为那位警察厅长出言不逊,黄夫人竟大闹公堂,她质问厅长:“你的属下是以什么罪名逮捕活佛,把他拘留起来?他犯了什么罪?有没有事实根据?”厅长说:“那个和尚在外招摇惑众,常同女人在一道打混,摸女人的身体,有碍风化,是个不守清规的和尚,所以要把他拘留起来。”黄夫人驳道:“你说他招摇惑众,这四个字的含义,是包括有欺骗钱财以及扰乱社会安宁秩序行为,活佛他从来不受人的金钱供养,亦不作任何宣传,只是一心劝人行善吃斋念佛,那末,招摇惑众的罪名根本不能成立,至于说他常同女人打混,行为不检,要晓得活佛他是慈悲心肠,有病苦的人求他医治,不问男女,一例结缘,从不受分文酬报,照你所说他同女人周旋就是不规矩,有嫌疑,要晓得他是我的师父,我是他的弟子,照你这样说,连我的人格也受到污辱了。”这一番话,驳得那位厅长无词以答,接着黄夫人又带着教训语气说:“当警察的职责,在安民保民,像你们这般胡闹,简直是扰民害民,我想不到民国时代的官厅还同专制一样黑暗野蛮,试问,你们对得住先烈吗?我们当初革命冒险犯难,倒是替你们这些不信圣贤仙佛的人打了天下,真个叫人灰心!”把那位厅长骂的狗血淋头,他知道黄夫人的来历身份,也只好忍受,把活佛释放出来。

过了一个时期,活佛又被关进拘留所,这一次,是故意要同活佛开玩笑,要考验他,说他既然是活佛,就可以不吃人间烟火食物,乃把活佛关在一间黑房里,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又闹笑话了!活佛在黑房里,仍旧不忘他的话头,放开他的嗓子唱念“谁……念……南……无……阿……弥……陀……佛”,最初一两天,只不过是有一声无一声的叫着,那些警员们听了他这个怪声怪调,说:“我不给你饭吃,看你有多大气力再叫。”到后来,他不计昼夜唱佛,声音越唱越大,闹的大家不能睡觉,把他饿了十一、二天,他的精神气力反而愈加强壮,无法,只好把他放了出来,据说末后一次把他关在监里时候,他在监牢里,警官看到他头顶上放光,受到感动,释放他出来之后,反而做了活佛的弟子,皈依三宝,长斋奉佛,自此以后,那些腐儒们再也不敢兴风作浪陷害活佛了。

八、活佛欢喜放生

活佛,他非但对一切人慈悲,解脱人的疾病苦难,就是飞禽走兽鱼鳖之类,他一样是有同情心,他不计走到哪里,都是欢喜放生,这件事,成了他生活上一个经常节目。提到他“放生”,也是一件可笑又可感的事,他身上老实是一文莫名的,无钱,怎样买放生物呢?而且他“放生”并不是少数,每次都是大批,他的方法却妙到极处,也像买米买油布施金山寺一样,他跑到鱼行去,看见有鱼,鳖,虾,鳝,乌龟,螺蚱这些小生命,他就买上好几担,只要是活的,他都买来,钱的话,那是完全过赊,鱼行老板都知道他是买去放生,认识他是金山活佛,赊给他比赊给别人更加放心,是分文不会少的,他把那些小生命买来之后,照例是慎重其事先给它们说“三皈依”,又念诵几遍大悲咒,放生时候,他必定是要亲自去施放,一点不马虎,有一次,我说:“这件小事,何必要自己劳神送去。”他说:“你只认识佛心,却不认识人心,我不亲自送去,说不定送到半路上转了弯,放‘生’反而变成放‘死’了。”活佛他修作功德,可谓是“直心,真心,深心向道场。”

有一次,活佛带着他的男女弟子去南京下关大江放生,邀我一同前去,欢送那些小生命恢复自由,这是一件乐事,我也很高兴随喜跟去,这一次,却给我看见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奇异镜头,也得到佛说“大地众生,皆有佛性”那两句话的证明。当木船划到江心,把那些小生命倒入水中的时候,只见它们好像不舍的样子,结成一群一群排在水面上,并不马上游开去,最奇的,是那些小生命的头一齐向着船舱上的人,两眼一眨一眨地,似像表示感谢活命之恩?活佛向那些小生命挥着手说:“弟子们,今天你们得到快乐了,往后不要再贪图食物乱钻乱撞,要爱惜你们的生命,去罢!”犹如小孩子听了大人的吩咐一样,它们这才慢慢分散开来。

还有更奇的事,当木船回头走的时候,已经划了一程,忽然发现一条很大的长虫,跟着船背后游来,并且把头伸出水面,大家见着很惊奇,仔细看去,既不像蛇,也不像鳝鱼,其身雪白,两颗眼珠凸出有光彩,头成三角形,扁嘴巴,身长约有六七尺,身体有茶杯口粗大,大家看了都认不得是什么东西,活佛笑嘻嘻地说:“大家念佛,不要管它。”只见它跟着木船游,有时游到木船左面,有时游到右面,老实跟踪不舍,船快要划到岸的时候,只听活佛对那条大虫说:“龙王菩萨,辛苦你了,我们快到岸了,你也不要再送了,请回去罢!”说罢之后,只见大虫把头向水里一埋就不见了,那件事,我至今还想不透,未必当真有龙王吗?当真是龙王来送我们吗?

九、活佛欢喜结鬼缘

活佛,他不单单欢喜结人缘,结一切众生缘,他还欢喜结鬼缘,布施饿鬼,他常常要他的弟子们捐钱,买些黄表纸印的“往生钱”来烧给鬼,有一天,我笑问他:“未必鬼道的众生当真还需要钱用吗?”活佛一股正经答道:“这个东西并不能当钱用,鬼也不要用钱。”我又问:“既不能当钱用,鬼又不要钱用,为什么要烧这个东西呢?”活佛说:“不过鬼道众生仗往生神咒力量,可以减轻他们的业报罪苦,得能超生就是。”我再问:“有许许多多的人买纸钱、买金银锡箔,和冥国银行的假钞票烧给鬼,那有用吗?”活佛说:“没有用,没有用,白烧!白烧!”我复又问:“还有些人扎些纸房子烧给他的先亡,那有用没有用呢?”活佛笑了一下说:“那不但没有用,反而令他的先人难过,是使他的先人永久住在地狱里不得超生。”我听了这话很惊奇!过后仔细一想,他的这种说话确有至理,我笑世上那些烧纸扎房子的人,想当孝子,反而变成逆子了,真是痴人!真是痴人!

活佛烧“往生钱”,都是他亲自动手,并且还摆出一个架式,先结跏趺坐,然后把“往生钱”很细心的一张一张的烧,一烧就是好几个钟点,像西藏喇嘛烧“护摩”一样,有时旁边的人看他这样烧法太麻烦,就帮着一把一把丢在火里,活佛就喊叫起来“要不得,要不得,你看他们都动了瞋恨心,在骂你啊!说你太懒,图省气力,他们不得受用。”简直说的活灵活现,使人毛骨悚然。

记得那年七月十五盂兰盆节,汪嘉棠老居士特地请了一位栖霞山的老和尚来家施放“焰口”,我也随喜去观看,那一座焰口,整整唱念了四个钟头,看活佛在焰口台下也整整礼拜了四个钟点,事后,我问:“活佛,你今天在焰口台下磕头那么久,是拜佛?还是拜人?”他说:“不是拜佛,也不是拜人,是领着他们拜地藏菩萨。”我又问:“我只见你一个人拜,并不见有别人,你领着谁拜呀?”他说:“多的很呢!老的、小的、男的、女的、披发的、断腿的、瞎眼的、跛脚的、长舌的、断头的何止几百个,你看不见就是。”我听了很是惊奇!如果没有信心的话,一定当作是说鬼话了。

十、活佛谈命

世上有许多人,是欢喜看相算命的玩意,尤其我们中国女人,更迷信这一套,往往有些极悭吝一毛不拔的女人,可是,她在算命先生身上那是不惜花费的,她们的心里,不计大事小事都要去问问算命先生才安心,好像一切都是命中安排定了的,也只有算命先生知命,作这种痴想的人,为数无量!

记得我同活佛住在南京胡家的时候,胡老太太她对看相算命的事,最迷信不过,不时跑到夫子庙去替儿媳算命,那时候,夫子庙有个著名的看相算命先生,名叫“铁算盘”,一般人传说,那个“铁算盘”,他看的相算的命,那是灵透了,简直说他像活神仙一般,所以当时一些达官贵人太太小姐们,都欢喜去寻“铁算盘”看相算命,胡老太太自然也是“铁算盘”的主顾之一,她每次算命回来,照例向家里人讲说一番,讲得有声有色,津津有味,说到好的地方,眉开颜笑,好像明天就会天上掉下“金元宝”要当大富翁似的,说到坏处,怨声叹气,就像马上祸事临门的样子。

有一次,胡老太的大孙儿胡大东正准备订婚,她对于这件大事,当然要跑去寻“铁算盘”算一算,看看与那女子的命合不合?她算罢回来,欢天喜地!你听“铁算盘”说,他俩“八字”,是天造地设,贵不可当,将来还会生五男二女,真个是“七子团圆”,富贵寿考,有说不尽的好处,原来“铁算盘”的规矩,看“流年”定价五元,批“八字”十元,因为胡老太听说孙儿媳的“八字”太好,一时高兴,另外掏出十元,送给“铁算盘”吃茶(如此真算得是铁算盘了)。

胡老太讲说算命的话,我同活佛也都在旁边静听着,待胡老太说完之后,活佛打了一个哈哈笑说:“我也会算命哩!”大家以为他说笑话,一会,活佛又现出一股正经神情说:“当真我会算命。”胡老太笑说:“那末,我把我的八字说出来,请活佛算算我这个老命如何?”

只听活佛好像开玩笑似的说:“一两个人的命,我不愿算,我要算多数人的命,最好是天下人的命都交给我算……。”胡老太不等说完,马上问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你怎样算法?”活佛说:“自然有道理,我自然有我的算法噜,那些算命的先生,他认为世上的人,各有各的命,各有不同,我看,却没有两样,不但人与人的命相同,就是飞禽走兽乃至鱼虫的命,也与人没有两样,不过,外相上不同就是。”胡老太叫道:“活佛,你越说越神了,哪有这回事!”活佛说:“当真!当真!”胡老太笑说:“那末,就把世人的命算算吧!”活佛点点头说:“容易!容易!要我算,我就算。”说罢,他把两眼一闭,不说话了,大有说书的先生,刚刚讲到紧要处,起身走下台去的神情。

这时,大家心里发急,叫着:“活佛你算啦!”一会,活佛睁开眼,很正经地说:“我算命,不排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个字,我算人的命,只有一个字,这个字叫作‘业’,普通人说的‘命运’佛说就是‘业缘’。”

“你们大家认为这个会说话、会穿衣吃饭、会走路的是生命,佛说就是‘报身’,由于过去造作有业,故现在就有受报的这个身子,‘业’有‘净业’‘染业’两种,‘净业’即是‘善’业,‘染业’即是‘恶’业,过去造的善业,现在受善报,造的恶业,现在受恶报,如果过去善业恶业都有,现在那就罪报福报兼受,善恶业力,如影随形,丝毫不爽。”活佛接着又说:“世上的人,同样都是人,为什么有的享福,有的受苦?这就是因为各人的宿‘业’不同,不但大家的宿‘业’各个不同,就是一娘所生的儿女,遭际也都不一样,相貌也有好丑的分别,性情有善的,也有恶的,行为举动,也都各式各样,何以美貌的夫妻,会生出丑陋的儿女?有的父母非常丑陋,儿女却长的十分端正?这就是各人过去造作的‘业’之不同,故现在受报也不一样。”

活佛停了一会又说:“这个‘业’,非外来,亦非自然,都是内在的,也都是自己造作出来的……”胡老太问:“是眼造业吗?手造业吗?鼻造业吗?”活佛笑道:“全不是,眼耳鼻舌身都不会造‘业’,能造‘业’的,是自己的‘心’,一切唯‘心’所造,比如你胡老太会绘画,从前欢喜画山水风景,现在却欢喜画观音像,都是由你的‘心’转变,绘画的手,不过受你的‘心’指使而已,如果你‘心’里不想绘画,手也就画不出东西来,眼耳鼻舌身,都是同样道理。‘心’里不想看什么,眼就不会见到外面景物颜色,‘心’里不想听什么,耳朵也自不会听得声响,‘心’里不想嗅什么,鼻自不会了别香臭气味,‘心’里不起分别,身体也就不知有冷暖轻重粗细,一切都是‘心’的主宰,一切都是受‘心’的支配。”

活佛说到这里,恐怕再说深奥了胡老太听不懂,于是转变话题说:“世上的人,都希望福贵寿考多子多孙,哪晓得儿孙都是前世修积的,不是偶然,不是预先知道的,也非求得到的,前世有善行,这一辈子自然享福长寿,前世有儿女业缘,这一生,自然会有儿女,他自然会来,你不要他,他也要来,他要来,阻挡不住,没有儿女缘,怎么也求不得,你要想知道你前世作的是些什么‘业’,那你可以在你这一生所受的上面去领会,你要是问你将来的结果怎样?就看你现在起心动念如何?明白这个道理,就可以不要算命了。”

活佛说到这里,打了一个长哈哈:“我真好笑!”大家问:“笑什么?”活佛说:“我笑世人懵懵懂懂的生,懵懵懂懂的死,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命,他前世干的一些什么事,是善事?是恶事?我更好笑那些算命先生,他自已的来历因缘和结果,自已都认不得,怎么能够认识人家的命运,敢大胆预料人家前途吉凶祸福?既然各人过去造的‘业’各人都不明白,试问,这个命又从何处算起?如何算法?怎样算得通?怎样算得明白?”活佛说着拍了一个巴掌叫道:“胡老太!算命这个勾当,是江湖术士欺骗钱财的把戏,信不得的,我告诉你吧!真正会算命的,只有释迦佛,他才知道大地人类的生死罪福果报因缘,信佛学佛的人,要信佛的说话,不要算命,只问你现在这个心。”胡老太听了活佛这番说话,才领略到“命运”两字靠不住,应该相信“业力”,当时感叹着说:“活佛,你的话提醒了我,我要早听得这话,也就不会做冤大头花那些算命钱哟!”大家听了一阵大笑。

活佛那次谈命,他的那一番说话,指出佛教所说人生真理,他的意思,是叫人不要相信“命”,而是要相信“业”,教人不要造恶业,多造善业,自有好结果,中国人有两句谚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正是。

金山活佛神异录(二)

乐观法师 著

四、活佛的形状与生活行动

如果有人问我“金山活佛”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以不含糊的说,他的相貌形状风度绝像中国小说书上的一个传奇人物,像谁?就像“济公传”上描绘的济公活佛,你把“济公”的面貌神情和走路的样子看了,也就等于看见“金山活佛”一样,他们两人,简直一模一样,不差丝毫。我所认识的“金山活佛”,他的头顶光亮如镜,斗角峥嵘,两颧显露,两颗眼珠有异样光彩,中等身材,身体骨骼特别粗大,其重如鼎(传说活佛精武功),两手亦长大,手掌细如软棉,走路没有一定步伐,行动起来好像风吹杨柳一般萧洒,终年不着海青大袖衣袍,也不披搭袈裟,只是穿着一件非僧非道又长又大圆领长衫,两只袖口,长过膝盖,他走快时,真个是两袖飞舞,飘飘若仙,但是坐下来,从来是不放下两腿,必要结跏趺坐,像钟一般的庄重。

活佛,他是人,自然他的生活也与普通一般人没有两样,一样是要吃饭,睡觉,大小便利,他对于吃饭睡觉和抽解(小便),却另有一种格式。吃饭时,他有一点名堂,他欢喜把些铁锅上生的“锈”铁皮添在饭里吃,还要加上他的鼻涕口水一拌,然后才送到口里去,这是他每饭不忘的一个花样、点缀,同他一道吃饭,如果对他没有信心,看见他那套把戏,一定会呕心。至于睡觉,他从来不伸腿安眠,终夜打坐,昏沉时只低着头养养神便得,说到他解“小便”,那就与众不同了,他一定同女人一样蹲在厕所小便,不懂佛法的人看了,认为是异样,其实,这是当比丘应有的威仪(戒律中原有“比丘不立大小便应当学”这一条)。

所奇的,活佛他见不得瓜子壳、花生壳、果皮、字纸、草纸一类东西,不管是桌上是地下,他一看见这些东西,他马上就用五爪金龙一手抓到口里送下肚皮,他的手法之快,无以复加,他要耍这种把戏时,身旁的人是无法阻止他的,所以同他一道走路,是件伤脑筋的事,在大街上,他照样是一贯作风,他一边走路,两眼却不住向四面扫射,好像捕强盗似的,同行的人,自然不高兴他在街上表演这个节目,有时候就同他拉拉扯扯像打架一样,要是同他说,街上的草纸字纸都是人家揩屁股的,不要弄这肮脏把戏,他反说:“什么肮脏龊龉,肮脏同干净有什么分别?”看他的神情,他最厌恶的是字纸,他常常抓着字纸自言自语的说:“就是你这个东西作怪,生出许许多多的是非,使人颠倒,造罪造孽。”他不欢喜字纸,在仰光地方还闹过一次笑话,他住在大金塔上时,他的在家弟子陈清韵(仰光侨领),有一天,写一张字条,托一位老太太(也是活佛弟子)送给活佛,请他来家应供,活佛打开一看是字纸,就随手在老太太脸上打了一耳光,老太太挨了那一下,心里难过极了!但是想到他是师父,也无可奈何!活佛打了以后还说:“吃饭就说吃饭,为什么要写这个东西?”巧得很,那位老太太刚刚牙齿痛,挨了那一耳光,居然牙齿不痛了,临走时还欢欢喜喜给活佛磕头,回到家里去,逢人便说:“师父真慈悲,把我的牙痛病打好了。”传为笑话。

活佛,他还有个与人不同的习惯,如果请他吃饭,千万莫说是“素鸡”,“素鸭”,“素鱼”,“素火腿”,他听说了这些名字,是不会下筷子的,宁可吃白饭,人家向他解释,是豆腐皮做的,不是真正的鸡,鸭,鱼,肉,是假名,不要执着,他说的话才妙哩:“我不是怕吃这些菜,而是怕你那个杀心,贪心,如果你心里没有鸡鸭鱼肉的念头,何能做出这些东西出来?”活佛说的这话,实含有很深的哲理,本来吃素便吃素,为什么要故意做出这些像形的假鸡假鸭假鱼假肉!这种玩意,分明口里吃素,心里却没有断荤,况大乘佛法最重心戒。

民国十年间,天津地方有一位将军,名叫赵永修,他到功德林素餐馆吃饭,堂倌看他是一位吃素的将军,特地摆上一桌上好的菜,赵将军问是什么菜!堂倌高高兴兴一一指说这是清炖鸡,红烧肉,鱼翅,燕窝,火腿,说了一大堆,说罢,赵将军两手把桌一推,哗啦一声,把一桌菜都打翻在地下,指着堂倌骂道:“混蛋,你们明明知道俺吃素,为什么做这些荤菜给我吃?”那家功德林素菜馆经过这一闹,再也不敢做这些假鸡假鸭假鱼假肉了,把一些菜名都改了,改叫什么罗汉斋,虚空粉,八宝汤,欢喜元子,龙华大会,观音饺,六合饼,这一段故事,已经在北方传为佳话。

活佛,他自然欢喜人家吃素,但是他见着人吃荤,他并不板起面孔教训人家,只是笑嘻嘻地走了拢去,带着开玩笑的语调说:“哟!你又在吃你的老祖宗啊!”他教化人的方法是如此权巧,也有很多人受到他这句话的启示断荤吃素做了佛门弟子的。说到活佛吃饭,也算得是个笑话!他吃饭,是没有一定的数量的,三碗两碗,也是一餐,如果有人向他奉敬饭,就是十碗八碗他也吃得消,他从来不说饱足,也不说不够,来者不拒,送到手就吃,这也是与人不同的地方,他还有一种美德,他不好财,非但不好财,简直是不要钱,不使用金钱,世人都说“钱”是有用的东西,可以通神,可是,钱,在活佛身上就没有丝毫作用了,他不知道“钱”是什么东西,如果人家把钞票送给他,他就会当作字纸捏成团丢在口里送下肚皮,他一生没有用过“钱”,好像讨厌这个东西。

说到活佛的行动,有许多地方是令人不可捉摸的,他虽然是个出家人,却少同和尚打交道,一年三百六十日,至少有三百天是同在家人打混,住庙的时候很少,整年躲在俗人家里,同男女信徒一道喊唱“谁念南无阿弥陀佛”,这是他唯一的活计,平常要到金山寺去寻他,那是不容易见着他的,必须向他的在家弟子方面打听,方可以寻着他,他一动念,说走就要走,也不要人家陪送,有时竟不辞而别,也有时不请自来,来去自由,无挂无碍,除了随身一件款式特别的圆领长袍以外,别无他物,至多加上一条龉龊手帕,每每在暑天里他穿上一身大棉袄(我会见他的时候就是这个派头),踏上一双又大又重的棉鞋,外加上一双长筒棉袜,他并不觉热,脚上也没有臭气,也不流汗水,他一到冬天,反而只穿一件单衫,打双赤脚,他这种反常的行动,人家看了奇怪,他好似家常便饭,无所谓。

还有一件费人猜想的事,活佛他最怕乘黄包车(人力车),不计走多远的路,他照例是要两脚步行,有一次,在南京,他的一个在家弟子请他吃饭,为了恭敬他的原故,特地雇了一辆黄包车请他坐,他却不坐,那个弟子拼命硬把他拖了上去,哪晓得车子一拉动,他在车上就大喊头痛,拉了一程路,他在车上也就大喊大叫一阵,那个弟子无法,只好叫车子停了下来,他下了车,头也不痛了,经过这次之后,他的弟子们再也不敢请他坐黄包车了。胡公律居士问我,活佛怕坐黄包车是什么道理,我说:“在戒律中只限制比丘不可乘马车乘辇舆游戏,但对老病比丘,许可乘步挽车,男子车,一切畜生男的车,皆可以乘坐,只不许乘坐女人车,及一切畜生女的车就是,活佛他不高兴乘坐黄包车,也许是他的慈悲观念,觉得他是一个人,拉黄包车的也是人,他不忍心安安逸逸坐在车上,看着人家像牛马一样在地下奔跑卖气力流汗水,说不定是这个原故吧!”

活佛,他还有一个习惯,不欢喜人家对他说“高帽子”的恭维话,就是称呼他“活佛”,他往往都是不高兴,他说:“弟子的名字叫妙善,往后可以叫我妙善好了,不要再称呼我‘活佛’。”在我同他初见面的时候,不明白他的心理,有一天,我动了一个念头,想把他的些个灵异故事写出来寄给佛教杂志发表,也无非是要显示佛法中真修实证的凭据,别无作用,当我写了两三张纸的时候,偶然回头一看,看见他正立在我背后,也不知道他何时走进房来(活佛平常走路是不闻脚步声的),我一看到了他,知道他有抓字纸吃的习惯,马上把写的稿子藏在袖口里,他问我:“写的是什么!”我乃吱唔以答,说是写信,他不相信,说我打“妄语”,要我说实话,我只好老老实实告诉他,哪晓得撞祸了!他听了我的说话,咕咚一声就双腿向我跪下!这样一来,倒使我慌了,马上用双手去抱他起来,可是,我用尽了气力,也抱他不动,再看他两眼汪汪似乎流泪的样子,他吞吞吐吐的说:“这些事,写不得的,人家看了是不会相信的,也许还要骂我是妖僧,诽谤佛法,那我就有罪了……。”当时我受了他的感动,只好答允他不写,他还是不相信,跪在地下不肯起来,胡公律居士听得我们在房里闹,跑来看见活佛跪在地下,我拉他不起来,莫名其妙我们闹什么把戏,也帮着拉,仍然拉不动,我向他磕头,他也不肯起来,我无法,为了使他相信,我只好把我一支心爱的地球牌水笔摔断给他看,他才爬了起来,反而安慰我:“你不要心里难过,要晓得‘名’这个东西,就是地狱根子,古今来不知有多少人为‘名’所累,弄的焦头烂额,弟子苦恼,怎敢要名?我只求老老实实念一句‘阿弥陀佛’。”如果活佛健在,今天看到我写他这一篇神异录,不知要同我闹到什么地步?活佛他真是一位打破名利关锁的人。

五、活佛的秘行与悲愿

我们佛教中修学佛法的人,要想在佛法上得到受用,一定要注重修持,修持也就是一种秘行,秘行的法门很多种类,如诵经,拜经,持咒,坐禅,持戒,念佛,拜佛,不论专精于哪一种,皆称之曰秘行,有了秘行,才有受用。

活佛这个人,他在佛法上得到受用,也不会例外吧?自然也有他的秘行,在我与他同住的时期当中,我很留心观察他的动作,他的秘行在哪一方面?我觉得他是先修“净土”,然后习“禅定”作加行,由“禅”“净”双修而得到证悟,然而他对于“密宗”持咒法门,似乎也有很大心得,我曾经听得出家同道们谈说活佛是持诵“大悲咒”得到感应的,这话有很可信的地方,密宗的神咒持诵得好,如果是戒律精严,原本有很多灵验的,活佛之所以能够替人医治宿疾怪症,解除病人的苦痛,料想他必是得力于持咒的功用。记得清朝时候,吾乡湖北武昌洪山宝通寺,出了一位名叫“摸脑和尚”,不计大病小病,只经他的手一摸,便霍然痊愈,湖北制台端方的小姐疯魔了,也是经他的手摸好的。情形是这样的,端方的二小姐,因为得了疯病,哭笑无常,并且不穿衣服,整天闹个不休,请了许多名医诊治,都无效,无法,只好把她禁闭衙门后花园空房里,这样,有一年多,后来有人介绍说宝通寺有一位摸脑和尚善治怪病,何不请来试试,端方半信半疑,把和尚请到衙内,和尚问病人在何处?说是在花园房里,和尚叫衙役在花园空地摆设一个香案,他站在香案前只是默念咒语,这时,那位疯小姐看见花园中有个和尚,从窗口跳了出来,扑向和尚,和尚觉得有人扑在他身上,他就反手一巴掌打去,正打在疯小姐头上,小姐挨了一巴掌,吐出一口痰来,再看自己身上未穿衣,羞得跑回房去了,疯病也就这样好了。因为摸脑和尚他同人治病不开方吃药,只用手摸,一摸便好,所以大家称他叫“摸脑和尚”,那位摸脑和尚的手何以有此妙用?据说该寺有一座宝塔,他每天去到塔下行持,一只手摸着宝塔砖石,闭着眼,心里默诵“大悲咒”,一边绕塔,一边持咒,不计寒暑风雨,天天不间断,如此十多年,得到灵感,所以有此神奇。活佛给人治病,他与那位“摸脑和尚”颇有相似处。

至于我说活佛的秘行是禅净双修,也是从他日常行动言谈中得到的认识,他从不谈说经论上的话语,也不讲说公案典章,他行,住,坐,卧只有一句佛号,不念佛时,就合眼静坐,他念的佛号,与人不同,古今来专修“净土”的人,多是称念“南无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活佛他却别致,他念佛是念“谁念南无阿弥陀佛”八个字,而且他念这句佛号,还用一种腔调,有节拍,有音韵,并不是普通人念佛口中喃喃,说明白一点,他是唱佛,他唱的那个调门,既不像梵呗,又不像丛林里初一、十五在佛前拜愿的腔调,他是独创一格,他的唱法是这样:“谁……念……南……无……阿……弥……陀……佛。”若用木鱼、引磬合起来,是一捶木鱼,两捶引磬,恰恰是两眼一板,这是他领着大众拜佛的名堂,拜一拜,就这样唱一句,若是同着大家念佛,他就不用这个调门,只念“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不过念的句子,还是有抑扬高低的声音,假设他一个人唱佛,那就噜嗦了,还要带上一大节尾巴:“谁……念……南……无……阿……弥……陀……佛……如……来……世……尊……是活佛。”他这样的唱佛,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算得是活佛的“不二法门”,他唱的佛号,好听极了!活佛的嗓子像洪钟一样响亮,每一个字唱出,都有旋律,其音幽雅,有如溪声流水一般,馀韵不尽,使人听了尘念顿消,身心轻快,我与活佛同住了两个月,也学会了他唱的调门,过去在行脚当年,有时背着人哼唱一两声,觉得很有滋味。

我觉得活佛这样的唱佛,是一种启示,禅宗有“念佛是谁”的话头,念佛的人要习禅定,修禅定的人要念佛,正是标揭“有禅有净土万修万人去”的意旨,他不讲经说法,只是用“谁念南无阿弥陀佛”这八字来接引大众,也说得上是他的悲愿,可是,在一些咬文嚼字的法师,和些门户之见的老修行,他们听了这句“谁念南无阿弥陀佛”,认为是异端,是怪诞。其实,他这一句佛号,里面却包括有很深奥的道理,永明延寿禅师所著《宗镜录》一百卷,从头到尾所发挥“禅宗”“净土宗”的妙义,归纳起来,不过也就是一句“谁念南无阿弥陀佛”罢了。就思想方面说,活佛的思想是纯正的,他的教化,是教人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戒杀放生,吃素念佛,而他的门风也只有“老实念佛”四个字,此外别无知见,绝不同那些旁门外道,这一点,我们应该要认识清楚。

活佛他不计是唱佛念佛,都是端正身体双手合掌,恭敬虔诚,从来不见他有那种口里念“阿弥陀佛”两眼东张西望的随便样子,还有,他念佛是不用数珠的,我试过多回,每次恰恰一百零八声,一句不多,一句不少,大概他是用十个手指默在心里记数,可见他的定力。他最讨厌人家谈论是非话,看见人家谈是道非,他就拿出他的随身法宝逼着人家来念佛。也不管人家欢喜不欢喜,同意不同意,他就打开他的嗓子哼了起来,人家也只好跟着他哼。

有一天,我向活佛笑说:“佛教的法门很多,为什么只老实教人念‘阿弥陀佛’,何以不开示别的法门?”他答的话真有趣:“现在世界上的人,他们的心眼多,说多了它会漏掉,只教这句‘阿弥陀佛’他才容易记得。”接着又说:“莫轻看这句‘阿弥陀佛’,会念这句佛号的倒不容易呢!他能念,就可以得度。”我说:“这是说笑话了,‘阿弥陀佛’四个字,谁不会念?三岁儿童也能念出啊!”他用鼻子哼了一声说:“许许多多孽障深重的人,他知道‘阿弥陀佛’而不愿意念,且有心里想念口里念不出来的人,遍地皆是。”过了几天,门前来了一群叫化子,我想起了活佛的说话,倒要试一试,我向叫化子们说,每人念一句“阿弥陀佛”,我给五分钱,其中只有一个女叫化子同两个小孩欢欢喜喜念了,其余的,都是闷声不响,我问他们:“你们不要钱吗?”他们异口同音答道:“当讨饭的,自然是要钱噜。”我又问:“既然要钱,就可以念这句佛号啊?”他们有的说:“我们只会念太太,小姐,老爷,发个善心,做个好事,给我几个钱,救我一条命,别的不会念。”有的说:“我不愿意念这个。”我以为他们嫌钱太少,于是我又加上五分钱,他们照样不念,我又再加两角、三角乃至半块,看念不念,他们依然不念这句“阿弥陀佛”,最奇怪的,其中有两个老叫化子只把口张得大大的,舌头在口里打圈圈却念不出声来,我这才相信活佛说的那话确有其事,足见活佛教人念“阿弥陀佛”是他的悲愿。

还有一事是值得一提的,活佛在金山寺何以住了那么久?说来这也是他的一个心愿,他自从出名以后,整年整月在外奔波行道度人,却不忘护持金山、栖霞两个道场(这是僧俗佛弟子所共知的事实),虽然活佛本人不用钱不要钱,可是,每年在他的男女弟子身上总要募化一笔大功德–替金山、栖霞两寺募化若干担米若干担食油。活佛为了他这个心愿,他煞费苦心,他并不一定是直接的向人募化,而是采用间接向人募化的方法,他先跑到米店油店去赊米赊油,赊好了叫人送到庙上去,米店油店老板,都认识他是金山活佛,知道他的信徒多,不计多少,都放心赊给他,相信是不会落空的,他的一般男女弟子,为了敬信他的原故,每每自动替他偿还米债油债。平时有人拿钱供养他,他只是叫人家把钱送到米店油店去销帐。活佛他对金山、栖霞两个道场的护持心愿,数十年如一日,经济上、物质上的帮助,从未间断过,每年冬天金山专打“禅七”的时候,不管远隔千山万水,他一定要赶回金山去的,他回到金山,自然他的弟子们也都跟到金山,无形中又增加金山一笔收入,直到一九二九年活佛出国到仰光后,才把这个心愿放下,看来,活佛对金山、栖霞两寺的恩情,可谓深矣重矣!无复加矣!

六、活佛治病度人

活佛,他不计走到哪里,除了显示他的随身法宝那一句“谁念南无阿弥陀佛”之外,还有一套替人治病的本领,可是,他并不挂医生牌子,也不标榜他会治病,只是有缘遇着他,他才露一手,他不露便罢,他一露就是“妙手回春”使病人马上霍然痊愈,真能拔苦与乐。我想,人家都称他是活佛,也许因为他能解除病苦的原故,他给人治病,也同他唱念“谁念南无阿弥陀佛”一样,与人不同,一、不按脉膊,二、不开药方,三、不烧香画符请神,只是把他那只又厚又大细如软棉的手掌,在病人痛处按摩,如果人家是生疮疱,他就用嘴巴在疮疱上去舐吸,假如是内症,他就把他的鼻涕捏上一把,再加口水一拌,给病人吃,这同“济公活佛”治病把身上垢腻搓成团给人吃颇相仿佛,看见他给人治病,有时觉得呕心,有时也使人感动得流泪,因为他舐吸人家疮疱上的脓血,并不吐出,完全吞下肚去,这岂是普通人所能做到?只有慈母对于儿女,才不嫌龉龊肮脏,他这一种慈悲动作,正是他方诸佛赞叹释迦佛的那句话:“能为甚难希有之事!”这也是活佛的伟大处。

我曾经有一次在南京汪嘉棠老居士家亲见活佛医治一个女人的怪病,那天,我们同活佛正在念佛,来了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妖娆女人,她用手遮着两只眼睛,旁边一个老妈妈扶着她走了进来,她走了进来,便问:“哪位是治病的金山活佛?”汪家的佣人指给她看了,她就向活佛跪了下去,我们一看,知道她是有眼病,观其神情,好像非常痛楚的样子。活佛的习惯,每次念佛要念一串,那天,念完了一串,他又要继续再念,我看见那个女人跪在地下很辛苦,我要活佛给她治完病再念,活佛却悄悄向我耳边说:“这个女人是要她多吃点苦头才会好。”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待第二串的佛号念完了,只听她向活佛说:“一天,不知不觉双眼疼痛起来,初并不着意,到了第二天,更加痛的厉害,犹如针刺一般,并且红肿了起来,见不得光亮,请了许多中西医生看过,打针吃药,全不见效,已经有两个多月了,痛得不能睡觉,痛苦极了,特地来求活佛给我医治。”只见活佛鼓起一双眼睛瞧着那个女人,也不说话。

良久,才听活佛慢吞吞的说:“这是你自讨苦吃,你知道你做错了一件事吗?你害人不浅,使人家不能成家立业,并且冤枉断送了一条人命,这是你的现报啊!幸好你还有点善根遇着我,可是,你要听我的说话,我方才可以替你医治:一、从今后要好好忏悔早把那条心死掉,二、要皈依三宝,三、要发心食素念佛拜佛。”那个女人答说:“只要医好我这个病,一切我都依从。”这时,活佛才叫她起来坐下,然后叫她把两只手放下,看她两个眼皮肿得像鹅卵石一样大,眼角流水,我心里盘算着,这个病症不轻,且看活佛如何医治?但见活佛立了起来,口里咕噜着,不知咕噜什么,走到那个女人身边,伸出他的一双大手掌,抱着那个女人的头,用一双嘴唇去吸那个女的眼睛,女人痛得只叫,活佛却死劲地吸,不放手,吸完了左眼,又吸右眼,那个女人简直痛得喊爹叫娘,那个镜头,好比“济公活佛”烧痨虫还有趣,吸完了,活佛把吸的口水吐在茶杯里,我们看了吐在杯子里的东西,吃一惊!原来不是脓,也不是血,而是像墨色一般的黑水,活佛向那个女人说:“这是你做错的事,你自己应该吃一半,我慈悲你,也帮着吃一半。”说着,也不问那个女人愿意不愿意,就把杯子向那个女人嘴里灌,她只好咬着牙吞了下去,馀下的,活佛吃了,接着活佛又捏出他的鼻涕和口水放在巴掌心里在那个女人眼皮上揉着,说来真怪,看着看着肿得那么大的眼皮渐渐平服下去,揉完了,活佛问:“还痛不痛?”女人答道:“这时一点也不觉疼痛了。”活佛又叫她把眼睁开,她把眼睁开一看,欢喜得惊叫起来:“我坐了两个多月的黑地狱,今天才见到光明啊!”说了,爬在地下向活佛捣蒜似的磕头,大家也都感觉到神奇,活佛乃摸着她的头顶说了三皈依后,她欢欢喜喜走了出去,临走时,她掏出一个红包送给活佛,活佛说:“我和尚从来与钱无缘,你要供养我,不如买米买油送到金山寺供养大众,或买鱼鳖放生,去吧!”

我看了那一幕,心里老实有个疙瘩放不下,我不懂活佛对那个女人说的那些话语的意思?究竟那个女人是什么来路?她做错了什么事呢?真费人猜想了,过了好多天,还是胡公律居士告诉我,这才知道原委。原来那个女人,是南京地方某著名财主(姑隐其名)的媳妇,是一个寡妇,她丈夫在三年前得痨病死了,她有一个小叔子,只有十九岁,长得很干净,又活泼,在她的丈夫生痨病的时候,她叔嫂两个彼此就有了爱意,丈夫去世之后,她同小叔子居然热恋起来,为了礼教关系,叔嫂不能结合为夫妇,只是暗地里干着偷偷摸摸把戏,她的公婆渐渐觉察到了,就很担心这件丑事张扬出来,只好逼着那个小儿子娶亲完配,用这个法子来打断他们的恋爱,掩盖这件丑事,哪知道那个小儿子正同他的嫂嫂热恋着,就不愿意娶亲,他的母亲一气之下,就呜呼哀哉!但是活佛他何以知道这段隐情呢?这就玄奥了!

说来更是神奇!不但是活佛的鼻涕口水可以治病,就是他的洗澡水还能医治人们的毛病呢!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一定是当神话鬼话,我与活佛在南京胡家同住的时候,正是大热天,我是每天要洗一次澡,活佛是不欢喜洗澡的,不洗倒也罢了,有时他还说两句风凉话:“这个东西,就是一天洗到晚,也洗不干净,它还是个臭壳子。”也是奇事,三伏天里他穿上一身大棉袄,却不见他流汗水,也嗅不到他身上有汗臭气,每每是人家逼着他洗,他才马马虎虎在水里打个滚。

一次,活佛洗完澡,女佣人进房去倒洗澡水,突然闻到一股很浓的檀香气味,看房里并没有烧檀香,倒水的时候,香气更浓,顺便低头向水里一嗅,才知香味是水里面出来的,乃惊叫起来!“活佛洗澡水变成檀香水啊!”家里人都跑进房去看,大家嗅过,都觉得是檀香气,我听了倒不大相信有这一回事,我也去嗅了一嗅,确实不错,这时,活佛对那个女佣人好像开玩笑的说:“你觉得它香,你就喝一口。”那个女佣人对活佛原本是有信心的,听说之后,就怀着一颗尝试的心低着头喝了一口,连说“好香,好香!”活佛又说:“恐怕这口水还能医你的毛病哩!”女佣听说这话,心里一动,顿觉周身热烘烘的,一股热力直透顶门脚心,四肢骨节轻松,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原来那个女佣人在数个月前因“月经”不正常,常常沥沥淅淅,这个毛病,中医叫作“血山崩”,她终日懒懒地,没有精神,因为这是女人病,她羞于向活佛启齿求医,他家的人也没有人去告诉活佛,活佛何以知道她身上有毛病?示现神变医治她的病,岂不又是个神奇吗?怪事!那个女佣人喝了那一口洗澡水后,毛病竟好了,这样一来,一传十,十传百,外面的人大家都知道活佛的洗澡水可以治病,于是就有人上门来求喝活佛的洗澡水,活佛他也不拒绝,从此胡家的大门,真个是门限为穿!天天有人来要活佛的洗澡水喝,有时一到午饭之后,病人就来等着活佛洗澡,活佛本来是不欢喜洗澡的人,这样一来逼着他天天非洗不可,也算是一件趣事!

活佛,他给人家治病,从来是不受人家金钱供养的,可以说是分文不取,假设人家带些水果食物给他,那他是接受的。可是,人家送给他的食物,他从来不吃独食,他每次都是当着送礼的人,把送来的食物分给大家吃,有时分到他的名下,已经分的精光,他自己还吃不到,人家问他:“本是买来供养你的,为什么要分给大家吃,分到末了,你反而吃不到。”活佛答说得好:“一个人所以有病,无非是‘贪’病,‘瞋’病,‘痴’病,‘爱’病,这些病,只有慈,悲,喜,舍的方法才医治得好,能够结人的欢喜缘,毛病自然就好了。”活佛这种行动,无异于现身说法。

活佛他还有一个奇特的地方,每每在人家不知不觉中给人医治疾病,解脱人家的苦痛,这件事,就是我本人也有一个经验,因为我的母亲生我,算是第四胎,所以我出娘胎时,先天就不足,身体很虚弱,小时多病,长到七、八岁时,得了一个头痛病症,病发时痛苦万分,每至春天必发,非十天半月不会好,中西医生都诊治过,都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发了病,必须用宽布带把头捆紧,才稍觉轻松,病一发作,头脑莫明其妙痛起来,到病要好时,它也自自然然好了,因为医药无效,也就不再医治,只把它当作是养身病,自从出家之后,这个宿疾终未断根,一到春天,就是我受苦的时候,想不到我这个养身的宿疾,却得活佛无形中给我治好了,他治我这个疾病的过程,说来倒像是个啼笑皆非的故事,当我同活佛在南京分手时候,他向我说“禅宗”门庭风光是如何如何,要我冬天去金山参加打“禅七”,我慕金山之名很久,也很想去观摩一下,所以那年冬季特地赶到金山去坐禅,“禅七”期满,我向活佛辞行,他送我出山门,我已经走了一剑路光景,他忽然在后面喊叫我“回来!回来!”我以为他有话说,待我走近他的身边时,他对我笑嘻嘻地却不说话,突然用两只手把我的头抱着,又用他的头向我的头一连碰了几下,而且是用力的碰,简直碰得我两眼发花无明火直冒,恨不得打他骂他一顿才好,他碰完之后,打了一个哈哈说:“好了!好了!可以去了!”说罢,他跑进山门去了。当时我看他那种疯疯颠颠的样子,气不是,笑也不是,他那种奇怪的动作,不知是搞什么把戏?我的头痛毛病,照例一到春天是要发作的,有时发一回两回,有时三次五次,可巧!到第二年春天,头痛病竟不发了,一个春天过完,一次也没有发过,到了第三年,仍然不发头痛病,这时,我才想起来,原来活佛他同我撞脑袋是医治我的头痛病,真是慈悲啊!从那时起一直到现在,三十多年来我不曾发过一次头痛病,活佛他无形中给予我的这种恩情,我是每念不忘。

若干年来,我在行脚生活中,遇到很多活佛的在家弟子,谈起来,知道他(她)们多半数是活佛治好了他们的疾病而发心修行吃素念佛的,看来,活佛给人医病,完全是一种度人的方便设施。

金山活佛神异录(一)

乐观法师 著

目录

◎前言:南怀瑾先生谈金山活佛

◎引言——乐观法师

◎正文

一、我认识活佛的因缘

二、活佛的出生

三、活佛尊号的由来

四、活佛的形状与生活行动

五、活佛的秘行与悲愿

六、活佛治病度人

七、活佛为度人坐牢

八、活佛欢喜放生

九、活佛欢喜结鬼缘

十、活佛谈命

十一、活佛的神通游戏

十二、活佛似有先知

十三、活佛显示定力

十四、活佛行道佛国

十五、活佛使哑巴说话

十六、活佛行无缘大慈

十七、活佛感化道人

十八、活佛用火媒子剃头

十九、活佛圆寂现神奇

二十、活佛死后医病

二十一、活佛遗留下的神秘草扇

二十二、活佛宏名震慑恶犬

◎尾语

前言

南怀瑾先生谈金山活佛

他脏兮兮的的帐子里,竟那么清香

有本书叫《金山活佛录》,写的是真人真事。当年在杭州有位师父(金山寺妙善师父),他不修边幅,从不洗脸,有次要传法给我,他坐在床上脏兮兮的帐子里,叫我进去,我硬着头皮掀开帐子把头凑进去,哪晓得帐子里却是一股清香味,兰花都没那么香。这事说给你们年经人听都不相信。当年我找师父,凡是大名鼎鼎的就不碰,专找一些苦行有道的师父。——《花雨满天维摩说法/南怀瑾先生》

引言

阅读台湾「今日佛教」月刊第二卷第二期,上载有煮云法师大作「金山活佛」一篇文章,我一看到这个醒目的标题,内心就生起了一股欢喜情绪,煮师的文艺天才,和他的创作能力是为人所称道的,数年前,他在佛刊上写的那篇「南海普陀山传奇异闻录」,不知感化了若干人发心皈向佛门,这次以他生花的妙笔来描写这位久已被人遗忘了的圣僧掌故,在想像中,自然是扣人心弦引人入胜了。我仔细读了一遍,觉得有点美中不足,颇有不尽不实的地方,这也难怪,煮师原本说得明白,他本人并不认识金山活佛,只是内心景仰,所写的皆是根据金山寺方丈太沧和尚传说,我看,内容有一部份又是太沧和尚从虚云和尚传说来的,像这样地辗转传闻,也就不免以讹传讹了。

笔者过去与金山妙善活佛(以下简称活佛)曾经有一点不大不小的因缘:第一次见面,我们同住了两个月,第二次、第三次会面,只相聚数日,我与活佛有此三面因缘,对于他的一切,可以说有个大概的认识,在我眼光中的活佛,虽然不像一般人传说那般神奇活现,却也有些不可思议的地方,说他是一位传奇的人物,倒也不为过,我有时觉得一些对活佛识者与不识者的人,只是都注重在他神异的一面,把他苦行度人的真实事迹与悲愿反而忽略了,因为大家都把他“神化”起来,所以就少有人替他作文字的表扬,使他的高尚人格和愿行,反而埋没不彰!

煮云法师很感慨地说:“金山活佛,既有如许可歌可泣的动人事件,是一位正知正见,有修有证的圣僧,为什么佛门中人直到今天,从来没有看到有片言只字的报导?生前无人记其事,寂后无人作其传,这不是佛教徒的疏忽是什么?”这个原因,我在上面已经说过,是大家把他“神化”的原故,佛法是忌讳标奇立异谈神说怪的,因之,大家怕人讥嫌,所以没有人来替他宣传,据我所知,活佛本人也最不喜欢人家替他啦啦(我有一次想把活佛灵异故事写出宣扬,不料他同我大闹,下文详谈。)其次,活佛那种近乎疯疯颠颠的派头,以及他不规则的生活等等,不是普通一般人可以效学的,也是学不到的,再其次,活佛他那不好财并且一生不使用金钱,不贪供养的风度习惯,在我们中国佛教僧团圈子里一般风气,都有点那个,是个讽刺,如果认真来宣扬这事,那是会绊动许多人的疮疤,使一般爱财和尚不快,因为有以上几种原因,所以大家就不替他摇笔杆,只是口里作掌故谈谈,虽然没有人来替活佛宣扬,可是,黄河流域,长江流域,珠江流域,以及海外香港,星洲,缅甸一带地方被他所感化,信仰他的老少男女,又何止成千上万?而且凡是皈依活佛的人,全是真诚吃斋念佛恭敬“三宝”的佛弟子,从没有一个红毛绿眼睛的“四宝”人物,只是他(她)们没有树起鲜明旗帜,标榜是活佛的弟子,活佛的愿力精神,却是永久留在人间。

煮云法师文中开场白里有几句话:“……读者如有知道金山活佛的出身,或者在中国或南洋的神异之事迹,敬请赐告。”这几句话,触动了我的机感,不妨把我八识田中蓄藏已久的些个印像种子搬出来,绝不加丝毫渲染,用极忠实的态度,根据事实,把它平铺直叙报导于读者之前。在我未写正文之前,有两点意思须得预先声明一下:一、我写这篇文字的意向,在显示佛法中正知正见真修实证的凭据,绝不是谈神说怪宣传迷信。二、这篇文字,只能作活佛的轶事看,所写的,不过是点点滴滴的掌故,算不得是有系统的记录,更算不得是“传记”,不过使大家对活佛这个人有一种明晰正确的认识罢了,为使读者易于了然起见,我且把它分作条段来说明。

一、我认识活佛的因缘

一提到金山活佛,马上就好像有一个蹲蹲跄跄蹢蹢躂躂类似“济公活佛”那副神情形状的影子映现在我的面前,我同这位带着神奇气氛的人物首次接触见面,那是在一九二八年的夏天,一个偶然的因缘。那时候,国民政府刚统一全国,革命怒潮正汹涌着,我离开武汉之后,在南京玄武湖(后改为五洲公园)湖神庙中养静,适内政部基督部长薛笃弼有改革佛教僧寺为学校之议,同时中大基督教授邵爽秋亦有庙产兴学之具体方案,闹的满天风雨,全国佛教震动,僧尼惶惑不安,我的心绪,非常苦闷。一天,接得上海一位从大勇法师学东密的在家善友胡蝶云居士来信(胡居士四川人高树御史女婿),说他的母兄子女现住在南京成贤街,房屋宽敞,有一所花园(后来改为谭故院长住宅),全家老少都是佛弟子,并且都是吃素,要我搬到他家去安居些时,使他家里人有得闻佛法的机会,我也正想寻人谈谈消消心里烦闷,过了两天,胡蝶云居士的胞兄胡公律来接,雅意殷殷,我也就随缘安禅。

当我搬到胡家第三天,胡公律居士向我笑说:“这两天内或许还有一位活佛要来我家。”我问:“是西藏来的活佛吗?”答说:“我们家里人从来不信西藏喇嘛,这位活佛,就是金山寺里活佛。”我曾经听说过金山活佛的故事,一提说他,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又问:“何以知道他要来呢?”答说:“我们家里人,这几天都梦见他,已往好多次都是这样,一梦见他,他就来了,他与我家有缘,我们全家的人都是皈依活佛的。”我听了这话,动了好奇心,很想见见这位神奇的人物。果然,说话的第二天中午时候,突然听得花园外有人唱念“谁念南无阿弥陀佛”的音声,胡家老少人等一齐赶着迎了出去,都向他磕头接驾,我在窗口处看着,原来是一个不修边幅拖泥带水的肮脏禅和子,现着疯疯颠颠神气,他也爬在地下如捣蒜的磕头,一面磕,口里不断念着:佛啊!观世音菩萨啊!我看到那个形状,心里有点不大自在,出家和尚受在家信徒礼拜,原是应当的,哪有爬在地下还礼的道理?真个古怪!他磕罢头,嘻嘻哈哈摇摇摆摆走了进来,他一看见我,就打了一个长哈哈自言自语地说:“我向在家人磕头,有人说我不该,今天看见了法师,我是应当要磕头了。”说着,就向我咕咚地磕了下去,我看他是出家人,也只好向他还礼,我仔细回味他的说话,分明他知道我动了念头,这话是对我说的,倒令我惊奇,我心想这位出家人,说不定有点明堂,倒不可小看他。

胡家原本替活佛安置了歇宿地方,那天,活佛却一定要与我同寮,我也正想在他身上摸索一下,看他究竟是什么路数?是外道邪门?还是佛法行径?我马上叫佣人把床铺搬到我房里来,活佛指着一个大方凳子说:“那就是我的床,不要另外搬床来。”原来活佛他夜晚是“不倒单”(不伸腿睡觉)的。一到燃灯时候,他就坐上凳子,双腿一盘,闭目合眼静坐去了,他这样一来,我要在他身上推敲,弄的摸不着门了,正是那话:“禅和子不开口,神仙难下手。”夜晚,我看他像一座钟似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我也陪他坐了一会,我坐疲倦了,就伸开两腿参“一字禅”倒下睡了,到半夜时,仿佛听得他又是自言自语说话:“……哪有这回事?我不是活佛……我叫妙善……有活佛就有死佛,谁是死佛……?”停了一会,他又咕咕噜噜的说:“我有什么奇怪……?穿衣吃饭才是我的本领……。”我细嚼他这几句话的味道,似乎又是对我而发,我乃问他:“活佛,你在同谁说话啊?”他打了一个呵欠说:“问得好,‘谁’吗?我穿破了多少草鞋,至今还没有寻着他哩。”接着他反问我:“大概你法师已经认得他了?”我也带着戏论口气说:“我要认得他,也就不会问你呀。”他笑,我也笑了。我想活佛这几句话,里面颇含有禅意,他确实不简单,是有两手,因此,我对他不再轻慢了。

同住了一些时,我仔细观察活佛的语言举动,都还是出家人的本色,不谈神,不说怪,只是教人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发心吃素,念佛拜佛,别无话头,而他那种无拘无束的潇洒风致,又不要钱,不贪供养享受的纯洁品格,使我对他生起了敬信之心,再看他待人接物,纯是一片慈悲,更使我尊重,同住了两月,活佛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那年冬月我应活佛的邀约,去金山寺参加打“禅七”,又与他同住了几天,此后,长期四方行脚,与活佛就少有见面机会了,直到一九三一年春,我在北平组织“佛国旅行团”领团出国去印度游历,经过缅甸时,又在仰光龙华寺不期与活佛重逢,因为团体赶着搭轮船去印度,我只在仰光逗留了几天,我在那几天光阴中,对活佛又有了一点新的认识,待到一九三六年,我再度来仰光时,活佛已经圆寂有二年多了,这是我同活佛三次见面的因缘。

二、活佛的出生

谈到活佛的出生,确实是一个谜,若干年来,我会见活佛的在家弟子,探问活佛的出生履历,他们都不明白其根底,我也曾在出家同道中问过这件事,也都答不出所以然来,究竟活佛是哪里人?他俗家姓什么?几岁出家?在何处出家?拜谁为师?在何处受戒?哪一年受戒?这些事,从来没有一人能够道出–举出可信的证据出来,认识活佛的人所讲说的,也全不一样,有说活佛是山东人,有说是直隶,有说是山西,有说是陕西,也有说是甘肃,在十多年以前,有一位朝拜仰光金塔的老修行说活佛是山西人,他的师父也是一个神秘人物,传说当过一个很大的武官,终日不说话,他们一共师徒三人,都是精武术,活佛的师父同师兄,都是高大身材,至于活佛是何时出家?俗家姓甚么?师父法名叫什么?仍然说不出所以然。

活佛的年岁,在我认识他的时候,就听有好几种传说,有说五十多岁,有说六十、七十不等,究竟哪一说可靠?似乎都是猜测之词,谁也不敢肯定,简直是一个”谜”。

我与活佛同住时,知道他有一个习惯,他不欢喜人家盘问他的根底,他从不向人谈说他的出生履历,有人向他提到这些事,他老是左顾而言他,不作正面答覆,使人摸不着头脑,这,也许就是一般猜测的来由?记得有一次,有一个名叫黄忏华的居士(活佛弟子),他跑来欢欢喜喜问活佛:”你老人家今年高寿几何?俗家在哪里?”刚刚问了这两句话,活佛向他摇着手,现出不愉快的神色说:”你不是算命看相先生,我也不要你看相算命,问这些不相干的废话做什么?”说得黄忏华面红耳赤,活佛看到他不好意思,又用安慰的语气说:”我告诉你,在家学佛,第一要断俗气,往后遇见出家人,可别盘问他这些闲话,只可以问他修持哪一法门,是读经,是持咒,是念佛,还是修习禅定?这才是正当,你问我的出生,如果我说是出生名门大族豪贵之家,童真入道,现在有一百岁,出生之前,我的母亲得着什么异兆,生下来时候,又是异香满室,你相信吗?假设我说出生下来,父母是讨饭的,没有饭吃才出家,你听了如何呢?说我出生高贵,你当然生欢喜心,说我出生低微,你当然生卑视心,是不是?要晓得这些都是世俗浅见,佛法中是不计这些的,不问年老年少,但问有道无道,你还要晓得,凡是故意说他出生不凡的,那都是骗人的鬼话,信不得,除非是佛菩萨应世降生,才有异兆,你我凡夫,有什么不同?有什么奇特?”黄忏华听了这一番开示,马上爬在地下磕头,向活佛求忏悔,后来黄忏华对人说:”活佛虽不讲经,但是说的话全是佛语法语,使人听了,如饮醍醐,开佛知见。”

因为我们知道活佛有这个习惯,所以就不便冒昧叩问他的年龄籍贯,始终得不着要领,可是,有一天,我会见一位七十多岁的革命元老龙积之先生(龙老先生广西人,系考试院秘书龙月庐先生尊翁),谈起活佛,龙老说他在幼小时,曾在北京见过活佛一两面,那时的相貌形状,与现在差不多,若果依照龙老说话,那末,活佛就有一大把年岁了!绝不止五十、六十、七十岁。

不久,活佛他自己无形中却露出了一点消息,因为那时天气炎热,活佛要大家每天下午到花园去念佛,也可以乘凉,有一回,念佛完毕,大家聊闲天,谈到世事无常话头,胡公律居士感喟着念出两句诗:”南朝四百八十寺,而今都在烟雨中。”我指着花园对面的鸡鸣寺说:”幸而还能看到这个庙的古迹。”胡居士说:”虽然古迹依旧,可是,面目全非,自经洪杨摧毁之后,原来的面貌已经不复存在!”想不到活佛在旁插嘴说:”我看见洪秀全那个东西满脸横肉,三角眼,薄嘴唇,走路脚跟不落地,就料定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活佛说出这话,提动了我的念头,我随着就问:”活佛,你那时在什么地方看见洪秀全的?”我这一问,活佛似乎有了警觉,知道露了底,他马上又不说话了,习惯地哼起”谁念南无阿弥陀佛”腔调出来,后来我把这个话头同胡公律居士研究,洪秀全是道光末年倡乱,咸丰三年据金陵,同治三年自杀,活佛说他看见过洪秀全的,那末,这样推算起来,活佛的出生年代可以得到一个线索,一定是道光时候的人,不会是咸丰出生的,算来至少有八、九十岁了(算到一九二八年为止),那些五十、六十、七十岁的说话,岂不都得推翻吗?

那时,我仔细观察活佛的相貌轮廓,他的头皮,已经早已开顶,光亮如镜,只有后脑壳上有几根稀稀头发,头皮上的戒巴痕迹,完全看不见了,他口里上下槽牙,完全脱落,只剩少数几颗门牙,就这些现象看,也绝不止五十、六十岁,把活佛说他曾经看见洪秀全的话头,和龙积之老先生的说话一对证,倒颇吻合。这次,太沧和尚对煮云法师说:”活佛是光绪八年出生的”,这话算起来算到一九二八年为止,只有四十六岁,那岂不是活佛转老还童了吗?不谈别的,单就我所看到活佛身体上那些特征,哪有四十多岁的人衰老到那个样子?绝没有这回事,所以我对太沧和尚的说话不能不有一点怀疑?不知太沧和尚是根据什么?

关于活佛的出生,据太沧和尚传说虚云和尚所谈:”活佛的家,离我终南山茅蓬不远,俗姓董,母早寡,是富有家庭出生,家宅颇多,他在二十岁那年常来问道,忽然有一天,他来请求我度他出家,我知道他家里只生了这个宝贝儿子,恐怕收下后,他家里来寻麻烦,因此就没有允许他出家的要求,可是过不多时他终于出了家,拜我一位同参某禅师出家,同住五台茅蓬,第二年就到宝华山受戒……。”我看这一段说话,同样是有不可靠的成分,颇含有杜撰意味,何以说呢?虚云和尚不是说活佛从他同住终南山一位同参某禅师出家,出家后又同住五台茅蓬吗?这两句话就是一个大漏洞,既然称为同参,又是共住一道的同参,当然是极熟识极亲切的人,何以对于一个陌生在家小伙子的年龄,藉贯,姓氏,和他的家境富裕,母亲守寡,以及小伙子后来出家,出家后在五台共住,第二年去到宝华山受戒一切等等都记得那么清清楚楚,反而记不得一同修道的那位同参的法号。不能说出人家名字,只说个”某”禅师,这岂不是一个大笑话了吗?显见是个虚构。查虚云和尚住终南山时,正是戒尘法师住终南山同一时期,这是人皆共知的事实,那时虚云的年龄有几何?与戒尘法师同一辈的老人现时还有好几位健在,他们都知道很清楚,照目下一般人的传说,虚云和尚现有一百十九岁,假设活佛尚在人间的话,活佛的年龄与虚云和尚比较,也就相差无几,那末,我且问问虚云和尚他是多少岁上终南山?若说是三十岁上终南山住茅蓬,活佛去时也应当有三十岁,若说是四十岁上山,活佛也应该有四十岁,我想,虚云和尚绝不是二十岁上终南山的,既不是二十岁上终南山,何以说活佛二十岁时要从他出家?这是很不合逻辑的,我的意见,认为虚云和尚与活佛并无什么渊源关系,那是拉扯不上的。

还有令人不解者,太沧和尚说他与活佛在金山寺同住了十年,这个时间不算短,照说对于活佛的出生履历应当是知道很清楚了,中国丛林的规矩,凡是讨单长住的客师,一定要到客堂挂号,拿出”戒牒”交给知客师查验,知客将各人的”戒牒”上所注明的法名、年龄、籍贯、剃度师名号、受戒地点一一登记抄录在”万年簿”上,活佛在金山的年代在太沧和尚之前,金山”万年簿”上自然有活佛的履历记录,一翻”万年簿”,便知活佛的出身,太沧和尚何以不明白?反而去问与金山不相干的虚云和尚,未必金山没有那个”万年簿”吗?这,叫人想不通!或者金山没有把活佛的履历保存下来?若果当真是如此,那就可以看到金山过去历任住持僧不曾重视活佛这个人,我说这话,倒不是故意菲薄金山,且看:这次太沧和尚的说话,他说:”记得活佛在南洋圆寂后,他的弟子卢润洲居士曾在金山提议,为活佛建纪念堂,可是霜亭和尚(金山方丈)没有允许。”话虽平淡,里面却有文章,记得过去佛印和尚与苏东坡冲”壳子”的几句戏论话语,把东坡系的”腰带”留下,金山把那根带子尚且当作传家之宝珍藏起来,未必该寺对这样一位苦行度人有修有证鼎鼎大名万人崇拜的圣僧圆寂了,反而不够资格建纪念堂来纪念他吗?哦!是了,苏东坡是一位戴乌纱帽的大学士,活佛乃是一个穷和尚,比不得,不能比。太沧和尚又说:”在台湾与活佛稍有关系的,只有我一人。”话里颇有感慨,太沧和尚倒不失为忠厚长者,我看金山历任方丈中,能恭敬活佛同情活佛的,恐怕也只有太沧和尚一人吧?我曾经听说,金山寺里人,对活佛并无若何好感,往往有人到金山访问活佛,金山职僧说:”你们是来寻那个疯癫和尚吗?”由此这一句话,可以知道金山寺对活佛的观感,亦可见其厌嫌心理。

这也是有因由的,虽然大家口里称呼”金山活佛”,其实,活佛他并非是金山出家,他只能算作是金山寺里一个外寮”行单”(服务劳役地位之称)客师,我所知道活佛在金山藏经楼当过”香灯”职务,他自从出名之后,完全是个闲云野鹤生涯,终年在外行道,飘迹莫定,很少在金山住下,只是每年冬天金山寺打”禅七”时,他赶回去住些时,随后又拍拍屁股的灰溜之大吉,活佛无拘无束放荡形骸的派头已成习惯,他这种习惯,金山寺里职僧是看不顺眼的,住在丛林中的人,一定要讲究威仪,”行”如风,”立”如松,”坐”如钟,”睡”如弓,见人要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得放逸,活佛他又不会装模作样,终日嘻嘻哈哈,各处殿堂,随意乱窜,他欢喜夜晚唱念佛号,夜间人家正睡得甜蜜蜜的,他忽然大叫一声,声音又大而且拖得很长,惊扰人家的甜梦,这也是使人厌恶的地方,照活佛的风度,很多都是犯丛林的规矩,随时都有”遣单”逐出山门的资格,何况金山寺标榜禅宗门庭,更加认真,然而活佛这种随便派头,金山寺又何以能容纳让他在那儿盘桓打混那么久呢?其中却有原故在焉!因为活佛每年在外替金山寺募化大批白米,大批香油,大笔香金功德,一到冬天打”禅七”时,就带上米油和一大笔功德回去,年年如此,如此数十年。活佛不单对金山寺是如此,对南京栖霞寺也是一样,因此看在这个情分上,金山住持僧不得不把尺度放宽,有人说活佛是金山、栖霞两寺的活韦驮,确是实情。然而金山寺里人,仍然把活佛当作疯颠和尚看待,假设重视活佛这个人,活佛在金山住了数十年,金山寺里人何以不知道活佛的出生?活佛出国,在仰光流浪数年一直到圆寂,从未看见金山来信探问活佛的消息,据仰光地方一般侨僧同道和活佛的在家弟子们说,如果那时候金山有信来,他们一定送活佛回国,因为看到活佛在金塔上行道太过艰苦,待活佛圆寂后,各方来信迎请活佛”舍利”,这时才见金山寺来信也争着要一份,大概认为活佛的骨灰,还有剩馀利用价值?

考察活佛的出生履历,原本不是什么难事,活佛在金山住了数十年,金山的”万年簿”上是可以清查的,既然有人说活佛是光绪八年生,二十岁出家,二十一岁到宝华山受戒(光绪二十九年),亦可按着去到宝华山清查,我也曾向活佛问过他的”戒牒”,他说:”我这副臭壳子,都嫌累赘,哪有心携带那个东西,老早把它扔掉了。”要是金山、宝华,两处都查不着,”戒牒”又无着落,活佛的出生,那只好让它永久成个神秘的”谜”。

三、活佛尊号的由来

活佛常常对人说,他的法名叫妙善,何以会有“活佛”两字的尊号呢?我曾留心探问过这件事,据认识活佛的僧俗人们所说,也不一样,但是每一种说法,都是有趣的故事。一说,活佛早年住金山时,他原本是外寮“行单”一个苦恼和尚,充当藏经楼上香灯职务,他不爱说话,只欢喜坐禅,并且欢喜爬在窗门槛上打坐,人家告诉他,窗门上坐不得,太危险了,他说:“我是要降伏睡魔。”

一天,他又是在窗门槛上打坐,一时昏沉不觉,就一个筋斗栽了下来,大家看见他从窗门上跌下来,都惊叫起来,说了不得!这一下会跌死!再细看时,他并不曾跌倒,仍然盘着双腿坐在地下,他看大家拥了上去,马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嘻嘻哈哈跑上楼去了,大家看见这个情景,都认为是奇迹!藏经楼的门窗离地面有十几丈高,地下又是铺的石板,他掉下来跌不死,又不跌伤,反而结跏趺坐安安稳稳坐在地下,有的说,只有活佛才有此神通妙用,由此大家都称叫他是活佛(这种传说要占多数)。

又有一说,金山寺外不远地方,有一条小街,街上住有数十户贫穷人家,其中有一户人家,住的是一个老寡妇,她家只有母子二人,可是,那个儿子是个不孝的逆子,把他的母亲当作仆人看待,不时还打骂,左右邻居看那个儿子如此忤逆凶横,都很可怜那个寡妇,活佛知道这种事,他生起了悲愍心,不时去那个老寡妇家安慰她,向她讲说些因果轮回的道理,岂知那个逆子看见这个和尚常常去他家里,心里很厌恶,一天,动了恶心,要作弄这个和尚,他悄悄的把他妈的“马桶”(即粪桶)抱了出来,躲藏在大门背后,等活佛走出大门时,他从背后不声不响把“马桶”向活佛的头顶倒盖下来,一桶尿粪淋满活佛一身,活佛并不烦恼,反而顶着“马桶”向街上跑去,一时轰动许多人,都跟着看新鲜,有的看着拍掌大笑,有的看了心里难过,说太罪过了!活佛跑到金山寺门前河边,他才把“马桶”取了下来,大家看了他那种形状,更是笑的不亦乐乎,活佛好像满不在乎似的说:“这有什么可笑哩!一个人就是一个大马桶,大马桶上面盖小马桶,有什么稀奇,值不得大惊小怪。”有人问他:“和尚,你觉得难过吗!”活佛说:“我一点也不难过,这是他家儿子慈悲我,给我醍醐灌顶,我心里觉得自在哩!”大家都感叹着说,若果不是活佛,哪有如此的忍辱心?由此地方上的人争相传说,我们这里出了活佛,因为他是金山寺和尚,所以大家都称他叫“金山活佛”。那个忤逆儿子,自从玩弄活佛之后,看见活佛居然忍受不与计较,心里大生惭愧,觉得不该,太罪过了!特地去向活佛谢罪求忏悔,活佛也欢欢喜喜接受他的忏悔,向那个逆子开示说:“父母养育之恩,大如山丘,佛说:‘若人百年之中左肩担父,右肩担母,于上下大小便利,极世珍奇衣食供养,犹不能报须臾之恩。’你的父母养你这么大,不知费了多少心血精神,你不能令母亲时时欢喜安乐,反而打骂母亲,如此不孝,试问,你何以为人?”那个逆子听了这番话,悔悟过来,跪在活佛面前痛哭流涕说:“我真该死!我真该死!”活佛又安慰他说:“只要你醒悟过来,还不算迟,从今后,好好孝顺母亲,已往的过失,都是可以消除的。”那个逆子受了活佛的感化,后来竟变成一个孝子,随后他母子二人皈依活佛,受持斋戒,做了佛门弟子,地方上的人都议论这件事,如果不是活佛,怎会逆子变孝子?这也是“活佛”名号的由来。

上面这两种传说,与这次太沧和尚所说的就大有出入了,据太沧和尚说:“活佛在一九一七年虽然已经有声名了,还没有人称他叫‘活佛’,一九一九年时,因为章嘉活佛到镇江,当地各机关团体各佛教寺庙住持,奉政府命令齐到火车站去欢迎,活佛也跟着一同去,当时大家看到章嘉活佛年轻,又是穿的俗服,还有警宪侍卫,看不出像出家修行的样子,其中警察对欢迎的人们说,这样年轻的人,又不穿出家衣服,与政府官员一样,哪里是活佛,说时,把手指着妙善和尚与大家看,这才是真正的活佛,因此‘金山活佛’之名,就从那次称起的。”这一段话,好像是一个游戏故事。我研究这话的内容,觉得有些不合逻辑的地方,第一点,活佛是个重修持的人,我与他同住两个月,知道他的习惯好静,不欢喜热闹场合,他怎么会赶热闹参加欢迎呢。第二点,就算活佛去赶热闹,他也只能夹在人群队里,站在前面的,全是些衣履整齐肥头大脸的一些方丈当家大和尚,活佛那种破衲寒酸神气不会使人注意。第三点,既然大家是奉政府命令前去欢迎,其中又有各界领袖人物,那种场面,当然是庄重肃静,在那种气氛之下,当警察的怎会指手划脚向会场大众高谈阔论?照太沧和尚所说,活佛之名,是由警察指认出来的,也可说是警察取的,我看,恐怕不见得如此简单吧?即或真有其事,我相信大家早已认识活佛,他早已有了活佛的声名了,不然,警察不指别的和尚,而独指妙善是活佛?我以为妙善大师之所以被人称为“活佛”,绝非偶然,一定是他有了一种特殊神奇的表现,他的行径,类似小说书中的“济公活佛”,所以大家才称呼他叫活佛,我认为这两种传说,可信的成分要比较多。

宗萨钦哲仁波切:贝玛林巴伏藏教法

秋吉林巴大师

贝玛林巴大师

宗萨仁波切 讲述

西遊译文 翻译

(2012 年七月,宗萨钦哲仁波切于远在印度西北、中印边界的思碧谛(Spiti),连续18天传授贝玛林巴伏藏教法。这篇开示即节录自当时的教授。)

你们有些人非常新近才接触这些教法,我想你们是碰巧来到这里,然后加入了我们。这种情况下,要将教法讲解得适合每一个人听,有点困难。因为理想上,我假设你们领受这次伏藏教法、参加这些法会和灌顶之前,已经完成某种准备。我说的不是修持,那样当然最好,但一般来讲,你对佛法应该至少有某些哲学上的了解。

总之,你们可以很容易去确认一般人所知道的佛法,像是四圣谛、八正道、四法印,甚至是菩萨道。比如寂天菩萨的《入菩萨行》,它在斯里兰卡、缅甸和泰国这些地区仍很普遍;至于大乘佛法,依旧盛行于日本和中国等地。但现在我们要传授的,并不是那么接近「一般人所知道的」佛法。

每当我们提及「佛」、「佛法」,就会想到释迦牟尼、悉达多太子。他逃离王宫,前往摩揭陀,最后在菩提树下证得涅盘。他在鹿野苑、瓦拉那西和灵鹫山等处,教导四圣谛。

如同我先前所说的,在接受这些教法之前,如果你是非常认真地要追寻这个道,那么我会假定你先前已具备相当的背景。一般而言,金刚乘、密乘在佛教徒中已经饱受批评,因为许多时候,密法修行者的作为,并不具有任何释迦牟尼佛平静、慈悲、纯净、朴实等的严谨行仪。

我总是说,修持密法的人有两个额外的包袱。他们必须向上座部、声闻乘的人证明,他们也是佛陀的信徒,这是一个包袱。第二个包袱是,他们还必须向遵循大乘之道的人证明,他们是佛陀的信徒,盛行于中国等地的大乘传统并不接纳他们。

反之,遵循密续之道的人必须接受,声闻乘和上座部的佛法毫无疑问是佛陀的教法。不仅如此,上座部更是佛法的根源。没有别解脱戒,就没有佛法的根;没有佛法的根,就没有如同茎干的大乘。如果树木的茎干没有根,你去哪里采摘密乘的花果?

因此,修持密法的人担负着额外的包袱。望向未来,金刚乘仍将面对许多批评和问题。这有很多原因。首先,密续之道是非常大胆的。密法不符合一般人类的思惟界线, 事实上,密法的整个重点就是要摆脱人类思惟的框架,那个框架有点像是混乱坛城的界限(parameter of that mandala of confusion);这就是整个密乘的重点。这是为什么密续要在未来被认为是纯净真实的解脱道,并不容易。

我们还有其它的问题,我们有那么多雄心勃勃、好色、行为总是失当的密续上师。他们帮不了忙,实际上,他们把情况弄得更糟。

所以我先要告诉各位,目前,你们将要接受的是尊者贝玛林巴所取出的整套伏藏教法。基本上,你们将要接受的教法被称为「伏藏教法」。我说过,密续正努力要证明自己是一条真实不欺的道,非常辛苦。而伏藏教法更甚于此,它还必须在密续行者中证明自己是真实不欺。

大部分新译派人士会不以为然地扬起眉毛,怀疑伏藏教法。举例来说,我公开告诉各位──虽然有些人会不高兴,但你们可以引述我的话──许多萨迦巴和格鲁巴的人,对待伏藏教法的态度有点像是,「嗯,等等,这是什么?」其实有很好的理由说明这种情形。因为在西藏,我们有很多假的、野心勃勃的、好色的掘藏师。掘藏师或是「德童」,他们通常需要伴侣,而那个伴侣通常是女性。因此许多时候,德童会被仔细检验,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会受到极大的质疑。

同时我认为,较之从前,伏藏教法将会遭受更大的磨难。举例来说,现在有些书讲述的方式,好像那是作者自己的伏藏教法。当作者在海边散步,不知怎地某个想法就出现在他的脑里。

你们很多人都知道,在西方的思维中,认为「天启」(注:revelation,「掘藏」也使用同一英文)是很神秘、很令人兴奋的事,所以我们会有这种挑战。很多这类的东西被「挖掘」出来,我相信甚至当我们现在说话时,在苏格兰或加州的某处,就会出现一些雄心勃勃的好色之徒,声称自己发现某个东西。他们常常令人感到生气,因为如果你去看那些书,会发现他们明目张胆地剽窃《入菩萨行》或其它密续典籍的内容。不过我们现在不讨论那些,因为那只是我个人的意见。

我也支持新译传承,我是萨迦巴和噶举巴等新译教派的虔诚弟子,那些传承对我而言非常深奥。因此我知道,伏藏教法受到所谓的一般佛教徒或密续行者的仔细检验。我希望你们了解这点。

虽然我们有很好的理由怀疑伏藏教法,但是,导致你怀疑的原因也可能恰好是启发你的原因。举例来说,伟大的秋吉林巴、尤其是贝玛林巴──你们现在正在接受贝玛林巴的教法──他们两人完全不识字!

贝玛林巴完全不知如何读或写,他没上过学。当你阅读他的教法时,从他编辑教法的方式就会发现这个迹象。事实上,我们现在正处于很令人头痛的状况,因为从法本中你可以看得出来,这些教法出自某个「没上过大学」的人之手。

不过,如果你真的去深入思考这家伙到底是如何想出这些了不起的教法的,那就更有意思了。举例来说,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我念诵了贝玛林巴十八部「大圆满」文本的根本颂和释论,这些在其它上师的教法里几乎看不到。这些根本颂和释论是如此地切中要害、赤裸裸地毫不掩饰,因为很多时候,没有受过正式教育的人,当他们说话时,他们是打从内心说出。他们不给你所有这些词藻、词组、诗句,他们不拐弯抹角,他们没有这一切的繁文褥节。

如果我要写书,当我把想说的话说完了,却又想让大家以为我有很多东西可写时,我会引用别人的话,我会举例,我会提出论证,所有这些都是要蒙骗你们。而你们会想,哇,这是多么伟大的老师。但贝玛林巴可不是这种人,他很直接。

所以如果你考虑了这些情况,会了解到伏藏教法不容忽视,它非常殊胜。可是你也必须牢记在心,藏传佛教历代德童所取出的教法,没有一个是佛陀未曾教导过的,这点很重要。这些掘藏师从没说过,他们发现了佛陀没有发现的教法。事实上他们非常强调,他们实实在在地遵循、补充、协助释迦牟尼佛的教法;这正是德童的美好之处。因为很多来自加州和苏格兰的「德童」说:「这东西从来没人发现,我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人类有个习惯,总认为自己是唯一知道真理的人,但这种情况从未发生在真正的德童或伏藏教法上。

伏藏教法为何如此殊胜?我必须再次假定,你们对于一般佛法已具有某种程度的常识,特别是有关大乘佛法,尤其是关于金刚乘佛法。一旦你拥有那些常识,就会比较容易理解。

例如说,我今天下午口传过的某些伏藏教法,是贝玛林巴在不丹人所称的「曼巴措」发现的。(注:「曼巴措」是位于不丹东部布姆唐(Bumthang)的火焰湖(BurningLake))那是很大的海,它不真的是海或洋,它是一个池塘,非常深的池塘。有些人可能去过。它看起来其实很可怕,因为它很深,也许像这所寺院的高度那样深。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因为这里边有太多元素,但我试试看。这一切就从「塔景咖啡店」(StupaView)附近的某个地方开始。

塔景咖啡店在加德满都博达那大佛塔(Boudhanath)附近,一切都从那儿开始!从前有个母亲,她有三个孩子,他们几位最后一起建造了这座尼泊尔的大佛塔,直到今天我们仍可以去拜访这座佛塔。当佛塔建造完成时,他们各自供养了非常了不起、令人惊叹、不可思议的愿望,值得我们仿效。

其中一位发愿成为一个上师;另一位发愿,当这个上师于未来传法时,要做这位上师的护持者。我简短地讲述这个故事。当时有一只小蚊子叮咬了那位发愿成为护持者、 成为国王的男孩,而那只蚊子后来投生成为国王赤松德赞的公主。因为公主仍受制于非常重的业债,所以她的寿命并不长,有说八年,有说十年,总之,她很年轻就过世了。莲师贝玛炯涅当时在场,所以,赤松德赞王极力请求莲师保护他的女儿。于是莲师在公主死后,将她的意识召回至她的身体,然后迅速地传给她许多教法。

莲师随后说,那些教法在当时并不需要,因为那时西藏正处于最吉祥、最有灵性的时期,但那些教法在未来将会是非常必要。当那个时间年代到临,贝玛塞(PemaSal) 公主的转世(即贝玛林巴)将会取出那些教法。

莲师甚至预言,当贝玛林巴再次投生──这全是我的解读,预言内容本身非常精简──他被描述成像侏儒一样的矮。贝玛林巴在布姆唐(Bumthang)建造的寺庙可以证明他的身材矮小,因为天花板很低,你必须弯下身体。

莲师的预言说,贝玛林巴是深红色的,笑起来像一匹马;这也是我的解读。因为预言说他说话像马一样,所以我总觉得他的笑声必定是像马那样「嘶嘶嘶嘶」。莲师还说,贝玛林巴会讲很多低俗、粗鲁的话,很多粗鄙的字句出现在他具含深意的挑衅语言当中。
谈到贝玛林巴,我要对这里的不丹同胞说,我们以身为不丹人为傲,因为我们有贝玛林巴。这里有西藏人吗?西藏人视不丹人为未开化的民族。他们说的没错,西藏人非常有教养,不丹人就是未开化。不丹是原始部落,基本上他们以部落的方式思考,如果你去过不丹,就会了解这点。

不过有个家伙、一个不丹家伙,甚至最高傲的西藏人都得向他鞠躬敬礼,那人就是贝玛林巴,信不信由你!让我告诉各位,贝玛林巴是五位德童王的其中之一。并不是所有掘藏师都是德童王。你们有些人修持秋吉林巴的伏藏教法,秋吉林巴就不是德童王。有些人修持蒋贡康楚罗卓泰耶的伏藏教法,我必须很恭敬地告诉你们,他也不是德童王。你们很多人是敦珠新岩藏的修持者,我以恭敬的心告诉你们,敦珠仁波切、敦珠林巴也不是德童王。而贝玛林巴,是的,他是一位德童王!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他就是!

再多提供一些讯息。我们不丹人很引以为傲,如今贝玛林巴的血脉仍然存在于不丹。这是非常殊胜的。

莲师所做的另一项预言是,贝玛林巴生前会遭受许多流言蜚语。由于人们的批评,他不好过。他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想想看,他每两句话就有一句是粗鄙无礼的。他长得很矮、很结实,不是圆滑得体的人。他基本上是个文盲,然后突然之间发现这些[伏藏] 。他喜欢喝酒,对女性很尊重,这些都和主流群众不符。因此他吃了很多苦头,许多人甚至批评他是个假的魔术师。

从某方面来说,西藏和不丹的观众都是经验老到,他们不见得会相信魔术师。因为有太多魔术师了。所以你还必须是个伟大的上师才行。很多时候。德童也被污蔑为魔术师。「哦,他不过是个魔术师而已,我们不必相信他。」我想贝玛林巴也受过这样的折磨,因为他是铁匠,铁匠本身就已经被认为是低种姓的工作。

贝玛林巴常受雇制造很多刀剑,有些至今仍存在不丹。他有很多小孩,非常忙碌,所以当他铸剑时,常常因为忙于四周发生的事而忘了使用火钳,他直接用手握住热铁,但却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们如今仍可看到剑上的指纹。可是这种事不见得能打动那些观众,他们心里想:「哦,他不过是个魔术师,魔术师都会做这种事。」

总之,贝玛林巴必定被所有这些事情给激怒了,所以他说:「如果我不是掘藏师,不是一位真正的掘藏者,那我就会死在这个池塘里。如果我是真的掘藏者,我将带着伏藏教法回来。」

于是他带着一盏酥油灯,跳入池塘里,几个小时后,再带着完好无损、 仍在燃烧的酥油灯回来。他的右脥下夹了一些石头和几捆书卷,从当中出现了这些伏藏纸页,也就是我现在正辛苦地口传的这些伏藏文。

另一个我们应该非常感激的事实是,贝玛林巴以不懂世故、非学术出身的掘藏者示现,因为在他的许多法本里,根本颂是以空行字母出现。你们有些懂一点藏文的人会注意到,当我传诵法本,每当遇到空行文字时,我常常就数着「一、二、三、四、五、六、 七……」,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念诵。如果知道怎么念,我当然就像贝玛林巴一样是一位德童了。我们不知道怎么念,因为那些看起来就像是无法阅读的文字。

贝玛林巴有时把空行文字放在开头,有时放中间,有时甚至是一整段。大概两天前口传的内容中,有一段的空行文字是「一半一半」。例如,如果有「到这里」这样的句子,他用藏文表示「到」,但「这里」或「那里」则是我们看不懂的空行文字。所以,我们不知道他说的是「到这里」还是「到那里」,谁知道呢?他留下的伏藏文本就是这样子。这些是德童做的事。

当然,不只贝玛林巴本人,甚至他的转世都备受尊崇。就我个人的传承,告诉各位一个故事。这故事来自蒋扬钦哲旺波的净观、净相,它不是关于德童贝玛林巴本人,而是发生在贝玛林巴的第三世转世之后。

十八世纪初,蒋扬钦哲旺波与蒋贡康楚罗卓泰耶二人算是死硬派的教法编辑,他们无法忍受有那么多的假德童。因为假德童非常受欢迎──情况总是像这样──真德童和真实教法因此黯然失色。

蒋扬钦哲旺波与蒋贡康楚罗卓泰耶对此非常忧心,因此在蒋扬钦哲旺波的委托下,蒋贡康楚罗卓泰耶全心尽力地编纂「仁钦德佐千嫫」,即《大宝伏藏》。

蒋扬钦哲旺波不会轻易向某个碰巧叫作贝玛林巴这种怪异名字的人或向贝玛林巴的转世表示敬意。但是在他的一个净观中,他描述到,每当他需要向莲师请教问题或需要厘清问题时,他可以只阖上双眼便到达铜色山和莲师对话,并享受那里的会供盛宴。回来之后,他就继续重新编辑,或就能把事情处理好。

在蒋扬钦哲旺波的某一段话里,他说,他记得铜色山那里有些什么人。有一回他去铜色山,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个「新人」,他从来没见过那个人,所以感到有点好奇,心想,「这人是谁啊?」

那家伙戴着不丹语所说的「布瑞」——一种染成红色的生丝,不丹喇嘛常穿戴,那个人就戴着那种丝巾。蒋扬钦哲旺波非常清楚地描述到:「我不知道他在吃什么,但他嘴里和牙齿上有种红色的东西,他不停地咀嚼着。」就像这样,蒋扬钦哲旺波甚至不知道那人是谁。

当蒋扬钦哲旺波从净观中醒来,随即说道:「当然,我现在知道了!」因为就在几天以前,第三世贝玛林巴在不丹圆寂。顺带一提,不丹人吃槟榔,喇嘛总是在嚼槟榔。但西藏东部没有槟榔,所以,蒋扬钦哲旺波不晓得那人嘴里嚼的是什么东西。

有些人嘲笑伏藏教法,像大乘的人、声闻乘的人以及所有新译教派的人,他们也许嘲笑伏藏教法,因为伏藏教法来自比如我刚才提到的那个池塘「曼措巴」。贝玛林巴的很多伏藏教法取自布姆唐(Bumthang)的一块石头岩面上,如果今天你到不丹去,那块大石头还在。

伏藏教法就像这样。以蒋扬钦哲旺波的「一髻佛母(Ekadzati)」仪轨为例,它完全是某天凌晨的产物!某天凌晨两点钟左右,钦哲旺波面前有一盏酥油灯。当酥油灯的油快要燃尽、火焰将灭时,发出「册」的火花声。对我们这些凡夫来说,那就是灯火熄灭的声音;但对蒋扬钦哲旺波而言,从那个灯火熄灭的声音,从那一声「册」,出现了「一髻佛母」的仪轨,这就是伏藏教法出现的方式。伏藏有时也会显现为梦境的结果。

现在,我要你们把心转到因乘上。我现在不讨论金刚乘,而是以大乘的角度来看,如果仔细阅读《华严经》这类的大乘经典,你会了解到,诸佛菩萨曾经祈祷,希望在未来树木可以给予教法,水声也可以给予教法。我说的不是密乘,而是大乘教法。所以,如果大乘的人可以接受这种教法,那么为何不能接受伏藏教法呢?

所以事实上,甚至是逻辑上来说,如果你有时间和能力去仔细研究伏藏教法,便会了解到,这些教法不是来自某个被恶魔或其它精灵附身的人的随意发现。

伏藏教法所言是否是正确的道,你永远可以这样对照,例如,你可以拿贝玛林巴的某一个伏藏教法或某一个主题,和《华严经》或《阿含经》的任何一部分作比较,你可以把任何大乘或声闻乘的教法经典拿来对照。当然,你的心胸必须非常开放,如果你没有开放的心胸,就永远无法体会这些教法的深度。如果有开放的心胸,你就会了解,伏藏教法与佛经并没有抵触,它们反而是相辅相成。

举例来说,你们今天接受了马头明王的教法,马头明王就是佛,当然也是本尊。本尊即是佛,在密乘里,他们是一样的。

但这种马、佛的概念,装不进界限极为狭窄的心,装不进小小四方形的心。因为对心胸狭窄的人来说,佛陀赤足、穿着体面的袍子。他们总是认为救世主是安详的,就像圣方济一样,有温和的形象、仁慈、微笑,口中说着「你需要什么?」「我能帮你什么?」 「哦,可怜的人!」这是像我们这种拥有小小四方形心胸的人所喜欢的。

但那是个概念,概念总是约束你,这就是密续的哲理。概念好比情绪烦恼的祖父,只要有概念,你就一直都会产生情绪烦恼,而情绪烦恼衍生出行为,一个行为又衍生出更多行为,然后行为衍生出结果,像是你的身体、你的感觉、你的自我等等,你整个人就是概念的副产品、附带产生的结果。如果你读《金刚经》,佛亲口说,那些以身相看见他的人,没有正见。(「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为了打破概念,密续怎么做?一般而言,人类总是认为猪是最糟糕的动物,像我们骂人「你是猪」,或认为猪很脏,即使科学家现在已经证明猪十分的聪明。总之,猪在过去被认为又脏又丑,或诸如此类的负面形容。任何被视为最糟糕的东西,忽然间变成本尊;还不只如此,在金刚乘里,拥有马头、猪头的本尊,是更为真实的释迦牟尼佛化身。现在,这些都必须装进你的脑袋里,但这很难,这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事。

为何这些东西无法装进你的脑袋?我今天碰到几个俄罗斯人,他们提到更敦群培,于是,我想起更敦群培解释了为何我们无法接受这些东西。他说:「这些之所以无法装进我们的脑袋,是因为我们过度相信可相信的事物,过度不相信不可信的事物。」

这就是我们的问题。过度相信可信的事物,和过度不相信不可信的事物,这两种情况总是拖累我们。然后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看自己就可以,不必看别人。

《穿越六道轮回之旅》:还魂师

摘自《穿越六道轮回之旅》

在藏地,除了神奇的伏藏师以外,还有一些「还魂师」,会进入类似完全没有生命迹象的状态几天后,说出一些生者所无法知道的事,由于还魂师能亲眼见到亡者念诵六字大明咒等圣号有极大利益,这些还魂师劝告生者行善、持咒时,大多数人都会认真对待。老一辈的上师,去西方的嘉都仁波切的妈妈也是还魂师,还有一本自传,色拉空行母年轻的时候也有这些经历。

仁珍千宝仁波切:「历史上有很多进入中阴的成就者,通过自己的经验把中阴的经历写下来,这不是随便说说而已,有些人在大众面前可以入定七天或者二十几天,入定的时候看起来已经没有呼吸像死亡一样。这些看起来像死亡又复活的例子很多,大部分是女众,男众相对少一些。一九三几年、四几年期间,西藏有一位女众叫西琼堪卓玛,她是一位空行母,这位空行母看起来脏兮兮的,每天跟流浪狗一起在街上睡觉,大家都知道她是空行母,但她不接受供养,有人问她一些过去生的事情她会讲,有时候她也会传法,但她不接收弟子。不接受弟子的意思是,没有固定的寺庙传法给弟子,随时随地传法,传法后,弟子各自回去修行,没有僧团管理制度,就是睡在街上。但她常常入定七天或二十几天,入定前她会告诉别人不要动她的身体,看起来她就像睡着了,有时候感觉她已经没有了呼吸,但她醒过来的时候就会讲很多中阴的事情。

很多人会问往生的祖先、父母、家人等等在哪里,六道里面的人她都知道,她会讲这些人往生之前身上有什么特征、有什么愿望、有什么秘密,不管父子之间、夫妻之间、兄弟之间等等,家人的秘密她都讲得很清楚。这不是通过讲话,而是通过心灵感应,因此很多人很相信她,她也将她经历中阴的过程写了一本书。德格地区也有一位女众叫岭·萨曲菊,她也写了本中阴的书,情况和她差不多。

前几年我的上师白雅仁波切的一位往生的女弟子也是,她入定的时间没有那么长,有时候三天,最多七天,入定的过程中,她会经历中阴,到地狱道和饿鬼道。

她们的中阴经历给大家传达的信息是希望大家做好事,多行善业,还有告诉大家像阿弥陀佛、不动佛、莲师心咒等等,一些特定的佛菩萨的佛号和咒语要常常念诵。」

恰度祖古仁波切(Chagdud Tulku)的母亲,也就是还魂师达娃卓玛的笔记在她圆寂后出版,仁波切所写的导言,略摘数段:

1.「在西藏,当我是个孩子的时候,有时候会发现我的母亲德洛达娃多玛被一群屏气凝神的听众环绕,听她述说前往轮回其他五道的经过。当她说到净土中的本尊时,她的脸庞焕发着光芒;当她描述地狱道和饿鬼道众生的悲惨痛苦时,她的眼睛涌出泪水。她讲述遇见某些人已故的亲属,她把死者在生前的未竟之事传达给生者(或许是埋藏在某处、无法找到的钱币或珠宝),或请求生者为其举办法会。她也从已经圆寂、地位崇高的上师那里带回修行的忠告,而在死亡此岸的上师则对这些忠告报以深深的敬重。

我的母亲是一个喇嘛,拥有非比寻常的力量而受到全西藏人的敬重,但是她更以一个回阳人德洛的身分而出名。德洛(delog)是指跨越死亡的门坎,然后回到阳间述说其中经过的人。她的经历不是幻想或瞬间的濒死经验。她全身冰冷、毫无气息地躺在那里整整五天,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但是她的心识却自由地进入其他的轮回道,而且常常有智慧白度母陪同护卫。她按照度母在净观中所给予的教导和指示,展开做为一个回阳人的旅程。这个做法违背了她的上师的冀望。她的上师们求她不要冒这样的风险。

了不起的是,她这个十六岁的年轻女子对禅修有着如此深厚的信心,而且她禅修的功力胜过非常有智慧、年纪大她许多的喇嘛们。她被认证为白度母的化身,而白度母是一种力量强大、长寿和解脱有情众生的证悟心。在达娃多玛的童年时期,她就显现出一种非常深刻的慈悲。前来我们营账的乞丐,没有一个不带着她的供养离开。由于她把伸手所及的每一件物品供养出去,我的家人开始把贵重物品藏起来,免得她把这些物品送人。

在举行大型法会期间,我家的黑色毛毡帐篷可以容纳四百人。达娃多玛和其他地位崇高的喇嘛被人们敬重地安排坐在法座之上。这些地位崇高的喇嘛,包括达娃多玛四位名遍东藏的叔伯们。在修行仪轨时,她是一位完美主义者。数年前,我遇见一个僧侣,他记得在法会上吹法器吹得很差劲时,达娃多玛因而发怒的情景。她的示现既激励人们精进地从事造作的修行次第,同时也启发人们认清任运明觉乃这些次第的根本本质。」

2.「当我的母亲教导正确的行为举止和因果业报时,她所经历轮回其他道的直接觉受确实赋予了她巨大的修行权威。没有人怀疑她所说的话,不只是因为诸如东美创巴等伟大的喇嘛曾经亲眼目睹她死而复生,也因为她知道已故者在生前埋藏钱币的地点和行为。如果她没有做为一个回阳人,直接从遇见的人口中得到讯息,她便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在她的晚年,一名西藏商人是她最慷慨的施主之一,但他却是一个顽固而不肯修行的人,直到我的母亲告诉他,他已故的姊妹埋藏金钱的讯息,他才有所改变。」

3.「一九四一年,她在产下一名男婴之后不久便过世。这名男婴在两年后死亡。她过世时才三十多岁,我十一岁。她的遗体维持禅修的姿势数天,然后倒下,表示她的心识已经离开肉身。她在住处的屋顶上被火化。天空出现彩虹,有五只秃鹰在头顶上盘旋。在金刚乘佛教中,这五只秃鹰象征了悟的瑜伽士的胜观。我确信她返回净土,但是同样的,我也毫无疑虑地相信她返回地狱道和饿鬼道去拯救和她结缘的众生。在她的悲心之中,她全然无畏。」

4.「尚有其他的德洛记述─另一名女性修行者德洛林札却登的记述也相当出名。印度达兰色拉的「西藏著作暨档案图书馆」,至少收藏了十二本德洛记述。德洛常常是女人;一些德洛看起来像是寻常的在家众,但是德洛这个经验本身即是高深禅修证量的一个征相,因此他们不可能是凡庸之辈。他们的叙述使人们对喇嘛所传授、未见的轮回五道的教法生起信心。

我不知道其他的德洛记述是否已经被翻译成为西方语言。非常幸运的是,我和优秀的译者理察贝朗(Richard Barron,却吉尼玛Chokyi Nyima)、十分能干有才华的编辑玛莉拉辛(Mary Racine)的缘分,得以把达娃多玛的记述翻译成英文。理察贝朗为本书做了清晰的批注。虽然这本记述的章节先从三个净土写起,然后在第四章介绍不净的六道轮回,但是这本记述的内在迹象却表示,这段旅程是以本书的章节顺序展开:吉祥铜色山净土、不净的六道轮回、普陀山净土和檐木山净土。最后一个章节是由我的儿子吉美东美仁波切在一九九四年从东藏带回美国,这个章节是一个摘要总结,主要记录了达娃多玛在不净六道轮回的经历。为了使本书的英语更可读,本书用自然流畅的散文来翻译原本的藏文偈颂,而非精确的逐字翻译。本书藏文的语音是以贝玛出版社(Padma Publishing)使用的系统为基础。」

5.「即使在藏传金刚乘佛教的背景脉络中,德洛也是一个非比寻常、不可思议的经验。」(也就是在修行人当中只有很少的人有这样的能力。)

女伏藏師色拉康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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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拉康卓空行母是近代的有名的女性伏藏师(1892-1940),也是夏扎法王的重要上师,她年轻的时候也有各种遭遇、克服了很多困难。后来取出了甚深伏藏法,整理成了《色拉康卓全集》。

曾有人请夏扎法王传《色拉康卓全集》,法王可能看到一些因缘,表示「纵然可能此法存续危急,自己也不外传」,后来,有人想起宗萨钦哲仁波切在很小的时候,敦珠法王就曾经传给他,于是迎请宗萨钦哲仁波切传授《色拉康卓全集》,法脉于是延续…

索达吉堪布:

事实上,我是第一次翻译女性作者的作品,感觉确实有一种不同于男性作者的独特文风,构思细腻、内涵深刻、诗词优美……令人钦佩。

此书几乎是色拉康卓一生的写照,从出生到 43 岁。书中不仅讲述了她背井离乡追随上师求法,途中历尽千辛万苦,也讲述了她开取伏藏、弘法利生的广大事业,既有普通女性的情感体验,又有圣者空行母的超凡境界,情节感人至深。

闲暇之余,我甚至想,如果把她的人生拍成连续剧,可能会非常精彩,应该会受到很多观众的喜爱,因为这是真人真事的生动呈现,没有任何虚构。对于空行母的一些经历,想必大多数女性也感同身受。会不会觉得它就像一面镜子,从中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

当然,作为女性,虽然可能会有和男性不同的痛苦与烦恼,但也没必要妄自菲薄。只要初心不改、誓愿坚定、竭尽全力,就一定可以同样成就,同样荷担如来家业,同样不负此生。

仁珍千宝仁波切:

取藏大师希娜堪卓(或译音色拉,取自地方名。堪卓意为空行母),为尼泊尔现世成就者,夏札仁波切的上师,父亲为驻锡西藏的汉使,母亲为藏人。

十四岁时,离开家乡到果洛地区,因身无分文而成雇工,为人放牧牛羊。某日放羊时,亲见印度八十四成就者的祖古热巴大师,教他一些密乘七供属圆满次第的法门,精进练习后,修行增长。

后来噶日迭顿伏藏大师敦珠旺秋临圆寂前,前往拜见,圆寂后数日,示现于她面前并给予灌顶后开悟,从此知道所有的仪轨、坛城及朵玛的制作,通达大小五明、显密经典。

十几岁时,康区具盛名、博学的安尊珠巴见到希娜堪卓所写的伏藏法本后,说:「一个女孩子写出这样的法本是不可思议的,我一定要请她为我的上师。」便派人寻找并请她到那里为安尊珠巴的上师,堪卓传予他大圆满法。

米旁仁波切(为宁玛巴非常有学问的上师之一,写有三十二本书,目前宁玛巴所有学院的课程都是由他整理。)也非常赞诵她,从此有名于康区。

希娜堪卓写有六本书,这里全部都有,我以前曾向上师 夏札仁波切请传过她的秘密传记,内容多为四灌顶和大圆满的教授,因为密传,所以不公开。

仁珍千宝仁波切:希那堪卓的疯弟子——因瑞仁波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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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珍千宝仁波切:

希那堪卓的弟子——因瑞仁波切,他住在我家隔壁的村落(阿万仓宁玛寺)。问歌期间他不怕被人指责,议论,只要有人要求,他都不避讳的念经传法,所以常常挨打,被很多人批斗,凌辱。

后来有不少人都劝他装病,不然这样天天打下去,早晚有一天被打死。

他原本只是一位经忏师,但每次被打的时候,他都很放松,好像入定了样,不管怎么打都没有反应,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他被打死了,可结束之后,他又好像出定一样慢慢恢复过来,而且还说很快乐,很舒服。

很多人都不相信,以为他是装的,或是说他疯了,但他说自己没疯,是真正感到快乐…。

希望大家都有机会变成这样的境界,我也希望自己以后能达到这种境界!

顶果钦哲仁波切的赤裸瑜伽士装扮

摘自《明月:顶果钦哲法王自传与访谈录》访谈录中乌金托杰仁波切叙述的章节《自在瑜伽士的一生》。

经年累月,我注意到顶果钦哲仁波切的仪态和行为有所变化。我年轻时,在早上一起床后,他就会马上梳洗头发、优雅地穿上他的法袍,通常是锦缎做的袍服,然后坐下来念诵他的日课。但在1980年,仁波切在朋措林闭了四个月的关,之后他就穿的越来越简便。

我相信有个授记说钦哲确吉罗卓在他的晚年,应当要裸身、穿戴骨饰,像嘿噜嘎一样,为了要有个吉祥的缘起,所以我们的钦哲仁波切大部分的时间是裸露上身、带着两串小骨饰的,为此他说:“这是我的瑜伽士装扮。”

当人们为他拍照或摄影时,他依旧是要上丝毫不挂。有一次某位显要来拜访时,雪谦冉江试着帮仁波切的胸口上披上一件上衣,但仁波切只是又把它取下。在他最后一次访问西藏时,成千上万的人们沿路等候着要欢迎他,其中有传统迎宾的僧众队伍和穿着正式服装的数百名骑士;但仁波切仍旧是赤裸胸膛走过迎宾队伍。他也光着胸脯造访了卓千寺、雪谦寺、白玉寺和噶陀寺,不管纬度多高、气候多冷,当我们问他要不要穿上上衣或披上披巾时,他答说:“除非你们闭嘴,不然我也要脱下裙子!”

身着骨饰赤裸上身的仁波切

(赤裸暗喻法身)

顶果钦哲总是带着一串有天珠的项链和其他饰物。其中一两样饰物,是来自莲师和益西措嘉,这是蒋阳钦哲旺波取出的伏藏物,有一些则是麦彭仁波切加持过的宝石;也有一些是得自他根本上师念珠的珠子。早先仁波切戴着两只纯金的戒指,一个有金刚杵,另一个有铃,他从未取下来过。他也戴着一只钻戒,是不丹的王后送的。他说:“这是最有名的宝石,因此也是最好的庄严;这也有助于抵抗疾病。”

假如去到某地,即使只有几天的时间,仁波切也总是要带着至少二十或三十函的书,以及一支金刚橛和几尊佛像。在他挂在脖子上的一个小金盒里,是画在麦彭仁波切一片颅骨上的文殊菩萨,和其他特殊的舍利。后来他也保存了一尊印度制的文殊菩萨小铜像,是麦彭仁波切作为自己修法所依物的佛像。这尊珍贵的塑像是最近康区献给仁波切的。

善缘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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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佛陀带了迦叶尊者与阿难尊者两位侍者一同行脚,近中午时分,一行人感到有些口渴,便在路边的大树下休息。佛陀见不远处有块瓜田,就请阿难尊者去化缘西瓜让大家解渴。

阿难尊者听从佛陀的指示来到瓜田,见到田里有位年轻女子在看守西瓜,于是阿难上前和女子商量布施个西瓜,阿难尊者话未说完,那位女子便恼怒地拒绝了阿难的请求,并恶言恶语地要阿难赶快离开瓜田。

尊者失望地回到树下,佛陀一点不惊讶,且微笑着对迦叶尊者说:「迦叶,换你去化缘!」阿难心想,那女子都已经不肯布施,迦叶尊者又怎能化缘到西瓜呢?迦叶尊者听到阿难尊者化缘不成的消息,自己心里也没多大把握,但因受了佛陀的嘱咐,且心知佛陀的一言一行皆有着甚深意涵,便起身前往瓜田。没想到,瓜田中的女子一见到迦叶尊者,就很高兴的站起来向尊者顶礼,并频频询问尊者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是否需要食物以供充饥?迦叶尊者还未开口化缘,女子即主动挑了一颗最好最大的西瓜,供养尊者。阿难见迦叶抱着大西瓜回来,心中正感到纳闷的时候,佛陀即为迦叶尊者和阿难尊者说明两人过去生的因缘。

数万大劫以前,迦叶与阿难同为出家众时,两人经常结伴去行脚参访。一天,阿难走在前,迦叶在后,行经的道路上正好有只死猫,由于时值盛夏,死猫的尸体已出现腐臭的味道,且身上满是虫蚁,正在啮食着死猫身上的腐肉。阿难一见到这只死猫,立刻摀住鼻子,匆忙地离开;尔后,迦叶看到死猫,即慈悲的为它三皈依,并在路旁挖了个坑洞,将猫埋葬,祝愿它能早日超生善道。

说完过去生的因缘,佛陀便对两位尊者开示道:「瓜田中的那位女子就是过去的死猫投胎转世而来,因为当时迦叶为其皈依祝愿的关系,所以得为人身,因此她一见到迦叶就心生欢喜。而阿难因为一念嫌恶的心,所以不但化缘不到瓜,反而还遭受辱骂。」听完佛陀的开示,两位尊者更对因缘果报的道理深信不疑。

秋吉林巴大师鳄口取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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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吉林巴(1829-1870)是大伏藏师,利美运动的主要发起人之一。

有一次,在月圆那天,秋吉林巴抵达噶瓦村庄,并被邀请到此住五天;进入当地寺院后,人们隆重地向他献茶。

突然这位掘藏大师从上师法座跳起来冲出去,他的弟子卡美堪布紧随着他。

其时,上师的马刚好系在门边,马鞍尚未除下,秋吉林巴一跃上了马背,马受到惊吓,开始往外跑,但缰绳仍系在柱上,卡美堪布立刻抽刀割断缰绳,这种刀是所有康巴(意指东藏康地的人们)随身系在皮带上的。

卡美堪布自知不宜质问像秋吉林巴这样的大成就者的意图。

人马飞驰而去,仿佛被人追赶一般,很快地来到一条河水高涨的岸边,所有秋吉林巴的随从都跟着来,村民也跟来看热闹。

秋吉林巴驱马直跃河中,消失不见,大约五分钟后,才在众人的欣慰中在对岸出现。

原来在寺院中喝茶的当儿,秋吉林巴在正观中见到西藏之后益西措嘉,她说河中有大怪兽看管着岩藏法宝,那是她在久远前依莲花生大士的命令亲自所藏的。

根据莲花生大士的授记,这只大鳄鱼在满月那天的正午就会合口;如果它闭上嘴,六十年内没有人能够取得这重要的岩藏宝藏。

这岩藏中载有许多忿怒尊的法门,适合秋吉林巴那个动乱时代,而秋吉林巴正是可以修习并且弘扬这些教法的上师。

当秋吉林巴从波涛汹涌的河中浮现时,手持一黄色羊皮卷,上面覆盖着空行母闪闪发亮的神秘手迹。那是他在正午前适时从鳄鱼齿中夺了下来。

那只河怪是护法神的化现,几世纪前就发愿保护莲花生大士的岩藏法宝。

这位取宝大师将岩藏译出,广泛地教导学生,利益度化了无数众生。

策顿喇嘛的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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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顿喇嘛是当代西藏上师蒋扬·钦哲仁波切的弟子,也是师父性灵上的妻子佛母康卓·慈玲秋卓的老师。他死的方式很特别。虽然附近就有寺院,他却拒绝前往,说是不愿留个尸体给他们清理,佛母便负责看护、照料她这位老师。有一晚,他突然把她叫到床前,以亲密的方式用当地方言叫她“阿米”,意思是“我的孩子”。“阿米,”他柔和地说:“来这儿,就快发生了。我没别的忠告好给你,你本来就很好,我很高兴有你陪伴。就以你一向所做的,继续服侍师父吧!”

她马上转身想跑出帐篷,但他拉住她的袖子。“你去哪儿?”他问。“我要叫仁波切。”她回话。

“别麻烦他,不需要的,”他微笑着说:“对师父来说,没有距离这回事。”说完,他注视着天空,便辞世了。

佛母跑去找来蒋扬·钦哲仁波切。当他进到帐篷内时,看了策顿喇嘛的脸一眼,接着,盯着他的眼睛看,然后轻笑了起来。他一向都叫他“老喇嘛”,这显示出他对他的感情。“老喇嘛,”他说,“别一直呆在这种状态!”他看出来策顿喇嘛正在修某种特别的法,将自己的心性与实相的空结合在一起。“你知道的,老喇嘛,你修这法,有时会遭遇上小麻烦。来,我来带你。”

那些在场的人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都怔住不动,无法相信。蒋扬·钦哲仁波切在策顿喇嘛身边,带着他进行整个破瓦法(一种在临死前引导意识的修行法)。修行此法有许多方式,他所采用的这种,在最后时,师父会发出“啊”这音即三次。当师父发出第一声“啊”时,有人听到策顿喇嘛也随着发出相当音量;第二声时便较不清楚;到了第三声,就听不到了。他已经走了。

策顿喇嘛的死亡过程,显示出他在性灵上的高度成熟。

顶果·钦哲仁波切的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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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顶果·钦哲仁波切十五岁时,曾在上师临死前承诺,不论是谁向他求法,都要倾囊以授。他为了能妥善准备以完成使命,在其后十三年的多数时间,都到尼泊尔他出生地附近的僻静住所或洞穴中安静地进行闭关,后来,他告诉第二位老师,想把余生都用在严格的禅修闭关上。他的老师却回答他:“时间已经到了,你应该将学到的无数教法传授给别人。”他在心灵上曾有的经历,让他拥有超凡深奥的知识,也使他足以像泉水,涌出慈爱、智慧、悲悯来滋养众生,直到他1991年过世为止。

钦哲仁波切对于无常与死亡总保持着敏锐的觉知力。不论什么时候,如果有人要他来看他们,或要他以后还要再来,他都会说:“如果我还活着,会来的。”他的活力一向是他的标志,就算已年过八十岁仍然如此。但是到了1991年初,他在佛陀证悟地菩提伽耶传法的时候,身体却开始出现健康恶化的初期征兆。他仍旧完成所教授的课程,然后前往达兰色拉,停留了一个月,将重要的教法传给喇嘛。等他稍后在春季回到尼泊尔时,健康明显地更加恶化了。他的体重减轻,也越来越需要休息。他花许多时间默默进行祈求及禅修;一天当中只能腾出几个钟头接见那些急需见他的人。他没有前往西藏,但选择要在不丹某个圣洁的闭关处度过三个半月。这一年中,他多次表明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人世。有时他还会开玩笑,说些类似这样的话:“要我现在死吗?”有一次,他给一位亲近的弟子写信,曾说道:“我们会在壮丽的铜色山(莲花生大士的净土——这位大师将佛法带到西藏)上见面的。”

结束在不丹的闭关后,钦哲仁波切的健康似乎较为好转。他探视了几个闭关中的弟子,跟他们说究竟上师是如何超脱生死、超脱肉身的。他接受不丹王后母亲的邀请,前往卡宁鹏,但并未乘坐她为他安排好的直升机,坚持要采取陆路辛苦的前往,以便顺路看望他的一位老弟子。

回到不丹后不久,钦哲仁波切再次出现病危,以至于长达十二天几乎都无法饮食。去世前四天,他在一张纸上留言:“我会在十九号走。”两天后,他最亲近的弟子,同时也是法友,楚西仁波切从尼泊尔到来,彼此相见甚为高兴。第二天,1991年9月27日(也就是藏历的第十九天)傍晚时分,他要侍者帮助他坐正,然后安详地入睡。清晨时,他便不再呼吸了,他的心性也消融在绝对空性之中了。

由于西藏及全球弟子的要求,他的遗体以传统方式保存了一年。死后前七周的每个礼拜五(他去世的日子),尼泊尔雪谦寺附近的大白塔里都会点燃十万盏酥油灯作为供养。最后,于1992年11月,遗体在不丹的帕罗附近火化,为期三天的葬礼,参加者有超过百位的重量级喇嘛、不丹的皇家成员及大臣、五百位西方人弟子,以及超过五万的信徒——这样的盛会在不丹历史上前所未有。就像其老师一样,仁波切也以自己的死作为最后教法的内涵,即是对无常的教法:

切不可忘记,这一世的生命很快就会结束——就像夏日闪电一瞬,亦如举手一摆。既有此机缘来修佛法,就别在他处浪费一时一刻,务以全部精力,奋力修持。

第十六世噶玛巴:什么事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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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世嘎玛巴在1980年最后一次访问美国的行程期间,宣布他罹患严重癌症。去世前最后十八天,他是在伊利诺州的一家医院里度过的。他的弟子如此形容这段期间的他:“法王的心情十分愉快,利益众生的举止从未中断过。”

1981年11月5日,法王去世前不久,有个西方弟子前来向他致上最后的敬意。当这弟子低下头来接受加持时,发现自己无法克制地哭了起来,泪水不停地流下来,此时,嘎玛巴轻轻碰触他的头发。等他不哭了,抬起头来,看到嘎玛巴正注视着他的双眼,带着浅浅的微笑对这位弟子说:“什么事也没有。”这句话如此简单、毫无装腔作势,却将无常的真理再次刺入这位弟子的内心深处。

嘎玛巴的主治医师也是位西方人,这位医师对于他的病人从不抱怨疼痛,甚至看起来也没有痛苦的情形感到十分讶异。让他更感震惊的医学事实是,在嘎玛巴死后二十四小时、四十八小时、甚至七十二小时之后,他的心脏部位摸起来都还是温热的。对此,他这么说:“身为内科医师的我,无法解释这个情况。”不过,西藏传统上认为这是“三摩地”的征兆。由于信徒的要求,这家伊利诺州的医院(可能是医院史上第一次)特别让法王的尸身留置在病房中两天,以便进行宗教上的仪式。锡度仁波切为遗体沐浴,在上头画上保护性的咒语,然后僧众开始在病房外面进行仪式。

嘎玛巴的身躯以飞机载运到隆德寺(他在锡金的寺院),以进行传统的火化——让身体坐正、采打坐的姿势,并以薄纱、织锦包覆于外——然后安置在特意准备的房内。各色各样的人前来致敬。同时也立刻着手准备搭建一座特别的圣坛,叫做chorten(佛塔),象征证悟者的身、口、意,用来在火化仪式时容纳嘎玛巴的身躯。期间的七个礼拜,净化仪式不断,而为了众生的利益,希望嘎玛巴能很快转世的祷告时而可闻。代表佛教各派的群众数以千计地前来,一一排队走过圣坛,致上敬意,并依照传统献上白丝巾作为供物。正当火化要开始前,寺院上头晴朗的蓝天里出现了一道彩虹。

一些拍摄纪录片的组员表示,火化进行时,曾看到chorten的顶端发生爆炸的情形。其中一人看到黑色物体飞到空中,而且没再落下。之后有位仁波切解释说道这个物体其实是法王头颅的顶端;而由于空行母在寺院上空等着迎接法王,这现象表示他已经见到他们,而且与他们会合了。

宗喀巴的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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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9年,六十二岁的宗喀巴在哲蚌寺讲道时,在场的人看到晴朗的天空出现了数道彩虹,他们认为这标识他就要死了。讲道进行一半时,宗喀巴果不其然地停了下来,说他要暂停一下。这种情况十分不寻常,因此众人再次有种感觉,认为这表示他在为自己将辞世做准备。如果上师要离开某处前没有完成讲道,会被认为是个吉兆。因为这确保师父与弟子在此生及来世会再次相见,以接续该次讲道。他于是前往拉隆大寺作祈祷与供养,在离寺前还礼拜,而这项举动通常只有在不可能回到原地时才会做。

第二天,他承认自己觉得痛,虽然从外表上,别人并无法马上清楚看出这点。他把帽子和袍子交给一位弟子,并对在场的人提出忠告,强调不要转移利他心的重要性。

在第十个月的第二十天,宗喀巴对黑鲁嘎本尊做了盛大的供养,并在当晚进行金刚持诵。第二十五天还很早时,他以双腿盘坐的姿势禅修空性。到日出时,则做了许多内供养,但在场的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接着,他的呼吸便停止了,身体则恢复十六岁时的活力。许多在场的弟子都看到他的身体放射出多彩的光束,这证实了许多人的信念:宗喀巴进入证悟者的道。

为了知道如何妥善处理他的躯体,大家便询问传神谕的人。他们预言,该肉身应被供奉在佛塔中,于是便建造了一处专用厅堂,内置银色平台,其上安有一座黄金佛塔。本世纪中叶时,宗喀巴的肉身已如木乃伊一般,但保存完好仍让人惊讶。第九世嘎玛巴赞颂他是个“以正确完善的见地扫除错误之见”的人。

虚云老和尚的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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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云大师由于病重而越来越虚弱,有人敦促他看医生,他却拒绝:“我与这世间的因果连接就快断了。”他感谢弟子们和他协力重建寺院。

然后向他们指示:“我死后,帮我穿上黄色袈裟,一天后,放入棺中,移到牛棚西边的山脚下火化。然后请将骨灰与糖、面粉、油混合,捏成九个球,丢入河里,供养给水中生灵。若你们能帮我实现誓愿,我心永怀感谢。”

有人请求他最后再说些话,师父回答:“要修行戒、定、慧,以清除贪、嗔、痴。”

他停了一下,接着又说:“培养正思维与正念,在面对众人与整个世间时才能有大无畏的精神。你们累了,请回去休息吧!”

师父在辞世之前一段时间曾恳求弟子要保持信心。“怎么保持?答案就在‘戒’这个字里。”说完这话,他便合掌,并嘱咐身边帮忙的人要照顾好自己。

他们在离开房间后一个钟头回来,发现虚云以寂然而逝,享年一百二十。

遗体进行火化时,空气中有种少有的香气,还有白烟上漂天际。骨灰中发现超过百颗的五色舍利子和不计其数的小舍利子,大部分是白色的。

遇安禅师:不许开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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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瑞鹿寺上方遇安禅师,天台德韶国师之法嗣,福州人。出家后,于天台德韶国师座下参学,并经常阅读《首楞严经》。

一天,遇安禅师读《首楞严经》,当他读到“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槃”这句经文时,他未能正确地断句,却把它破句,读成“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槃”,一下子触动了他的灵感。他当即豁然大悟。

后来有人告诉遇安禅师说:“破句了也(你断句断错了)!”遇安禅师却回答说:“此是我悟处,毕生不易!”于是,时人都称他为“安楞严”。

遇安禅师悟道后,住温州瑞鹿寺。后示寂于北宋至道元年(995)。他的入寂非常自在潇洒。

临走的那年春天,他作偈付嘱其嗣法弟子蕴仁禅师道:“不是岭头携得事,岂从鸡足付将来。自古圣贤皆若此,非吾今日为君裁。”

付嘱完毕,遇安禅师便洗澡换衣,安坐禅床,然后命令人把棺材抬进丈室。静坐了一会儿,遇安禅师便自己爬进棺材里,让人把棺材盖儿盖上。

过了三天,弟子们把棺材盖打开,发现遇安禅师右胁而卧,吉祥而逝。一时,四众哀恸,哭声震天。忽然,遇安禅师又坐起来,重新升堂说法,诃责弟子们说:“此度更启吾棺者,非吾之子(这一次谁再把我的棺材打开,谁就不是我的弟子)。”说完,又爬进棺材,溘然长逝。

耶喜(Thubten Yeshe)喇嘛的圆寂

摘自《耶喜喇嘛简传》

一九八四年西藏新年的第一天,图敦·耶喜(Thubten Yeshe)喇嘛的心脏由于十年来承受过多的压力,停止跳动了。

两片有问题瓣膜使心脏肥大,体积超出正常的一倍。以西方医学的角度来看,他就算只是能够呼吸,就已算是奇迹。有一次他曾表示自己能活着“完全是借助诵念咒语所带来的力量”。

直到他逝世前四个月,弟子才明白老师病情严重。

耶喜喇嘛待在德里一家医院里十五天后,在一月三日这天,有位学生诚挚地恳求他活久些。耶喜喇嘛承认自己可以这么做,但是“这件事取决于业力,也需要学生们努力祷告来帮忙”。几天后,喇嘛最敬爱的一位老师力劝他别再对自己的病况保持沉默,这样,喇嘛的学生才可以为他做些功德。

二月初的时候,耶喜喇嘛决定进行心脏换瓣手术,于是前往加州的一间医院。他必须先等身体状况恢复后,才有足够的体力接受手术治疗。此时,他中风了,左半边的身体瘫痪,于是依照西藏经文中提到的特定祷告及咒语安排了念诵,以防止更进一步的瘫痪。虽然瘫痪的状况因此消除,但耶喜喇嘛的病情却恶化了。

去世的前一晚,耶喜喇嘛意识十分清楚,与护士谈笑,还吃草莓。

清晨四点左右,耶喜喇嘛要求修行忿怒金刚法,他可以坐起身来禅修。五点过后不久,他的心脏停止了。

一整天都有人坐在他身边念诵咒语。

下午五点,原来全然安静的房内,突然有高声的忿怒金刚咒语刺破宁静,接着宣告:“喇嘛的禅修结束了。”

这天是西藏新年的第一天,一九八四年三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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