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吉夫精采语录

摘自《探索奇迹》

葛吉夫精采语录

1,人可以再生,但为了再生他必须先死去,而为了死去他必须先清醒过来。

2,为了能够达成再生或至少开始设法达成,人必须先死去,亦即他必须把自己从成千上百琐碎的认同和执着中解放出来,是这些东西使他滞留在目前的状态。他执着於生活中的一切,执着於他的想像、他的愚昧,甚至执着於他的痛苦—可能执着於痛苦更甚於其它,他必须挣脱这些执着。对事物的执着以及对事物的认同让他内在上千个无用的诸我继续存活,这些我群必须死去以便大我能够诞生。

3,清醒意味着领悟自己一文不值,也就是领悟自己全然的机械和绝对的无能为力。

4,当他开始认识自己,他会发现自己一无所有,也就是说,所有他自以为属於自己的观念、思想、信念、品味、习惯、甚至缺点和恶习都不属於他,而是由模仿或抄袭现成事物而得。体会这一点人就会觉得自己一文不值,觉得自己一文不值才能看清自己的真面目,不只是看清楚一秒一刻,而是一直如此,永远不忘。

5,为了能一直看见一件事情,人必须首先看见它,即使只有一秒钟也好。所有新的力量及领悟能力都来自这个方法。一开始它们只如电光石火一闪而过,之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久,直到经过长久努力之後它们终能永久存在。这方法也适用於清醒,人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清醒,他必须开始先短时间清醒,但在他付出某种努力,克服了某个障碍,或立下一个坚定不悔的决心之後,他必须毅然决然永远死去。这样做势必很困难,但如果不是先经过缓慢渐进的清醒过程,就更不可能做到。

6,理论上人可以清醒,但实际上几乎不可能,因为当人一睁开双眼醒来时,所有使他睡着的力量又会以十倍的力量使他立刻睡着,而且还极有可能梦到他正要醒来或是已经清醒。

7,一般说来,要如何唤醒沉睡的人呢?一个有效的冲击是必要的。但当人睡得很沉时,仅仅一次冲击并不够,他需要长期持续的冲击,因此必须要有人来执行这冲击。我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想要清醒,他就必须雇用另一个人来长期摇醒他,但如果人人都在睡觉,他能雇用谁?一个人可以雇用另一个人来叫醒他,但这人同样昏睡不醒,这种人还有什麽用?而且一个能真正保持清醒的人可能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叫醒别人:他可能有自己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8,人很难对他所感兴趣的事物绝囗不提,他很想说给任何一个他习於交换心得的人听,这是最机械的欲望。如此一来,沉默就是最难遵守的戒律。

9,人类有机体接受三种食物:
一般我们吃的食物;我们呼吸的空气;我们的印象。

10,如果少了那些以前曾经逃离过的人的帮助,没有人能逃离监狱。

11,一个在监狱中的人,无论何时,如果有逃离的机会,首先他就必须明白他是在监狱中,只要他不明白这点,只要他认为他是自由的,他就没有任何机会。没有人能用强迫的方式,违反他的意愿,违抗他的渴望来帮助他或让他自由。如果自由是可能的,那也只有在极大的辛劳与努力之後才有可能。

12,你们都知道『灵体』指的是什麽,但你们原先所熟知的体系,认为所有人都有『灵体』,就完全错了。事实上所谓的『灵体』是透过融合方式获得的,也就是说,透过极辛苦的内在工作或奋斗,并不是人天生就有的,也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得到『灵体』。如果它形成了,就有可能在肉身死亡之後继续生存,也有可能在另一具肉身中再生,这就是『转世投胎』。如果它没再生,那麽,随着时间过去,它也会死去;它并不是永存不朽,但它能在肉身死亡之後存活很长一段时间。

13,事实上并没有人隐藏任何东西;根本没什麽神秘可言。但取得或传承真正的知识都需要极大的辛劳与努力,包括接受者与给予者。而那些拥有知识的人都会尽他们所能来传递与传播给最多的人,帮助人们接近它,让他们能作好准备来接受真理。但知识不能强加给任何人,如我说过的,如果我们不偏不依调查一般人的生活,他一天的生活如何打发,他感兴趣的东西是什麽,将会立刻显示:是否能责怪那些拥有知识的人蓄意隐藏,蓄意不给其他人,或不愿传授别人他们自己所知道的。

14,任何想要知识的人必须自行作最初的努力,去寻找与接近知识的源头,利用赋予全人类(但一般大众通常不想见到或认识)的帮助与指示。知识不会自动来到那些不自行努力的人,同时还必须了解,光靠一个人独自努力,想在这方面达成什麽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人唯有靠那些知识拥有者的帮助才能达成,这在一开始就必须先了解,人必须从知道的人身上学习。」

15,就『人』这字的完整意义上来说,一个达成完全发展可能性的人,实际上包含了四个身体。这四个身体是由变得越来越精细的物质所组成,它们彼此互相渗透而形成了四个独立的组织,彼此有明确的相互关系,却又拥有各自的独立行动。

16,在第四道上有可能随着这条路工作而同时待在平常的生活条件中;继续平常的职业,保留原有的人际关系而不弃绝任何东西。相反的,一个人在工作自己的起点时所置身的环境,也就是说,第四道找到他时的生活条件,是他工作的最好可能性,这无论如何都是他工作的起点。这些条件对他来说是自然的,这些条件就是他自己,因为一个人的生活与生活条件和他这个人很有关系。任何与生活造成的条件有所不同,对一个人来说就是刻意造作的,而在这造作的条件下,第四道的工作就不可能同时触及他素质的每一面。

17,根本就没有进步这档事,一切都一样,正如数千年、数万年之前,外在形式改变了,本质没变,人还是一样。『文明人』与『文化人』和最无知的野蛮人有着完全一样的兴趣,现代文明建基於暴力与奴役以及美丽的词藻,但所有这些关於『进步』与『文明』的美丽词藻,都只是词藻而已。

18,人是机器,机器必然是盲目无意识的,他们不可能会是其他的,他们所有的行动都必须依据他们的天性,一切都是发生的,没有人做任何事。『进步』与『文明』在真正的字意上,只能是有意识努力的结果,它们不能是无意识机械行为的结果,而且,机器里哪里还会有什麽有意识的努力?如果一部机器无意识,那麽,一百部机器也不会有意识,因此,一千、十万或百万部机器也一样。百万部机器的无意识行动必然产生的结果是破坏与毁灭。这正是一切邪恶所在、无意识不由自主的表现。你们还不了解,也还无法想像所有这些邪恶的後果,但这只是迟早的事,时间到了你们就会了解。

19,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设想;依赖别人或者想像别人拥有什麽来安慰自己既没用又没意义。

20,人的进化,可以看成是发展他里面那些未曾自行(亦即,机械性)发展的力量与可能性。唯有这种发展,唯有这种成长,才标示出正牌的人的进化,无论如何既没有也不可能有其它种的进化。

21,人类大众的进化违抗了大自然的目的,而某个小百分比的人的进化或许就符合大自然的目的。人的内在含有进化的可能性,但人类整体的进化,也就是,在所有的人〈或大部份的人〉里面发展这些可能性,或即使只是一群人,对於地球或一般星球世界的目的来说这都是不必要的。而且,事实上,这还可能有害或致命。因此,有一些特别的(一种星球特质的)力量阻扰人类大众的进化而使它维持在应有的水平上。

22,要谈进化就必须了解,打从开头就没有机械进化的可能,人的进化是他的意识的进化,而『意识』不能无意识地进化。人的进化是他的意志的进化,而『意志』不能非自愿地进化。人的进化是他做的力量的进化,而『做』不可能是事物自行『发生』的结果。

23,人并没有单一的我,而是有几百几千各自分开的小我。他们彼此之间经常完全互不相识,从未互相接触,或刚好相反,彼此互相敌对、互相排斥与势不两立。每一分钟,每一时刻,人说着或想着『我』,每一次他的我都不一样,此时它是个想法,下一刻它是个欲望,再下一刻它是个感觉,然後又是另一个想法,等等,无止无休。人是个复数,人的名字是多数的。

24,人的素质有许多不同的层面。现代人素质最显着的特性就是内在缺乏统一性;更进一步说,许多他自以为拥有的特性,如清晰的意识、自由的意志、永恒不变的自我、以及做的能力,其实都付之阙如。我这麽说你也许会惊讶,但是现代人素质的主要特性就是昏睡,而这解释了他为什麽缺乏其他种种特性。

25,如果知识的发展胜过素质,一个人能知却没有能力做,这是无用的知识。反过来说,如果素质胜过知识,一个人有力量做,却不知道要做什麽,这样的素质漫无目标,所做的努力也只是白费。

26,一个世界所受的律则越少,就越接近绝对者的意志;一个世界所受的律则越多,就越机械性,越远离绝对者的意志。我们所处的世界有四十八条律则,可以说离绝对者的意志相当远,是在宇宙中一个黑暗而偏僻的角落。

27,『奇迹』只能够是人所不知道的,或很少见的律则的显现。『奇迹』,是另一世界的律则在这个世界的显现。

28,今天会如此这般是因为昨天如此那般。如果今天跟昨天没有两样,明天也不会有所不同。如果你希望明天不一样,你今天就要做一些改变。如果今天只是昨天的结果,明天也会是今天的后果,一点也不差。

29,所有发生及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都由三个因素决定:偶然、命运,和我们自己的意志。以我们目前的状况而言,几乎完全受制于偶然律。真正说起来,我们并没有所谓的命运,正如我们没有所谓的意志。如果我们有意志,就能知道未来,因为那时我们就可以随心所欲创造自己的未来,如果我们有命运,我们也可以知道未来,因为命运与身体类型相合。如果我们知道类型,就可以知道它的命运,亦即它的过去及未来。但是我们并不能预知偶然事故,今天是这么一个人,明天又变成另一个样子,今天他遭遇某种状况,明天又碰上另一件事。

30,在一般情况下我们每一刻都在死去,外在环境一变,我们也跟着变,亦即有许多『我群』死去。如果一个人发展出一个永久的我,能抵抗外在环境的变化,它就能活过肉体的死亡。

31,要成为基督徒我们必须『存在』,存在意指做自己的主人。如果一个人不是自己的主人他就一无所有,他不能成为基督徒,他只是机器罢了。

32,关爱世人或利他主义都是很美好的字眼,但是只有在一个人能自己选择去爱或不爱,要当利他主义者或本位主义者时,这些字眼才有意义,他的选择也才有价值。

33,内在奴隶性的主要原因在于人的无知,尤其是对自己的无知。如果没有自我知识,不了解他这部机器的工作和机能,人就不可能自由,也不能管理自己,他只是奴隶,只是被外在力量玩弄于股掌之间。

34,藉着观察自己意识的出没,你一定能看出一个你目前看不出、也不会承认的事实,那就是意识出现的时刻非常短暂,中间往往隔着长时间全然无意识又机械性的机器运作。你将会看出你可以毫无意识地思考、感觉、行动、说话及工作。如果你学会在自己身上看出有意识的时刻和长时间的机械行为,你就可以万无一失地看出别人什麽时候意识到他们正在做的事,什麽时候没有。

35,你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注意我曾经告诉你们最重要的事,亦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你们不记得自己(他特别强调这几个字)。你们并没有感觉你们自己;也没有意识你们自己。

36,极常发生的是当一个人的个性和肉体还活着的时候,本质早就死了。我们在路上或大城中与见绝大多数的人都是空心的,也就是说他们实际上早已经死了。我们没有看到或知道这种情况算是幸运的。要是我们知道许多人早已是行尸走肉,而其中许多人正掌管我们的生活,我们真会觉得恐怖至极而疯掉。而确实有人因此疯掉,因为他们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发现类似的事实,看到不该看的事情。

37,你们必须了解人由两个部份组成:本质和个性。本质是一个人『自己所有』的东西,个性则是『不是自己』的东西。『不是自己』意指从外面来的,人所学习的或反映的,是所有留在记忆或感觉中外在印象的痕迹,所有学过的字词和动作,以及所有模仿而来的情感,所以这些都『不是他自己的』,这些都是个性。

38,人要形成一个善恶的永久观念,只能与一个永久的目标及永久的了解相关连。要是一个人了解到他在昏睡,假如他要醒过来,那麽一切能帮助他清醒的就是善,而一切阻挠他、延长他昏睡的就是恶。同理他也可以了解对其他人什麽是善,什麽又是恶。帮助他们清醒的就是善,阻挠他们的就是恶。但这只对那些想要清醒的人,亦即那些了解到他们在昏睡的人而言。那些不了解自己在昏睡,那些不想清醒的人不能了解善恶是什麽。既然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察觉,也永远不会察觉他们在昏睡,善与恶对他们而言就不存在。

39,人没有办法不认同、不内在顾虑、不表达负面情绪,这只是因为他很软弱。认同、顾虑、负面情绪的表达全都是他的软弱、无能以及无法自制的显现。

40,一个人与一个小难题认同,而完全忘记他开始工作时的大目标。他与一个念头认同而忘记其他的念头。他与一个情绪、一个心情认同,而忘了其他的情绪和心情。在工作自己的时候,一个人太认同个别的目标而见树不见林,两、三棵在他面前的树就被视为整片树林。

41,有许多化学程序只能在不见光的时候进行,同理许多心理过程也只能在黑暗中发生。甚至只要一丁点意识的光亮就足以改变整个过程的性质。

42,他不记得自己,他是一部机器,每件有关他的事情都是自行发生的。他不能停止思想流动,也不能控制他的想像、情绪和注意力。他活在一个『我爱、我不爱;我喜欢、我不喜欢;我想要、我不想要』的主观世界中,是他认为他喜欢,是他认为他不喜欢;是他认为他想要,是他认为他不想要。他看不到真实的世界,真实世界藏在想像之墙後面。他活在睡梦中,睡着了。所谓的『清晰意识』只是睡觉,而且远比晚上睡在床上来得危险。

43,一个人要如何清醒?他要如何逃脱这昏睡?这些是一个人所面对最重要、最必需的问题。

44,对一部『人类机器』最大的侮辱莫过於告诉他他什麽也不会做,什麽也得不到,什麽目标也达不成。他在努力追求一个目标时,不可避免创造了另一个。

45,人是一部机器。所有他的作为、行动、话语、思想、感觉、信念、意见和习惯。都是外在影响的结果。从他自己本身产生不了一个思想、一个行动。他的所言、所行、所思、所感,一切的一切,都是发生的。人不能发现或发明任何东西。那一切都是发生的。

46,人们比较少故意说谎;在大部分情况下他们以为他们说的是真话。然而他们却说谎说个不停,不管在他们想说谎的时候,还是在他们想说真话的时候.他们一直说说,对自己也对别人。因此,没有人曾经了解自己或别人。

47,每个正常人都有够多的能量来开始工作自己,需要的只是学习如何节省所拥有的大部份能量来做有用的工作,而不浪费在毫无效率的工作上。

道济禅师传奇及诗文

灵隐寺道济禅师像

文字来自网络,整理汇编。

道济禅师之行状

道济(1150—1209),南宋僧人。又名湖隐、方圆叟。俗姓李,名修元。浙江台州人,出生于天台山永宁村。祖上李遵勖是宋太宗驸马、镇国军节度使。李家世代信佛,父名李茂春和母王氏,住在天台北门外永宁村。李茂春年近四旬,膝下无嗣,虔诚拜佛。据《传》所载:其母王氏梦吞日光而生,时在南宋绍兴二十年(1150)十二月初八日。师诞生时,适逢国清寺降龙罗汉倾倒,人称罗汉转世。道济出生后,国清寺住持为他取俗名修缘,从此与佛门结下深缘 。

他虽是临海都尉李文和的远孙,却没有染上纨绔子弟的劣习。少年时就读于村北赤城山瑞霞洞,受到释道二教的熏染。父母双亡以后,他先是进国清寺拜法空一本为师,在当过国清寺住持的高僧瞎堂慧远禅师的门下,受具足戒,取名道济。

道济于国清寺,经瞎堂慧远禅师不断指点,琢磨,一夕灵机触动,豁然有悟,发狂跳跃,得慧远禅师印证,得四句诗云:

昨夜三更月正明,有人晓得点头灯,
蓦然思起当时事,大道方知一坦平。

道济自悟后,深行莫测,言语乖张,不喜念经,嗜好酒肉,衣衫褴褛,浮沉市井,常行救死扶弱之事;状若颠狂,人称“济颠僧”。在一般僧俗眼里,道济的言行出格。故有僧人向方丈告状,说道济违犯禅门戒规,应责打并逐出山门。谁知方丈慧远说:“法律之设,原为常人,岂可一概而施!”并在首座上的单纸上批了:“佛门广大,岂不容一癫僧!”,自此,寺内执事即不敢摈,让师常住。

瞎堂禅师圆寂之后,净慈寺德辉方丈请道济禅师为记室(即书记)。道济“矢口成文,信笔满纸”,颇具文采,语多大气,多赋禅机。

一日谓众僧:“寺宇破旧,应该重修”,并托梦皇太后,太后赐帑金予寺。嘉定四年(1211),师醉卧绕廊,突然喊叫:“无明发!”众人莫知所以。旋起大火,寺院被焚。

道济大师即赴严陵(今浙江桐庐)募疏化缘,师以“袈裟笼罩诸山,山木自拔,浮江而出。”即回寺报告说:“木材己运到江边”。寺里就忙着派工去搬运。师说:“不必去!”,此时大家才发现,在香积厨旁有六个大汉,正源源不断的从井中拔出一根根硕大的树木。当家师要付工钱给这六个人,而他们就推辞说:“我们是六甲神,岂能受寺里的工钱。”说着一阵清风就不见了踪影。今悬木井尚存净慈寺内。

净慈寺重建后,虽有僧人住持,但都为时不长。于是,道济又撰文《致少林长老书》,称净慈寺“欲再成庄严圣地,须仰仗本色高人”,“敬致一函,求作禅林之主”。不久,少林妙崧至杭出任该寺第二十九代住持。人称“住持得人,名蓝有光”,皆出道济之功。

嘉定二年(1209)五月十六日,众人听见道济公忽然大喊:“无明火发。”个个惊恐非常,以为又有大火要烧起来了。及见道济趺坐而说:“拿文房四宝来!”,四宝送至,道济即索笔书偈曰:

六十年来狼藉,东壁打到西壁。
如今收拾归来,依旧水连天碧。

大师掷笔趺坐而寂。荼毗时舍利如雨,葬于虎跑塔中。世寿六十,腊四十二。

火化后,有二位行脚僧,在六和塔下遇到道济,道济将信一封,鞋一双交给这二位僧人,托其带给净慈寺方丈崧大和尚。大和尚看到后大为惊骇,并说:“道济临终时没有穿鞋,这双鞋是我给他穿上的,现在早已火化了,怎么我这双鞋还没有烧成灰呢?真是不可思议啊!

第二天,又有人从天台回钱塘,带回道济从天台寄给大和尚的诗。其诗云:

月帆飞过浙江东,回首楼台渺漠中。
传与诸山诗友客,休将有限恨无穷。
脚骈紧系兴无穷,拄杖挑云入乱峰。
欲识老僧行履处,天台南岳旧家风。

与人迥异的语录

道济禅师之语录,非寻常之禅师语录,全名为《钱塘湖隐济颠禅师语录》一卷,收于《卐续藏》第121卷,第0001页~第0046页,实为宋人沈孟柈所述之有关道济的演义小说,故其内容与诸师语录迥异。

《钱塘湖隐济颠禅师语录》全文约九万余言,而所记述的除开始部分讲道济的身世外,其余皆记师塑佛、造寺、救人、治病、超度亡灵等种种神异之事。在记到道济生活小事时,虽说禅师不拘小节,但他“狂而疏,介而洁,着语不刊削,往往超诣。有晋宋名缁逸韵。”由于行为疏狂,不检细行;常饮酒食肉,与市井中人游,因此当时人以之为癫狂,而称之为济颠。试举数端以明师之行:

故事

1、《钱塘湖隐济颠禅师语录》有一处谈到:一天济公到清河坊饮酒,天近暮又飘下雪花,遇沈提点之弟沈五官为付酒钱,遂又与李提点等三人共饮。五官见济公醉了,便请来三个娘子同坐。五官说:“济公,我看你冷静,特请娘子相陪。”济公曰:“好!好!”即作诗一首云:

每日贪杯又宿娼,风流和尚岂寻常。
袈裟常被胭脂染,直缀时闻腻粉香。

五官曰:“这里无人,济公可同娘子一睡。”只见酒保上来道:“使不得”。济公吟诗一首云:

满库琼芳斗色鲜,就中一朵最堪怜。
凭伊万种风流态,惟有禅心似铁坚。

五官喜曰:“真佳作也。”吟罢又喝几碗,渐渐天色已晚。五官道:“济公,现天已晚,回不得寺了。”即令当直扶济公下楼,与李提点别后,五官即拉济公到新街妓院,虔婆叫了两个女儿来,五官令大姐同济公去睡,自己则与二姐去睡。大姐推济公入房中,坐在床上,关了房门与济公脱衣裳。济公见此连说罪过,便起身开了房门欲走,又怕被巡夜的捉住,只见春台畔的大火箱有些热,便扒上去睡,大姐也自去睡了。待济公听到朝天门钟响,看天将明,即题一绝云:

暂假夫妻一宿眠,禅心淫慾不相连。
昨宵姑顺君台意,多与虔婆五贯钱。

济公写毕,即开大门径直而去。

2、西湖边有居民欲食螺,已敲去其尾,济公去要来放入水中。后来就有许多无尾螺活在湖内。

3、一天,九里松酒肆主人开门后,见门前卧一死尸,如果官方查问这无头命案,将如何是好,想起来心里很是恐惧。济公即为念咒驱之,其尸忽自站起,直奔至岭下方倒地死去。

4、有一天雷雨骤至,有个名叫黄生的青年避雨寺中,济公预知该生将被雷击而死,即呼其进内坐于八仙桌下,并以衣覆盖,自趺坐桌上。迅雷绕师座久而不得下,遂击路边古松而止。

5、济公常为人诵经,很灵验,惠及物类。如济公曾为已死蟋蟀、青蛙等诵经超度,火化之后,众人都见到青衣童子渐渐上升于天,诸灵异事多得无法一一阐述。

道济禅师诗文

宋时,南屏临湖一带自长桥至太子湾,旧名南新路。夹路多长松,落落荫人几五里许,苍翠与袁仁敬所栽九里相掩映。宋时有临安赵府尹将伐他用,道济禅师赋诗止之,诗为:

乔松百尺接天高,曾与山僧作故交。
几望枝柯千栽茂,独怜刀斧一时抛。
窗中不见龙蛇影,耳畔无闻风雨号。
最苦凌晨飞去鹤,晚归已失旧栖巢。

《净慈寺志》所载此林以后的情况:“宋元以来,南屏坐照山乔松嘉木矫矫千尺,有参天溜雨之势,郁成丛林,间有枯萎。国初(寺志成书时写,即是清初)寺僧夷简诸好事者尚肯补植。夷简种松诗云:

岂为栽松待茯苓,只图山色四时青。
老僧终不将归去,留与湖南作画屏。

与杭州冯太尉饮酒
削发披缁已有年,惟同诗酒是因缘;
坐看弥勒空中戏,日看毗卢顶上眠。
撒手须能欺十圣,低头端不让三贤;
茫茫宇宙无人识,只道颠僧绕市廛。

饮酒诗
何须林景胜潇湘,只愿西湖化为酒;
和身卧倒西湖边,一浪来时吞一口。

慧远禅师园寂,道济感念师恩,荼毗举火云:
师是我祖,我是师孙,著衣吃饭,尽感师恩,临行一别,弃义断襟,火把在手,王法无亲。大众且道如何是王法无亲?

噫!与君烧却臭皮袋,换取金刚不坏身!

酒肉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葛藤
从前生来葛藤,捞月叫得水冷。
而今抱个机关,飞入蓬莱山门。

题墨竹
数枝淡竹翠生光,一点无尘自有香。
好似葛陂龙化后,却留清影在虚堂。

题大悲像
一手动时千手动,一眼观时千眼观。
既是名为观自在,何须拈弄几多般。

题大佛半身像
背倚寒岩,面如满月。
尽大地人,只见半截。

题粗斋
小黄碗内几星麸,半是酸齑半是瓠。
誓不出生违佛教,出生之后碗中无。

临江仙
粥去饭来何日了?都缘皮袋难医。这般躯壳好无知,入喉才到腹,转眼又还饥。
唯有衲僧浑不管,且须慢饮三杯。冬来犹挂夏天衣,虽然形丑陋,心孔未尝迷。

绝句(四首)
(其一)
几度西湖独上船,篙师识我不论钱。
一声啼鸟破幽寂,正是山横落照边。
(其二)
湖上春光已破悭,湖边杨柳拂雕阑。
算来不用一文买,输与山僧闲往还。
(其三)
出岸桃花红锦英,夹堤杨柳绿丝轻。
遥看白鹭窥鱼处,冲破平湖一点青。
(其四)
五月西湖凉似秋,新荷吐蕊暗香浮。
明年花落人何在?把酒问花花点头。

湖山有感
山如骨,水如眼,日逞美人颜色;花如笑,鸟如歌,时展才子风流。虽有情牵绊人,而水绿山青,依然自在。即无意断送我,如鸟啼花落,去也难留。阅历过许多香车宝马,消磨了无数公子王孙。画舫笙歌,何异浮云过眼;红楼舞袖,无非水上浮鸥。他人久住,得趣已多;老僧暂来,兴复不浅。你既丢开,我又何须。立在此,只道身闲;看将去,早已眼倦。咦,非老僧爱山水。盖为看于见,不如看于不见。

游洞霄宫
平明发余杭,扁舟溯清流。
登岸五六里,小径穿林丘。
奇峰耸天柱,九锁岩谷幽。
云根立仙馆,胜处非人谋。
入门气象雄,金碧欺两眸。
弹棋古松下,啼鸟声相酬。
羽衣读黄庭,内景宜自修。
蓬莱隔弱水,九转即可求。
坡翁昔赋诗,刻石纪旧游。
溪山增伟观,万古传不休。
我来吊陈迹,枯肠怯冥搜。
执炬入大涤,襟袖寒飕飕。
悬崖石乳滴,千岁无人收。
樵夫指岩窟,此处通龙湫。
方期过东洞,红日惊西投。
徘徊出山去,空使猿鹤愁。

酒楼细吟
(其一)
惯会饕斋觅主人,身边零钞没分文。
谁知撞见真经纪,不遇檀那怎脱身。
(其二)
平生只爱呷黄汤,数日无钱买得尝。
今幸见君君莫阻,再求几碗润枯肠。
(其三)
昔日曾闻李谪仙,饮酒一斗诗百篇。
感君慨赐无悭吝,贫衲何尝出口涎。
(其四)
自来酒量无拘管,惟有穷坑填不满。
要同毕卓卧缸边,告君再觅三十碗。

清早饮酒
从来诸事不相关,独有香醪真个贪。
清早若无三碗酒。怎禁门外朔风寒。

题洗马池
昔日曾闻洗马池,悠然此景在西溪。
风生水面波纹细,日上堤边树影低。
水底青天沉翡翠,波中明月浸琉璃。
何如花下退朝去,喜看鸳鸯戏石矶。

劝人失物莫悔
哑吃黄瓜苦自知,将丝就纵落人机。
低田缺水遭天旱,古果安身着鬼迷。
贼去关门无物了,病深服药请医迟。
竹筒种火空长炭,夜半描龙画向谁。

止伐灵隐寺松
亭亭百尺接天高,曾与山僧作故交。
满望枝柯千载茂,可怜刀斧一齐抛。
窗前不睹龙蛇影,耳畔无闻风雨号。
最苦早间飞去鹤,晚回不见旧时巢。

火烧净慈寺
无名一点起逡巡,大厦千间尽作尘。
非是我佛不灵感,故要楼台一度新。

入蓬莱颂
从前生来葛藤,捞月叫得水冷。
而今抱个机关,飞入蓬莱山门。

下棋
无为堂上,敌手相逢。移来一座水晶盘,倾下两行碧玉子。聚三掣五,夺角争先。静悄悄向竹坞松轩,冷静静对茅亭菊槛。排成形势,黑丛丛万里干戈;摆定机关,白皎皎一天星象。休言国手,谩说神仙。遍九州夺利于蝇头,布三路图名于蜗角。纵横在我,敲磕由他。个中诀破着精神,要使英雄满天下。
噫!除非有个神仙路,冲破从来七九关。

雨伞
一竿翠竹,独力支撑。几幅油皮,四围遮盖。摩破时,条条有眼;联络处,节节皆穿。虽曰假合,不异生成。漫道打开有时,放下担当云雨。饶他瓮泻盆倾下,别造晴乾,借此权为不漏天。

嘲灵隐寺印铁牛
几百年来灵隐寺,如今却被铁牛闩。
蹄中有漏难耕种,鼻孔撩天不受穿。
道眼何如驴眼瞎,寺门常似狱门关。
冷泉有水无鸥鹭,空使留名在世间。

神子赞
远看不是,近看不像,费尽许多功夫,画出这般模样。两只帚眉,但能扫愁;一张大口,只贪吃酒。不怕冷,常作赤脚;未曾老,渐渐白头。有色无心,有染无著。睡眠不管江海波,浑身褴褛害风魔。桃花柳叶无心恋,月白风清笑与歌。有一日倒骑驴子归天岭,钓月耕云自琢磨。

鹧鸪天·瘗促织
促织儿,王彦章,一根须短一根长。
只因全胜三十六,人总呼为王铁枪。
休烦恼,莫悲伤,世间万物有无常。
昨宵忽值严霜降,好似南柯梦一场。

致少林长老书
伏以焚修度日,终是凡情;开创补天,方称圣手。虽世事有成必毁,但天道无往不还。痛净慈不幸,净扫三千;悲德辉长辞,忽空四大。遂致菩提树下,法象侵凋;般若声中,宗风冷落。僧归月冷,往往来来,如惊栖之鸟;人出山空,零零落落,如吹断之云。鼓声已失,何以增我佛之辉;衣食渐难,大要出如来之丑。欲再成庄严胜地,须仰仗本色高人。

恭唯少林大和尚,行高六祖,德庇十方;施佛教之铃鎚,展僧人之鼻孔。是以不辞千里,通其大众之诚。敬致一函,求作禅林之主。若蒙允诺,瓦砾吐金碧之辉;倘发慈悲,荆棘现丛林之色。大小皆面皮,休负诸山之望;近远悉舟车,休辞一水之劳。慧日峰前,识破山佥崖之句;南屏山畔,愿金灵隐之光。伫望现身,无劳牵鼻。

寄少林和尚
愚徒道济稽首焚香致书于少林大和尚法坐下:窃以水流云散,容易别离;路远途遥,急难会面。嗟世事之无常,痛人生之莫定。然大地尚全,寸心不隔。目今桂子香浓,黄花色胜;城中车马平安,湖上风光无恙。我师忙里担当,闲中消受。无量无边,常清常净。拜致殷勤,伏惟保重。

济不慧,钻开地孔,推倒铁门;针尖眼里走得出来,芥菜子中寻条路去。幸我师慈悲,不嗔不怪。烦老天宽大,容逋容逃。故折了锡仗,不怕上高平低;被却草鞋,管甚拖泥带水。光着头,风不吹、雨不洒,何须竹笠;赤着体,寒不犯、暑不侵,要甚衣包?不募化,为无饥渴;懒庄严,因乏皮毛。万重寻声救苦,当行则行;一时懒动雀剿,要住即住。塞旁明,久非左道;由正路,已到西天。一脚踢倒朱山,全无挂碍;双手劈开金锁,殊觉逍遥。

便寄月一之书,少达再生之好。虽成新梦,犹是故人。长啸三声,万山黄叶落;回头一望,千派碧泉流。尚有欲言,不能违反。乞传与南北两山,常叫花红柳绿;为我报东西诸寺,急须鼓打钟敲。情长难尽,枯短不宣。

西归口颂
健,健,健,何足羡?止不过要在人前扯门面。吾闻水要流干,山要崩陷,岂有血肉之躯,支撑六十年而不变?棱棱的瘦骨几根,瘪瘪的精皮一片,既不能坐高堂,享美燕,使他安闲。又何苦忍饥寒,奔道路,将他作贱?见真不真、假不假,世法难有;且酸的酸,咸的咸,人情已厌。梦醒了,虽一刻也难留;看破了,纵百年亦有限。倒不如瞒着人,悄悄去静里自寻欢;索强似活现世,哄哄的动中讨埋怨。灵光既欲随阴阳,在天地间虚行;则精神自不肯随尘凡,为皮囊作楦。急思归去,非大限之相催;欲返本来,实自家之情愿。咦,大雪来,烈日去,冷与暖,弟子已知。瓶干矣,瓮竭矣!醉与醒,请老师勿劝。

颂付沈万法道
看不着,错认竹篱为木杓。不料三更月正西,麒麟撼断黄金索。幼年曾到雁门关,老夫重睁醉眼看。记得面门当一箭,至今犹自骨皮寒。只因面目无人识,又到天台走一番。

自述
南屏山净慈寺书记僧道济,幼生宦室,长入空门,宿慧神通三昧,今修语具辨才。理参无上,妙用不穷。云居罗汉,唯有点头;秦州石佛,自难夸口。卖响卜也吃得饭,打口鼓侭觅得钱。倔强赛过德州人,跷蹊压倒天下汉。尼姑寺里讲禅机,人俱笑我颠倒;娼妓家中说因果,我却自认疯狂。唱小词,声声般若;饮美酒,碗碗曹溪。坐不过,禅床上翻筋斗;戒难持,钵盂内供养屠儿。袈裟当于卢妇,尽知好酒颠僧;禅仗打倒庞婆,共道风流和尚。醉昏昏,偏有清头;忙碌碌,的无拘束。欲加其罪,和尚易欺;但不犯法,宣威难逞。请看佛面,稍动慈悲;拿出人心,从宽发落。今蒙取供,所供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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