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如今是

荆南白马昙照禅师经常说道:“快活!快活!”,等到了临终的时候却喊着:“苦啊!苦啊!”,又喊道:“阎罗王来取我的命了”,院主问他:“和尚当时被节度使扔到水里神色一点都没有改变,现在这是怎么了”,禅师举着枕头对他说:“你说的当时是那样,现在跟那时还一样吗?”院主没有再说话。

【原文】

荆南白马昙照禅师,常曰:快活!快活!及临终时叫:苦!苦!又曰:阎罗王来取我也。院主问曰:和尚当时被节度使抛向水中,神色不动,如今何得恁么地?师举枕子曰:汝道当时是,如今是?院主无对。

–节选自《五灯会元》

心坚舍利弗

佛陀问罗睺罗:“在大众里面谁是上座呢?”,罗睺罗回答:“是舍利弗尊者”,佛陀说:“舍利弗吃了不干净的食物”,这个时候舍利弗听到了佛陀的话,随即就把食物吐了出来,并发誓:“从今天以后不再接受人的恭请”,这个时候波斯匿王,长者须达多等人来到舍利弗那里,对舍利弗说:“佛陀不会因为没有缘由接受人的恭请,大德舍利弗也不接受恭请,我们这些白衣弟子该如何得到大信清净呢?”,舍利弗说:“我师父佛陀说:舍利弗吃了不干净的食物,现在不能受人恭请”,波斯匿王等人来到佛陀的地方,对佛陀说:“佛陀您不轻易受人恭请,舍利弗也不接受,我们这样的人该怎样获得大信呢?希望佛陀让舍利弗接受人的恭请”,佛陀说:“这个人内心坚固不可能让他改变的”,这时候佛陀讲了一下其中的因缘:“过去有一个国王被毒蛇咬了快要死了,叫了很多医术高超的医生来治毒蛇的毒,当时这些医生们都说:还是要让咬了大王的毒蛇来把毒处理干净”,那个时候医生们用各种咒术把咬了大王的毒蛇召唤到大王的那里,医生们用草点燃令毒蛇把毒逼出,如果不把毒逼出就投入火中,当时毒蛇心想:我已经吐出毒还怎么处理干净,我肯定要死的,想到这里就进入火中,当时的毒蛇就是现在的舍利弗,从那以后每生每世内心坚定不能撼动。

【原文】

佛问罗睺罗:“是众中谁为上座?” 罗睺罗答: “和上舍利弗。” 佛言:“舍利弗食不净食。” 尔时,舍利弗转闻是语,即时吐食,自作誓言:“从今日不复受人请。” 是时,波斯匿王、长者须达多等,来诣舍利弗所,语舍利弗:“佛不以无事而受人请;大德舍利弗复不受请,我等白衣云何当得大信清净?” 舍利弗言:“我大师佛言:舍利弗食不净食,今不得受人请。” 于是波斯匿等至佛所,白佛言: “佛不常受人请,舍利弗复不受请,我等云何心得大信?愿佛敕舍利弗还受人请!” 佛言: “此人心坚,不可移转。” 佛尔时,引本生因缘:“昔有一国王为毒蛇所啮,王时欲死,呼诸良医令治蛇毒。时诸医言: ‘还令蛇嗽,毒气乃尽。 ’ 是时诸医各设咒术,所啮王蛇即来王所。诸医积薪燃火,敕蛇还嗽汝毒,若不尔者,当入此火!毒蛇思惟: ‘我既吐毒,云何还嗽?此事剧死!’思惟心定,即时入火。尔时,毒蛇,舍利弗是。世世心坚,不可动也。 ”

–节选自《大智度论》

 

如是我闻

如是我闻四个字是阿难等佛陀的大弟子们所说的,这四个字是进入佛法的象征,代表着佛法。佛陀涅槃的时候,在俱夷那竭国的萨罗双树中间,头朝着北面卧着,即将进入涅槃,那个时候阿难亲情之爱没有除净,因为没有出离情欲,心里非常的悲伤不能够自拔。这个时候长老阿尼卢豆对阿难说:“你是守护着佛陀法藏的人,不应该像一个凡人那样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所有有为的法都是无常的,你不要在悲伤了!况且佛陀亲手把佛法传给了你,你现在却在愁闷之中,这样是对佛陀付法的辜负。你应该去问佛陀:‘佛陀您涅槃之后,我应该怎么继续行道?以谁来当做老师?那些恶口的比丘又该如何和他们相处?佛经的开头应该以什么话开始呢?’像这些未来的事情你应该去问一下佛陀。”

阿难听了阿尼卢豆长老这番话后幡然醒悟,在道力的加持下来到佛陀的床边,把长老说的这些事情来问佛陀,佛陀对阿难说:“若今现前,若我过去后,自依止,法依止,不余依止。云何比丘自依止、法依止、不余依止?于是比丘观内身,常念一心智慧,勤修精进,除世间贪爱;外身、内外身观,亦如是;受、心、法念处,亦复如是。是名比丘自依止、法依止、不余依止。从今日,解脱戒经即是大师;如解脱戒经说身业、口业,应如是行。车匿比丘,我涅槃后,如梵天法治;若心濡伏者,应教那陀迦旃延经,即可得道。我三阿僧祇劫所集法宝藏,是藏初应作是说:‘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某方某国土、某处林中。’何以故?过去诸佛经初皆称是语,未来诸佛经初亦称是语,现在诸佛末后般涅槃时亦教称是语。今我般涅槃后,经初亦应称:‘如是我闻:一时。’”是故当知是佛所教,非佛自言如是我闻。佛一切智人,自然无师故,不应言我闻。若佛自说如是我闻,有所不知者,可有此难。阿难问佛,佛教是语,是弟子所言如是我闻,我无有咎。”

【原文】

复次,如是我闻,是阿难等佛大弟子辈说,入佛法相故,名为佛法。如佛般涅槃时,于俱夷那竭国萨罗双树间,北首卧,将入涅槃。尔时,阿难亲属爱未除,未离欲故,心没忧海,不能自出。尔时,长老阿尼卢豆语阿难:“汝守佛法藏人,不应如凡人自没忧海!一切有为法,是无常相,汝莫愁忧!又佛手付汝法,汝今愁闷,失所受事。汝当问佛:‘佛涅槃后,我曹云何行道?谁当作师?恶口车匿,云何共住?佛经初首,作何等语?’如是种种未来事,应问佛。”阿难闻是事,闷心小醒,得念道力助,于佛末后卧床边,以此事问佛。佛告阿难:“若今现前,若我过去后,自依止,法依止,不余依止。云何比丘自依止、法依止、不余依止?于是比丘观内身,常念一心智慧,勤修精进,除世间贪爱;外身、内外身观,亦如是;受、心、法念处,亦复如是。是名比丘自依止、法依止、不余依止。从今日,解脱戒经即是大师;如解脱戒经说身业、口业,应如是行。车匿比丘,我涅槃后,如梵天法治;若心濡伏者,应教那陀迦旃延经,即可得道。我三阿僧祇劫所集法宝藏,是藏初应作是说:‘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某方某国土、某处林中。’何以故?过去诸佛经初皆称是语,未来诸佛经初亦称是语,现在诸佛末后般涅槃时亦教称是语。今我般涅槃后,经初亦应称:‘如是我闻:一时。’”是故当知是佛所教,非佛自言如是我闻。佛一切智人,自然无师故,不应言我闻。若佛自说如是我闻,有所不知者,可有此难。阿难问佛,佛教是语,是弟子所言如是我闻,我无有咎。

–节选自《大智度论》

大空小空

一天观察使裴休来访问潭州华林善觉禅师,问:“禅师还有侍者吗?”,潭州华林善觉禅师回答说:“有一两个”,裴休问:“在哪里?”,潭州华林善觉禅师于是呼唤大空小空,有两只老虎就从庵的后面出来了,裴休吓了一跳,潭州华林善觉禅师对老虎说:“有客人来了你们先离开一下”,两只老虎咆哮了一下就离开了,裴休问:“禅师做了什么功德的事情感应如此”,潭州华林善觉禅师过了很长时间回答道:“会吗?”裴休说:“不会”,禅师说:“我常念观音”。

【原文】

一日观察使裴休访之问曰:“师还有侍者否。”师曰:“有一两个。”裴曰:“在什么处。”师乃唤大空小空。时二虎自庵后而出。裴睹之惊悸。师语二虎曰:“有客且去。”二虎哮吼而去。裴问曰:“师作何行业感得如斯”。师乃良久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山僧常念观音。”

–节选自《五灯会元》

 

自箴

诗云:无易由言,耳属于垣。事以密成,语以泄败。聪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议人者也;搏辨广大而危其身者,发人之恶者也。孔子恶称人之恶者,阮嗣宗口不论人过。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吉人之辞寡,言以简为贵,言简而意尽者,至言也。少言气完,而梦寐亦安。君子绝交,不出恶言。少皋氏有不才子,崇饰恶言,天下之民为之穷奇,人而不仁,疾之巳甚,乱也。汝唯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矜已能,丧厥功。齐桓公葵邱之会,微有振矜,而叛者九国。人有满于意,而不觉形于词色者,则其所养可知矣。人好直言,必及于祸。言切直,则不用而身危。刚肠疾恶,不避嫌疑,谓之大失。狃于能直者所发多敝,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反于身,好尽言以招人过。国武子所以见杀于齐也,出言有时而不敢尽,保身之道也。往哲提命,犹在一堂,不次书之,以清座右。嗟乎!金人三缄,实惟我师。

–节选自《雍正御选语录》

释普明

南朝宋时,上定林寺僧人释普明,俗姓张,临淄人。从小出家,禀性清纯,吃素食穿布衣,以忏诵为业,专诵《法华》和《维摩》这两部经。准备有专门的衣服和座位,以在诵经时单独使用,所以从来没有在读经的时候受到杂染污秽的污染。每当诵《法华经》,至《劝发品》时,就能看见普贤菩萨乘六牙大白象站在他的前面;诵《维摩经》,则能听到空中有伎乐歌呗的声音。他又很善于持咒,他持咒所救的人都痊愈了,乡里有一个人叫王道真,这个人的妻子病了,就请明法师来持咒救她,明法师刚进门,这个人的妻子就晕倒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像狐狸的动物,身长好几尺,从狗洞了跑了出来,他的妻子的病因此就好了。明法师有一次经过河边的祠堂,那里的巫师自言自语道:“祠堂里的神看见法师都逃走了。”他圆寂于宋孝建年间,终年八十五岁。

【原文】

齐上定林寺有释普明,姓张,临淄人。少出家。禀性清纯,蔬食布衣,以忏诵为业。诵《法华》、《维摩》二经。及讽诵之时,有别衣别座,未尝秽杂。每至《劝发品》,辄见普贤乘象立在其前。诵《维摩经》,亦闻空中唱乐。又善神咒,所救皆愈。有乡人王道真妻病,请明来咒。明入门,妇便闷绝。俄见一物如狸,长数尺许,从狗窦出,因此而愈。明尝行水傍祠。巫觋自云:神见之皆奔走。以宋孝建中卒,春秋八十有五。(右一验出《唐高僧传》。)

–节选自《法苑珠林》

修罗窟

西国志这本书里记载,在中印度有一个瞻波国,这个国家西南边山的石涧里有一个阿修罗窟,有一个人游山修道的时候遇到了这个洞窟,这个人就进入到洞中看到了阿修罗的宫殿,非常的精美就像天宫一样,园池林果多到无法描述,阿修罗们看到这个人来到这里,就问他:“你想在这里住下去吗?”这个人回答说:“我想回到自己的地方”,阿修罗们看他不想在这里住下去,就给了他一个桃子吃,阿修罗就对他说:“你最好快点出去,恐怕你的身子逐渐变大洞窟会容不下”,说完以后这个人就往外走,身子越来越高,容貌也越来越粗大,等到头部才出洞口,身子就大到把洞口塞住了出不来了,从这以后几百年,这个人就一直露了个头在洞口,头就像三个大陶罐那么大,人们见到他,就和人们说他造成现在状况的前因后果。人们可怜他,对他说:“我们把石头凿开让你出来怎么样?”这个人说:“那就非常的感谢你们了!”,人们就把这件事情禀报给了国王,国王召集群臣商议这个事情,他们觉得这个人不是凡人,他的力量可以匹敌千人,如果帮他把石头凿了让他出来,如果他有不好的企图没人能够打败他,因此就把这件事搁置了。当时的人们称他为大头仙人。唐朝的使者王玄策,曾经三次到过这个地方,用手摸他的头和他谈话,他神志非常清晰,后来这附近的山上起了大火,大火把他的头烧的焦黑,他还活着没有死。

【原文】

西国志云。中印度在瞻波国。西南山石涧中。有修罗窟。有人因游山修道遇逢此窟。人遂入中见有修罗宫殿处。妙精华乍类天宫。园池林果不可述尽。阿修罗众既见斯人希来到此。语云。汝能久住以不。答云。欲还本处。修罗既见不住。遂施一桃与食讫。修罗语言。汝宜急出。恐汝身大窟不得容。言讫走出。身遂增长形貌粗大。人头才出。身大孔塞。遂不出尽。自尔已来年向数百。唯有大头如三硕瓮。人见共语具说此缘。人愍语云。我等凿石令汝身出。其事云何。答云。恩泽。人奏国王。具述此意。君臣共议。此非凡人力敌千人。若凿令出。傥有不测之意。谁能抗之。因此依旧。时人号为大头仙人。唐国使人王玄策。已三度至彼。以手摩头共语。了了分明。近有山内野火烧头焦黑。命犹不死。西国志六十卷。国家修撰。奉。

–节选自《法苑珠林》

昙鸾

魏朝西河石壁谷玄中寺有一个叫昙鸾的和尚,不知道他是哪个祖氏,知道他是雁门人,家在五台山附近,五台山的神迹灵怪故事,早就流传于民间。昙鸾因为患有气疾,到处找医生治疗,游行到了汾川秦陵旧址的时候,进入城东门上看青云的时候忽然看到天门洞开,六欲天的阶次位置上下重复,清清楚楚全部看见,因此,他的病痊愈了。后来前往江南陶弘景隐居的地方,寻找延年益寿得道成仙的方法,等到了陶弘景那里,两个人谈的很高兴,陶弘景就给了他十卷仙书来酬答他不远而来的诚意,等回到浙江,有鲍郎子神,每次鼓风涌浪,7天以后才能止息。昙鸾到时,正是涌浪的开始,无法渡江。昙鸾便往神庙,将自己的心情祈告庙神说:“如果我所请求的能实现,我将为你重造庙宇。”不一会儿,庙神就现形,样子有20岁左右,来告诉昙鸾说:“如果你想渡江,明日早晨就行。希望你不要食言。”等到第二天早晨,浪涛还怒发不止。昙鸾才上到船上,江面一下子就安然平静下来。昙鸾按期来到梁武帝身边,详细叙述了其中的缘由。梁武帝下敕书,为江神重新建造灵庙。昙鸾当即辞别梁武帝,返回魏国。他想到名山中,依照仙方修炼。昙鸾来到洛阳,遇到印度三藏菩提留支。昙鸾前往问道:“佛法中有没有长生不死的法术,能够胜过中国仙经的呢?”菩提留支向地唾了一口唾沫说:“这是什么话,二者是不能相比的。中国哪个地方有长生不死的法术,即使能够长寿,暂时不死,但是终究要轮回三界的。”菩提留支就将《观无量寿经》授给昙鸾,说:“这是大仙方,依此修行,可以解脱生死,不会轮回。”昙鸾又移到汾州北山石壁玄中寺居住。一心一意的依照佛经修习净土,昙鸾圆寂的时候67岁。昙鸾归终那天,幡花幢盖,盈满寺院,香气蓬勃,音声热闹。凡是到寺中来的人,都看到了这种景象。人们将此事上奏朝廷,敕令将他葬在汾西秦陵文谷,建造砖塔,并为他立碑。这些今天都保存下来了。

【原文】

魏西河石壁谷玄中寺沙门昙鸾。未详氏族。雁门人。家近五台山。神迹灵异怪逸于民。鸾因患气疾。周行医疗。行至汾川秦陵故墟。入城东门上望青云。忽见天门洞开。六欲阶位。上下重复。历然鸾睹。由斯疾愈。后往江南陶隐居处。求觅仙方冀益长寿。及届山所接对欣然。便以仙方十卷用酬来意。还至浙江。有鲍郎子神者。一鼓涌浪七日便止。正值波初无由得渡。鸾便往庙所以情祈告。必如所请当为起庙。须臾神即现形。状如二十。来告鸾曰。若欲渡者明旦当得。愿不食言。及至明晨。涛由鼓怒。才入船里恬然安静。依斯达到。梁帝见重。因出敕为江神更起灵庙。后辞帝还魏境。欲往名山依方修治。行至洛下。逢中国三藏菩提流支。鸾往启曰。佛法颇有长生不死法胜此土仙经者乎。支唾地告曰。是何言欤。非相比也。此方何处有长生不死法。纵得长年少时不死。终轮三有。即以观经授之曰此大仙方。依之修行当得解脱生死永绝轮回。后移住汾州北山石壁玄中寺。一心依经作净土业。春秋六十有七。临至终日。幡华幢盖高映院宇。香气蓬勃音声繁闹。预登寺者并同瞩之。以魏兴和四年。卒于平遥山寺。年六十有七(右一出梁高僧传)

–节选自《法苑珠林》

宋仑氏二女

宋仑氏有两个女儿,东官曾城人,元嘉九年姊妹两个人,姐姐十岁,妹妹九岁,那个地方的愚昧不知道什么是佛经佛法,在二月八日的时候姊妹两个人失踪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三天以后回来了,只是大概的说见到了佛,九月十五日的时候又没有了,十天后又回来了,回来以后会说外国话了,还会诵读佛经,能看懂梵文的书籍,看到西域来的和尚就和他们讨论佛法,第二年正月十五的时候又没有了,田间耕作的人说:看到她们顺着风吹着上天了。她们的父母担忧害怕痛哭流泪祈求神灵赐福保佑他们的女儿。一个月以后她们又回来了,已经剃发出家了,穿着僧服,拿着剃掉的头发,自己说见到了佛陀和比丘尼对她们说:“你们宿世因缘应该成为我的弟子”,举手摸他们的头,头发自己就脱落了,并给赐给她们法名,姐姐叫法缘,妹妹叫法彩。在送她们回来的那天告诉她们回去以后可以做一个精舍来修行她们学到的经法,姊妹两个回来以后就把供奉鬼的庙给拆了,修缮精舍每天持戒诵经,每天傍晚的时候精舍那里就会有五色光明,流泛峰岭就好像点着的蜡烛,从此以后,她们容貌举止华赡文雅,发音吐语一改故常,清醇而有韵致,即使是京城尼僧讽诵经书,也难以超过她们。刺史韦朗亲自到这个地方来供养姊妹两个人,听她们谈论的东西非常的尊敬又很惊异,那个地方的人也都知道敬信佛法了。

【原文】

宋侖氏二女,东官曾城人也,是时祖姊妹。元嘉九年。一引作元年姊年十岁,妹年九岁,里越愚蒙,未知经法。忽以二月八日并失所在,三日而归,粗说见佛。九月十五日又失,一旬还,作外国语,诵经及梵书见西域沙门,便相开解。明年正月十五日,忽复失之,田间作人云:“见其从风,逕飘上天。”父母号惧,祀神求福。一引作父母哀哭求祷神鬼既而经月乃返,剃头为尼,被服法衣,持发而归。自说;见佛及比丘尼,曰:“汝宿世因缘,应为我弟子。”举手摩头,发因堕落,与其法名;大曰法缘小曰法彩。临遣还,曰:“可作精舍,当与汝经法也。”女既归家,即毁除鬼座,缮立精庐,夜齐诵经,夕中每有五色光明,流泛峰岭,若灯烛。二女自此后容止华雅,音制诠正,上京风调,不能过也。刺史韦朗孔默等三字一引作就里并迎供养,闻其谈说,甚敬异焉。于是溪里皆知奉法。

–节选自《冥祥记》

示范得先

只有得到天下最后的人才能够得到天下的最先,只有知道天下最先的人,才能得到天下的最后,所以说:“乾知大始,坤作成物”,难道自强载物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吗?颜子去世以后,圣人的学问就没有了,知行分开不再合一,朱子和陆子就走上了岔路,以功利之心来参学,又杂合了自己的见解,用那些掠虚捕影的禅来包装自己,天底下没有真正的儒学的人,颜子有什么过错的地方,自己总能知道,这是因为他知道最先的事情,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去做那些不好的,这就是知道了最后的事情,然而孔子极力悟到的,只不过“不迁怒,不贰过(不被怒气牵动,不重复犯同样的过错)”六个字罢了。没有发怒也没有过错这个就是心的体,有发怒有过错这个是意识的分别,知道了发怒知道了过错这个是良知,不被怒气牵动不重复犯同样的过错这个就是格物。从这四句上去深究,就是真的先得到了。

原文:

惟得天下之最后者,能得天下之最先,惟知天下之最先者,能得天下之最后。故曰,乾知大始,坤作成物,岂自强载物有二体哉。颜子没,圣学亡,知行分张,朱陆竞异,参以功利之心,杂以人我之见,饰以掠虚捕影之禅,而天下无真儒矣。颜氏有不善,未尝不知,可谓知其最先。知之未尝复行,可谓得其最后。然孔子极力发明,惟不迁怒不贰过六字而已。无怒无过心之体,有怒有过意之动,知怒知过是良知,不迁不贰是格物。向此荐得,真得先矣。

-节选自《灵峰宗论》

释慧嵬

晋朝长安有一个叫释慧嵬的和尚,不知道是哪里人,住在长安大寺里,戒行清净,经常去山谷里修习禅定,有一次一个无头鬼来了,释慧嵬神色不变,对这个鬼说:“你没有头,就不会有头疼的烦恼了,这么多么痛快的一件事。”鬼就消失不见了。之后又变了一个没有肚子但是有手和脚的鬼来,释慧嵬又说:“你没有肚子,就没有五藏的忧患了,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一会这个鬼又变作其他怪异的形状,释慧嵬都随言而说遣走他。后来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天气变得特别冷,有一个女的到他这里来请求寄宿,这个女的形貌端正,穿的衣服也很新,姿态柔媚优雅,自称是天女,说:“因为上人有德,所以上天派遣我来慰问上人。”谈论言说之间想要动却释慧嵬修道之心,但是释慧嵬却坚定志向一心求道不去理会这些干扰,于是对这个女的说:“我的心就像死灰一样,不需要用这样的美色的躯体来试验我了”,那个女的就驾云飞去消逝了,走的时候回头感叹道:“海水可以枯竭,须弥山可以倾倒,上人道心坚固不可动摇。”后来在晋朝隆安三年的时候和法显法师一起出游西域,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后来又有释贤护法师,姓孙是凉州人,住在了广汉阎兴寺,经常修习禅定作为功课,又善于律行持戒,纤毫没有破戒过,在晋朝隆安五年的时候圆寂了,圆寂的时候口里出现五色光明,光照满了整个寺庙,圆寂前留下遗言圆寂后火化,他的弟子按照他的嘱咐去做了,四肢都烧尽了,只有一只手指头没有被烧,弟子们就把这只手指埋到给释贤护法师设立的塔下。

【原文】

晋长安释慧嵬。不知何人。止长安大寺戒行澄洁。多栖处山谷。修禅定之业。有一无头鬼来。嵬神色无变。乃谓鬼曰。汝无头。便无头痛之患。一何快哉。鬼便隐形。复作无腹鬼来。但有手足。嵬又曰。汝既无腹。便无五藏之忧。一何乐哉。须臾复作异形。嵬皆随言遣之。后久时天甚寒雪。有一女子来求寄宿。形貌端正。衣服鲜明。姿媚柔雅。自称天女。以上人有德。天遣我来以相慰喻。谈欲言劝动其意。嵬执志贞确一心无扰。乃谓女曰。吾心若死灰。无以革囊见试。女遂陵云而逝。顾谓叹曰。海水可竭。须弥可倾。彼上人者秉志坚贞。后以晋隆安三年。与法显俱游西域。不知所终。续有释贤护。姓孙。凉州人。来止广汉阎兴寺。常习禅为业。又善律行纤豪无缺。以晋隆安五年卒。临亡口出五色光明。照满寺内。遗言使烧身。弟子行之。既而支节都尽。唯手一指不然。因埋之塔下(右一出梁朝高僧传)

–节选自《法苑珠林》

史世光

晋朝有一个叫史世光的襄阳人,咸和八年死于武昌,沙门支法山给他转了七天的小品经,支法山疲倦小憩的时候,听到灵位上有人喊他,史家里有一个叫张信的奴婢,看到史世光穿着生前的衣服坐着,对张信说:“我本来应该堕成龙类,但是因为支法师为我转经,昙护昙坚迎接我上了第七梵天处受生快乐,昙护昙坚是支法山法师去世的沙弥弟子。”之后支法山又为他转大品经。史世光又回来到座位上,世光活着的时候,用两幡供奉,当时在寺中,就呼唤张信拿幡送我。张信说:“是。”说完就死了,史世光带着张信拿着幡一起向西北飞去,到了一座琉璃色的青山上,到山顶的时候看到了天门,史世光于是自己拿着幡让张信回去,给了他一个巴豆大小的青香,说把这个给支法山和尚。张信还没有走的时候便看见史世光直接进入到天门中,张信原路返回,一会又复活了,也没有看到手中的香,幡也还在寺庙里。张信和史世光一起离开家的时候,他六岁的儿子指着对祖母说:阿郎飞上天了。祖母看不到,世光又和天上的十几个人,一齐回到他家,徘徊而去,每次来一定看见插簪戴帽,去时一定露出发髻。张信问他,答道:“天上有帽子,不戴这个。”然后就戴着天冠和一群天上人弹琴作歌,一直登上他母亲住的屋子。张信问他为什么多次回来。世光说:“我来,是想使你们知道罪福,也使我母亲快乐。”琴音清妙,不象凡间的声音,家人都能听到,然而那个琴声象在隔壁似的,不能亲眼看到,只有张信听到的十分分明。过了一会离去了,张信自送,看见世光进入一个黑门,不一会就出来了,对张信说:“舅舅在这里每天被拷打,痛苦难忍,我才省视回来,舅舅犯的杀人的罪,所以受到这种报应。可告诉舅母,请和尚为他诵经,能稍加免脱。”其舅就是轻车将军的果报命终的。

【原文】

晋史世光者。襄阳人也。咸和八年于武昌死。七日沙门支法山转小品。疲而微卧。闻灵座上如有人声。史家有婢字张信。见世光在座上着衣帢具如平生。语信云。我本应堕龙中。支和尚为我转经。昙护昙坚迎我上第七梵天快乐处矣。护坚并是山之沙弥已亡者也。后支法山复往为转大品。又来在座。世光生时以二幡供养。时在寺中乃呼张信持幡送我。信曰。诺。便绝死。将信持幡。俱西北飞。上一青山如琉璃色。到山顶望见天门。光乃自提幡遣信令还。与一青香如巴豆。曰以上支和尚。信未还。便遥见世光直入天门。信复道而还。倏忽苏活。亦不复见手中香也。幡亦故在寺中。世光与信于家去时。其六岁儿见之指语祖母曰。阿郎飞上天。婆为见不。世光后复与天人十余。俱还其家徘徊而去。每来必见簪帢。去必露髻。信问之。答曰。天上有冠不着此也。后乃着天冠。与群天人鼓琴行歌。径上母堂。信问。何用屡来。曰我来欲使汝辈知罪福也。亦兼娱乐阿母。琴音清妙不类世声。家人小大悉得闻之。然闻其声如隔壁障。不得亲察也。唯信闻之独分明焉。有顷去。信自送见光入一黑门。有顷来出谓信曰。舅在此日见榜挞楚痛难胜。省视还也。舅坐犯杀罪。故受此报。可告舅母会僧转经。当稍免脱。舅即轻车将军报终也(右一出冥祥记)

–节选自《法苑珠林》

妙法有大功德

在过去的时候有一个婆罗门,拿着很多人的骷髅到华氏城中到处吆喝着卖,吆喝了很长时间也没有人买他的头骨,这个婆罗门非常的愤怒,高声骂道:“这个城里的人都是愚痴愚拙,如果再没有人买我的骷髅,我就到处去说这个城的坏话,让人们知道这个城的恶名。”当时城里的优婆塞们,听到了以后害怕他会毁谤,就花钱去买骷髅,买的时候就用铜箸从骷髅的耳朵处穿过,如果能整个穿过的就给更多的钱买下,穿到一半的就给更少的钱买下,一点都穿不过的就不买了。婆罗门就问:”我这些骷髅都没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价格不一样?“优婆塞说:”那些能够整个穿过的,说明这个人生前的时候听受了妙法,智慧高胜,所以应当贵,所以给更多的钱,那些只穿到一半的,说明这个人虽然听闻经法,但是不能够分别,所以就给更少的钱,那些整个都穿不过的,说明这个人过去的时候没有听闻过经法,所以就不买了。优婆塞拿着买到的骷髅到城外起塔供养,命终之后,优婆塞们就转生到了天上,通过这个因缘故事,应当知道听闻妙法有很大的功德。这些优婆塞用听法人的骷髅起塔供养,尚且得到了生天的果报,那些能够至心听受经法并且供养恭敬诵持经法的人,他们的福报,实在难以穷尽,将来一定能够成就无上大道,所以那些智慧的人如果想要得到无上安隐的快乐,应该至心勤听经法。

【原文】

又於往昔有婆罗门,持人髑髅,其数甚多,诣华氏城中遍行衒卖。经历多时,都无买者。时婆罗门极大瞋恚,高声骂言:此城中人愚痴闇钝。若不就我买髑髅者,我当与作恶名闻也。尔时城中诸优婆塞,闻畏毁谤,便将钱买。即以铜箸贯穿其耳,若彻过者便与多价,其半彻者与价渐少,都不通者全不与直。婆罗门言:我此髑髅皆悉无异,何故与价差别不等?优婆塞言:前彻过者,此人生时听受妙法,智慧高胜,贵其如此,相与多价。其半彻者,虽听经法,未善分别,故与少直。全不通者,此人往昔都不听法,故不与价。时优婆塞持此髑髅往至城外,起塔供养。命终之後,悉得生天。以是因缘,当知妙法有大功德。此优婆塞以听法人髑髅起塔而供养之,尚得生天,况能至心听受经法供养恭敬持经人者。此之福报,实难穷尽,未来必当成无上道。是故智者欲得无上安隐快乐,应当至心勤听经法。”

二鸟闻法

《贤愚经》里提到:“过去佛陀在世的时候,舍卫国中的须达长者信敬佛法,施与僧众衣食,僧众需要的一切东西长者都尽其所有供养,须达长者家里有两只鹦鹉,一只叫律提,一只叫赊律提,天生机敏聪慧,能够听懂人们说话,每当见到比丘要来,就先飞到家里来告诉家里人出来迎接,阿难尊者有一次到长者家里,看到鹦鹉很聪明,就给它们讲说了四谛法门,长者家里的门前有一棵树,两只鸟听闻佛法以后就飞到树上,很高兴的诵持着,夜里在树上休息,被野狐狸给捉住吃掉了,因为这个听法的善根,死了以后生到了四天王天上,在四天王天寿命尽了以后,又生到了忉利天上,忉利天上寿命尽了以后又生到了夜摩天上,夜摩天寿命尽了以后又生到了兜率天上,兜率天寿命尽了以后又生到了化乐天上,化乐天寿命尽了以后又生到了他化自在天上,他化自在天上寿命尽了以后又生到了化乐天,如是辗转又转生到了四天王天,四天王天寿命尽了以后,又再辗转生到了他化自在天,这样在六欲天中往复了七次,放纵的享受着快乐,在每一层天上都活到了这一层天的天人应有的寿命的尽头,中途没有夭折,后来天报尽了以后又投生到人家,出家修道证得了辟支佛果,一个叫昙摩,一个叫修昙摩。“

【原文】

《贤愚经》云:“昔佛在世时,舍卫国中须达长者信敬佛法,为僧檀越,众僧所须,一切供给。须达家内有二鹦鹉,一名律提,二名赊律提。禀性黠慧,解人言语。见比丘来,先告家内,令出迎逆。阿难後时到长者家,见鸟聪黠,为说四谛苦集灭道。门前有树,二鸟闻法飞向树上,欢喜诵持。夜在树宿,野狐所食。缘此善根,生四天王天。尽彼天寿,生忉利天。忉利寿尽,生夜摩天。夜摩寿尽,生兜率天。兜率寿尽,生化乐天。化乐寿尽,生於第六他化自在天。他化寿尽,还生化乐。如是次第还复下至四天王天。四天寿尽,还复上至他化自在天。如是上下经於七返,生六欲天,自恣受乐。极天之寿而无中夭。後时命终来生人中,出家修道,得辟支佛,一名昙摩,二名修昙摩。”

–节选自《法苑珠林》

若至心者,所求必获

《杂宝藏经》提到:”过去有一个女人,聪明智慧,深信三宝,经常到僧之席次请两个比丘到家里来供养,有一次有一个老比丘到她家里接受供养,这个老比丘年纪很大,慧根愚昧,对于佛法什么都不知道,吃完斋饭以后,这家的女人至心的请求老比丘讲法,在老比丘前敷座闭上眼睛静坐着,老比丘知道自己给她讲不了法,趁着她闭上眼的时候偷偷的逃走回到寺庙了,然而这家的女人至心的思量到:有为的法,无常苦空,不能够得到自在。如此深下心来观察,不久就证得了须陀洹果,证果以后,她就到寺里找那位老比丘,来报答让她证果的恩情。然而这个比丘知道自己无知,知道她来了就逃走了,自己感到非常的惭愧,处处躲着她。这个女人苦求见她好多次都没有见到,就等老比丘自己出现,等老比丘出现了,这个女人就把自己证果的前后过程跟老比丘说了,来报答老比丘的恩情。老比丘知道了以后更加的惭愧,自己非常的自责,不久也证得了须陀洹果。所以那些修行佛道的人应该至心精诚的求法,如果求法的心是最诚挚的,一定会有所收获。“

【原文】

如《杂宝藏经》云:“昔有一女人,聪明智慧,深信三宝,常於僧次请二比丘,就舍供养。後时便有一老比丘次到其舍,年老根昧,素无知晓。斋食讫已,女人至心求请说法。敷座头前,闭目静坐。比丘自知不解说法,趣其泯眼,弃走还寺。然此女人至心思惟:有为之法,无常苦空,不得自在。深心观察,即时获得须陀洹果。既得果已,向寺求觅,欲报其恩。然此比丘自审无知,弃他逃走,倍生惭耻,转复藏避。而此女人苦求不已,方自出现。女人见已具说蒙得道果因缘,赍供报恩。老比丘闻甚大惭愧,深自克责,亦复获得须陀洹果。是故行者应当至心精诚求法。若至心者,所求必获。”

–节选自《法苑珠林》

小婢住莫流

长老毕陵伽婆蹉眼睛经常疼,去乞食的时候经常要过恒河水,到了水边弹指说:“小婢停下来不要流了”,恒河水就分成两断,长老得以过去,恒河神到佛陀那里对佛陀说:“佛陀您的弟子毕陵伽婆蹉经常骂我小婢停下来不要流了”,佛陀对长老说:“毕陵伽婆蹉向恒河神忏悔!”毕陵伽婆蹉就合掌对恒河神说:“小婢不要嗔恨了,我现在向你忏悔!”这个时候大家都笑了说:“你为什么忏悔的时候又骂了人家?”,佛陀对恒河神说:“你看到毕陵伽婆蹉合掌忏悔了吧,忏悔的时候没有傲慢说的这个话,他并不是有意的,这个人五百世以来经常投生在婆罗门家中,经常傲慢尊贵,轻贱其他人,这些只是他往世的习气,并不是他有心为之”

【原文】

长老毕陵伽婆蹉常患眼痛,是人乞食,常渡恒水,到恒水边弹指言“小婢住莫流!” 水即两断,得过乞食。是恒神到佛所白佛: “佛弟子毕陵伽婆蹉,常骂我言小婢住莫流水! ” 佛告: “必陵伽婆蹉忏谢恒神!” 必陵伽婆蹉即时合手语恒神言: “小婢莫瞋!今忏谢汝! ” 是时,大众笑之: “云何忏谢而复骂耶? ” 佛语恒神: “汝见必陵伽婆蹉合手忏谢不?忏谢无慢而有此言,当知非恶。此人五百世来,常生婆罗门家,常自憍贵,轻贱余人,本来所习,口言而已,心无憍也。 ”

–节选自《大智度论》

二世宗萨仁波切大圆满教言

心乃空广本初清净,

圆满自生清明光耀,

直观自心觉性本面,

汝将解脱二取染垢,

安住自性无改觉受,

自然行止无有希惧,

任所生起自然解脱,

此乃大圆满之诀窍!

———二世宗萨蒋杨钦哲洛珠仁波切

示予正

研真穷妄名之为学。盖能深造自得,则左右逢其源。故愈博而愈约,否则愈博愈无头绪,去道亦愈远矣!

古人发心出家,必矢志参学。由痛念生死事大,无常迅速,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所以三登九上,百城烟水,不惮其劳,念念了当大事,岂肯著相计名,寻行数墨,附叶攀枝,以徒资口耳哉。末世不然,名为欲续如来慧命,撑如来法门,而不知痛为生死,唯积学问,广见闻,冀可登座挥麈而已。

嗟嗟!不与菩提大心相应,云代佛扬化,吾不信也。不与为生死心相应,云大菩提心,尤不信也。胜负情见不忘,仅成阿修罗法界;名利眷属意念不忘,仅成三途魔罗种子;随其所见所闻而起法执,不能舍弃名言习气,不达如来说法旨趣,不知种种四悉因缘,仅成凡外戏论窠窟。学问益多,害心益甚;学人益盛,正法益衰,吾所以每一念及,未尝不梦寐痛哭者也。

【译文】

研究真理穷竭妄想才能称为学习,如果能够在这中持续的深入下去成为自己的所悟所得,就会左右逢源,所以学的越广博,越能够从繁入简,如果不是这样学的越多反而越没有头绪,离道也越来越远。

古人发心出家一定是立下誓愿和志向去学习的,因为痛彻的知道生死是要紧的事情,如此的无常迅速,这个人身不向今生来度脱,更要等到哪一世来度脱呢?所以三登九上,百城烟水,也不会担心其中的劳累辛苦,每一念都为了了却生死大事,哪会在这些名相的事情上纠结,更不会只诵读文句,而不能理解义理,巴结投靠有权势的人以获取富贵,徒劳在这些世俗的事情上浪费。现在的末世却不是这样的,名义上想要续如来的慧命,支撑起如来的教法,却不知道了却生死的大事,只知道积累学问,增长见闻,希望自己能够登座讲课,与人谈论罢了。

感叹啊!自己没有与菩提大心相应,却说能够代表佛陀弘法,我是不相信的,没有与了却生死的心相应,说是大菩提心,我就更不相信了,胜负情见不能够忘却,也只是成阿修罗的法界了,名利眷属也念念不忘,也只是成为魔王眷属的种子,跟着自己的所见所闻而升起对法的执着,不能够舍弃名言习气,不能够通达如来讲法的要旨,不知道各种四悉檀的因缘,也仅仅是凡夫外道的无意义的言论。这样学问越多,对正法毁坏的心也就越深,学的人越多,正法也就更加的衰退,每当我想起这些事情就痛哭难以入睡。

–节选自《灵峰宗论》

示刘诣昭

学道不难伶俐,难于慎重。发心不难勇锐,难于坚久。涉世不难矫俗,难于自持。作事不难敏达,难于深忍。研义不难领解,难于精确。

夫豪杰者,圣贤之基址也。圣贤者,佛祖之阶梯也。不能为豪杰,而能为圣贤,吾所不信。不能为圣贤,而能为佛祖,吾尤不信。然真豪杰,决不以豪杰自局。真圣贤,决不以圣贤自满。真佛祖,岂复以佛祖自命哉?

【译文】

在学道上伶俐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慎重上,在发心上勇猛锐利不是一件难事,难得的日复一日的坚持,在入世上矫俗不是一件难事,难得是自持,在作事上敏达不是一件难事,难得是能够深深的隐忍,在研究义理上领解不是一件难事,难得是对于义理的精确理解。

成为豪杰,是成为圣贤的基础,而圣贤又是成为佛祖的阶梯,那些不能够成为豪杰但是却能够成为圣贤的人,我是不相信的,那些不能够成为圣贤但是却能成为佛祖的,我也还是不相信的,但是真正的豪杰绝不会以豪杰来自居,真正的圣贤也绝不会以圣贤自满,真正的佛祖难道会以佛祖来自命吗?

–节选自《灵峰宗论》

东土初祖菩提达磨大师

初祖菩提达摩大师,南印度国香至王的第三个儿子。种姓刹帝利,本名菩提多罗,后来奉上西天第二十七祖师般若多罗到此国来,受到国王供养。般若多罗知道菩提多罗前世因缘,通过让他同两个哥哥辨析其父亲施舍的宝珠,发明心要。然后对他说:“你对于各种法道,已经博通。达摩就是博通的意思,你应该叫达摩。”于是他改号叫菩提达摩。他问师父:“我得了佛法以后,该往哪一国去作佛事呢?希望您能给我开示。”师父说:“你虽然得了佛法,但是不可以远游,暂时住在南印度。等我寂灭六十七年以后,你就到震旦(即中国)去。广传佛教妙法,接上这里的根。切莫急着去,那会让教派在震旦衰微的。” 达摩又问:“东方有能够承接佛法的大器吗?千年以后,教派会有什么灾难吗?”师父说:“你所要推行教化的地方,获得佛法智慧的人不计其数。我寂灭六十多年以后,那个国家会发生一场灾难。水中的花布,自己好好铺降。你去了那里,不要在南方居住。那里只崇尚有为的事情,看不见佛家道理。你就是到了南方,也不要久留。听我的偈语:‘跋山涉水又逢羊,独自急急暗渡江。可爱东土双象马,二珠嫩桂久昌昌。”达摩又问:“这以后,又有什么事?”师父说:“此后一百五十年,会发生一场小灾难。听我的谶语:心中虽吉外头凶,川下僧房名不中。为遇独龙生武子,忽逢小鼠寂无穷。”达摩又问:“这以后又怎么样?”师父说:“二百二十年以后,会见到林子里有一个人证得了道果。 听我的谶语:震旦虽广别无路,要借儿孙脚下行。金鸡解御一粒粟,供养十方罗汉僧。” 般若多罗又把各段偈颂演说了一遍,内容都是预言佛教的发展,教派的兴衰(详见《宝林传》和《圣胄集》)。 达摩恭承教义,在师父身边服役将近四十年,从来没有懈怠。等到尊者圆寂以后,就在本国内教化众生。

当时有两位佛教大师,一位叫佛大先、一位叫佛大胜多。二人本同达摩一块儿学习佛陀跋陀小乘禅观。佛大先遇上般若多罗尊者后,舍小乘而修大乘,和尊者共同化导人民,当时号称“二甘露门”。而佛大胜多却把他的徒众又分为六宗:第一有相宗,第二无相宗,第三定慧宗,第四戒行宗,第五无得宗,第六寂静宗。各宗囿于己见,自图发展,支系茂密,弟子众多。达摩叹道:“一位老师已经陷入不同的佛教支派了,何况还要枝叶茂盛地分为六宗?我要是不除掉这多余的派系,他们就会永远被邪见所纠缠。”说罢,小施法力,来到有相宗的寺庙,问:“在一切法中什么是实相?”僧众中有一位叫萨婆罗的尊长回答:“在各种相中,不与各种相,互相交错,就叫实相。”达摩说:“如果各种相互不交错就叫实相,该怎么定呢?” 对方说:“各种相其实没有定。如果有定,怎么叫做实呢?”达摩说:“各种相不定,便叫实相。你今天说不定,是怎么得来的呢?”对方说:“我说不定,不是说各种相;如果说各种相,意思也是这样。”达摩说:“你说不定应该是实相,定其实就是不定,也就不是实相了”对方说:“定既然是不定,就不是实相。如同知道我不是我,不定也就是不变。”达摩说:“你说不变,怎么叫实相?已经变了迁流了,意义也还是这样。”对方说:“不变就应当在,在就是不在。所以变了实相,以定它的意义。”达摩说:“实相是不变的,变了就不是实相。就有无来看,什么叫实相?”

萨婆罗心里明白圣师悟解深远,便用手指着虚空说:“这是世间的有相,也能看作虚空。就我这身体看,能像这样吗?”达摩说:“若是理解实相,就会看见无相。若是理解无相,也就理解色性的显现。而对色性的认识,又不失其假有的形体,对无相的认识,不妨碍有相的感受。如果能这样理解就叫做实相。”僧众们所了,豁然开朗,钦佩地向他行礼,十分信服他。

达摩一下子从这里消失了,又来到无相宗的寺庙,问:“你们说无相,怎么证明它?” 僧众中有一个叫波罗提的回答:“我辨明无相,就是心里不显现对象的形象。”达摩说:“你心里不显现,如何知道它?”对方说:“我辨明无相,就是心里对对象不加取舍。如对着阳光,也就当没有对着。”达摩说:“对于各种有无现象,心里不加取舍。又,对着光明当没有对着,光明也就没有。”对方说:“在禅定状态中,尚且没有什么感悟,何况还想知道无相呢!”达摩说:“相是什么都不知道,还说什么有无?感悟都没有,怎么能叫禅定?”对方说:“我说不证,是证无所证。不是禅定,我就说是禅定。”达摩说:“不是禅定,怎么又叫禅定?你说不证,这不是证什么是证?”波罗提听了达摩祖师的辨析,悟到了本心,拜谢达摩祖师,忏悔以前的错误。达摩预言道:“你不久将证得道果。这个国家有魔鬼,不久就会被你降服的。”

说完,忽然就不见了,又来到定慧宗的寺庙,问:“你们所学的定慧,是一还是二?” 僧众中有个叫婆兰陀的人回答 :“我们这个定慧,不是一也不是二。”达摩说:“既然不是一也不是二,为什么叫定慧?”对方说:“既在定中又是非定。既在慧中,又是非慧。一就是非一,二也是不二。” 达摩说:“当一不一,当二不二。这不是定慧,怎么说是定慧?” 对方说 :“不一不二,定慧知道。非定非慧,定慧也知道。”达摩说:“慧不是定,怎么知道呢?不一不二,谁是定,谁是慧?”婆兰提听了,疑心涣然冰释。

达摩又来到第四处戒行宗的寺庙,问:“什么叫戒?什么叫行?这戒行是一还是二?”僧众中有一个贤人回答:“一二二一,都是那因缘所生,依法教行事,内心不染,就叫戒行。”达摩说:“你说依法教行事,就是有染。一二都破了,还说什么依法教。 你这两种说法矛盾,不能诉诸行动。 内外都不明确,如何叫做戒?”对方说:“我有内我外我,完全知彼知己。得到了通达,就是戒行。如果说矛盾,就是全是全非。说到清净 ,就是戒,就是行。”达摩说:“全是全非,还说什么清净?既然得到通达,又哪有内外之分?”贤人听了,自觉惭愧,信服了达摩祖师。

达摩又来到无得宗的寺庙,问:“你们说无得,既然无得,又得到什么正果?既然没有所得, 也没有能得。”僧众中有个叫宝静的回答:“我说无得,不是说没有能得。要说能得,无得就是得。”达摩说:“得既然是不得,得也就不是得。既然又说能得,能得到什么?”宝静说:“见到的得是非得,非得是得。如果见到不得,就叫做能得。”达摩说:“得既然不是得,能得也是无所得。既然无所得 ,又说什么能得?” 宝静听了,迷惘顿消。达摩达摩祖师又来到寂静宗的寺庙里,问:“什么叫寂静?在此法中,哪是静,哪是寂?” 僧众中有一位尊者回答 :“此心不动,就叫寂。不染教法,就叫静。”达摩说:“本心如果不寂,就要借助寂静之法。本来寂,哪还需要寂静之法?”对方说:“诸法本空,因为空空。就空空而言,名叫寂静。”达摩说:“空空已经是空,诸法也是空。寂静无相,哪有什么静, 哪有什么寂?” 那位高僧听了达摩祖师教诲,一下子开悟了。接着六派徒众都发誓归依达摩祖师。这样,达摩的佛化遍及南印度,声驰全印度,在六十年的时间里,说服了无数的人出家。

后来遇到异见王轻视佛法,毁坏三宝。常说:“我的祖宗都信仰佛道,陷入了邪见,寿命不长,福运也短。况且,既然我身是佛,还外求什么?善恶报应,都是聪明人妄自虚构的。至于国内受先王尊奉的佛派老臣旧友,都予废除。”达摩知道后,感叹国王德薄。如何挽救呢?他想到无相宗有两个首领,第一个是波罗提,此人与国王有缘,快要证得道果了。第二个是宗胜,不是不博学善辩,而是没有宿因。当时六宗弟子心里无不暗想:佛法有难,祖师怎能自己安闲?达摩遥知弟子心事,就弹响指头回应他们。 弟子们听到后说:“这是师父达摩的信响, 我们应该赶紧前去,听受祖师慈命。”他们来到达摩的住所,礼拜问讯。达摩说:“有一片叶子障蔽了天空,谁能剪除?”宗胜说:“我虽然浅薄,却有勇气去走一遭。”达摩说:“你虽然聪慧善辩,可是道力未全。”宗胜心想:“师父担心我见了国王后,大作佛事,名誉显达,夺去了他的尊威。纵使那国王福禄智慧双全,我是受过大佛教诲的佛门弟子,难道还敌不过他?”于是他就私下去见国王。到了王宫,他向国王大谈法要、世界苦乐、人天善恶等事情。国王同他问答交锋,所说的无不在理。国王问:“你今天所解说的这些,这其中的法在哪里?”宗胜说:“这个如同大王治国教化人民,应当合乎正道。大王的道是什么?”国王说:“我的道就是要除去邪法。 你那个法,将降伏哪个人呢?”

达摩坐在那里,遥知宗胜失败了,赶快对波罗提说:“宗胜不听我的话,悄悄去化导国王,一会儿就理屈了。你可快去救他。”波罗提恭敬地接受了达摩祖师的指令,说了声:“希望借助您的神力”,脚下已经升起白云。他飞到国王面前,默默地停住。国王正在问宗胜,忽然看见波罗提乘着云赶来,大吃一惊,忘了自己和宗胜的问答对话,说:“腾空而来的人,是正的还是邪的?”波罗提说:“我无所谓邪正,而是来正邪的。大王心若正,我便无邪正。”国王虽然惊异,而正值傲慢头上,便向宗胜下了逐客令。波罗提说:“大王既然有道,何必赶走僧人?我愿来解答大王的问题。”国王恼怒地说:“什么是佛?”波罗提说:“见性是佛。”国王问:“大师能见性吗?”波罗提说:“我能见佛性。”国王问:“性在哪里?”波罗提说:“性在作用上。”国王说:“什么作用?我没看见。”波罗提说:“现在正在作用,大王自己看不见。”国王说:“我有它吗?”波罗提说 :“大王如果作用,无不有它;如果不作用,连自己身体都难以看见。”国王说:“作用的时候,他分几处出现?”波罗提说:“分八处出现。”国王说:“给我讲讲这八处。”波罗提说:“在胎为身,处世为人,在眼为见,在耳为闻,在鼻辨香,在口谈论,在手握拿,在足走跑。他出现在无所不包的沙界,又收摄于一颗微小的尘埃中。知道的说是佛性,不知道的说是精魂。”国王听了这段偈语,心里就开悟了,向波罗提悔过谢罪。 他经常向佛家人咨询法要,修习佛道日夜不倦,活到九十岁才死去。

当时宗胜被赶出王宫,跑到深山里,心想:“我如今一百岁了,八十岁前行事不端,二十年来方归依佛道。天性虽然愚昧,行为可没有差错。既然不能抵御佛法的灾难,活着还不如死了好!”于是跳崖自尽。立刻有一位神人用手托住了他,把他放在岩石上,身体安然无损。宗胜说:“我惭愧地跻身佛门,本该以宣扬正法为使命,却不能去除国王的偏见,所以捐躯自责。没想到神人竟然如此救助我!希望神人赐我一句话,让我保用余生。”神人便说了一偈:“师寿于百岁,八十而造非。为近至尊故,熏修而入道。虽具少智慧,而多有彼我。所见诸贤等,未尝生珍敬。二十年功德,其心未恬静。聪明轻慢故,而获至于此。得王不敬者,当感果如是。自今不疏怠,不久成奇智。诸圣悉存心,如来亦复尔。”宗胜听了偈语高兴起来,在岩间静静地坐禅。

这时,国王又问波罗提:“仁人聪明善辩,应当拜什么人为老师?”波罗提说:“我出家,拜婆罗寺乌沙婆三藏为受业师,出世师是大王的叔父菩提达摩。”国王听到达摩祖师的名字,惊了半天,说:“我惭愧地继承了王位,德性鄙薄,又趋向邪说,违背正道,忘了我尊敬的叔父。”立刻下令,叫近臣们专程去迎请达摩。达摩随着使臣来到王宫,帮助国王忏悔前非。国王听了劝诫,流着眼泪向达摩谢罪。又下诏书,请宗胜回国。大臣禀奏:“宗胜被贬斥之后,跳崖自杀了。”国王对达摩说:“宗胜的死,都是我的错。 您如何能大发慈悲,免去我的罪过?” 达摩祖师说:“宗胜现在正在岩石上休息,只消派使臣去召,马上就会回来。” 国王便派使臣进山,果然看见宗胜在那里端坐静思。听说国王召他回去,宗胜说:“深愧国王美意,贫道立誓居处在岩泉了。何况,王国之中,贤德如林,达摩是大王的叔父,佛家六众的导师,波罗提是佛法中的龙象,希望大王推崇二位圣人,以便给身家国业造福。”使者回头来复命,还没走到,达摩就对国王说:“你知道使者带回宗胜了吗?”国王说:“不知道。”达摩说:“第一次请不来,第二次请一定会来。”过了很久使者回来了,果然如达摩所说,没有带回宗胜。达摩于是向国王告辞说:“好好修习善德,不久你就会生病的,我走了。”七天之后,国王生病了。请御医来诊治,病却越来越严重。贵戚近臣们记起达摩大师的预言,急忙派使者去对达摩说:“国王病重,快到弥留的时候了,望王叔大慈大悲,远道来救治。”达摩便到王宫来慰问。这时,宗胜又一次承蒙国王召请,便离开了深山。波罗提也来探病,问达摩:“该怎么做才能让国王免除病苦?”达摩便叫太子代替父王赦免罪人、广施恩惠、崇奉佛、法、僧三宝,又为他忏悔,希望消止罪过。这样做了三遍,国王的病有了好转。达摩想到震旦缘熟,游历化导的释子不时走到那里去,便首先告别了先师的宝塔,然后又告别同学,再来到王宫,安慰鼓励国王说:“要勤修各种善业,护持佛家三宝。我这一去不会很久的,十九年便回来。”国王听了涕泪交流,说:“这个国家有什么不好,那方土地有什么吉祥?不过,叔父既然同它有缘,也不是我劝阻得了的。只希望不要忘记了父母之国,事情办完了,早日回来。”国王便准备了大船,装上各种珍宝,亲自率领臣属,把达摩一行送到海滩。

达摩一行远涉重洋,在海上颠簸了三年之后,终于到达了中国的南海。这时是梁武帝普通七年——丙午年九月二十一日。广州刺吏萧昂备设东道主的礼仪,欢迎他们,并且上表奏禀梁武帝。武帝看了奏章,派遣使臣奉诏到广州迎请,这时是大通元年——丁未年。十月一日达摩等到达金陵(按,即今南京)。武帝接见了达摩,问他:“朕继位以来,营造佛寺,译写经书,度人出家不知多少,有什么功德?”达摩说:“并没有功德。”武帝问:“为什么没有功德?”达摩说:“这些只是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随形,虽然有,却不是实有。”武帝说:“怎样才是真功德呢?”达摩说:“清净、睿智、圆妙,体自空寂。这样的功德,不是能通过俗世的事情追求的。”武帝又问:“什么是圣谛第一义?”达摩说:“空寂无圣。”武帝又问:“回答朕的问话的人是谁?”达摩说:“不知道。”武帝没有领悟。达摩知道二人的心思没有契合,于是在十月十九日,悄悄回到长江北岸。十一月二十三日,达摩到达洛阳。

在魏孝明帝孝昌三年。达摩在嵩山少林寺住下了,整天面壁而坐沉默不语。人们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管他叫“壁观婆罗门”。当时有个叫神光的僧人,是个旷达之士。他长期居住在洛阳附近,博览群书,善于谈论玄妙的道理。他叹道:“孔子、老子的教,不过是礼术规矩,《庄子》、《易经》这些书,也未尽妙理。近日听说达摩大士住在少林寺,最圣达的人就离自己不远,应该去探访他那玄妙的境界。”于是来到少林寺,早晚参见大士,恭候在旁。达摩却每每对着墙壁端坐,神光听不到他的教诲和鼓励。神光心想:“过去的人求学访道,饿了,把光骨头敲开吸取里面的骨髓,从身上扎出血来暂时充饥,割下珍贵的头发掩埋在泥里,或者舍身跳崖去喂老虎。古人尚且如此,我又是什么人呢?”这年十二月九日晚上,漫天大雪,神光站在殿外,一动不动。到天亮时,积雪都没过他的膝盖了。达摩怜悯地问道:“你久久地站在雪地里,要求什么事?”神光悲苦地流下泪来说:“只希望和尚慈悲为怀,打开甘露门,普度众生。”达摩说:“诸佛有无上妙道,是天长地久勤奋精进,行难行之事,忍难忍之情而修得的。哪能凭小德小智,轻慢之心,就想得到真乘,白费辛苦。”神光听了达摩祖师的教诲激励,悄悄拿了一把快刀,砍断了自己的左臂,将残臂放在达摩面前。达摩知道他是堪承大业的法器,就说:“诸佛最初求道的时候,为了证法而忘掉了形骸.你今天在我面前砍断手臂,你所追求的也可以得到。”达摩于是给他改名叫慧可。慧可问:“诸佛的法印,可以说给我听吗?”达摩说:“诸佛的法印,不是从人那里得到的。”慧可说:“我的心还没有安宁,求大师帮助我安宁下来。”达摩说:“把你的心交给我,我帮助你安宁。”过了一会儿,慧可说:“找我的心,找不到了。”达摩说:“我帮你安心,完成了。”

过了九年,达摩要返回印度了。他召集门人说:“回国的时间到了,你们何不说说自己有什么心得?”一个叫道副的说:“在我看来,不拘于文字,不离开文字,这就是道用。” 达摩说:“你学到了我的皮毛。”尼姑总持说:“ 据我理解,就像阿难见到如来的佛国,见了一次就见不到第二次。”达摩说:“你学到了我的肉。”道育说:“地、水、火、风四大皆空,色、受、想、行、识五阴并非真有。而我见处,没有什么法可以得到。”达摩说:“你学到了我的骨头。”最后,慧可礼拜了大师,依次序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开口。达摩说:“你学到了我的精髓。”他又看看慧可,告诉他:“过去如来把他的清净法眼传给迦叶大士,然后又展转嘱托,传到我手里。你要护持。我把袈裟也传给你,作为传法的信物。它们各有自己的含义,应该知道。”慧可说:“请大师指示。”达摩说:“内传法印,以便正智与真理相契合。外传袈裟,以便教派承传旨意明确。若是后代轻薄,群起怀疑,说我是西天人氏,你是东方学子,凭什么得真法,你拿什么证明?你如今接受这袈裟和佛法,以后遇上灾难,只消拿出这衣裳和我的法偈,就可以表明化导无碍。我寂灭两百年后,衣裳就不再往下传了,佛法已经遍布天下。但那时候,懂佛道的人多,行佛道的人少;说佛理的人多,通佛理的人少。私下的文字,秘密的证说成千上万。你应当宣传阐发正道,不要轻视了没有证悟佛理的人。一念回机,便同本得。听我的偈言:‘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达摩又说:“我有《楞伽经》共四卷,也传给你。这是如来心地要法,开示众生悟法入道的。我来到这里,已经中毒五次。 我曾经把毒物吐出来试过,放在石头上,石头都裂开了。我离开南印度来到东土的原因,是看到神州大地有大乘气象。所以才跨过大海越过荒漠,为大法寻找法器。机遇未合,便像愚人一般少言寡语,我的目的已经达到。”

(《别记》载:达摩祖师在少林寺住了九年,为二祖慧可说法。只教他外息诸缘,内心无事;心如墙壁,这样才可以入道。慧可讲说心性种种,同真理不相契合。达摩祖师只制止他的错误,不给他讲解无念心性。慧可有一天忽然说:“我已经息了诸缘。”达摩问:“莫成断灭了吗?”慧可说:“不成断灭。”达摩说:“这就是诸佛所传的心性,永远不要怀疑它。”)

说罢,和众徒们来到嵩山的千圣寺,住了三天。当时期城的太守杨炫之,很早就仰慕佛教,就问达摩大师:“大师身为西天五方印度的祖师,那么佛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呢?”,达摩大师说:“明佛心宗,行解相应,就可以成为祖师了”,太守又接着问:“除此之外呢?”,达摩大师说:“须要明彻他心,知道其中的过去未来,不厌烦有无,对于法没有取舍,不贤也不愚痴,没有迷也没有悟,如果能够做到这样,就可以称为祖师了。”,太守又说:“弟子已经皈依佛教有两年了,但是智慧依旧昏蒙,对于真理还有迷惑,听到大师说的以后更加不知所措,希望大师慈悲能够给与开示。”,大师知道他是真心求法就说偈:“亦不睹恶而生嫌,亦不观善而勤措。亦不舍智而近愚,亦不抛迷而就悟。达大道兮过量,通佛心兮出度。不与凡圣同躔,超然名之曰祖。”,杨炫之听闻偈子以后悲喜交加,对大师说:“希望大师能够长久住世化导众生!”,大师说:“我就要走了,不会久留在这里,这里众生的根性差别巨大,在再这里会有祸患灾难的”,杨炫之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弟子我能够帮大师除去吗?”大师说:“我本来就是来传授佛陀秘密心印来利益迷途的众生,如果去伤害他们来保障自己的安全,这在佛法里是说不通的。”,杨炫之说:“大师如果不说,那么怎么知道您有通晓变化之道的观照的力量呢?”,大师不得已就留下谶语:“江槎分玉浪,管炬开金锁。五口相共行,九十无彼我。”,杨炫之听到以后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就默默的记下了,然后就礼辞大师而去,大师留下的谶语,虽然当时不知晓其中之意,但是事后都应验了。

当时,魏皇帝尊奉释家,佛门俊才如林。光统律师和流支三藏二人,便是僧中的鸾凤。他们看到达摩大师演说佛道,常比手划脚同大师辩论,是非纷起。达摩达摩祖师远振玄风,普施法雨,赢得了声望。而气量褊狭的两个僧人不堪忍受, 竟相生起害人之心,几次在大师的饮食里施放毒药。到第六次放毒时,大师教化世人的因缘已尽,法教也有了传人。便不再自救,端坐圆寂。这时是魏文帝大统二年——丙辰年十月五日。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达摩安葬于熊耳山,人们在定林寺为他起了一座塔。三年后,魏臣宋云奉命出使西域,回来经过葱岭时,同达摩祖师相遇。宋云看见他手里提着一只鞋子,翩翩远去。宋云问:“大师往哪儿去?”达摩说:“西天去!”宋云回来,把这事源源本本告诉大家。等到他的门人启开坟墓看时,只剩下一付空空的棺材,里面有一只皮鞋。满朝廷的人都为之惊叹。官员们奉皇帝命令,取了那只皮鞋,放在少林寺供养起来。到了唐朝开元十五年——丁卯年,鞋被信道的人偷到了五台山华严寺。当初,梁武帝遇到达摩师祖,因缘未合。后来武帝听到达摩到魏推行教化,打算亲自为他写一篇碑文,但是没有抽出时间。再后来听到宋云讲的故事,终于动笔把碑文写出来了。唐代宗谥达摩为“圆觉大师”。他的塔叫空观塔(年号依《纪年通谱》)。

(《通论》说:《传灯》记载,魏孝明帝钦服达摩非同寻常的事迹,三次下诏书请他下山,可是达摩到底也没离开少林寺。大师圆寂之后,宋云从西域回国,在葱岭碰上了大师。孝庄帝下令打开墓穴。这时是《南史》所说的普通八年,即大通元年。孝明帝在这年四月癸丑去世,达摩祖师十月到梁国。则达摩还没有到魏国时,孝明帝已经去世了。他儿子即位不久,就被尔朱荣杀死,这才立的孝庄帝。由此魏国大乱。过了三年,孝庄帝死,五年后北魏分为东魏和西魏,因而祖师在少林寺的时候,正值魏国内乱。等到宋云回来的时候,孝庄帝已经去世五六年,国家也早被分割了,哪有孝庄帝命令开启墓穴的说法?按,《唐史》说:后来魏末时,有个叫达摩的僧人航海来中国,去世之后,这年魏国使节宋云从葱岭回来,看见了他。宋云的门徒挖开他的墓穴,只有一只鞋子留在里面。这才是真实的记载。)

【原文】

初祖菩提达磨大师者,南天竺国香至王第三子也。姓刹帝利,本名菩提多罗,后遇二十七祖般若多罗至本国受王供养,知师密迹,因试令与二兄辨所施宝珠,发明心要。既而尊者谓曰:“汝于诸法,已得通量。夫达磨者,通大之义也。宜名达磨。”因改号菩提达磨。祖乃告尊者曰:“我既得法,当往何国而作佛事?愿垂开示。”者曰:“汝虽得法,未可远游,且止南天。待吾灭后六十七载,当往震旦,设大法药,直接上根。慎勿速行,衰于日下。”祖又曰:“彼有大士,堪为法器否?禾载之下有留难否?”者曰:“汝所化之方,获菩提者不可胜数。吾灭后六十余年,彼国有难,水中文布,自善降之。汝至时,南方勿住。彼唯好有为功业,不见佛理,汝纵到彼,亦不可久留。听吾偈曰:路行跨水复逢羊,独自栖栖暗渡江。日下可怜双象马,二株嫩桂久昌昌。””又问曰:“此后更有何事?”者曰:“从是已去,一百五十年,而有小难。听吾谶曰:心中虽吉外头凶,川下僧房名不中。为遇毒龙生武子,忽逢小鼠寂无穷。””又问:“此后如何?”者曰:“却后二百二十年,林下见一人,当得道果。听吾谶曰:震旦虽阔无别路,要假儿孙脚下行。金鸡解御一粒粟,供养十方罗汉僧。””复演诸偈,皆预谶佛教隆替。﹝事具宝林传及圣胄集。﹞祖恭禀教义,服勤左右垂四十年,未尝废阙。迨尊者顺世,遂演化本国。

时有二师:一名佛大先,二名佛大胜多,本与祖同学佛陀跋陀小乘禅观。佛大先既遇般若多罗尊者,舍小趣大,与祖并化,时号二甘露门矣。而佛大胜多更分徒而为六宗:第一有相宗,第二无相宗,第三定慧宗,第四戒行宗,第五无得宗,第六寂静宗。各封己解,别展化源,聚落峥嵘,徒众甚盛。祖喟然叹曰:“彼之一师已陷牛迹,况复支离繁盛而分六宗?我若不除,永缠邪见。”言已,微现神力,至有相宗所,问曰:“一切诸法何名实相?”彼众中有一尊长萨婆罗答曰:“于诸相中不互诸相,是名实相。”祖曰:“一切诸相而不互者,若名实相,当何定邪?”彼曰:“于诸相中实无有定,若定诸相,何名为实?”祖曰:“诸相不定,便名实相。汝今不定,当何得之?”彼曰:“我言不定,不说诸相。当说诸相,其义亦然。”祖曰:“汝言不定,当为实相。定不定故,即非实相。”彼曰:“定既不定,即非实相。知我非故,不定不变。”祖曰:“汝今不变,何名实相?已变已往,其义亦然。”彼曰:“不变当在,在不在故,故变实相,以定其义。”祖曰:“实相不变,变即非实。于有无中,何名实相?”

萨婆罗心知圣师悬解潜达,即以手指虚空曰:“此是世间有相,亦能空故,当我此身,得似此否?”祖曰:“若解实相,即见非相。若了非相,其色亦然。当于色中,不失色体。于非相中,不碍有故。若能是解,此名实相。”彼众闻已,心意朗然,钦礼信受。

祖瞥然匿迹。至无相宗所,问曰:“汝言无相,当何证之?”彼众中有波罗提答曰:“我明无相,心不现故。”祖曰:“汝心不现,当何明之?”彼曰:“我明无相,心不取舍。当于明时,亦无当者。”祖曰:“于诸有无,心不取舍。又无当者,诸明无故。”彼曰:“入佛三昧,尚无所得,何况无相,而欲知之?”祖曰:“相既不知,谁云有无?尚无所得,何名三昧?”彼曰:“我说不证,证无所证。非三昧故,我说三昧。”祖曰:“非三昧者,何当名之?汝既不证,非证何证?”波罗提闻祖辩析,即悟本心,礼谢于祖,忏悔往谬。祖记曰:“汝当得果,不久证之。此国有魔,非久降之。”

言已,忽然不现。至定慧宗所,问曰:“汝学定慧,为一为二?”彼众中有婆兰陀者答曰:“我此定慧,非一非二。”祖曰:“既非一二,何名定慧?”彼曰:“在定非定,处慧非慧。一即非一,二亦不二。”祖曰:“当一不一,当二不二。既非定慧,约何定慧?”彼曰:“不一不二,定慧能知。非定非慧,亦复然矣。”祖曰:“慧非定故,然何知哉?不一不二,谁定谁慧?”婆兰陀闻之,疑心冰释。

至第四戒行宗所,问曰:“何者名戒?云何名行?当此戒行,为一为二?”彼众中有一贤者答曰:“一二二一,皆彼所生。依教无染,此名戒行。”祖曰:“汝言依教,即是有染。一二俱破,何言依教。此二违背,不及于行。内外非明,何名为戒?”彼曰:“我有内外,彼已知竟。既得通达,便是戒行。若说违背,俱是俱非。言及清净,即戒即行。”祖曰:“俱是俱非,何言清净?既得通故,何谈内外?”贤者闻之,即自惭伏。

至无得宗所,问曰:“汝云无得,无得何得?既无所得,亦无得得。”彼众中有宝静者答曰:“我说无得,非无得得。当说得得,无得是得。”祖曰:“得既不得。得亦非得。既云得得,得得何得?”彼曰:“见得非得。非得是得。若见不得,名为得得。”祖曰:“得既非得,得得无得。既无所得,当何得得?”宝静闻之,顿除疑网。至寂静宗所,问曰:“何名寂静,于此法中,谁静谁寂?”彼众中有尊者答曰:“此心不动,是名为寂。于法无染,名之为静。”祖曰:“本心不寂,要假寂静。本来寂故,何用寂静?”彼曰:“诸法本空,以空空故。于彼空空,故名寂静。”祖曰:“空空已空,诸法亦尔。寂静无相,何静何寂?”彼尊者闻师指诲,豁然开悟。既而六众,咸誓归依。由是化被南天,声驰五印。经六十载,度无量众。

后值异见王轻毁三宝,每云:“我之祖宗,皆信佛道,陷于邪见,寿年不永,运祚亦促。且我身是佛,何更外求?善恶报应,皆因多智之者妄构其说。至于国内耆旧,为前王所奉者,悉从废黜。”祖知已,叹彼德薄。当何救之?即念无相宗中二首领:其一波罗提者,与王有缘,将证其果。其二宗胜者,非不博辩,而无宿因。时六宗徒众,亦各念言:佛法有难,师何自安?祖遥知众意,即弹指应之。六众闻云:“此是我师达磨信响,我等宜速行,以副慈命。”即至祖所,礼拜问讯。祖曰:“一叶翳空,孰能剪拂?”宗胜曰:“我虽浅薄,敢惮其行?”祖曰:“汝虽辩慧,道力未全。”宗胜自念:“我师恐我见王大作佛事,名誉显达,映夺尊威。纵彼福慧为王,我是沙门受佛教旨,岂难敌也。”言讫潜去。至王所广说法要及世界苦乐、人天善恶等事。王与之往返徵诘,无不诣理。王曰:“汝今所解,其法何在?”宗胜曰:“如王治化,当合其道。王所有道,其道何在?”王曰:“我所有道,将除邪法。汝所有法,将伏何人?”

祖不起于座,悬知宗胜义堕,遽告波罗提曰:“宗胜不禀吾教,潜化于王,须臾理屈。汝可速救。”波罗提恭禀祖旨,云:“愿假神力。”言已,云生足下。至大王前,默然而住。时王正问宗胜,忽见波罗提乘云而至,愕然忘其问答。曰:“乘空之者,是正是邪?”提曰:“我非邪正,而来正邪。王心若正,我无邪正。”王虽惊异,而骄慢方炽,即摈宗胜令出。波罗提曰:“王既有道,何摈沙门?我虽无解,愿王致问。”,王怒而问曰:“何者是佛?”提曰:“见性是佛。”王曰:“师见性否?”提曰:“我见佛性。”王曰:“性在何处?”提曰:“性在作用。”王曰:“是何作用?我今不见。”提曰:“今现作用,王自不见。”王曰:“于我有否?”提曰:“王若作用,无有不是。王若不用,体亦难见。”王曰:“若当用时,几处出现?”提曰:“若出现时,当有其八。”王曰:“其八出现,当为我说。”波罗提即说偈曰:“在胎为身,处世为人。在眼曰见,在耳曰闻。在鼻辨香,在口谈论。在手执捉,在足运奔。遍现俱该沙界,收摄在一微尘。识者知是佛性,不识唤作精魂。”王闻偈已,心即开悟,悔谢前非,咨询法要,朝夕忘倦,迄于九旬。

时宗胜既被斥逐,退藏深山。念曰:“我今百岁,八十为非。二十年来,方归佛道。性虽愚昧,行绝瑕疵。不能御难,生何如死?”言讫,即自投崖。俄有神人以手捧承,置于岩上,安然无损。宗胜曰:“我忝沙门,当与正法为主,不能抑绝王非,是以损身自责,何神佑助,一至于斯!愿垂一语,以保余年。”于是神人乃说偈曰:“师寿于百岁,八十而造非。为近至尊故,熏修而入道。虽具少智慧,而多有彼我。所见诸贤等,未尝生珍敬。二十年功德,其心未恬静。聪明轻慢故,而获至于此。得王不敬者,当感果如是。自今不疏怠,不久成奇智。诸圣悉存心,如来亦复尔。”宗胜闻偈欣然,即于岩间宴坐。

时王复问波罗提曰:“仁者智辩,当师何人?”提曰:“我所出家,即娑罗寺乌沙婆三藏为受业师。其出世师者,即大王叔菩提达磨是也。”王闻祖名,惊骇久之。曰:“鄙簿忝嗣王位,而趣邪背正,忘我尊叔。”遽敕近臣,特加迎请。祖即随使而至,为王忏悔往非。王闻规诫,泣谢于祖。又诏宗胜归国。大臣奏曰:“宗胜被谪投崖,今已亡矣。”王告祖曰:“宗胜之死,皆自于吾。如何大慈,令免斯罪。”祖曰:“宗胜今在岩间宴息,但遣使召,当即至矣。”王即遣使人山,果见宗胜端居禅寂。宗胜蒙召,乃曰:“深愧王意,贫道誓处岩泉。且王国贤德如林,达磨是王之叔,六众所师,波罗提法中龙象,愿王崇仰二圣,以福皇基。”使者复命。未至,祖谓王曰:“知取得宗胜否?”王曰:“未知。”祖曰:“一请未至,再命必来。”良久使还,果如祖语。祖遂辞王曰:“当善修德,不久疾作,吾且去矣。”经七日,王乃得疾。国医诊治,有加无瘳。贵戚近臣忆师前记,急发使告祖曰:“王疾殆至弥留,愿叔慈悲,违来诊救。”祖即至慰问。时宗胜再承王召,即别岩间。波罗提亦来问疾。谓祖曰:“当何施为,令王免苦?”祖即令太子为王宥罪施恩,崇奉三宝,复为忏悔,愿罪消灭。如是者三,王疾有间。师念震旦缘熟,行化时至,乃先辞祖塔,次别同学,后至王所,慰而勉之曰:“当勤修白业,护持三宝。吾去非晚,一九即回。”王闻师言,涕泪交集曰:“此国何罪,彼土何祥?叔既有缘,非吾所止。惟愿不忘父母之国,事毕早回。”王即具大舟,实以众宝,躬率臣寮,送至海壖。

祖泛重溟,凡三周寒暑,达于南海,实梁普通七年丙午岁九月二十一日也。广州刺史萧昂具主礼迎接,表闻武帝。帝览奏,遣使赍诏迎请,当大通元年丁未岁也。﹝普通八年三月改元。﹞十月一日至金陵。帝问曰:“朕即位已来,造寺写经,度僧不可胜纪,有何功德?”祖曰:“并无功德。”帝曰:“何以无功德?”祖曰:“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随形,虽有非实。”帝曰:“如何是真功德?”祖曰:“净智妙圆,体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帝又问:“如何是圣谛第一义?”祖曰:“廓然无圣。”帝曰:“对朕者谁?”祖曰:“不识。”帝不领悟。祖知机不契,是月十九日。潜回江北。十一月二十三日,届于洛阳。

当魏孝明帝孝昌三年也,寓止于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终日默然。人莫之测,谓之壁观婆罗门。时有僧神光者,旷达之士也。久居伊洛,博览群书,善谈玄理。每叹曰:“孔老之教,礼术风规,庄易之书,未尽妙理。近闻达磨大士住止少林,至人不遥,当造玄境。”乃往彼,晨夕参承。祖常端坐面壁,莫闻诲励。光自惟曰:“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济饥,布发掩泥,投崖饲虎,古尚若此,我又何人?”其年十二月九日夜,天大雨雪。光坚立不动,迟明积雪过膝。祖悯而问曰:“汝久立雪中,当求何事?”光悲泪曰:“惟愿和尚慈悲,开甘露门,广度群品。”祖曰:“诸佛无上妙道,旷劫精勤,难行能行,非忍而忍。岂以小德小智,轻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劳勤苦。”光闻祖诲励,潜取利刀,自断左臂,置于祖前。祖知是法器,乃曰:“诸佛最初求道,为法忘形,汝今断臂吾前,求亦可在。”祖遂因与易名曰慧可。可曰:“诸佛法印,可得闻乎?”祖曰:“诸佛法印,匪从人得。”可曰:“我心未宁,乞师与安。”祖曰:“将心来,与汝安。”可良久曰:“觅心了不可得。”祖曰:“我与汝安心竟。”

越九年,欲返天竺,命门人曰:“时将至矣,汝等盍各言所得乎?”时有道副对曰:“如我所见,不执文字,不离文字,而为道用。”祖曰:“汝得吾皮。”尼持曰:“我今所解,如庆喜见阿佛国,一见更不再见。”祖曰:“汝得吾肉。”道育曰:“四大本空,五阴非有,而我见处,无一法可得。”祖曰:“汝得吾骨。”最后慧可礼拜,依位而立。祖曰:“汝得吾髓。”乃顾慧可而告之曰:“昔如来以正法眼付迦叶大士,展转嘱累,而至于我。我今付汝,汝当护持。并授汝袈裟,以为法信。各有所表,宜可知矣。”可曰:“请师指陈。”祖曰:“内传法印,以契证心,外付袈裟,以定宗旨。后代浇薄,疑虑竞生,云吾西天之人,言汝此方之子,凭何得法?以何证之?汝今受此衣法,却后难生,但出此衣并吾法偈,用以表明其化无碍。至吾灭后二百年,衣止不传,法周沙界。明道者多,行道者少。说理者多,通理者少。潜符密证,千万有余。汝当阐扬,勿轻未悟。一念回机,便同本得。听吾偈曰: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祖又曰:“吾有楞伽经四卷,亦用付汝。即是如来心地要门,令诸众生开示悟入。吾自到此,凡五度中毒。我尝自出而试之,置石石裂。缘吾本离南印来此东土,见赤县神州有大乘气象,遂踰海越漠,为法求人。际会未谐,如愚若讷。今得汝传授,吾意已终。”

﹝别记云:祖初居少林寺九年,为二祖说法,秪教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慧可种种说心性,曾未契理。祖秪遮其非,不为说无念心体。可忽曰:“我已息诸缘。”祖曰:“莫成断灭去否?”可曰:“不成断灭。”祖曰:“此是诸佛所传心体,更勿疑也。”﹞

言已,乃与徒众往禹门千圣寺。止三日,有期城太守杨炫之,早慕佛乘,问祖曰:“西天五印,师承为祖,其道如何?”祖曰:“明佛心宗,行解相应,名之曰祖。”又问:“此外如何?”祖曰:“须明他心,知其今古,不厌有无。于法无取,不贤不愚,无迷无悟。若能是解,故称为祖。”又曰:“弟子归心二宝亦有年矣,而智慧昏蒙,尚迷真理。适听师言,罔知攸措。愿师慈悲,开示宗旨。”祖知恳到,即说偈曰:“亦不睹恶而生嫌,亦不观善而勤措。亦不舍智而近愚,亦不抛迷而就悟。达大道兮过量,通佛心兮出度。不与凡圣同躔,超然名之曰祖。”炫之闻偈,悲喜交并。曰:“愿师久住世间,化导群有”祖曰:“吾即逝矣,不可久留。根性万差,多逢患难。”炫之曰:“未审何人,弟子为师除得否?”祖曰:“吾以传佛秘密,利益迷途,害彼自安,必无此理。”炫之曰:“师若不言,何表通变观照之力?”祖不获已,乃为谶曰:“江槎分玉浪,管炬开金锁。五口相共行,九十无彼我。”炫之闻语,莫究其端。默记于怀,礼辞而去。祖之所谶,虽当时不测,而后皆符验。

时魏氏奉释,禅隽如林,光统律师、流支三藏者,乃僧中之鸾凤也。睹师演道,斥相指心,每与师论义,是非蜂起。祖遐振玄风,普施法雨,而偏局之量,自不湛任,竞起害心,数加毒药。至第六度,以化缘已毕,传法得人,遂不复救之,端居而逝。即魏文帝大统二年丙辰十月五日也。其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葬熊耳山。起塔于定林寺。后三岁,魏宋云奉使西域回,遇祖于葱岭,见手携只履,翩翩独逝。云问:“师何往?”祖曰:“西天去!”云归,具说其事,及门人启圹,唯空棺,一只革履存焉。举朝为之惊叹。奉诏取遗履,于少林寺供养。至唐开元十五年丁卯岁为信道者窃在五台华严寺,今不知所在。初,梁武遇祖,因缘未契。及闻化行魏邦,遂欲自撰师碑而未暇也。后闻宋云事,乃成之。代宗谥圆觉大师,塔曰空观。﹝年号依纪年通谱﹞。

﹝通论曰:传灯谓魏孝明帝钦祖异迹,三屈诏命,祖竟不下少林。及祖示寂,宋云自西域还,遇祖于葱岭,孝庄帝有旨令启圹。如南史普通八年,即大通元年也。孝明以是岁四月癸丑殂,祖以十月至梁。盖祖未至魏时,孝明已去世矣。其子即位未几,为尔朱荣所弑,乃立孝庄帝,由是魏国大乱。越三年,而孝庄殂,又五年分割为东西魏。然则吾祖在少林时,正值其乱。及宋云之还,则孝庄去世亦五六年,其国至于分割久矣,乌有孝庄令启圹之说乎?按唐史云:后魏末,有僧达磨航海而来,既卒。其年魏使宋云于葱岭回见之,门徒发其墓,但有只履而已。此乃实录也。

–节选自《五灯会元》(翻译来自百度百科,参考五灯会元原文内容对其做了部分修改,如果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山中四仪

山中行,春鸟逢人自唤名,芝兰满谷藏深草,无限禅和努眼睛。

山中住,结夏安居云水聚,施主虽然个也无,竹石松风时共遇。

山中坐,燕去雁来历乱过,梧桐叶落一天秋,双峰月上僧功课。

山中卧,被絮前冬脚踢破,夜寒无数个翻身,床头老鼠如旋磨。

–节选自《雍正御选语录》

促都监立还山

山中有佳月,宜人终夜看。

山中有好风,解衣可盘桓。

泉鸣千嶂寂,松静一涛寒。

永日鸟相唤,清秋虫自纨。

解听紫芝曲,乔木在层峦。

活埋与断壁,千古仰金兰。

时哉石梁雉,雪饮且霞餐。

–节选自《雍正御选语录》

我见是个大虫

池州的杉山智坚禅师最初与庐山归宗禅师、池州南泉普愿禅师一起行脚时,在路上遇到一只虎。三人各从虎的身旁安然走过。

南泉普愿禅师问归宗禅师:“ 刚才见到的那只虎像个什么? ”归宗说:“ 我看像只猫。 ”归宗又问杉山智坚,智坚说:“ 像只狗。 ”智坚又问普愿,普愿说:“ 我见到的就是一只虎。 ”

【原文】

池州杉山智坚禅师,初与归宗、南泉行脚时,路逢一虎,各从虎边过了。泉问归宗:“适来见虎似个什么?”宗曰:“似个猫儿。”宗却问师,师曰:“似个狗子。”又问南泉,泉曰:“我见是个大虫。”

–节选自《五灯会元》

水盛禅师传

水盛禅师是饶之乐平(今江西乐平)人,姓范,号无住,禅师出生的时候祥瑞的光照充满了屋子,等到禅师长大成为孩童的时候,就以做佛事为乐,到了十七岁的时候,就在罗山寺跟随出家僧人常公,常公让他去乡里的私塾里学习,但是禅师却每日打坐参禅。一天自己刺血来书写金刚经,让常公看到了,常公呵责道:“每天不读书就做这个?”禅师很淡然的对常公说:“读书如果能免除生死的话,那我一定不会懈怠的,但是读书考取功名根本免不了生死。”常公说:“你这个黄口小儿,你现在好好做个儒生读书,等到功成名就的时候再入道也不晚。”禅师没有再说话。常公虽然感觉到禅师与众不同但是始终还是想督促他去读书。

等到出家为僧,就去蒋山月庭忠禅师门下,当时孤舟济禅师为首座,孤舟济禅师给他看《皖山凝示蒙山异公语》,禅师感叹道:“这已经是第二次看到了”

禅师在一个屋子里禅坐,把身体的三百六十节骨头,八万四千毛孔,以及山河大地都摄入一念,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变幻不定难以控制,继续凝神定视,双瞳合二为一,汗水从眼睛流过也感觉不到痛楚,后面经过三四天,看到的听到的渐渐的也不会撼动自己了,禅师相信自己一定会证悟,所以把自己所携带的书籍全都给烧了,并且发愿:如果这一生不能够作佛就下无间地狱!旁边的人听到都感到不屑。

又一次经过匡庐,居住在东林,禅师又再一次发奋说:“今天如果不能够证道就死在蒲团上”。就在蒲团上结跏趺坐,持续的精进,到半夜的时候,在最危难孤独的时候,舍命一跃,不自觉中就像从荆棘林里走了出来,所走的地方,忽然就变的平坦了,秋天的朗朗夜空的月亮,独自的照耀着,反过来看自己的身体,清澈透明,自己只剩下一个念头还在,禅师仍然以为会堕落在断灭里,继续精进修行不懈怠,等到回到罗山,才整体打成一片,禅师以祖师的证悟的例子来参考,都能明白了,自己觉得自己已经开悟了,后来就在东林掌管藏经阁的钥匙,有一次读到妙喜禅师的“明心见性非桑门事”又感觉到疑惑自己不能解释明白,有的人讥讽说:“佛法不是在口头上说说,言语道断,你又怎么这样的凝滞呢?”于是禅师心中的疑惑像被洗去了一样,自己不敢再说自己已经达到了。

过了五年,再次向孤舟济禅师问道,孤舟济禅师说道:“蒙山曾经说过,载松道人,不因为二缘而出生,达摩埋葬在熊耳,留下一只鞋回到了西方,这是神通吗?还是佛法本应就是这个样子?“禅师说:“这是形神的妙用而已”孤舟济禅师说道:“不是这样的,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禅师又到无为那里,参拜无能教禅师,跟无能教禅师说了与孤舟济禅师的对话,无能教禅师说道:”因为你不能解的原故”,禅师忽然大悟,以前的各种玄妙知解都脱去了,再看从前见就像通宵一梦一样,梦的时候并没有感觉一切皆空,等到觉悟后,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无能教禅师举赵州禅师的无字公案让禅师来个颂,禅师冲口说道:“赵州道无,猛虎当路,狐兔潜踪,佛祖罔措”,无能教禅师又让他参颂赵州的有字公案,禅师说道:“狗子佛性有,面南看北斗,更拟问如何,虚空开笑口。”无能教禅师肯定了禅师的证悟,摸他后背说道:“你以后一定会弘扬广大宗门”

禅师辞别无能教禅师以后去了浮梁,荐福海印禅师请水盛禅师分座说法,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水盛禅师隐居南巢,巢地的民众柳氏在山上给禅师建了一个修行的道场,起名竺源,请水盛禅师来居住,巢地的五座山峰下,以前有五个龙潭,听说水盛禅师要来,都乘风雷飞走了。

天历己巳年,朝廷派遣官员来请水盛禅师主持西湖妙果寺,水盛禅师弘扬宗门,一时震撼四方,门徒禅客一时云集,甚至还有人不远万里来参拜禅师。后来行役僧之令,水盛禅师隐退又回到了南巢那里,但是仰慕的人也越来越多,宗藩宣让王多次派遣使者让水盛禅师出山,但是水盛禅师都以年老身体有病推辞掉了。

水盛禅师常嘱咐门徒道:凡是剃发穿僧服的人,应当洞明诸佛心宗,行解要相应,来纠正自己的证悟到的境界,灵灵自照,时间久了就会自然的加深,具足大无畏,就像透过水的月光,万浪千波也打散不了,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终究不会被生死阴魔所迷惑,这是我自己生平切切实实证到的,所以这里说出来教诲大家。

水盛禅师德行高尚,就像那壁立千刃的悬崖,广信祝蕃远经常说道:番阳竺源,吴中断崖,那是人中的孤峰悬崖,只可远观却不能与之相比。人们都说真实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水盛禅师有三关语来考验那些前来参访求道的人:

一, 父母未生已前,向甚处安身立命?

二,三千里外定誵讹,因甚对面不相识?

三,展手云,此是第二句,还我第一句来。

来的人大多没有契中禅师的禅机。

到了正七年丁亥夏四月二十四日,水盛禅师召集徒众,在膝上的纸上写完偈子就端坐圆寂了,禅师的弟子把禅师的全身奉到了珠峰的塔中,等到将要下葬的时候,当夜有光亮,就像天上有蜡烛下来,交相通贯,不一会就散到了五个山峰顶,又合到了塔中,前后三天才停止了,巢地方圆几十里的居民都聚集来观看,感到很惊异。水盛禅师圆寂时七十二岁,出家为僧五十三年。

【原文】

水盛禅师,饶之乐平人,姓范氏,号无住。生时祥光照室,及成童,以嬉戏为佛事。年十七,从沙门常公于罗山寺,常使受学乡校,而师每耽禅寂,一日刺血书金刚经,常见之,呵曰:不读书,早事此耶?师徐对曰:读书能免生死,固不敢懈,第不免尔!常曰:汝黄口小儿,姑注意于儒,他时入道未晚也。师弗答。常虽奇之,终欲使卒其学。

既剃落,谒月庭忠于蒋山。时孤舟济为首座,济以皖山凝示蒙山异公语示之,师抚几曰:于此已见二公矣。

乃端坐一室,以三百六十骨节、八万四千毫窍,及山河大地,咸摄入一念,始觉变易,继凝定双瞳,与合为一,污从眦流,亦不知所楚。后三四日,见色闻声,渐摇撼不动,师自信法决可证,因取所携书帙火焚之,且发愿云:吾此生不能作佛,当入无间地狱也!傍观者为之吐舌。

俄过匡庐,止东林,复奋曰:今夕必就蒲茵上死尔。即正襟趺坐,加精进力,夜参半,至极切孤危之际,捐命一跃,不觉如出荆棘丛中,所履之地,忽尔平沉,而秋空素月,连娟独照;返观自身,澄澄湛湛,惟有一念不忘在。师犹以堕于断灭,益进修弗懈,洎归罗山,方全体顿现。参以诸祖契证,坦然明白,自谓开悟,及掌藏钥于东林,偶阅妙喜‘明心见性非桑门事’之语,又复致疑不能释。或诮曰:法离唇吻,道绝言诠,子何太滞也?于是胸中荡焉若洗然,不敢谓已至。

越五载,重谒济,济曰:蒙山尝言,栽松道者,不具二缘而生,达磨葬熊耳,后只履西归,果神通耶?抑法如是也?曰:此形神俱妙而已。曰:不然,子他日当自知之。

师复往无为,参无能教,举济话,教曰:为汝弗解故也。师忽大悟,尽脱去玄妙知解,历观从前所见,如通宵一梦,梦时非无,及至觉后,绝无所得矣。

教俾颂赵州无字话,师冲口曰:赵州道无,猛虎当路,狐兔潜踪,佛祖罔措。又令颂有字话,师曰:狗子佛性有,面南看北斗,更拟问如何,虚空开笑口。教肯之,抚其背曰:尔后当大弘吾宗。

师辞归浮梁,荐福海印请分座说法。久之,隐居南巢,巢民柳氏割山地建兰若,曰竺源,请师居之。地当五峰之下,旧有龙潭五所,闻师至,悉乘风雷徙去。

天历己巳,遣官以聘起师,主西湖妙果。师弘阐宗旨,震撼四方,学徒一集,至有不远万里而来者。时已行役僧之令,师引退,返南巢故隐,而向慕者愈众。宗藩宣让王累遣使者致师,师以老病固辞。

师常嘱学徒云:凡剃发染衣,当洞明诸佛心宗,行解相应,以正悟之境,灵灵自照,岁久月深,具大无畏,如透水月华,万浪千波,触之不散,方始不被生死阴魔所惑。此师生平实证实悟者,故亦用是以诲人也。

师制行峻绝,有壁立万仞之意,广信祝蕃远常云:番阳竺源,吴中断崖,其人类孤峰悬崖,可仰望而不可攀跻。人称之为实录。

垂三关语示学者:一,父母未生已前,向甚处安身立命?二,三千里外定誵讹,因甚对面不相识?三,展手云,此是第二句,还我第一句来。学者多不契其机。

至正七年丁亥夏四月二十四日,师召四众戒敕之,引纸膝上书偈,端坐而逝。弟子奉全身塔于珠峰。将葬,是夜有光,如匹练自天际下烛,交相通贯,未几,散布五峰之顶,复合于塔中,弥三夕乃止。巢之居民凡数十里聚观,骇异之。师世寿七十有二,僧腊五十又三。

西天祖师二十七祖般若多罗尊者

二十七祖般若多罗尊者东印度人,得法以后行化到了南印度,那里的国王叫香至,崇奉佛法,尊重供养僧众,国王给祖布施了无价的宝珠,当时国王有三个儿子:月净多罗,功德多罗,菩提多罗,祖想试探一下他们的根器,就拿国王布施的宝珠问三个王子:“这个宝珠圆明有能够超过它的吗?”,第一王子第二王子都说:“这个宝珠是七宝中最尊贵的,所以没有能超过的,除非是像尊者这样有道力的人才能够接受它”,第三王子说:“这是世间的珍宝,并不是最高上的,在所有的宝物中,法宝是最高的,这是世间的光并不是最高上的,在所有的光中,智慧的光是最高的,这是世界的明并不是最高上的,在所有的明中,心明是最高的,这个宝珠不能够自照需要借助智光,光照到了才能够认出来知道这是一个珠,知道是珠了,就明了这是宝,明了是宝那么宝也不是宝了,辨别出来是珠,珠也不是珠了,珠不是珠是因为要借助智慧的珠来辨别世间的珠,宝不是宝是因为要借助智宝来明法宝,因为大师有道的原因,宝就自现了,众生如果有道,心宝也会自现”,祖赞叹他辩才智慧,于是又问:“在所有的物中,什么物没有相?”,说:“在所有的物中,没有生起无相”,又问:“在所有的物中,什么物最高?”,答:“在所有的物中人我最高”又问:“在所有的物中,什么物最大?”,说:“在所有的物中,法性最大”,祖知道王子是法嗣但是因为时机还没到所以就没再多说,等到香至王去世,所有的人都在痛哭流涕,只有第三子菩提多罗在灵柩前入定,七天以后才出来,于是请求出家,等到受戒以后,祖告诉他:“如来把正法眼藏交付给大迦叶尊者,如是展转交付到了我这里,我现在交付给你,听我的偈:心地生诸种,因事复生理。果满菩提圆,华开世界起。”,尊者交付完法眼以后就在座位上起立,舒展开左右手,各放光明二十七道,五色光照耀,又跳到虚空中,七多罗树高的地方,化火自焚,空中的舍利就像下雨,众人收集起来建塔供养,当时是宋孝武帝大明元年丁酉年。

祖因为东印度国王邀请,祖赴斋次,国王于是问:“人们都尽转经为什么只有大师不转呢?”,祖说:“贫道出息不随众缘,入息不居蕴界,经常转这样的经百千万亿卷,而不是一卷两卷。”

【原文】

二十七祖般若多罗尊者,东印度人也。既得法已,行化至南印度。彼王名香至,崇奉佛乘,尊重供养,度越伦等,又施无价宝珠。时王有三子:曰月净多罗,曰功德多罗,曰菩提多罗。其季开士也。祖欲试其所得,乃以所施珠问三王子曰:“此珠圆明,有能及否?”第一王子、第二王子皆曰:“此珠七宝中尊,固无踰也。非尊者道力,孰能受之?”第三王子曰:“此是世宝,未足为上。于诸宝中,法宝为上。此是世光,未足为上。于诸光中,智光为上。此是世明,未足为上。于诸明中,心明为上。此珠光明,不能自照,要假智光。光辨于此,既辨此已,即知是珠。既知是珠,即明其宝。若明其宝,宝不自宝。若辨其珠,珠不自珠。珠不自珠者,要假智珠而辨世珠。宝不自宝者,要假智宝以明法宝。然则师有其道,其宝即现。众生有道,心宝亦然。”祖叹其辩慧,乃复问曰:“于诸物中,何物无相?”曰:“于诸物中,不起无相。”又问:“于诸物中,何物最高?”曰:“于诸物中,人我最高。”又问:“于诸物中,何物最大?”曰:“于诸物中,法性最大。”祖知是法嗣,以时尚未至,且默而混之。及香至王厌世,众皆号绝。唯第三子菩提多罗于柩前入定。经七日而出,乃求出家。既受具戒,祖告曰:“如来以正法眼付大迦叶,如是展转,乃至于我。我今嘱汝,听吾偈曰:心地生诸种,因事复生理。果满菩提圆,华开世界起。””尊者付法已,即于座上起立,舒左右手,各放光明二十七道,五色光耀。又踊身虚空,高七多罗树,化火自焚。空中舍利如雨,收以建塔,当宋孝武帝大明元年丁酉岁。

祖因东印度国王请,祖斋次,王乃问:“诸人尽转经,唯师为甚不转?”祖曰:“贫道出息不随众缘,入息不居蕴界,常转如是经百千万亿卷,非但一卷两卷。”

–节选自《五灯会元》

西天祖师二十六祖不如密多尊者

二十六祖不如密多尊者,南印度天德王的第二个儿子,受法得度以后就到了东印度,那里的国王叫坚固,信奉外道师长爪梵志 ,等到尊者到了,王和梵志一起看到白气横贯上下,王问:“这是什么祥瑞?”, 梵志预知到祖入境,担心国王会皈依尊者,就说:“这是魔来的征兆,哪有什么祥瑞”,就召集他的弟子们问:“不如密多将要进入都城谁能够去挫败他?”,弟子们说:“我们都有咒术可以动天地,进入水火,还担心什么?”祖到了以后,先看到宫墙上有黑色的气就说:“这只是小难罢了”,等到到了国王那里,国王问:“大师要来做什么?”,祖说:“来这里度脱众生”,国王问:“用什么法门来度脱呢?”,祖说:“根据他们的根器来度。”

梵志听说了以后就很愤怒,依靠幻术幻化了一座大山到祖的头顶上,祖用手一指,大山就到了梵志他们的头顶上, 梵志等众人感到怖畏就向祖求饶,祖怜悯他们愚惑不知,再用手一指幻化的山就消失了,于是就给国王演说佛法,使国王趣向真正的佛乘,祖对国王说:“这个国家会有圣人来继承我的衣钵”,当时有个婆罗门的儿子,年纪二十多岁,年幼的时候就没有了父母,不知道他的名字,有的人说叫璎珞,所以人们叫他璎珞童子,在街道里游行,以乞讨度日,若常不轻之类。人们问:“你为什么走这么快?”,就回答说:“你为什么走这么慢”,或者问:“你姓什么?”,回答道:“和你同姓”,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有一天国王和祖一起坐车出去,看到璎珞童子稽首在车前,祖问:“你还记得往事吗?”,童子说:“我记得在久远劫中,和师父住在一起,师父给我演说摩诃般若法,我转而修习甚深修多罗,今天的事,也是过去种下的因”,祖又对国王说:“这个童子不是别人是大势至菩萨,在这个圣人之后会出两个人,一个人行化到南印度,一个人因缘在震旦国,四十五年以后又会回到这个地方”,于是因为宿世的因缘,取名般若多罗,交付正法眼藏以后,说偈:“性心地藏,无头亦无尾。应缘而化物,方便呼为智。”,祖交付完法眼以后就辞别国王说:“我的化缘已经尽了,应当归于寂灭,希望国王在最上乘的法不要忘记好好护持”,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结跏趺坐圆寂了,化火自焚,收舍利后建塔供养,当时是东晋孝武帝太元十三年戊子年。

【原文】

二十六祖不如密多尊者,南印度天德王之次子也。既受度得法,至东印度。彼王名坚固,奉外道师长爪梵志。暨尊者将至,王与梵志同睹白气贯于上下。王曰:“斯何瑞也?”梵志预知祖入境,恐王迁善,乃曰:“此是魔来之兆耳,何瑞之有!”即鸠诸徒众议曰:“不如密多将入都城,谁能挫之?”弟子曰:“我等各有咒术,可以动天地、入水火,何患哉?”祖至,先见宫墙有黑气,乃曰:“小难耳。”直诣王所。王曰:“师来何为?”祖曰:“将度众生。”王曰:“以何法度?”祖曰:“各以其类度之。”

时梵志闻言,不胜其怒,即以幻法,化大山于祖顶上。祖指之,忽在彼众头上。梵志等怖惧投祖,祖愍其愚惑,再指之,化山随灭。乃为王演说法要,俾趣真乘。谓王曰:“此国当有圣人而继于我。”是时有婆罗门子,年二十许,幼失父母,不知名氏。或自言缨络,故人谓之缨络童子。游行闾里,丐求度日,若常不轻之类。人问:“汝行何急?”即答曰:“汝行何缓?”或曰:“何姓?”乃曰:“与汝同姓。”莫知其故。后,王与尊者同车而出,见缨络童子稽首于前,祖曰:“汝忆往事否?”童曰:“我念远劫中,与师同居。师演摩诃般若,我转甚深修多罗,今日之事,盖契昔因。”祖又谓王曰:“此童子非他,即大势至菩萨是也。此圣之后,复出二人:一人化南印度,一人缘在震旦。四五年内,却返此方。”遂以昔因,故名般若多罗。付法眼藏,偈曰:“真性心地藏,无头亦无尾。应缘而化物,方便呼为智。”祖付法已,即辞王曰:“吾化缘已终,当归寂灭。愿王于最上乘,无忘外护。”即还本座,跏趺而逝,化火自焚。收舍利塔而瘗之。当东晋孝武帝太元十三年戊子岁也。

–节选自《五灯会元》

憨山大师费闲歌

讲道容易体道难 ,杂念不除总是闲 。
世事尘劳常挂碍 ,深山静坐也徒然 。
出家容易守戒难 ,信愿全无总是闲 。
净戒不持空费力 ,纵然落发也徒然 。
修行容易遇师难 ,不遇明师总是闲 。
自作聪明空费力 ,盲修瞎炼也徒然 。
染尘容易出尘难 ,不断尘劳总是闲 。
情性攀缘空费力 ,不成道果也徒然 。
听闻容易实心难 ,侮慢师尊总是闲 。
自大贡高空费力 ,聪明盖世也徒然 。
学道容易悟道难 ,不下功夫总是闲 。
能信不行空费力 ,空空论说也徒然 。
闭关容易守关难 ,不肯修行总是闲 。
身在关中心在外 ,千年不出也徒然 。
念佛容易信心难 ,心口不一总是闲 。
口念弥陀心散乱 ,喉咙喊破也徒然 。
拜佛容易敬心难 ,意不虔诚总是闲 。
五体虚悬空费力 ,骷髅嗑破也徒然 。
诵经容易解经难 ,口诵不解总是闲 。
能解不依空费力 ,日诵万卷也徒然 。

西天祖师二十五祖婆舍斯多尊者

二十五祖婆舍斯多尊者,罽宾国人,姓婆罗门,父亲是寂行,母亲是常安乐,最初,尊者的母亲梦到得到一把神剑,因此怀孕生下了尊者,尊者一出生左手就握着,遇到了师子尊者解开了宿世因缘,秘密的传授给了尊者心印,后来到了南天竺又到了中印度,那里的国王叫迦胜,设礼供养尊者,当时有外道叫无我尊,在尊者没有到之前为国王礼重,祖到了就嫉妒祖,要和祖辩论义理,想要获胜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于是在王前对祖说:“我只解沉默的论,不借靠语言”,祖说:“那么谁知道胜负呢?”,他说:“不争谁胜谁负,只取其中的义理”祖说:“你以什么为义呢?”,他说:“无心为义”,祖说:“你既然没有心又怎么得义呢?”他说:“我说的无心,是名字并不是义”,祖说:”“你说无心只是名字不是义,我说不是心指的是义不是名”,他说:“只有义没有名字,谁能够辨别义呢?”,祖说:“你说的名字不是义,那这个名字又是什么名字?”,他说:“为了辨别非义,所以名字没有名字”,祖说:“名字既然没有名字,义也不是义,辨别的人是谁呢?辨别的又是什么呢?”这样辩论了五十九次,外道才被折服。于是祖忽然面向北,合掌叹长气说:“我的师父师子尊者今天遇难了,可以走了”,就辞别了国王向南走去,到了南天,潜藏隐居在山谷中,当时的国王名字叫天德,迎请尊者供养,国王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德胜,性格凶残暴虐,好色淫乱,一个叫不如密多,性格和柔哀民疾苦,祖就给国王陈述了其中的因果,国王顿释所疑。又有一个咒术师嫉妒祖的道法就偷偷的在祖的食物中放毒,祖知道了吃了食物,那个人反而遭受了灾祸,于是投奔祖出家,祖就给他受戒剃度,六十年以后德胜继承王位,信奉外道,对祖发难,不如密多因为进谏救祖被囚禁,王于是问祖:“我的国家一向拒绝妖讹之人,大师所传的是什么宗派?”,祖说:“大王的国家从古以来灭有邪法,我所得到的是佛宗”,王说:“佛陀已经灭度一千二百多念,大师从谁那里习得的邪法?”,祖说:“饮光大师亲自接受佛陀的心印,展转到了二十四祖师子尊者,我从师子尊者那里得到的”,王说:“我听说师子比丘被刑戮,怎么能传法给后人?”祖说:“我师父大难还没有来的时候就秘密的传授给我信衣法偈,来表示师承”,王问:“衣服在哪里?”,祖就从囊中取出祖衣来给国王看,国王让人焚烧衣服,衣服却依然五色相鲜,火烧完了也还是那样,国王随即忏悔礼敬。师子尊者真正的法嗣已经证明了,国王就释放了蜜多,蜜多请求随祖出家,祖问:“你想要出家说为了什么?”,蜜多说:“我出家就是为了不做其他的事情”,祖问:“不做什么其他的事情?”,蜜多说:“不做俗事”,祖说:“为了做什么?”,蜜多说:“为了做佛事”,祖说:“等到太子的智慧达到的那天,一定会有圣迹出现”,祖就允许了蜜多出家,侍奉了祖六年以后在王宫里受戒剃度的时候大地震动,很多灵异发生,祖于是对他说:“我已经衰老了,不久于世,你应该好好护持正法眼藏利益有情众生。听我的偈:圣人说知见,当境无是非。我今悟真性,无道亦无理。”,不如密多听到偈以后就再对祖说:“法衣还要再传授下去吗?”,祖说:“这个法衣是为了避难来用作证明,你没有难就不需要了,化度十方的时候人们会自然相信你的”,不如密多听完以后作礼而退,祖就示现神变化三昧火自焚,留下的舍利有一尺那么高,德胜王建塔供养祖,当时是东晋明帝太宁三年乙酉岁。

【原文】

二十五祖婆舍斯多尊者,罽宾国人也。姓婆罗门,父寂行,母常安乐。初,母梦得神剑,因而有孕既诞,拳左手。遇师子尊者显发宿因,密授心印。后适南天,至中印度。彼国王名迦胜,设礼供养。时有外道,号无我尊。先为王礼重,嫉祖之至,欲与论义,幸而胜之,以固其事。乃于王前谓祖曰:“我解默论,不假言说。”祖曰:“孰知胜负?”彼曰:“不争胜负,但取其义。”祖曰:“汝以何为义?”彼曰:“无心为义。”祖曰:“汝既无心,岂得义乎?”彼曰:“我说无心,当名非义。”祖曰:“汝说无心,当名非义。我说非心,当义非名。”彼曰:“当义非名,谁能辨义?”祖曰:“汝名非义,此名何名?”彼曰:“为辨非义,是名无名。”祖曰:“名既非名,义亦非义,辨者是谁,当辨何物?”如是往返五十九番,外道杜口信伏。于时祖忽面北,合掌长吁曰:“我师师子尊者,今日遇难,斯可焉。”即辞王南迈,达于南天,潜隐山谷。时彼国王名天德,迎请供养。王有二子:一名德胜,凶暴而色力充盛。一名不如密多,和柔而长婴疾苦。祖乃为陈因果,王即顿释所疑。又有咒术师,忌祖之道,乃潜置毒药于饮食中,祖知而食之,彼返受祸,遂投祖出家。祖即与授具。后六十载,德胜即位,复信外道,致难于祖。不如密多以进谏被囚。王遽问祖曰:“予国素绝妖讹,师所传者当是何宗?”祖曰:“王国昔来,实无邪法。我所得者,即是佛宗。”王曰:“佛灭已千二百载,师从谁得邪?”祖曰:“饮光大士,亲受佛印,展转至二十四世师子尊者,我从彼得。”王曰:“予闻师子比丘不能免于刑戮,何能传法后人?”祖曰:“我师难未起时,密授我信衣法偈,以显师承。”王曰:“其衣何在?”祖即于囊中出衣示王。王命焚之,五色相鲜,薪尽如故。王即追悔致礼。师子真嗣既明,乃赦密多。密多遂求出家。祖问曰:“汝欲出家,当为何事?”密多曰:“我若出家,不为其事。”祖曰:“不为何事?”密多曰:“不为俗事。”祖曰:“当为何事?”密多曰:“当为佛事。”祖曰:“太子智慧天至,必诸圣降迹。”即许出家。六年侍奉,后于王宫受具。羯磨之际,大地震动,颇多灵异。祖乃命之曰:“吾已衰朽,安可久留?汝当善护正法眼藏,普济群有。听吾偈曰:圣人说知见,当境无是非。我今悟真性,无道亦无理。””不如密多闻偈,再启祖曰:“法衣宜可传授。”祖曰:“此衣为难故,假以证明;汝身无难,何假其衣?化被十方,人自信向。”不如密多闻语,作礼而退。祖现于神变,化三昧火自焚,平地舍利可高一尺。德胜王创浮图而秘之。当东晋明帝太宁三年乙酉岁也。

–节选自《五灯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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