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祖古·乌金仁波切
记录整理:艾瑞克·贝玛·昆桑 马西亚·宾德·舒密特
翻译:杨书婷 郭淑清
第二部 早年的岁月
第一章我的童年
让我稍微说明一下关于我近亲的事情。我父亲吉美·多杰跟我母亲生了五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是我姐姐查嘎(Tsagah);我是老二,接下来是我弟弟天嘎(Tenga),他比我小一岁,被竹千认证为三十七岁就过世的杰出上师——喇嘛阿蒋(LamaArjam)的转世。排行在他后面的,是我妹妹明珠·确准(MingyurChodron),她于一九八九年过世;我这两个妹妹都有孩子,其中有些人还住在康区。我最小的弟弟是昆章·多杰(KungzangDorje)。
昆章·多杰是个让人大呼惊奇的人,据称他是涅琼·秋林的转世(l)。当他还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展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征示。很早以前,他就清楚预言了藏传佛教将遭遇浩劫,而此预言被给恰寺的一位僧侣记录了下来。还有一次,他说我们某位亲戚在冈仁波齐峰附近朝圣途中过世了——事情就真的发生在那个时候。他也知道自己的寿命很短,当他只有十四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告诉我母亲:“可怜的母亲,我很抱歉,当我尸体火化的时候,你会那么哀伤。”不久后,他在那年就过世了。
我父亲与另一名女子生了两个孩子,老大是遍吉。此外,父亲还有一对儿女,是与另外两名女子所生;儿子昆果·卡桑(Kurgokalsang)是与夏迦·师利营地的一位修行者所生,当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我父亲已在这个营地住了一段时间(2)。
莲师护佑下的新生婴孩
我出生于扎达(Drakda),就位在从拉萨往桑耶途中,“耶喜·措嘉生命之湖”(thelifelakeofYesheTsogyal)附近的一个小地方(3)。
当我还是个新生婴孩时,就因为某种不知名的疾病而陷入重病,面临生死关头。父母把我带到桑耶寺。五尊神圣莲师像的其中一尊就供奉在桑耶堡(CastleofSamye),莲师曾说,那尊看起来和他一模一样(4)。那尊莲师像就放置在一个宝瓶中,人们可以从中取水作为加持。那时候,我实际上已经停止呼吸了,所以我父母无计可施,只能把我放在莲师像前,对着莲师祈祷。
我父母祈求他们的新生婴孩不会就此死去。后来他们说,就是因为莲师的加持,所以我才没有死掉。当他们祈祷的时候,我先是张开了眼睛,然后就开始有了呼吸。在那之后,他们就带着我一起到桑耶附近的所有朝圣地去。当然,我完全不记得这些事了,是父亲告诉我这整个故事。
我父亲跟卓越的竹千大师非常亲近,所以我们经由雅鲁山谷(Yarlungvalley)到他的主寺去(5)。山谷的上半部是称为“喜乐岩穴”(JoyfulCave)的道场,是应竹千邀请而从康区来到此地的成就者夏迦·师利的住处。
我父母说卓越的竹千对我们非常宽厚仁慈,他也要求我父亲为他的健康长寿修法。我们在那里住了四、五个月,所以我人生的第一阶段是在夏迦·师利的营地中度过的。竹千为我们兄弟姐妹订作了特制的绸缎衣服,有些绸缎布料还作成夹克样式,我一直穿到离开前往康区为止。
我伯父桑天·嘉措与噶玛巴互为师徒关系,当我出生的时候,他正在楚布寺为第十五世噶玛巴传授《新伏藏》,也从噶玛巴那儿领受一些传承教法。因为桑天·嘉措是兄弟中最年长者,所以我父亲送了个信息给他:“我生了一位男孩,请你请求噶玛巴卡恰·多杰为他取个名字。”
因此,噶玛巴在自己手上写下我的名字“噶玛·乌金·哲旺·帕巴(KarmaorgyenTsewangChokdrubPalbar)”,并将之绣在一块盖有他印信的精美绸缎上,连同一条哈达与绣着金线的五码长红色中国绸缎,一起送给了我父母。“把这块绸缎给那男孩,这是我要给他的礼物。”噶玛巴说道,奇怪的是,我们从未想过要将那块绸缎做成实用的东西,因为那是噶玛巴送的礼物,人们认为它非常特殊,没有人敢裁剪它。
由我来覆述这句话似乎不太妥当,但无论如何,噶玛巴也说“这男孩是位真正的转世祖古。”然而,当时他并没有提到我是谁的转世。
回到康区
几年来,我数度遗失那个绣有我名字的小卷轴,但总是又再次找到它。第一次遗失时,我还相当年幼。结果是一只老鼠偷了它,因为后来我在一个老鼠洞里发现了它。当我待在母亲屋子里时,我又把它弄丢了。母亲家有把所有路过访客所喝过的茶叶堆起来,大到足以让小孩子在里面玩耍。有一天,我发现卷轴就放在茶叶堆上,由于放在老茶叶堆上的缘故,所以变得有些褪色了。除此之外,它看起来还好。我猜也是只老鼠把它拿到那里去的。现在,我把它安全地存放在我的圣物箱里。
我父母跟我在中藏停留了好几年,我在那里学会了一些中藏方言与当地歌谣。然后,我们开始慢慢回到康区。我父亲先到仲翁寺(DrongGompa),那是我儿子确吉·尼玛(ChokyiNyima)的前世喇嘛——天津·多杰(LamaTendzinDorje)的寺院,坐落于拉萨北方往康区路上好几天路程之处。
大伙儿踏上回家的归程之前,我们全家先在仲翁寺集合。桑天·嘉措已在那里传授灌顶一整个月了(6)。喇嘛天津·多杰是德喜叔叔非常亲近的朋友,两人情同手足,也都是卓越的大师夏迦·师利的亲近弟子,而这也是德喜叔叔未回到康区的另一个原因;他已经在仲翁寺逗留了一年,而现在,他母亲贡秋·巴炯也住在那里,桑拿叔叔则担任她的侍者。我父亲也刚到,终于,每个人都要一起启程回康区了。
但是,就在我们离开中藏之前,第十五世噶玛巴圆寂。我三岁的时候,曾被带去见他,我对楚布寺附近一带、寺庙大殿,还有见到许多喇嘛仍有印象,但因为当时我只是个幼童,所以记不得噶玛巴的长相了。他圆寂的时候,我记得距离楚布寺走路一小时的地方有些沙丘,人们就在道路两旁痛哭流涕。
这件事一过,我们开始踏上了回康区的旅程。对一个三岁孩童来说,这趟骑马旅程确实非常遥远,而我一路都坐在垂挂于马侧的篮子里,有次不小心掉到蓝子外面,还受了伤。
回到囊谦家中,我跟母亲待在一块儿,也跟姐姐团聚了。那年后来的时间我都跟他们同住。很快地,我弟弟跟我就开始学习认字,由一位慈祥的老喇嘛教导我们。当我终于能够阅读时,我就被带到给恰寺继续读书,并由我舅舅担任我的亲教师。
大约这时候,我听说祖母想要搬到慈克寺去。她说:“我想要死在我父亲与兄弟的寺院里,我拒绝死在其他地方。”一如往常,她不会听从任何试图劝阻她打消念头的人。
好问的孩童
你知道一个孩子如何能够不断提问题?我就像那副德行——极端好奇,老爱询问无法回答的问题,并毫无来由地曲解别人的言论。不管谁来,我都会不断用问题轰炸他们,盘问他们,直到他们无言以对为止。我爱追根究底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就像我的孙子帕秋(Phakchok),也就是我们慈克·秋林的长子一样。
旺多(wangdor)是位老喇嘛,非常疼爱我,我也会连珠炮似地不断向他提问题:“什么是心?什么是心的自性?要如何禅修?”我尤其喜欢惹恼母亲家的老女士们。我一开始会问“土与水是从哪里来的?是谁将他们做成那样子呢?最早的水是如何形成?而它又流向何方?天空为何是蓝色的呢?它这个样子多久了呢?它一直都是蓝色的吗?假使不是的话,它如何变化呢?”
她们会愣住,然后说:“真是个惹人厌的小孩!”到最后,有人会恼羞成怒地问道:“难道没有其他人可以照顾这个孩子了吗?”
孩提时候,我记得我跟着一位亲教师学习,并花很多时间跟我母亲在一起;她出生于一个富裕家庭,并且拥有自己的房子,和仓萨·扎南(TsangsarDranag)的庄园宅第相通。不过,大约在我九岁时,我被交给了父亲,到他的骑马一天路程的隐修处去。到了十八岁时,我到拉恰寺云,由桑天·嘉措接手负责我的教育。
我有许多个家。我老家在仓萨庄园,那是我父亲最初的房子,现在由我哥哥遍吉负责管理;我父亲的隐修处也算是我的家,我跟桑天·嘉措待在一起的拉恰寺也是我的家。除此之外,我也将属于拉恰寺的隐修处叠峰视为一个家。
我父亲的堂兄是位年迈的喇嘛,他曾经揶揄地说道:“也许你很幸运,可以自在地漫游于许多个家之间,从来没有久待到足以让任何人掌控你。不过,说不定你也会因此变成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当心!你知道有句谚语说,成为孤儿的牦牛通常会活活饿死,因为它用尽所有时间走过一个乳头又一个乳头,从来没有久待到足以吸吮任何乳汁。”
我可以非常自由地每几个月就到任一个住处去,而每当我到达时,都能得到细心的呵护。但是,所有这一切都在桑天·嘉措逮住我之后就结束了。
有时候,他似乎有短暂的神通力,他也做过许多预言。我记得他偶尔会告诉我们这两个小男孩:“当我死时,并非死于疾病,而是死于枪杀。”
后来一个时期,藏地发生骚乱,当时他到山上去,待在一个洞穴中修行。结果匪徒闯了进去,将他打倒在地上,并枪毙了他。
严饰世界的大营地
继续讲述的我故事之前,我想要强调的是,佛法无远弗界地遍传整个西藏雪域,深入我们的社会,即使是幼童也不需要刻意学习像《莲师祈请文》这类祈祷文;他们生长在这样的佛教环境中,一再地听到它,自然就学会了如何唱诵。
孩子们的游戏也反映了这样的氛围,因为我们时常玩盖寺院的游戏。在我的监督下,我们一群群孩童会堆起泥块与石头,成功筑起一座座小“寺庙”,然后我们会扮演起“喇嘛”来。有时候,这样的游戏会从大清早一直玩到傍晚为止。
除了隐士与一大群住在大寺院里的僧侣与尼师之外,修行人通常聚居在大型营地之中,就像围绕着夏迦·师利而居的那群人一样。举例来说,第七世噶玛巴(7)从未在一处久待过,而是迁徙于西藏各地一处又一处的营地,他所收到的一切供养物,都直接留给当地的寺院。
第七世噶玛巴亲近的随行人员,至少由一千名僧侣所组成,不管噶玛巴到何处,他们都跟随着他。僧侣、侍者,加上马匹与牦牛,数量庞大到无法将所有人都容纳于同一处。所以,他们必须一百个人一组,错开行动,扎营于七个或更多相距一天行程的地方,在每个地方待上一天。
大伙儿都宿营在只有单一支柱的禅修小帐篷里,大小仅足以坐在里面而已。整个僧团的人都待在这样的帐篷里,只有上师的帐篷通常会大一些;他们全被要求遵守一天修持四座法的噶举传统,旅行时也不例外。指定的时间一到,会有铃声响起,大家就一起用餐。
用餐一结束,依照噶举传统,他们会念诵一百大部的佛陀言教集《甘珠尔》。当他们沿途旅行,成一直线走在广阔的平原上时,年轻的僧侣会将不同页次分发给这一百名僧侣,等他们念完后再收回来;全部的人在抵达下个山区时,就轻而易举地念完全部一百部经文,而每个僧侣每部都只念诵二到三页而已。整个营队大到当大家集合一起时,仅仅在一小时内,僧众就能念诵完整部《甘珠尔》;他们喝完的茶叶堆叠起来,通常可以像成年男子那么高。
噶玛巴的旅队被称之为“严饰世界的大营地”,是显现佛法如何深切地交织于我们生活中的无数例子之一。
囊谦的尼众修行人
我的家乡囊谦并非以拥有博学大师而闻名,然而,我们有着众多喇嘛与托登(tokden),亦即从不修剪发辫的专职禅修者。所以传统上,在家居士会请求他们遇见的任何行者给予心性的开示,然后依此锻炼自己的心并获致了悟。过去,著名的大师措尼与其弟子藏扬·嘉措(Tsang-YangGyamtso)就已经广泛地在各处给予心性的开示,所以这个传统已根植于文化之中。
这种传统在囊谦许多尼院中特别受到重视。尼师也许不像学者那般非常有学问,但她们全心全意专注于口诀指引(pithinstructions)。她们会向每位造访此地的喇嘛请求心性的开示;每一位年轻祖古抵达一处隐修处或尼院时,马上就会被二十至三十位尼师团团围住,被迫给予“心性教授”,而这通常是人生中头一遭,所以常导致年轻的祖古紧张到全身冒汗,因为这些尼师可是以询问精微问题而著称。一旦喇嘛讲完了心性的开示后,连珠炮似的问题就会连番而来,每个问题都比上一个更加困难。
一位曾身历其境的祖古告诉我,他深陷苦思正确答案的可怕麻烦里,而且很快就发现自己被逼得走投无路。不过,不只他如此,尼师们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那就是她们的风格。解决之道很简单——你必须具有真正的口诀传承,且不止于徒具祖古或哲学家的虚名而已。最常见的情况是,有个人倘若在年轻时就被称为“祖古”,人们自然而然假定他能给予心性的教授。这位祖古说,他觉得拒绝这些尼师并不恰当,但是,如果早知道她们的理解更胜于他的理论,他也许会拒绝。
这状况也不只发生在小道场,最大的尼院给恰寺里满是女性修行人;每当有喇嘛造访时,她们都会请求开示。如果你在尼院附近的乡间漫步时,你常会看见三三两两的尼师成群坐在大石块上或树荫下禅修。
在囊谦寺,身为尼师就相当于是个禅修者。
我母亲家族的儿子们常被确认为喇嘛的转世。这个家族年幼的转世喇嘛会出席为生者与亡者的利益所举行的法会,并接受信徒的供养。
甚至当我还是个孩童时,因为同时被视为祖古,以及这个举足轻重的家庭的传人,所以,我常主持这类法会。此外,在人们家中举行法事时,他们也带着我一起去,因此得以累积更多的供养金。我相信一个夏天与冬天下来,我被迫参与了多次法事,大多是为了确保往生不久的亡者有美好的来生而举行的,和寂静尊与忿怒尊相关的法事。我很抱歉地说,我因为这样而收到了数量可观的收入(8)。
不过,在桑天·嘉措为我举行升座典礼,并从此确立我为确旺·祖古(ChowangTulku)的转世后,这些活动就都停止了。
深受加持的隐修处
当我年约九岁时,父亲负责照顾我。我父亲住在山区的德千林隐修处,是一处由闭关棚舍所环绕的小型尼院。我非常喜爱父亲的隐修处,此地的风景与视野都美不胜收,而此处的历史可以回溯到我们早期的祖先。
我们巴戎噶举传承祖师之一达摩·汪秋建立了两座道场,一座在中藏,另一座在康区,而这两座道场被称为“上道场”与“下道场”。
“下道场”位在山区,也被称为“无数阿种子字之宝堆”(JewelHeapofCountlessAHSylables)(9),这名称来自于一座小山,山上的石面上妆点了不可计数、自然浮现的“阿”种子字(10)。自然浮现的种子字非常令人惊叹,你可以在将近一百处不同地方的石面上见到种子字“阿”。我个人就至少在四十到五十处悬崖壁上看过这些种子字。
这是个受到极大加持的地方,许多巴戎传承的先师们都曾在此地住过,并展现了他们的神幻力。当达摩·汪秋住在此地一处岩穴时,许多弟子聚集在他身旁,后来成为著名的“具有极佳知识的十三大师,能像马一样飞奔的十三大师,能像鸟一样翱翔的十三大师”,还有许多的成就事迹。他们全都落脚在德千林坐落的那座山上。
德千林让我记忆深刻,我所记得的康区人也大部分来自这座山的周围地区。我大概在那里待了八年,期间曾短暂前往叠峰跟桑天·嘉措相聚。最后,我担任父亲的尼儿巴(nyerpa,即管家)一整年时间,一直到升为佛坛主事,并负责制作所有食子为止(11)。我能在这方面成为父亲的得力助手,都是因为祖母贡秋·巴炯曾教我如何制作《新伏藏》里的食子。
有时候,我会到拉恰寺找桑拿叔叔。在我十五岁左右时,他来德千林住。桑拿叔叔教我怎么做《新伏藏》法中的仪式,包括唱诵文的曲调、手印、哪段经文该安插在哪里、在特定仪轨中该如何跳段衔接,以及其他这类的事情。
德千林的生活恬静宜人,山坡上满布巨大的松柏,我也还记得,那里经常都是晴空万里且阳光普照。不过,后来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所有的树木都被砍掉了。(12)
山顶上走路不远的地方,有一尊约三层楼高的无量光佛(BuddhaofBoundlessLight)像。第一世措尼的上师确贾·多杰(ChogyalDorje)是秋吉·林巴那时代的人,他在山上四个方位都留下了显著的脚印。
几世纪以来,德千林已经年久失修,后来有位给恰寺院的喇嘛将其重新修复。我父亲就在这个隐修处定居了下来,并在此闭关多年,直到他离开他的身躯为止,那已经是大约二十年后的事了。
我父亲一直都住在那里,只有一次因为要事而离开,也就是前往慈克寺参加他母亲贡秋·巴炯的荼毗大典。而在回来途中,他也曾短暂造访了几个地方,除此之外,他全部时间都待在德千林。当他住在那里时,隐修处才被称为“德千林”,即“大乐的圣殿”之意。
我父亲关房的正下方,有一座隶属于给恰寺院的小尼院。我父亲待在隐修处三十年期间,尼师的人数由六位增加到大约一百位左右。当父亲住在那里时,尼师们虽然过着穷困的生活,但都非常积极地修持。我父亲过世之后,全部尼师同心协力建了一座美轮美负的寺庙大殿,取代原先不合用的寺庙。然而,尽管寺庙盖得极为精致,最后仍在动荡时期被匪徒夷为平地。但我最小的儿子告诉我,这座寺庙已经又重建了,也再次聚集了八十至九十名尼师。(13)
坚毅专修的尼师行者
我一记得有些卓越的修行人住在德千林四周,他们除了训练自己安住于心的自性状态外,其他事都不做;他们穿着简单的羊皮大衣,几乎只吃糌粑粉,偶尔才吃一片肉干;他们坐在铺着羊皮的木板上,前面摆着一张小桌子,桌子底下除了放糌粑的袋子外,就是一只杯子了。下定决心修法的人,似乎不需要很多东西。
其中有位住在简陋小棚舍里,身无长物的尼师,她原先是我父亲的弟子,当她还非常年轻时,就曾一路徒步走到冈仁波齐峰再走回来。我认识她本人,深受她的简朴所鼓舞。她是在佛堂里,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那种人,因为她通常坐在门边最矮的位子上,而且一直低着头。
她却极为不同凡响,每天做五百次大礼拜。不知何时,她要求将她的门用泥块与石头封起来,在囊谦我们称这为这“封关”,只留一下大小仅足以将餐点与日用品送进去的开口。她就这样待了一年时间,才把门打开。而每隔一年,她就会做一年这样的闭关。
平常,她不跟任何人说话,你只能听到她轻柔低语着清晰且悦耳的咒语。有一次,涅琼的秋林路过此地,在她棚舍外稍做停留,并将头靠在门上。他想要确认她是否是一位坚持不懈,却资质愚钝的修行人。
他敲门并问道:“你在里面做什么?跟只小土拨鼠一样在冬眠吗?试图长时间静坐,并在了无生气的寂静中休息吗?”
“并非如此。”她平静地答道:“我延续心的本来状态,只是安住于不造作的自性中。此心是空,而本身为空的空性不需要我做任何事。”
当她解释了自己的修持后,涅琼的秋林了解他不需要再教导她任何东西了。
涅琼的秋林后来告诉我这则是故事,并谈道:“她是我所见过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老尼师;她拥有的只是最基本的必须品,以及非常棒的修行!”
她一生都在那里度过,由许多不同的人护持她的生活。后来当时局动荡的时候,她已经垂垂老矣,也拒绝离开那里。她说:“我确定他们会给我苦头吃,但那又怎样?我可以承受。”
当她往生时,仍是个尼师。这位年迈的女士彰显了意志坚决的修行人典范——不过,那里大多数的尼师都具有超群绝伦的毅力。
我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三个主要的志向:想住在洞穴里的强烈欲望、练习禅坐、偶尔当个假半仙。
当我还很年幼的时候,就对两位大师怀着深切的信心,一位是密勒日巴,另一位是龙钦巴,我对他们的虔诚心常常会凌驾其他情绪之上。有时候,当地人依传统方式到我这里来,要求我为他们加持时,我会说:“愿密勒日巴看顾你。”或“愿龙钦巴保护你。”甚至当我向父母与桑天·嘉措道晚安时,也会这么说。
由于这两位驰名大师的一生都花了相当长时间待在洞穴里,所以当我六或七岁的时候,就急切且认真地想要住在洞穴里。我会询问所遇见的每个人,看他们是否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洞穴,然后我就会将它们搜寻出来。也因此,我熟悉了这地区所有的洞穴,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搬进一个洞穴,并致力于禅修。
不管照顾我的人是谁,我也非常喜欢和此人在乡间搭起小帐篷,然后整天在山丘上露营。我们会以营地为基地,长途步行找出该地区的每个山洞;每当找到一个洞穴时,我们就会很开心地坐在那里,一一阐述住在洞穴里的美德。我尤其记得耸立于我们仓萨家上方的峭壁上,有个小而有趣的洞穴。我偶尔会走上那里,并模仿禅修中隐士的姿势,假装打坐。我也会练习从不同喇嘛那儿听到的禅修指引。
隐修山洞的神奇
后来,一处位在我父亲隐修处上方的洞穴吸引了我的注意。说来真的很有趣,从下方无法进入那个洞穴,唯一进到里面的方法是拉着绳索,沿着峭壁上方降下来,看起来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陡峭的崖壁上有个突起的岩块,上面有棵大树,我以前会爬到树上,寻找进入洞穴的通道。尽管我如此殷切盼望,但我却从未进入过那个洞穴。
叠峰也有一个洞穴,就位在山渊边缘。好几个世代以前,人们就在坚硬的岩石上锤入铁环,并凿出立脚点,然后将绳索系缚在铁环上。据说洞穴里面有许多代表成道者身、语、意的信物。有人告诉我,为了保持完整无缺,当地一位护法已经进入洞穴中,有时还被人看到化身为大蛇模样,防止盗贼闯进去夺取珍宝。所以几百年来,没有任何一样信物遗失过。
听了这些故事后,我当然得进到洞穴去。我可以从山谷对面看到这个洞穴相当大,不过,却无法清楚看见任何东西,佛龛似乎被人用石子与泥块封死了,所以,我想像着假使我们有办法开凿它的话,将会发现所有不可思议的东西。
有一天,我问桑天·嘉措我是否能尝试往下爬到洞穴去。“绝对不行!没有人能够到得了那个洞穴。很久以前,曾经可以让人进入,不过现在没办法了。除非你能像只鸟那样飞翔!”他这样回答我。
尽管如此,当我听说攀爬山壁最适当的方式,就是用根绳子系在领队的腰上,我就号召了一群年轻助手,带着绳子,要将绳子绑在峭壁顶端一棵大刺柏上。我们一行人,包括我表弟,就是噶美堪布的年轻转世,以及其他八、九个人一起,管他该死的大蛇,我们计划要开凿宝藏,然后将宝物分送给我父母与桑天·嘉措。
我们每个人腰上围着一根坚固耐用的绳索,然后就迈开步伐出发了。尚未走远,身后就响起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喂,你们几个年轻的喇嘛!要去哪里啊?”是我姑姑扎西·吉美(TashiChimey)。
“我们只是到那里边走走。”我说。
“既然如此,干嘛要这么多人?”她盘问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只是散个步而已。”我说。
尽管如此,她肯定还是放心不下,因为她马上就去找桑天·嘉措,而他就跟在我们后面出现了。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板起脸孔,问我们在搞什么名堂,我们就只好放弃计划,一哄而散了。
那个洞穴盘据在我心头好一阵子,因为我希望它能作为我躲开人群的修法去处,里面的圣物倒不是那么重要。不过,我从未进入过那处洞穴。我最近听说,许多的入侵者至今也无法克服那悬崖峭壁令人胆颤心惊的挑战,因此里面的神圣雕像并未遭受侵扰。
往叠峰顶端走去,有一处传闻是莲花生大士曾经待过的洞穴;它看起来比较像是个凹进去的缺口,上方悬着一块岩石,空间仅勉强容纳得下一个人,旁边则是自然浮现在悬崖上的“金刚上师咒”(14)。我怀着建造洞穴的想法,花了许多心力将石头叠起来,打算在凹进去的缺口周围筑起一道墙。有位从拉恰寺来的祖古听说过有种叫“水泥”的东西,他说他知道如何制作,并主动要帮忙。所以,在叠峰吃午餐的时候,我们非常认真地讨论了如何进行制作的事情,不过那个计划书却从来没有付诸实现。
所以,很不幸地,我这一生终究不曾真正在洞穴里居住过,因为我所有的时间都被学习给占满了。我如此着迷于住在洞穴里,所以我担心下辈子我会成为洞穴里的一条虫。
明心见性的指导传承
除了渴望洞穴之外,我也喜爱扮演“禅修者”的角色。我父亲与桑天·嘉措时常教导大人们如何禅修,而我有许多机会坐在里面听讲。至少我的耳朵有出席,因为当时我还是个孩子,所以我不会假装我了解他们所说的全部内容。但是,年幼且勤奋好学的我,听到了关于“心性”能被认出,并可训练自己安住在其中的事情,也听到了关于安静地坐着,什么都不做之类的事,所以我试着在德千林周围的山坡上模仿“禅坐”。
我也听到了“森崔”(Semtri)这个字眼,意思是“明心见性的指导”。我怀着极大的热忱运用这个字眼,且因为生性爱说话,我缠着前来的每位喇嘛,强迫他们给我“明心见性的指导”。我不记得在我年幼时期他们说了些什么,不过当我逐渐年长后,我开始留意他们的言谈与涵意。
显然,将心性指出来向来有其必要性,因为即使是转世祖古,似乎也无法藉由一己之力了知心性。有些人认为噶玛巴不需要直指心性的教授,而能自己认出心性。但是,第十六世噶玛巴怀着深切的敬意告诉我,当他从伟大的八蚌锡度领受心意传承时,他对这位上师的虔诚心极为深挚恳切。所以心性的传承绝对是至关紧要的,一定要有人将它展露出来。
在大师们的生平故事中,你常会发现,当他们初次领受直指心性教授,并认出心性时,他们经验到的觉醒,已完全去除概念性想法的障蔽,因而揭示出一种如虚空般广阔开放的状态。然而,身为一介凡夫,我完全没有任何类似的经验。我拥有的,并非一种令人称奇或超凡入圣的体验,反而比较象是一种非常单纯而且率真的感受。我从来没有经验到类似一大口吞下虚空般,撼动人心的感受。
我错失的不只是殊胜的禅坐经验,我也从未有过任何独特的净观经验,或收到任何关于未来的惊天动地式预言,或许是因为我的感觉迟钝得像颗石头似的。事实上,我从来没有任何了不起的经验。尽管如此,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喜欢装出一副禅修者的模样,而且就如我之前提过的,我对龙钦巴与密勒日巴生起了自然的虔信。
我长大后,桑天·嘉措成为我主要的禅修老师。尽管他非常清楚我是个年幼的孩子,很可能无法理解所有的教授,但他却毫无保留地全部教授。当他理清主要教授细节时,我大约十一岁左右。
在那之前,我主要是依循自己觉得正确的方式禅修。当我还是个孩童时,我会到邻近的洞穴“禅坐”。不过,当时我所经验到的禅修状态,与我目前的修持似乎一模一样——别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我必定从过去几世带来了让自己处于自性状态的习性。然而在早年岁月中,我并不那么清楚那是什么,直到桑天·嘉措逐步教导我有关自性状态的确实性。在那之前,禅修对我来说都比较是自然而然的经验,不过,跟着桑天·嘉措修习之后,我就可以一个接着一个问题问他,而我发现,他所解释的,跟我孩童时所经验到的一模一样。
我没有什么可吹嘘的了悟,因此我所说的清明体验和个人信心的表露比较有关。我从孩童时期就有的信心与虔诚心,是非常自然而然的,并非由任何人加诸在我身上。因为虔诚心,我也对世俗目标生起了徒劳无益的强烈感受。唯一有意义的事,就是当个坚忍不拔的男一子汉——跟我心目中的英雄密勒日巴与龙钦巴一样坚忍不拔。
当我回顾自己的一生时,我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非常勤奋不懈,我只是日以继夜地分心于其他事务,让生命就这样流逝。
胆量与识见
我十二岁的时候,从楼梯上掉下来,摔断了右手臂。大约一年之后,又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断了左手臂。第一次摔下来时,骨头出现了问题,所以一路从拉恰寺请来了一位老医生。诊断后发现问题是脱臼,需要整复,但老医生心肠太软,不忍心造成一个孩子剧烈的疼痛;他就是无法说服自己这么做。我开始数落他不尊重我的胆量,把我当作区区一个孩子对待。
“我可是那个终其一生都必须带着一只伸不直的手臂过日子的人!”我争辩着说:“所以,用力推拿一下,把它弄好。”最后,老医生终于给予必要的推拿,然后以康巴人方式,用一块夹板固定住。
这次的情况还不像第二年那么糟,那次我的骨头刺穿了皮肉。意外发生在路途遥远的山上,我花了半天时间才下山来。必须再请医生来才行,而且我们必须在一位以前曾经帮牛整复过断腿的男子,与一位一直是第十五世噶玛巴弟子的怪老头医生之间作选择。那位年迈的医生被请了过来,不过当他靠近我们住处时,他的马儿却受到了惊吓,把他从马背上甩了下来。他的伤势相当严重,大家都以为他死了。大约傍晚,当我总算返抵家门的时候,我撞见了两名男子扛着那位受伤的医生。
那位老治疗治师试图指导他两位助手整复我的手臂,但他们却没有那么勇敢。我必须再次插手。“等一下,”我跟他们说:“你们两个没有人会感到疼痛!但假使你们不动手的话,我就将会是那个带着残废的手臂四处走动的人。所以就照办吧!”
“拉它!拉它。”老医生大喊道。
我也说话了:“你们以为保护我免于疼痛就是仁慈吗?我觉得你们很残忍!你们两个没用的家伙!”
我开始将自己的手臂拉回原位,但我做得不对,骨头以一种可笑的角度卡在外头。最后,他们出于怜悯之心,接手把骨头拉直,然后包扎了伤口,但包扎得不怎么好,我带着难以忍受的疼痛卧病在床两个月。躺在床上,我能看见鸟儿从窗前飞过。我时常想着,它们能够飞翔必定非常快乐,因此,但愿自己生为一只鸟儿:见到了小绵羊与小山羊,我觉得它们多么幸运,可以这么健康,而不像我这样卧病在床。疼痛日以继夜,甚至痛到让我无法入睡。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无法将那只手臂抬起来,不过,后来逐渐复原了。
至少,我早年的时候还有些胆量。
半仙生涯
现在说到我为时短暂的“半仙”生涯。我第一次到给恰寺时,大约五岁左右。那段时间,就在黄昏过后,我能够“看见”东西,仿佛在梦中一样。有时候,我甚至相信我净观看了释迦牟尼佛。也许只是光线所引发的错觉,不过我很乐于利用这些事件沾到好处。
尼师们怀着极大的敬意对待这位小冒充者。有时候她们会问:“我们正在修什么法?”而因为我的“净观”,所以我能告诉她们特定本尊与护法的名字。当答案正确的时候,她们都目瞪口呆,并在我面前顶礼。
因此,尼师们开始把我当成珍宝般对待,我甚至成功愚弄了住在住持寝室附近的首席尼师。有人仅仅因为有点神通力,或作过几个清明的梦境,却还不具有实质内涵引导别人时,就占人家便宜,你除了称呼他为“半仙”之外,还能称他什么呢?
我以见到尼师们吃惊的睁大眼睛,以及虔诚的模样为乐。当我年纪渐长之后,这种神通力慢慢消失了,尽管我的假半仙并没有持续很久,不过还蛮成功的。
所以,当人们谈轮到神通力与神幻力时,我并不会感到惊奇。事实上,我真的感到有些不信任。
当我更大一点时,有段时间又当起了假半仙。我搬去德千林跟父亲住在一起之后,他很仁慈地教导我,而我也开始了解典籍的内容。我父亲时常坐在户外一棵大树下的大块圆石上,利用密勒日巴的道歌来教导我,每次半小时。他教我很多曲调,我变得非常喜爱他们。我父亲有两种唱那些道歌的截然不同方式,我至今也仍然清晰地记得它们。
有一回,当我回到给恰寺时,那里的尼师们不知道我已将那些道歌牢记在心了。我记得,有一次我坐在一个小洞穴里,把自己裹在一张白色的旗帜里,让自己看起来像密勒日巴一样,并唱道歌给四、五十位尼师们听。你应该看看她们的模样——她们着实惊叹不己!我沉浸在她们的虔诚心之中。我当时仍是个年幼的孩子,当我去解尿的时候,她们有时会将它收集起来,用手捧着喝下去,把我想成是密勒日巴本人。
1、另一位涅琼·秋林由宗萨·钦哲认证,他是乌金·多杰仁波切与吉噶·康楚的父亲。(祖古·乌金仁波切说明)
2、查嘎住在尼泊尔,晚年时,她成为一名尼师,鼓舞着每位见到她的人。我们在二零零三年遇见了最年幼的妹妹,她是位非常讨人喜爱的老妇,却在时局动荡时候吃过不少苦头。她的丈夫原是距拉恰寺院骑马一天路程的达那寺喇嘛,很年轻就死了。在那之后,她与年幼的女儿跟游牧民一起住了许多年。遍吉的女儿仍住在康区的结古镇(Jekundo)。他儿子一家,包括好几位转世祖古,已经重建了仓萨家族的拉朗寺(LhalamGon)。昆果·卡桑仍然活着,在尼泊尔涅董欧色林(NgedonoselLing)寺隐居。
3、“耶喜·措嘉生命之湖”,又称“措嘉·拉措,,(TsogyalLhatso),坐落在距离桑耶二十公里处的扎达。(英文口述记录者艾瑞克·贝玛·昆桑说明)
4、这种写实像(ngadrama),或称肖像,是一种非常小型,称作咕如·措吉·多杰的雕像,是由酿惹·尼玛·欧色所掘出的伏藏宝物。(祖古·乌金仁波切说明)
5、这是竹千传承的第十位转世米庞·确吉·旺波(MiphamChokyiWangpo,1884—1930),他的寺院是竹·桑纳确林寺(DrukSang-NgakCholing)。
6、这包括了应图旺仁波切(TubwangRinpoche),即喇嘛天津多杰的兄弟之请求而给予的《图珠巴切昆色》完整传承。仲翁寺有三名主要喇嘛。冈波·祖古(GampoTulku)是冈波巴的转世,驻赐地在冈波巴原来的道场,这位祖古参加了这次传承。他对秋吉·林巴的《新伏藏》怀着深挚的赞赏,尽管无法领受全部教法,他想至少要领受到桑天·嘉措所给的《图珠》灌顶。(祖古·乌金仁波切说明)
7、第七世噶玛巴确扎·蒋措(ChodrakGyamtso,1454—1506)。
8、“不应得的收入”(kor),指的是信徒出于信心,为了生者或亡者利益而供养给僧团或个别喇嘛的实体物品,当它们被用于他途,而非原本目的时,会导致可怕的业果。
9、阿邦仁千邦巴(AbumRinchenPungpa),或称阿邦山(MountAbum),距离囊谦的夏达(Sharda)大约需要八小时在黄土路上的车程。(英文口述记录音者艾瑞克·贝玛·昆桑说明)
10、“自然浮现的种子字”的神奇现象,在全西藏与喜玛拉雅山区石壁上都可以发现。一个字母或本尊的形象出现在石面上,经年累月变得越来越清晰。(英文口述记录者艾瑞克·见玛·昆桑说明)
11、身为一名“尼儿巴”,祖古·乌金仁波切负责管理他父亲的事务,包括俗世与宗教仪式两方面。(英文口述记录者艾瑞克·贝玛·昆桑说明)
12、二零零三年造访这座尼院时,它已再次成为女性修行人的聚集处,我们也见到桧柏已经又长回来了。现在已有规定,所有这些美丽的树木、任何树枝都不准砍伐,尽管也许能收集针叶来做法会点香的材料。(英文口述记录者马西亚·宾德·舒密特说明)
13、确实是由住在那里的尼师们重建得美轮美奂!德千林朝南面向美丽山谷,阳光、水、绿树丰足。当我们造访该地时,那里有卅二名尼师进行长期闭关,其中十二名是进行终生闭关。(英文口述记录者马西亚·宾德·舒密特说明)
14、金刚上师咒为:“嗡啊吽班扎咕如贝玛悉地叶”(OMAHHUNGVAIRAGURUPADMASIDDHIHUNG)。金刚上师咒也称“莲师心咒”。
噶杰喇嘛(GargeyLama)是教导我阅读与写字的启蒙老师之一,我弟弟天嘎跟我两个人都跟着他学习。他也是位相当杰出的祖古,当他和蔼可亲的时候,极为温柔和善,不过当他生起气来,可是会打我们的。无论如何,他是个非常宽厚仁慈的人。